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窮】:早就想看看到底是誰把你迷了這麽多年,還砸了我的招牌,嘖,要是讓我失望我會掉頭就走。


    時淺一挑眉,越過換衣間的布幔看向沙發上等她的男人,眉眼不自覺就染了笑。


    【時淺】:很帥。


    【時淺】:你看了會自卑。


    【窮】:......


    【窮】:你是在侮辱我的長相還是你的審美?


    【窮】:戀愛中的女生果然眼神不太好使。


    時淺懶得和自認老子第一帥的窮嘉理論,刪掉倆人對話框,輕輕叩了下牆。


    幾秒後,男人出現在門口,正要問她怎麽了,被小妖精掀開簾子直接拽入溫柔鄉。


    沒有多餘的話,柔若無骨的手環住他腰,唇瓣沿著他下巴輕啄,一雙顧盼生輝的眼俏皮看他,無聲透著勾引,許成蹊呼吸瞬亂,正人君子的清規戒律頃刻散了個一幹二淨,單手扣住時淺脖頸,反客為主地加深這個吻。


    祁揚獨自一人在吸煙區呆了很久。


    也沒怎麽吸,就是不想進去麵對丁檬尷尬,明滅的火星卷起繚繞的煙霧,飄飄渺渺地朦朧著他臉,他腦海裏想起一個人,久違的人。


    煙頭差點兒燙到手,他摁滅,又重新點燃一支。


    就這樣,吸兩口,扔一半,一直到整盒煙被霍霍幹淨,去洗手間。


    水流衝淡身上的煙味。


    他洗把臉,恢複到往常玩世不恭的散漫,剛出去,身後傳來一道幹淨的男聲,“您好,請問一號門怎麽走?”


    回身的一瞬,時間仿佛按下靜止鍵。


    祁揚懷疑自己看錯了。


    男人英俊,彬彬有禮,端著和煦而紳士的笑容,一雙瞳仁略深的眼狹長,依稀可見年少時輕薄的弧度,唇角一彎,就輕而易舉地教人心生好感,天生的風流者,卻披著人畜無害的殼。


    男人隻怔了不到半秒鍾,頷首一笑,朝外走去:“打擾了,看來你也不知道。”


    他轉身極快,幾乎幾步就踏上了低一層的台階,卻被一隻手牢牢拽住。


    一張俊臉在他瞳仁深處放大。


    清爽如少年的狗狗眼,平滑卻不失棱角的柔和五官,倏然逼近的侵略者單從外表來看一點都不像二十六七的成熟男子,張揚又痞氣,嗤笑,“我有說,我、不、知、道嗎?”


    窮嘉掙開他的手,整理被弄亂的衣服,臉上笑容不變:“好的,那請這位先生告訴我,一號門應該怎麽走。”


    “求我。”祁揚漫不經心地邁下一層台階,與他平視,“我就告訴你。”


    窮嘉笑得和煦:“那我還是另找他人。”


    說完,徑直繞過被祁揚堵住的通道,轉身上樓。


    祁揚盯著他背影,眼眸微微一冷:“你是要問路,還是要借機搭訕?宋灼,好久不見,你的手段已經從先從哥們兒做起直接簡化到開門見山了嗎?”


    男人背影微微一僵。


    隻一瞬,回過身,一雙情緒難明的眼依然含著暖笑:“我想你認錯人了,我不是宋灼,如果你想知道我是誰,我不介意告訴你我的名字。”


    祁揚上前,死死盯著他,忽然抬手,指尖抵著他鼻梁上一顆不明顯的痣:“名字可以換,人的臉卻不會,你這顆痣,是我不小心弄傷你留下的。”


    窮嘉感覺到男人近在咫尺的呼吸。


    溫熱,侵略,長驅直入地奪走他這麽多年修煉出的冷靜,將他不管不顧地帶回倆人初識的那個盛夏。


    許久,他輕輕退後一步,開口:“好久不見,祁揚。”


    “好久不見,宋灼。”


    倆人靜靜看著對方,誰都沒再說話,十年漫長的光陰從他們語焉不詳的眼神裏呼嘯飛逝,好像一切都沒變,又好像早已物是人非。


    窮嘉從瀕臨窒息的壓迫感中尋回一絲理智:“我現在叫窮嘉。”


    祁揚不置可否:“名字隻是代號,我知道你是你,這就夠了。”


    窮嘉看著永遠能將無賴說得深情,教人分不清他到底是玩笑還是真意的男人,淡笑:“你想幹什麽?”


