“喻總,這麽巧?”周凝挑了眉,目光在時淼與喻淮身上轉了一圈,抿唇笑道:“你怎麽也在這兒?”


    第10章 十隻桃花精   沒有


    能在這兒瞧見喻淮,周凝是驚訝的。她並不覺得是巧合,尤其喻淮的目光從一開始就落在時淼的身上。


    在周凝玩味的視線流轉於兩人之間時,陡然被人撞見自己搓澡的喻淮腳趾抓地,尷尬得差點摳出一座海景別墅。他繃著一張臉,微微點頭,語氣冷冷的:“我路過被人發了傳單,就進來看看。”


    一番假話說下來臉不紅氣不喘。除了開頭有那麽一丟丟心虛外,喻淮逐漸理直氣壯起來,還故作不解地瞥了眼尚在狀況外的時淼,揚著下巴問:“你不是跟朋友出去玩嘛?這就是你新交的朋友?”


    時淼點頭,彎著眉眼笑了笑:“這就是周凝。你們是不是認識呀?”


    何止是認識啊,喻淮心想,他都不想再聽到這個名字了。


    喻淮跟周凝不算很熟,可架不住他跟秦嶼關係不錯。而秦嶼那坑貨隔三差五就在他耳邊吐槽,嘴裏周凝長周凝短的說個不停,聽得他耳朵都起了繭子。


    追溯起秦嶼跟周凝的恩怨史,還要從幼兒園時期的一段往事講起。那時候秦嶼被扒了褲子,正風吹屁屁涼地被全班小朋友圍觀。有個膽大又好奇心強的女生,蹲下身彈了下他的小雀鳥,把天不怕地不怕的秦嶼惹得嚎啕大哭。兩人的梁子就是那會兒結下的。


    周凝是周家的千金,而周家與喻家、秦家關係都不錯。幾個小輩年紀差不多,直至高中都是在一個學校就讀。而喻淮那時候眼睛都是長在頭頂上的,除了一個抗揍的秦嶼,很少與其他同齡男孩子玩到一塊兒,更別提女生了。因而見過周凝幾回,但沒怎麽說過話。


    可秦嶼跟周凝那可太熟了。自雀鳥事件結下梁子,秦嶼就沒對周凝有過好臉色。當然,周凝也是一樣。兩人仿佛天生的氣場不合,要麽不見麵,一見到就是雞飛狗跳。


    對漂亮女生向來溫言軟語的秦嶼,對待周凝就跟個男生沒有區別,口不擇言嘲諷她沒有女孩兒的溫婉,像個男人婆。周凝毫不示弱,回回都拿幼兒園那件事來說,刺激得秦嶼無能狂怒。


    偏偏兩人每次見麵互懟,秦嶼從沒贏過。屢戰屢敗,屢敗屢戰,打嘴炮輸了就跑來喻淮這兒吐槽。喝了酒後更是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淚的,不知情的人還以為他這不是吵架吵輸,而是失戀了。


    與秦嶼不同,周凝從小就成績好,大學在國內985高校念的管理專業。周家產業頗豐,不需要她一個女孩子去打拚,隻等著大學畢業就進公司又或者繼續讀研深造。


    不曉得怎麽的,周凝大四那年放棄了保研的名額,找上喻淮簽在了他的公司名下。從跑龍套開始,一步一步穩紮穩打出了道。


    這件事太過出乎意料,當時還在圈子裏引起了一陣小範圍的議論。好多人不理解周凝放棄含金量極高的保研,不要公司管理層的位置,非要進娛樂圈做什麽?


    有人覺得這是大小姐一路走得太順坦了,想找點樂子。有人認為她就是吃飽了閑的,沒事找事。還有更離譜的說法,說她看上了喻淮,這才毅然簽了當時還是個二流公司的環球影視。


    由於當事人沒有出來解釋過,謠言一度愈演愈烈,講得有鼻子有眼的。有一陣子周凝胡吃海吃,長了小肚子。長胖的照片被狗仔拍攝到放在網上,帶節奏她懷了孩子,即將奉子成婚嫁入喻家。


    嫁入喻家是不可能嫁入喻家的。沒過兩個月,周凝的肚子就平了下來,整個人瘦了一圈。謠言不攻自破,無良營銷號被周粉衝得差點封號。


    娛樂圈這條路,周凝走得並不順暢。也是邪了門了,穩紮穩打的演技有保障,顏值也高,環球影視給的資源也不錯,可周凝就是紅不了。怎麽捧都仿佛差了點運道,回回都給別人做了嫁衣。


    作為環球影視的老板,喻淮對自己公司旗下的藝人還是會關注一點的。對於周凝的不紅,他同樣感到困惑,卻也沒說什麽。反倒是秦嶼反應比較大,時常在他麵前碎碎念。還悄悄咪咪混入粉絲群給周凝打榜,給她砸資源。


    反正喻淮看不懂秦嶼這是什麽操作。他自個兒是典型的“愛之欲其生,惡之欲其死”的性子,換做他,不上前踩兩腳已經是格外容忍了。還打榜、砸資源?砸骨灰要不要?


