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如一麵引著夏爾,想要讓他往前走路,一麵隨口說道:“甜湯吧?”


    宋晏和王玄之同時報出兩道湯名。


    一個說:“蓮藕百合湯?”


    另一個說:“陳皮白果湯!”


    兩個人開始爭,每個都說自己做的湯更有營養價值。


    楚淵拍板做下決定:“你們兩個都做嘛,我們一餐喝一種就是啦。”說完還又去盛第二碗湯。


    王玄之&宋晏:“???”


    這個人為什麽臉這麽大?


    從不下廚房,吃白食吃的這麽光榮?


    我們燉湯,那是為了討宋如歡心,你以為我們是你的仆役,專程討好你楚劍仙啊!


    宋如就在這個時候,鬆開了夏爾的手,夏爾今天穿的衣服,是很可愛的套裝,頭上戴著帽子,從頭到尾巴連為一體,就是一隻超可愛的綠色小怪獸。


    他踉踉蹌蹌地獨自走了兩步。


    雖然隻有兩步,根本維持不好平衡,要不是宋如扶著,差點就要摔倒。


    但也確實自己走了兩步!


    宋如驚喜道:“哇,寶寶真的會自己走路了?”


    王玄之這會兒心情不好,先被宋晏欺負,又被楚淵欺負,對夏爾的父愛之情降到穀底,陰陽怪氣地鼓著掌說:“是啊,堂堂混亂大陸未來的新神,光學走路就學了這麽久,至今還會尿床,還真是早慧呢。”


    宋如撲哧笑出聲來。


    她把夏爾抱在懷裏,回眸望向王玄之:“今晚給你講十分鍾的睡前故事,好不啦?”


    王玄之:“我們堂堂心理互助小組!我就隻配十分鍾?”


    宋如:“不聽就算了。”


    “要聽的!當然要聽。”王玄之期期艾艾地問,“能不能講點愛情故事?最好能纏綿悱惻一些,最好聽了讓人有那種想要談戀愛的感覺,你把氛圍搞一搞啊,講的時候更投入感情一點嘛,必要時刻有一些什麽親親抱抱的動作,增加代入感的也是可以的,你看人家鮫人族的文工團,每次表演都是水係魔法真正地把大家帶到大海之中,身臨其境,那樣才真實可感。不要每次都是什麽豬豬俠、孫大聖,我又不是宋晏和狄婭那種真的小孩子。”


    宋晏斜了王玄之一眼,“嗬。”


    王玄之:“幾個意思!”


    宋晏聳了聳肩:“沒什麽啊,看不得某些人得了便宜還賣乖。”


    王玄之又想起他白天的威脅,也不知道宋晏知道了多少,到底不敢再作,“算了、算了,當我沒說,豬豬俠也挺好的。”


    宋如:“?”


    不知道這倆人打的又是什麽啞謎。


    第261章


    窗外的湖水, 在月色下閃著湛藍色的細碎光澤。


    王玄之乖巧地躺在床上,兩隻手抓著被角,淺淺的琥珀色雙眸望向宋如。


    少女認真地為他講著睡前故事, 清甜的聲音裏還帶著一種軟糯。


    最後,她合上了那本童話書,“從此, 王子和公主幸福地生活在一起。”


    宋如講的是《白雪公主》,自認應當還算符合王玄之想要的愛情故事。


    王玄之小嘴叭叭叭地說個不停, 發表感言:“王後真的好惡毒啊,我覺得宋晏就像惡毒王後, 楚淵也像!”


    宋如:“?”


    王玄之:“他們騙我吃了毒蘋果,我現在昏迷不醒了。親愛的, 隻有你的吻才能救醒我~”


    宋如:“……”


    得, 敢情您擱這代入白雪公主呢。


    您繼續!


