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幫人何其歹毒!


    連小嬰兒都不放過。


    他表麵上拿起湯匙,盛了一勺。


    卻無論如何也吃不下去,握著湯勺的指尖都在微微發抖。


    可是這麽多魔教弟子都在盯著他看。


    王玄之眼前閃過的畫麵,是父皇和母後死時,從天宮傳來的那一句:“吾兒,逃!”


    是宋如為了救他,在他麵前慘死,血肉碎末如同一場紅色的雨般紛紛揚揚灑落。


    宋如實在看不下去了!


    就好心疼王玄之啊。


    不知道為什麽,如果是宋如為了走劇情,自己去臥底,被逼到這個份上,她都不會這麽難受。


    可她就是看不得王玄之這樣被逼迫。


    這是她的太子哥哥。


    天宮覆滅後,王玄之承受了太多、太多,或許在旁人眼裏,他變了,變得不擇手段,變得比魔修還要冷酷。


    可世上沒有人比宋如更清楚。


    王玄之變了什麽,又是什麽從未改變。


    他的初心始終未變。


    他所做的一切,無非是為了替親人報仇,無非是為了複活她。


    世人叫他玉華公子。


    君子如玉,皎皎月華。


    宋如能夠想象到的,所有和王玄之有關的畫麵,是白衣琴師,是名士清風,是不染纖塵……


    總之,不該是這樣,被魔修逼迫。


    她屈指一彈,就有一個魔修弟子跪在蛇蠍姥姥麵前獻殷勤,隻見他從身後背的箭囊裏取出一支箭,搭在弓上:“這是咱們今晚特意給血海真人準備的開胃小菜,那些都是從仙界抓來的戰俘,玩死不行,不過殘不殘隨意。”


    所有人的目光都被這魔修弟子吸引走了。


    沒有人再盯著王玄之,他使了一個障眼法,把那勺湯倒在一邊。


    宋如當然能做到這一點。


    哪怕是當著第六階巔峰蛇蠍姥姥的麵。


    操控魔修弟子對她來說都很簡單。


    宋如從來就不是什麽殘魂。


    所謂的殘魂,不過是為了劇情,偽裝出的模樣。


    王玄之招來的魂魄,打從一開始就是宋如的神魂,她的神魂強大無比,當然比不上全盛時期的鎮老頭,可鎮老頭被神墓磋磨了數萬年,如今虛弱無比,宋如其實比他還要稍微強上一些。


    如果是之前,係統肯定不理解宋如現在的行為。


    自家宿主這個莫得感情的任務機器,為什麽要做這些劇情之外的事,可自從死摳的宋如為王玄之花過積分之後,它就懂了。


    宿主是在保護王玄之呀。


    就像她會保護我那樣子。


    眾人開始下賭注:“你們猜他能射中誰?穿黃衣那個女的,還是有胡子的老頭?”


    一個管事問王玄之:“新來的,這個紫河車怎麽樣?對修為增進可有裨益?你們這些初次享用的人,應該增加很多修為吧。”


    王玄之一眼就看出了他眼底的貪婪。


    他將那一整盅湯都推到管事麵前:“我初來乍到,怎配一人獨享如此美味?既是姥姥賞的,獨樂樂不如眾樂樂,您也嚐嚐吧。”


    “行啊,血海,夠上道的,鄙人姓何,你可以叫我何管事,宗門庶務方麵,我還是能說得上幾句話的。等到你分配宗門事務時,記得跟我打聲招呼,我幫你走動走動,不過走動難免要有人情往來,這疏通關係的花費方麵——”


    王玄之:“您放心,該孝敬您的那份絕對少不了。”


    何管事哈哈一笑:“老實說,血海老弟,他們說你用多快多快的速度晉升化神境,把你吹得那麽神乎其神,我倒是沒看出來你有多麽前途無量,我啊,在魔極宗待的太久,什麽樣的天才沒見過?魔極宗死得最快的,就是那些恃才傲物的所謂天才。反而是咱們倆聊了這幾句,我發現你才是真的未來可期,在魔極宗,會做人才能走的更遠。”