    難道秦嶼那貨就是傳說中的口嫌體正?嘴上說著不要不要,其實身體很誠實?


    腦子裏一下子想到了很多事情,喻淮沒看周凝,回答了時淼的問題:“認識。她是我公司的員工,我是她老板。”


    有理有據,同時也把在幼兒園共同羞辱秦嶼的那點情誼撇得一幹二淨。


    聞言周凝嘴角抽了抽,暗想對她的介紹倒也不必那麽簡單粗暴。她攏了攏還有些濕的頭發,在喻淮的回答上再添加了許多補充:“先前不知道淼淼你與喻總認識,有些事情我也就沒提。”


    想著時淼與喻淮相識,瞧著關係還挺親近,周凝也沒隱瞞,粗略提了提自己的家世,其中還一筆帶過了秦嶼那一群人。得知時淼跟秦嶼他們也是認識的,周凝更高興了,兩人當即聊了會兒,還約著下次跟秦嶼他們一起打遊戲。


    兩人是聊得歡暢了,喻淮在一邊看她倆咬耳朵的姿態,不知怎麽覺得眼睛疼。他故意咳嗽了一聲,提醒還有個大活人站在這裏。


    “喻總,你怎麽還在這兒?”周凝故作驚訝,在喻淮越來越黑的臉色中掐了下自己的大腿,生怕自己控製不住笑出聲。


    她忍著噴湧而出的笑意,拉了滿臉茫然的時淼到一邊,斟酌了下語言,小聲問:“你跟喻淮是不是那種關係?”


    “哪種關係?”時淼順著問,頭頂掛著一個碩大的問號。


    “就是那種,”周凝想了想,用了比較委婉點的說法:“一起吃飯、一起住的關係?”


    “我們一直住一塊兒啊。”時淼不解周凝為什麽要問這個。


    然而話一脫口就看到身旁小夥伴神情激動的模樣,想說什麽又好似說不出口,憋了半天擠出一句:“你身體還好吧?”


    在周凝眼裏,住在一起等同於睡了。拋開牛逼的家世,喻淮本人在年輕一輩中也是佼佼者。那張帥臉沒的挑,見過的人沒有說不好看的。年輕有為,最難能可貴的是,身邊沒有過亂七八糟的女人。


    好多富二代前女友串起來能有一打,其中還不包括那些隨便玩玩的,男女關係混亂得不行。相比之下,喻淮簡直是圈子裏的一股清流。沒有過情人、炮友,連個初戀都沒有。


    這樣一個從身到心都沒有被別人染指過的男人,在圈子裏炙手可熱,多少名門千金都誓要摘下他這朵高嶺之花。試問誰不想成為那特殊的一個,擁有一份獨一無二的寵愛呢?


    在別人都致力於往喻淮身邊擠的時候,周凝就在一邊瞧著。好歹曾經就讀於同一個學校,還有秦嶼這個中間聯係的紐帶,周凝知道的內部消息也比別人詳細多了。


    知道喻淮從不親近女孩子,大有避如蛇蠍的做派,她一開始甚至以為喻淮性取向有偏差,還暗暗為秦嶼擔心了好久。


    後來她發現自己想錯了,喻淮對男人沒興趣。喜不喜歡女人不知道,反正沒有女人能近他的身。近他身的女人,無一例外會倒黴。小病小痛還是輕的,怕的就是睡了一覺醒來,發現自己在醫院急救。


    這事說來古怪,也沒現實依據,周凝完全是靠觀察總結出來的。這種匪夷所思的事,她自然不會宣揚出去,隻是平時有意識地站得離喻淮遠些,生怕自己一言不合就倒黴。


    但她實在很喜歡時淼,兩人相談甚歡。明明才認識了不到兩個月,她就是莫名地信任對方,總覺得她們命中注定該是朋友。


    眼見著時淼與喻淮之間的關係不一般,周凝為她高興,隨之而來的是更多的擔憂與關切。高興於喻淮長得好,光是看著也能多吃兩碗飯。擔憂的是,喻淮他丫的有毒啊!


