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哭了,哥的日子也不好過,你現在變倒一,我變倒二,回家我就得跪方便麵,我剛和我媽下了保證,畢業前絕不退步一名,嗚嗚嗚我就不該瞎立什麽g......”


    丁檬笑嘻嘻地朝時淺揮手,手裏拿著她的試卷。


    “七七,可以嘛,直接數學一門就幹掉了倒二倒三,進步兩名,老何頭改你卷子時一定高興地合不攏嘴。”


    時淺一勾唇,看著不多不少剛好九十分的成績單,長長地呼出一口氣——總算沒辜負她這麽多天熬出的黑眼圈。


    當然,還有對她的表白總視而不見,卻會耐心幫她講題梳理重點的某個呆子。


    想到某人,時淺再也呆不住,把卷子往書包裏一塞,去辦公樓。


    路上遇到何放。


    “來,時淺,我正好要找人去叫你,你張老師在辦公室等著你了。”何放對時淺這次的成績非常滿意,臉上卻依舊板得嚴肅,“這次考得不錯,但千萬不能驕傲,進步五名簡單,再往前可都是底子比你好得多的學生,想超過他們可就沒那麽容易了。”


    時淺心裏清楚,乖巧地點點頭:“您放心,我起碼等考到班裏前十才會翹尾巴。”


    何放被她逗笑:“你這丫頭,數你最鬼。”


    辦公室裏沒幾個老師,想來是已被何放提前支走。


    時淺進屋,看到張清黑著張臉站辦公桌旁,手裏端著一杯菊花茶,大概是在提前敗火。


    她抬眸朝時淺掃了一眼,放下杯子,深呼吸,也沒走近,隻是目不斜視地盯著窗外說:“時淺,昨天的監考是我失職,誤以為你作弊,現在我向你道歉。”


    說完,她抿口茶,頓了又頓,才像被人拿刀架在脖子上似的從牙縫裏勉強擠出三個字,“對不起。”


    時淺懶洋洋地站著,聽了一句毫無誠意且敷衍至極的道歉,餘光看到何放咳著嗓子似在提醒她適可而止,一聳肩:“ok,我原諒你了。”


    她說得輕描淡寫,完全對標張清的態度,隨意至極,可不知怎的,張清一張臉卻愈發難看,剛喝的菊花茶仿佛沒起任何作用就原地蒸發了一幹二淨。


    “何老師,那我先走啦。”見許成蹊不在辦公室,時淺也沒再逗留。


    何放揮揮手,心裏感慨這孩子氣人是真有一套。


    “你說,她是不是故意的?非要加那幾個字,原諒我?我做錯什麽了需要她原諒?!”時淺剛走,張清撫著起伏的胸口跌座位,氣得鼻孔一張一翕。


    “哎呀你和她較什麽勁兒,這孩子就這脾氣,家裏慣的,不太會考慮人。”旁邊一個女老師低聲勸道,“人爸媽有錢,寵出這樣的女兒也樂意,平時教導主任都對她睜隻眼閉隻眼,咱啊也少管那麽多......”


    時淺坐在葡萄架旁邊的石凳上,就著玫瑰色的晚霞,撿起一顆掉在地上的青提,用水衝衝嚐了口。


    艸,好酸!


    她酸得五官都皺成一團,忙吐掉,扔進垃圾桶,轉過身時,對在晚風裏搖晃的葡萄架吐舌頭:你又沒熟你掉下來幹嘛呀,浪費感情。


    吐槽完,時淺繼續坐在那,一邊盯著許成蹊的辦公室,一邊有一搭沒一搭地看著書。


    嘈雜的辦公樓人來人往,卻始終不見那人影子,時淺有些不安,找出手機。


    【時淺】:學長,你走了嗎?


    【時淺】:我還沒和你匯報我的成績呢,軍功章也有你的一半,我要當麵送你小紅花。


    ......


    【時淺】:學長?


    【時淺】:[對手指]我的手機你也沒還我呢......


    暮色漸暗,星星點點的光從四周漂浮,學校亮起路燈,時淺等來了文綜成績,等到了英語成績,等到全校教學樓的光暗下,等到辦公室的門也逐一落鎖,那人卻自始至終都沒有回信,靜寂地像從沒有在她的世界來過。


    時淺徹底慌了。


    他真的絕情到不當麵和她告別就從學校離開了嗎?明明今天中午遇到時他還叮囑她好好考試......


