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那樣真誠地誇獎他。


    仙兒覺得我很厲害。


    仙兒覺得我很帥。


    仙兒……喜歡這樣的我嗎?


    王玄之心裏比喝了蜜還甜,她的稱讚給了他無盡的勇氣,他終於做出了今晚一直想做的事,揭開了她臉上的麵紗。


    如雲霧一般的麵紗,沿著王玄之骨節勻稱的手指滑落,少女絕美的真容如同秋月一般皎潔,她被酒精暈染成粉色的雙頰,透著一種麗色,紅唇比世間最美的玫瑰還要嬌豔。


    纖長又濃密的睫毛下,她的綠眸清澈一如小鹿。似是奇怪,他為什麽突然揭開她的麵紗,她偏過頭看他,小巧如玉的下巴不經意間蹭過他的掌心:“玄之哥哥?”


    王玄之握著麵紗的指尖都在微微顫抖。


    掌心傳來她的細膩溫軟觸感,仿佛帶著要把一切都燃燒殆盡的炙熱溫度,一路竄到王玄之的心口。


    他不是少年夏爾,還不懂什麽叫情與欲,一切僅憑本能。


    王玄之很清楚地知道,在他心裏瘋狂叫囂的念頭是什麽。


    他想要把她擁進懷裏,想要親吻她的每一寸肌膚,就像無數次在夢裏做的那樣。


    王玄之不是什麽君子。


    他其實是一個很惡劣的人。


    每一次,當他覺得宋如離他那樣遙遠,他生出那種無法抓住她的念頭時,一起變得越發強烈的,是他難以控製的占有欲。


    仙兒,你知道嗎?


    我想把你鎖起來。


    讓你隻屬於我。


    想要狠狠地親吻你的紅唇,讓你所有的感知都與我有關,讓你除了我再也看不到別的任何人。


    想要給你很多很多快樂,在那種滅頂的快樂裏,你能依賴的隻有我,聽你罵著玄之哥哥,聲音那樣嬌,那樣軟。


    那張麵紗徹底滑落。


    王玄之借著宋如這個動作,用修長的手指,抬起她的下巴,指尖摩挲著她的麵容,忍不住說出了心底最渴望的話:“仙兒,我想親你。”


    宋如重重地咬了他的手一口,她真的咬得很凶,不是別的女孩撒嬌的那種,王玄之的手背都沁出血了,“親你個仙人板板,還沒親夠嗎?你以為我還是那個沒辦法反抗的我嗎?當時我就說了,等我出去,就把你們全都殺了!”


    王玄之完全聽不懂她在說什麽。


    宋如說的是夢鄉裏的事。


    王玄之這個人是最離譜的!


    居然還搞那麽多藤蔓!


    啊啊啊氣死了!


    宋如咬得更狠了。


    王玄之怕她咬的太費勁,還把自己的手往前麵又送了一送。


    是很疼,但這種疼對於王玄之來說並不算什麽。


    他看著自己的血,從宋如的唇畔流下,為她的紅唇染上一絲潤豔,心底居然還有一種詭異的滿足感。


    在那種疼痛裏,王玄之能夠清晰地感受到,宋如的唇瓣是怎樣的柔軟,她的舌尖正抵在他的掌心。


    她說話時,簡直像是在輕輕舔過他的掌心,那種酥酥麻麻的觸感,好似有無數道光,在他的腦海裏同時炸裂。


    而少女的雙眸,還是那樣懵懂無知。


    根本不知道自己正在怎樣撩撥他的心弦。


    王玄之強迫自己的注意力,從眼前這一幕上轉開,還好他穿的衣服樣式,向來都是廣袖寬袍,不至於被宋如發現他此時的窘態。


    怪我自己,幹嘛把一切感知都做的這麽逼真。


    可他心裏還有另一個念頭在說著,“難道不該是感謝你自己,把一切感知都做的這麽逼真嗎?”


    王玄之想要通過說話,來轉移自己的注意力,“仙兒,我其實一直很後悔,第一次見你時——”


    宋如咕噥了一句:“第一次見我的時候,說我醜。”


    王玄之:“?”


    “你怎麽知道我想說什麽?”


    宋如:“你說過了呀。”


    王玄之想了想,“對哦,上次在萬年玄冰洞,我跟你說,我在夢鄉裏夢到你了,夢到初見你時的場景。”


    宋如隨意地嗯了兩聲,“嗯嗯,那句話你說過很多遍了,我都會背了。什麽你以前真傻啦,你第一次見我居然說我醜,你說你後來無數次在夢中夢見我們初見時的場景,說你覺得我很美。我本來就很美啊,蛇鱗多酷炫啊,我就是不想戴麵紗,略略略略。”


    王玄之輕聲一笑。


    他隻說過一遍啊。


    不過這好像也不重要。


    仙兒對我說的每一句話,都記得好清楚啊。


    她在意我,就像我在意她一樣。


    事實上,這句話宋如真的聽王玄之說了很多遍嘛。


    因為夢鄉裏的她,原本就是真的。


    他在夢鄉裏同她說過了。


    打死王玄之也絕對想不到,夢鄉裏發生的一切都是真的。


    王玄之閑閑地給宋如指著天上的星宿,“你看到那兩顆白色的星星了嗎?左角李,右角將,在《星經》裏說,角二星為天門。”