    妥妥的行走的製毒機,異性誰碰誰倒黴。


    本能的,周凝是不太希望自己的朋友與喻淮走到一塊兒的。可聽時淼說兩人都住一起了,她勸誡的話都省下了,心裏滿是對時淼身體健康狀況的擔憂。


    “你最近有覺得哪裏不舒服嗎?要不要去醫院檢查一下?”周凝將時淼渾身掃了一遍,不放心地問。


    朋友忽如其來的關心令時淼愣了愣,她搖了搖頭:“沒什麽不舒服的地方,我挺好的呀。”


    周凝還想說什麽,餘光瞥見等在一邊的喻淮直直地看著她們這邊,臉黑得跟個煤球一樣。她張了張嘴,還是把剩下的話吞到了肚子裏,小聲跟時淼說:“要是不舒服就去醫院檢查,千萬別強撐著。有事打我電話,我先撤了。”


    她再不撤,喻淮那凝成實質的眼刀子就要把她切割了。


    揮了揮手,周凝走得施施然。留在原地的時淼瞧著她越走越遠的背影,眼神還是懵的。


    “她跟你說什麽了?”在周凝識趣地離開後,喻淮的不滿稍稍少了些,悠悠走到時淼身邊站立。


    “沒說什麽呀。”時淼收回視線,慢吞吞道:“凝凝讓我去醫院檢查身體。”


    “?”喻淮與時淼同款的問號臉,心想周凝什麽毛病。


    第11章 十一隻桃花精   戀愛了嗎


    經過喻淮先發製人地打岔,時淼果然沒有察覺到他是跟隨自己前往洗浴中心的,還樂嗬地問他點了什麽服務項目。


    喻淮哪裏肯說自己享受了一把搓澡,聽著就跟他矜貴的氣質不搭。於是套用前台服務人員的話,說自己點了個“快樂似神仙”。


    第一次被周凝帶著來這裏,時淼哪裏知道“快樂似神仙”是個什麽東西,隻得含糊道:“挺好的。”


    以為自己蒙混過關了,喻淮著實鬆了口氣,心想總算是保住了自己完美的形象。搓澡什麽的舒服是舒服,就是太接地氣了,與他天涼王破的霸總身份不符。可他很快發現自己這口氣鬆的太早了。


    時淼不曉得“快樂似神仙”是什麽,這家洗浴中心的常客周凝可是知道得一清二楚。回去後兩人在微信聊天,無意中提到下次再去光顧,時淼頓時想起了那個令她困惑的服務項目。


    不懂就問,於是她問了。周凝愣了一瞬,隨即在手機那邊笑得發顫,毫無形象地歪在椅子上。不是搓澡有多好笑,隻是搓澡的那個人是喻淮,想象一下那個畫麵,就覺得莫名地喜感。


    周凝吧,別看她是個明星,女人八卦的特質在她身上絲毫沒有收斂。在她無意中得知這件事後,轉頭當作趣聞暗戳戳就講了出去。而聽她八卦的,還正好是秦嶼。


    兩個八卦體質的人湊到一塊兒效果是驚人的。秦嶼又是個閑不住的大喇叭,大嗓門一嚷嚷,好多人都知道了。這中間不知經曆了怎樣的坎坷與傳播,有一天,喻淮接到他老爸的電話。


    喻父在那頭吧嗒吧嗒抽著煙,深沉道:“兒子,洗浴中心已經買下來了,放在你名下。以後要去就光明正大地去,偷偷摸摸像啥樣?”


    “?”喻淮心頭頓時咯噔一下,被一股不祥的預感籠罩:“爸,你說什麽呢?”


    “不就是搓澡嘛?”喻父不曉得是偷偷躲在廁所還是哪裏抽煙,一說話還帶著回音:“使勁兒搓,搓多少回都可以!”


    “……”無力地撫著自己的額頭,喻淮真想大聲喊出來。媽的,我隻搓了一回,怎麽好像人人都知道了一樣!


    隔著電話線,喻父哪裏能得知喻淮心裏的變扭與憋屈。就算知道了,大概也不會當做一回事。


    如上演諜戰片一般,他耳朵豎起聽著外邊的動靜,噠噠的拖鞋聲越來越近,他趕緊掐滅了電話,給廁所裏通風換氣,動作熟練得令人心疼:“不說了,你媽回來了。”


    喻淮不知該說什麽好。他一個開影視公司的,自此後名下又多了一個產業:洗浴中心。俗稱,澡堂子。


    行吧,好歹是自己老父親,辦的這事再不靠譜他能怎麽辦呢?還不是隻有原諒他。喻淮自覺是個大度的人,沒跟喻父計較,然而沒過兩天,喻父又打電話過來了。


    那是一個周末的大清早,他剛洗完澡出來,屋子裏空調的涼風吹得他一陣舒坦,不由坐在客廳看了會兒新聞。


    大夏天的,外麵溫度高得能把雞蛋烤熟了。鞋底踩在太陽下的地板上久了,都覺得燙腳。這樣的天氣,不出門都得早晚洗兩次澡,否則便渾身難受。


    重度強迫症加輕微的潔癖,喻淮更是如此。不僅自己洗,還要求時淼也要洗。沒出汗也得洗,不然他的眉頭就皺得老高。


    拿著手機正看著新聞,餘光瞟到時淼進了浴室,這時候他的電話響了。剛點了接通,喻父滄桑的聲音就傳了過來:“兒子,你媽在嗎?”