    她想回他辦公室再看一眼,確定他的東西到底還在不在,拔腳朝樓上跑去,卻被保安喝止。


    學校已經即將關門,時淺沮喪地往外走,拚命回想當時隨意瞥見的他的辦公桌,可他的桌子一向幹淨,實在沒留下任何清晰的記憶。


    時淺無比懊惱,後悔自己不該沉溺於這兩天他難得的縱容,後悔自己不該得意忘形,以為他幫過她自己就真的朝他心裏走近了一步。


    時淺接到司機打來的電話,說了句“再等一會”就掛斷,坐在正對學校門口的小吃街上,盯著四通八達的路口——如果他還會來,這裏一眼就可以看到他。


    夏風悶熱,肆虐的蚊蟲沿活物叮咬,飛蛾朝著路燈撲身,時淺被嗡嗡亂轉的蚊子圍攻,裸露的小腿紅成一片,沒帶花露水,隻好靠掐十字止癢,到後來,普通的十字已經無法麻痹,索性每一個紅包掐一片六瓣的雪花,默默地在心裏計算:集齊六十瓣,是不是就可以等到他了?


    1,2,3......30,31,32......57,58,59——1,2,3......


    當時淺集齊不知道多少個六瓣雪花時,遠處出現一道頎長的身影,步伐極快,夏夜模糊著他俊朗輪廓,地上長影卻無比清晰,離她越來越近。


    她抬眸,聞到一股苦澀的中藥味,不算明顯,混著他身上獨有的清冷氣息席卷而至。時淺鼻尖有點泛酸,不是因為他晚來升起的委屈,而是那種小時候爸爸答應她回家風塵仆仆歸來時終於心安的喜悅。


    她揚起臉,壓下這個瞬間不該有的酸脹,露出甜甜的梨渦:“學長,你來啦,我還以為你不會過來了。”


    許成蹊呼吸有些喘,偏頭壓了一下:“怎麽還沒走?”


    “小紅花沒等到他的主人,當然不可以先走了。”時淺甜笑,變戲法似的從背後拿出一支玫瑰花,“學長,軍功章也有你的一半,我進步的成績要和你一起分享。”


    路燈落下昏黃的光,勾勒出少女手裏紙折的川崎玫瑰,精致逼真,他不接,她就一直舉著,直到他敗下陣來。


    時淺彎了彎眉:“學長,你知道我每一科都考了多少分嗎?”


    許成蹊配合地搖搖頭,即使下午離校前已經從其他老師那知道了她的兩科成績,“多少?”


    “數學九十語文九十七,英語九十八文綜一百,總分三百八十五,比上一次足足多了七十多分呢。”時淺驕傲地一揚頭,“排名二十八,進步了七名。”


    她好棒棒,按照小學標準都是學霸了呢。


    許成蹊看到姑娘亮晶晶的眼,被鏡片遮擋的清眸也跟著無聲彎起,一絲淺笑:“繼續加油。”


    時淺點點頭,朝他伸出手:“我的手機呢?你之前說月考結束給我,不會被你鎖在辦公室了吧?”


    她說著,踮腳朝學校圍牆看去,開始計算倆人翻.牆進去的可能。


    沒等她算好,被許成蹊一句話澆滅旖旎的心思:“我交給唐銘的班主任了。”


    時淺:“......”


    死唐銘,啊啊啊啊啊,破壞了她和心上人夜晚獨處的機會!


    時淺抓狂地揉頭,見許成蹊看手機,以為他要催自己回家,絞盡腦汁地想怎麽和他多待一會兒,忽見他抬眸,語氣微微頓了下:“你明天晚上有空嗎?”


    第17章 (獎勵)   “你當我們都沒看出……


    時淺感覺自己被天上掉的餡餅砸暈了。


    玫瑰餡兒的, 超甜。


    她深呼吸,身子朝許成蹊前傾,含妖帶媚的眸光從他喉結流連至他薄唇, 因著他的離校變得愈發大膽:“學長,你這是在邀請我約會嗎?我們好像又心有靈犀了呢。”


    許成蹊被撲麵而來的淡香攪亂了一絲心神,隻一秒, 倉皇退後拉開距離,聽到她後半句, 疑惑地蹙了蹙眉。


    時淺指指他手裏的玫瑰花。


    粉紅色的花瓣上,是一行彩色手寫的小字——「學長, 這是一個隻有我喜歡的人才能看到的邀請哦,明天你有時間嗎?」


    許成蹊看向時淺, 她俏皮一笑:“學長,雖然我沒達到你提的要求, 但你幫我進步了那麽多,我也應該送你一個獎勵。”


    “本來是想晚上請你吃飯的, 既然你先發出邀請,那晚上聽你的,中午聽我的, 下午石頭剪子布誰贏了聽誰的,你覺得怎麽樣?”


    許成蹊看著三言兩語就把他安排了的姑娘, 沉默一瞬:“我沒時間。”


    時淺一懵。


    “祁揚明天生日,讓我問你晚上有沒有空,他請朋友吃飯。”


    時淺:“............”


    他想邀請人慶生自己沒長嘴嗎?!艸!