    男人呼吸離開了一瞬。


    微偏過頭,不偏不倚地落在他耳畔,頑劣,痞氣:“幹你啊。”


    窮嘉神色淡然,等他直起身,好整以暇地扯唇:“我記得你最討厭同性戀。”


    祁揚雙眸暗了下來。


    玩世不恭的痞氣退場,幽深難辨地直直看著他,須臾,抬手扣住他脖頸:“是,可即使我如此討厭同性戀,討厭我最好的兄弟居然想上我,討厭被他告白後居然有反應的自己,我還是控製不住地想他。”


    他垂下眼,在窮嘉倏然凝滯的眸光裏,咬上他喉結,“怎麽辦,除了你,你離開的這麽多年,我對其他任何一個人,都再也沒有過反應。”


    ......


    一直到結束,時淺都沒找到祁揚。


    “人呢?”她佯裝凶巴巴地問許成蹊,“你該不會包庇他把他放走了吧?”


    許成蹊無奈地一攤手,揉揉她頭:“他沒過來。”


    時淺蹙眉。


    心裏奇怪,祁揚這是未卜先知知道她想揍他,所以幹脆連麵也不露了嗎?窮嘉又在搞什麽,真騎了個烏龜過來啊?爬也能爬到了。


    給倆人各自發了條微信,一個都沒回,時淺隻好暫時壓製下想替好友打抱不平的心,和許成蹊回家。


    江城這年的春天來得極快。


    和煦的風吹過道路兩旁鑽出的嫩芽,生機勃勃地染滿整個城市,黃昏落下溫柔的光影,萬家燈火的暖暈融入月色。


    時淺牽著許成蹊的手,一步一步踩著他的影子,到小區後,趴在他肩上,指揮著他上樓梯:“學長,我重不重?”


    許成蹊搖頭:“很輕,太瘦了。”


    養了這麽久,也沒吃胖。


    時淺笑嘻嘻地在他臉上親了下:“你應該說很重呀。”


    許成蹊不解。


    “你把你的全世界都背在了身上,當然很重了呀。”時淺牌土味情話在長達六年的擱置後,再次上線。


    許成蹊溫柔笑了起來,配合地點點頭,把他重得不要不要的全世界背回家。


    廚房亮起柔和的光,星星點點的纏綿照亮城市一隅,匯入窗外遙遠又平凡的,諸多人間煙火。


    時淺靠著櫥櫃,等許成蹊給倆人做晚飯。


    他切完一盤水果,極其自然地喂給她吃,時淺順勢捉住他手,在他指尖親了下,眨眨眼:“學長,你打算什麽時候娶我?”


    許成蹊僵住。


    呼吸和心跳同時劇烈,喉嚨眼像堵上了棉花,想說他很早很早之前就想娶她,可他現在什麽都還沒有,更怕她沒做好準備。


    時淺猜出他的心思。


    抱住他,小貓似的在他懷裏輕蹭:“不用等到你賺很多很多錢,我能賺錢,我很早之前就想養你了呀,給我個養你的機會嘛。”


    許成蹊眼睛泛了紅。


    低頭吻上時淺,許久,啞著嗓子說:“好,我們明天就去買戒指。”


    時淺笑著點頭,手指不安分地撩開他衣服,覆上他腰間刻在相同位置,麵積卻遠甚於她的印著她名字的紋身:“我餓了。”


    許成蹊正要繼續做飯,察覺某隻不安分的小手一點點朝著更深處探去,眸光深了下來,關掉火,抱著小姑娘回房。


    月色如水。


    極致時,許成蹊在時淺額頭印下一個虔誠的吻,從不擅長巧語的男人第一次如此鄭重地凝視著她,把自己曾辜負卻始終站在原地等他的女孩緊緊擁入懷中:“七七,我愛你。”


    “我知道。”時淺用力回抱住他,露出甜甜的小梨渦,“我也愛你,很早很早之前,我第一眼看到你的時候,就愛上你了。”


    許成蹊眼睛愈紅,低頭封住她柔軟的唇,熾烈燃燒的火焰在他周身劈開六年牢籠的荊棘,送他入從此朝暮相伴的戀人懷抱:“下輩子,換我先愛上你。”


    一輩子很長,長到我即使耗盡生命的最後一刻,依然不夠與你相愛,下輩子,請你等等我,換我來愛你。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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