    我溜了。


    宋如:“快睡吧,夢裏啥都有。”


    王玄之:tat


    宋如抱著那本童話書離開。


    王玄之確定她走遠了, 一下子從床上坐起來。


    他先是焦躁地在房間裏踱步,然後坐到梳妝台前,那是一麵頗具舊世紀風格的鏡子, 他沒有開燈, 房間裏黑漆漆的,但他卻就著鏡子, 取出畫筆, 蘸著一種特殊的顏料, 慢慢地描繪臉上的魔紋。


    鏡子裏忽然變得一片通紅, 那是鮮血的顏色,仿佛有血真的從鏡麵上滴了下來。


    一片猩紅之中,逐漸浮現出的是另一張昳麗的麵容, 少年的聲線華麗而獨特,“嘖,顏料不行啊,每天都得新畫一遍?”


    王玄之:“宋晏,你有完沒完,我知道你知道了,你不用再提醒我了,你可以滾了!”


    白天宋晏意有所指地威脅王玄之的時候,他就猜到他可能已經知道這件事了。


    宋晏:“我就是覺得,你挺可憐的,明明心魔都清除了,還給自己臉上畫魔紋,不是你整天戴一張麵具,哭著求我別告訴姐姐你墮魔的時候了。非得這麽算計她嗎?你這樣換來一時的陪伴,又能怎樣?”


    王玄之:“用不著你管,我可憐,你不可憐?你不可憐,你去告訴她啊,說墮落神主根本就沒死,說你的身體裏現在同時存在著裴天落和宋晏兩個靈魂。正好幫她破解她的困惑,她理解不了,為什麽混亂大陸的創世神普瑞路德和神耀帝國前一任光明神主,都無法堅守絕對的善,你卻可以,因為你根本就是一體雙魂啊!你本身就是光明和罪惡同行。”


    宋晏一時默然。


    過了好久,他才說道:“落落不讓我說,他怕姐姐不喜歡他。”


    王玄之冷笑了一聲:“甩鍋倒是夠快,別以為我不知道你那點小算盤。你也害怕,你怕當她知道,裴天落一直在假扮你以後,跟你相處的時候會防備你。你怕當你掌控這具身體的時候,她也會懷疑,是不是裴天落在假扮你?因此對你心生戒備。”


    宋晏歎了一口氣:“你有秘密,我也有秘密,我沒有跟姐姐揭穿你,你也不要在她麵前亂說話。”


    王玄之:“這點還用你說?你沒有裴天落聰明,如果是裴天落,他就不會對我說這種廢話。裴天落呢,你讓他出來!我們互相揭對方的老底,兩敗俱傷的結果,不過是讓楚淵和夏爾漁翁得利。雖然我和你本身也是競爭對手,但這世上沒有永恒的敵人。”


    “落落有事在忙,他和我們這些戀愛腦不一樣,他很有事業心。你說我沒他聰明,我看你也沒他聰明,他就不會去癡纏姐姐一時半刻的陪伴,怎麽你以為,口頭上占姐姐幾句便宜,她就真的是你的道侶了?”鏡子裏的少年消失不見。


    王玄之把畫筆狠狠地摔在地上,越想越氣,最後一拳把那麵鏡子砸了一個稀巴爛,仿佛是在砸宋晏的臉。


    白衣公子的身影,也從房間裏消失了,隻一個瞬移,便進入深淵之中。


    到處都彌漫著滾滾的死氣,王玄之拋出一顆夜明珠,幽暗的地底世界霎時間變得明亮起來。


    沒有身軀、隻剩下神魂的紅龍,像一條死狗一樣癱倒在深淵裏,自從上次被王玄之嗬斥,至今昏迷不醒。


    王玄之踢了他一腳,把一個殺陣按進他的龍首裏。


    那一瞬間,仿佛是有人拿著刀劍在塞繆爾的腦子裏絞動,狂風暴雨一般的疼痛,把塞繆爾硬生生地撕扯醒來。


    王玄之從須彌空間裏取出一張太師椅,雙腿交疊坐在上麵,居高臨下地睥睨著紅龍,“聽說你是欲望天使,主宰人類所有的欲望,最擅長蠱惑別人墮落。如今你掌控魔潮,這可是父神普瑞路德的墮落自性。你能不能蠱惑我,讓我被心魔主宰,煞性大發?”


    他想要真正的心魔,他還想要宋如的憐惜和疼愛。


    剛剛疼醒的塞繆爾:“???”