    “?”喻淮感覺莫名其妙,歎口氣道:“沒,你們又怎麽了?您不會偷偷躲在廁所抽煙被她發現了吧?”


    “你怎麽知道?”喻父一驚,隨即支支吾吾的,似乎覺得有些丟臉,語氣中滿是懊惱:“也不完全因為這個。你知道的,你媽貪嘴又愛嚐新鮮,前兩天在網上種草了螺螄粉。”


    “那我又不知道她買了那個東西,一大早起來聞著客廳一股臭味兒,還以為廁所炸了,當即就小聲嘟囔了幾句。”


    哪知道被喻母聽見了。當時喻母就不高興了,反語譏道:“你抽煙就不覺得臭,還敢嫌棄老娘的螺螄粉臭?!這日子過不下去了!”


    哧溜哧溜嗦完了碗裏的粉,喻母換了身衣裳,拎著自己的小皮包,鬧起了離家出走。還是喻家的司機老劉悄悄給喻父發了個信息,告訴他喻母的方位。


    “你媽往你這邊來了,你幫著勸著點,讓她早點回來。”喻父嘮嘮叨叨半點,最後還是不放心:“算了,我自己來。你……就這樣吧,掛了。”


    靠兒子不如靠自己,喻父深諳其理,畢竟兒子沒什麽地位。


    再次猝不及防被老父親撂了電話的喻淮內心毫無波動,甚至唇角還露出了點幸災樂禍的笑意。在他盤算著怎麽給喻父上點眼藥時,門鈴被人按響了。


    喻淮猜想是喻母,整理下了衣服,上前去把門打開。剛開口叫了聲媽,時淼的聲音就輕悠悠地從後邊飄了過來。


    扒著浴室門框隻露出一個腦袋的時淼委委屈屈地喊他的名字,聲音又輕又幽婉:“怎麽沒熱水了?”


    一開始喻淮沒意識到問題,等他瞧見撐著太陽傘的喻母站在門口,望著他時的那幽幽眼神,他才猛然清楚了自己現在的處境。喉頭滾動,他艱難開口:“媽,不是你想的那樣。”


    “哦?”喻母收了太陽傘,慢騰騰進了門,似笑非笑道:“我想的什麽樣?”


    “……”時淼還困在浴室出不來,喻淮隻得硬著頭皮先去檢查熱水器的問題。


    搗鼓了一會兒修好了,聽著浴室重新傳來的嘩嘩流水聲,才頂著喻母的死亡視線正襟危坐,一本正經道:“不管您想的什麽樣,反正不是那樣。”


    以往他沒覺得讓時淼住在這裏有什麽奇怪的,就當多了一個廚藝上佳的鄰居。今兒被喻母撞到時淼正在洗澡的畫麵,他的心裏就開始奇奇怪怪起來。不知想到了什麽,臉上熱氣湧上來,耳根都沾染上了淡粉色。


    恰巧時淼洗完了澡,穿著清涼的吊帶衫出來。喻淮目光往那邊晃了一圈,在接觸到時淼視線之前收了回來,下意識摸了摸鼻子。濕嗒嗒的,垂眼看了下手,一抹刺紅色。


    瞳孔驟然一縮,趁著喻母也在往時淼那邊看的間隙,喻淮不動聲色地扯了兩張紙巾捂住鼻子。迎上喻母疑惑的眼神,他神色淡定,遮掩道:“沒什麽,有點小感冒。”


    說著起身往浴室走去,啪的一聲關了門。


    感冒就感冒唄,去浴室做什麽?喻母的困惑不減反增,不過看到乖乖巧巧站在一邊、好奇望著她的小姑娘,喻母頓時就把兒子拋到了腦後,笑著衝時淼招手:“過來坐。”


    “我是喻淮的媽媽,就是過來看看。你別緊張,隨意點就行。”喻母拉著時淼的手,讓她坐在自己邊上。


    時淼沒見過喻母,但不妨礙她覺得跟前的人親切。喻母年輕時是個大美人,就算現在四十多了,仍然還是美的。喻淮就長得肖似喻母,骨相生得極好。而時淼一向喜歡美人,對喻母很是親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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