    宋如坐的累了,幹脆就枕在王玄之的腿上,仰躺著看天上的星星,口中還咬著他的手掌不肯鬆開,含混不清地說著:“你這樣多好啊,我那時都跟你說了嘛,我們可以看星星、看月亮,從詩詞歌賦聊到人生理想,不要總是親親抱抱,膩歪死了,惡心心。”


    怕她枕的不舒服,王玄之把另一隻手墊在她的腦後,墨綠色的長發穿過他的指間,馨香和柔軟盈滿了他的心頭。


    他真的用了極大的毅力,才克製住心中那些綺念,繼續裝作若無其事地和她講《星經》,“仲夏之月,昏亢中。”


    宋如指著一顆星辰,“那個、那個,西麵那個紅紅的,很大的星星,叫什麽呀?”


    王玄之:“心宿二,亦名天王或大火,有詩曰:七月流火。大火星的升沉和凡間曆法息息相關,三月三,當大火剛剛升起的時候,星官就告訴人們,春天到了,可以播種啦。流,是西沉的意思,到了大火退去的時候,七月流火是說季節更變,從現在開始,天氣就要變冷了,九月授衣,是要加衣服的意思。還說九月內火,那是九九重陽節。”


    宋如:“大火嗎?這名字真好聽。”


    王玄之:“先民抬頭仰望,在茫茫的夜空中,它的火紅色一望可知。”


    宋如:“月亮旁邊那顆亮閃閃的星星呢?”


    王玄之:“那是長庚星,也有人叫它太白金星。它有時候是晨星,有時候是昏星。當人們在東麵看到它的時候,就說東有啟明,叫它啟明星;當人們在西麵看到它的時候,就說西有長庚,叫它長庚星。世人寫過很多關於它的優美詩句,‘長庚與殘月,耿耿如相依。’還有,‘天教明月伴長庚’等等。”


    王玄之的聲音真好聽啊。


    他身上有一種淡淡的中藥香味。


    在這樣空曠的夜空下,宋如聽著他清潤動聽的聲音,講著那些關於農耕、關於天象的故事,尋常歲月從他口中說出,仿佛也化成了詩篇,偶爾還能聽到大殿裏傳來劃酒拳的聲音。


    星辰曆曆。


    宋如不知不覺間睡著了。


    王玄之傾身,動作很輕地在她的發間落下一吻,“仙兒,晚安。”


    宋如第二天醒來的時候,仍舊在夢境的天宮,就躺在自己聖女宮的床上,她扶著宿醉過後有些疼的腦殼坐起來。


    係統:【早上好呀,親愛的宿主大人,你昨天真的好厲害哦,你讓王玄之和楚淵一起幹杯,和他約好了以後不許他再生楚淵的氣。】


    宋如:“?”


    等等,你都在說什麽鬼話?


    我怎麽一句都聽不懂?


    我昨天居然喝醉了嗎?


    喝斷片了……什麽也不記得了。


    王玄之神經病啊!在夢境裏構建出來的酒,居然還自帶迷醉神魂功效的陣法。


    係統調出數據,把昨天發生的事,生成錄像給宋如看。


    宋如:“!!!”


    我昨天都說了什麽鬼話!


    做了什麽離譜的事!


    我居然跟王玄之說,他以前和楚淵攀比身高。


    我居然叫王玄之,以後不要跟楚淵生氣。


    我居然一聽到楚淵說炸裂陣法,就馬上甩鍋給王玄之。


    我居然還和王玄之說夢鄉裏的事!


    離譜,太離譜了。


    喝酒是真的誤事啊。


    根本就不需要否認,楚淵說出那種話的時候,我隻要笑一笑就行了啊,人家本來也隻是隨口一說好嗎?


    係統:【宿主也不必過於驚慌,我看王玄之並沒有懷疑你啊。】


    宋如:【你不明白,我們以後得更加捂緊小馬甲,不然的話,但凡王玄之嗅到了一絲氣息,昨天晚上發生的一切,都會成為我掉馬的佐證,王玄之真的很聰明的。】


    係統:【不至於吧?你昨天都讓王玄之答應,以後不跟楚淵生氣了呀。】


    宋如啊哈哈哈哈:【你覺得這是他跟楚淵生氣的事嗎?咱們做的事要是暴露了,他的矛頭一定是直指我的好吧?你以為我們現在麵對的是誰,是劇情後期那個表麵光風霽月實則白切黑的王玄之,他一個人就能把整個魔界玩得團團轉,你沒看到魔界現在有多慘嗎?】


    係統:qaq


    【那我們怎麽辦?】


    宋如:【不怎麽辦,捂好馬甲,苟命!真等馬甲掉了就沒救了,涼透的那種,直接抬回家準備棺材去吧。】


    宋如來到大殿。


    王玄之手裏端著醒酒湯,“仙兒,你來啦,本來想端去你的寢宮,我親手熬的,你嚐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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