    我從父神創世紀之前活到現在,還從來沒有聽說過這種要求!


    竟然有人主動想要被魔潮主宰?


    這人腦子有病吧?


    還是他特意來羞辱我?


    紅龍第一時間就召喚七撒旦,想要斬殺王玄之。


    但王玄之最擅長的就是陣法,不過是隨手一揮,就有一道固若金湯的大陣築起,把其他幾位墮天使隔絕在外,這一方小天地裏,隻剩他和紅龍兩人。


    塞繆爾深知,王玄之無法斬殺他,父神的位格就是他最好的保護傘,除非新神夏爾,不然沒人能夠斬殺他。


    可王玄之絕對會有很多折騰他的方法!


    比如像剛才那種殺陣。


    這人雖然一身白衣勝雪,但他往那裏一坐,自帶一股陰森之氣,塞繆爾閱人無數,又怎麽會看不出來,他本質上也是和墮天使一樣的邪惡陣營?


    王玄之並不善良,一點都不,永遠別想用楚淵那種浩然正氣來給他洗腦,他之所以在別人眼裏還算是個“好人”,完全是因為他出生在仙宮,他想要守護的人全都是好人,他做的事在別人眼裏都是好事。


    假如這個出身調轉一下,魔尊才是天帝,王玄之是魔界的太子。那麽當仙宮傾覆魔界之後,王玄之也會打上雲霄殿,救出魔族。


    那王玄之這個名字,恐怕就是所有人提起來都恨到咬牙切齒的大魔頭了。


    塞繆爾打又打不過王玄之,骨頭又沒有硬氣到不怕折磨的份上,隻能屈服:“我觀你的力量本源也是魔氣,但卻是天生仙道之體,怕不是修道到半途墮魔?那你這樣的人,應當心魔橫生才對。”


    王玄之任由塞繆爾檢查。


    塞繆爾納悶不解:“一絲心魔也沒了。”


    王玄之:“我不是來聽你說這些廢話的,你到底能不能蠱惑或者刺激出我的心魔?”


    塞繆爾:“不如你回想一下,你當初是為什麽會墮魔?”


    王玄之垂下雙眸:“受了情傷,你不是知道嗎?魔潮之前蠱惑過我。”


    “魔潮隻是個引子,本質上是你的墮落自性,我們隻能引導,不能說完全掌控你所有的情緒。”塞繆爾鼓勵地看著他,“你說的太籠統了,你可以描述的更加詳細一些嗎?”


    紅龍打起了精神來,假如他真的能完全掌握王玄之墮魔的秘密,說不定還能反過來操控王玄之這樣的絕世強者!到時候又何懼一個新神夏爾?七撒旦出了深淵,王玄之可以啊,完全可以直接斬殺夏爾。


    王玄之:“我說不清楚,我好愛她,可她卻在騙我,什麽都是騙我的,說喜歡我是假的,一個人修煉那麽多身外化身,還每一具化身都泡不同的男人,同時腳踩四條船也就算了,還要借我的手,享受其他男人追求她的刺激感……”


    塞繆爾:“她從頭到尾把你當傻子騙?這能忍?黑暗女巫就是這樣,天性喜歡玩弄男人,一到手就覺得索然無味,隨隨便便就拋開,再去招惹別的男人!她們就是喜新厭舊,五位舊神之一的複仇女神也是這樣。”


    這是王玄之最討厭聽到的話,女媧宮主也愛這麽說,把一切都歸咎於她愛玩的天性,聽起來就像是他永遠都無能為力,永遠都不可能讓她收心。


    王玄之伸出寬厚有力的手掌,放在紅龍的龍首上,修長的十指狠狠地刺入他的識海裏,“你再說一遍?”


    塞繆爾:“疼疼疼疼疼!”


    這人真的有病!


    明明是他自己上趕著來找人幫他一起譴責渣女。


    好,塞繆爾完全順著他的話說。


    結果也不知道哪裏惹到這個神經病!


    塞繆爾隻能忍著那種神魂都要碎裂的痛苦,強行換了一個話題:“那你現在為什麽沒有心魔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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