    時淺一腔感情錯付, 氣得炸毛,完全忘記幾小時前祁揚給她發了消息,但被心情不好的她直接無視忘記了回信。


    她在心裏把自作多情的自己和連坐的祁揚一並罵了個狗血淋頭, 見許成蹊完成傳信使命就準備走,忙拽住他,“那你去嗎?”


    她想好了,如果他不去,那她也不去。


    許成蹊一低頭,就看到姑娘期待地看著他,一雙墨玉般黑亮的眼含著水光,不知怎的,原本已經說出口的拒絕沒忍心再說一遍,他移開視線,微頓:“看情況。”


    時淺心裏又燃起了微弱的小火苗,飄呀飄,伴著喜不自禁的她回家。


    周汀嵐披著外套給她開門,瞧見她身上咬了好多包,心疼:“這是去哪兒畫畫了?怎麽沒帶花露水?最近蚊子比剛入夏時還多,一定要注意防護,快,去沙發上坐著。”


    時淺嗯嗯點頭,乖乖坐好由她媽給她抹藥,後背上有幾個大包被她下手有點重,涼絲絲的止癢水浸入“姹紫嫣紅的花苞”的瞬間,酸爽地差點兒當場把她送走。


    時淺倒吸了一口涼氣,安慰自己:喂飽了一條街的蚊子等來他,值了值了。


    這會兒到家,時淺才記起自己還沒吃飯,端起桌上的熱牛奶大口喝完,問周汀嵐:“媽,你看到我發你的成績了沒呀?你女兒是不是超棒?”


    “是是是,我女兒最棒,我和你爸開始還以為我們看錯了。”周汀嵐笑起來,去廚房給她煮宵夜,“明天想吃什麽?媽給你做。”


    時淺報了一大段菜名,肚子裏的饞蟲都被勾了出來,洗了串葡萄先解饞:“不過我晚上要出去吃,有個學長過生日請客。”


    周汀嵐點點頭,也沒多問,又給了她些零花錢,叮囑她吃完飯快去睡。


    翌日出門,時淺站在穿衣櫃前挑衣服,才知道什麽叫「一時撓癢一時爽,後麵穿衣火葬場」。


    她這渾身上下幾無完好的皮膚,對得起她好不容易爭取來的能和心上人展示身材的機會嗎?!


    艸!


    最終,時淺挑了件露肩上衣和黑色短褲,盡量遮擋住被她撓得不忍直視的蚊子包,外搭同色係不規則長裙,半透明的黑紗從腰間垂落,隨風揚起輕盈的裙擺,白皙筆直的長腿在裏麵若隱若現。


    吃飯的地方在市中心一家火鍋店,抵達時,祁揚遠遠地吹了聲口哨:“小淺淺,你這是來給你揚揚哥過生日還是來和男神約會的?我怎麽感覺我在你這就是個工具人?”


    時淺一挑眉:“祁揚哥,人太聰明了有時候不是一件好事。”


    祁揚:“......靠,我就不該自取其辱。”


    “生日快樂。”時淺拿出禮物撫慰他受傷的小心靈,朝裏看去,“學長來了嗎?”


    “來就來了帶什麽禮物,以後別再亂花錢。”祁揚勉為其難地接下,領著她去訂好的餐桌,“我要是說蹊蹊不會來,你會不會很失望?”


    時淺掉頭就走,用實際行動表明失望的程度。


    “誒誒誒,我騙你呢。”祁揚忙喊住任性的大小姐,不敢再誆她,“蹊蹊有事,晚點過來,我們先吃,不用等他。”


    走過去,才發現桌旁已經來了好幾個人,都是祁揚玩的好的大學同學,其中一個“青春逼人”的男生看到時淺,起哄:“喲,揚哥從哪兒拐了個這麽漂亮的妹子,有情況啊,難不成今天雙喜臨門?”


    “滾你丫的。”祁揚朝說話的竇禮踹了一腳,意有所指地拿眼神警告同伴,“我妹妹,時淺,還在上高三,都給我說話放文明點。”


    聞聽眼前這個漂亮姑娘還沒成年,幾個蠢蠢欲動的男生立刻識趣兒地收起了不該有的心思,衝時淺友好一笑,挨個自我介紹完畢,就原形畢露地開始搶食。


    五六個男生,一個大鴛鴦鍋,時淺正對著辣鍋方向,倒是沒人和她搶,清湯鍋裏幾盤肉一起下,不消片刻就被十幾個筷子一同瓜分,時淺平時很少和男生一起吃飯,偶爾兩次和許成蹊,他雖然吃得快但是吃相十分規矩,這會兒乍見男生真實的群體生活,嚇了一跳:這群人都餓死鬼投胎嗎?幾天沒吃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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