    短短幾句話的功夫,何管事對王玄之的稱呼,從“新來的”變成“血海”,再到“血海老弟”。


    弓箭被遞到王玄之手裏:“血海真人,您也來玩啊。”


    湛藍色的湖水被染成了血色,湖水裏到處都是戰俘痛苦的呼喊聲。


    畫舫裏飄蕩著魔教弟子的猖狂的笑聲:“你們怎麽不哭呢?哭著求我們啊,小爺我最喜歡看到別人痛苦的樣子。”


    王玄之的箭搭在弦上,遲遲無法射出去。


    那湖中的戰俘,有一些是仙界的普通百姓,也有一些是天宮的修煉同仁,有人發瘋地往前遊,怕被射中,也有人怒罵:“你們這些瘋子,以害人取樂,有本事就直接殺了我!”


    魔教全是一幫瘋子、變態、殺人狂。


    如果今天站在這裏的是真正的天宮太子王玄之,他應該祭出陣法,殺了所有魔教中人,救出那些被困的戰俘。


    這才是王玄之想做的事!


    可他是個潛入魔教的臥底。


    此次正道布下這麽大的手筆,絕不隻是為了殺一兩個魔修。


    小不忍則亂大謀。


    必須要取信魔教中人。


    其他魔修還在起哄:“血海真人,射箭啊!”


    宋如直接用魂力一鉤,把那些叫的最歡的人扔進湖裏,他們嘴裏說著:“這些戰俘遊得太慢了,怕血海老祖玩的不盡興,咱們也來當靶子,讓他老人家玩的開心點。”


    這些雜役弟子,有的修為還不到化神境。


    戰俘確實遊的很慢,他們身上全都綁著厚重的鎖鏈,受了非常嚴重的傷,也不知道多少天沒進食了。


    可這絕對不是這些魔教弟子出自本心說出來的話!


    他們驚恐地看向彼此。


    然而沒等他們說出別的話,王玄之的箭已經到了。


    一箭斃命!


    箭箭斃命!


    蛇蠍姥姥隻是懶懶地看著,根本不在意死傷幾個魔教雜役弟子。


    她手裏捧著一個金碗,有一口沒一口的喝著新鮮的處子心頭血,忽然有一個手下來報:“姥姥,紅童把您在南玄抓的那批人搶走了。”


    “砰”地一下,蛇蠍姥姥將手裏的碗摔在地上,“紅童,又是紅童!老娘我活了上萬年,被一個奶娃娃騎到頭上拉屎?”


    這是她進食處子心頭血的時間,她那碗血隻喝了一半,眾人隻見原本絕美的紗衣女子,身上的皮膚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衰老,她的臉上一半是韶華紅顏,另一半變成耄耋老太,肌膚枯皺如同老樹皮。


    原本那些在她魅惑術之下,沉迷於她的美色,盯著她看的魔教弟子,此時各個嚇得身形直直地往後退。


    何管事拉了王玄之一把,“低頭!”


    其他正道修士,也跟著王玄之有樣學樣,用最快的速度低下了頭。


    蛇蠍姥姥發了好一番火氣。


    她再也沒有心情給這幫下界來的修士,搞什麽接風宴洗塵了,坐上軟轎就要離開。


    臨走之前,她掀起轎簾,“還不快去給我取新鮮的處子心頭血?剛才誰看到本座的模樣了?把他們的眼珠子都給我挖出來!”


    “眼睛,我的眼睛,好痛!”到處都是一片哀嚎聲,鮮血四濺。


    一陣渺渺的梵音響起,一頂金轎被眾多美婢抬著飄飄而來。它大的就像一整間房子那樣,鎏金鑲鑽,璀璨熠熠,豪華無比,是魔教慣愛的奢靡之風。


    所有魔教教徒,嘩啦啦跪了一地:“見過梵少主!”


    金轎並沒有打開,裏麵傳出一道好聽的男聲,聲線華麗而獨特,淙淙如清泉之音,“姥姥,什麽事叫你動如此大的肝火?”


    蛇蠍姥姥現在隻想趕回去喝新鮮的處子心頭血,明知道對方是在看她的笑話,可還是不得不下轎和他寒暄。


    魔教等級森嚴,對方貴為少宗主,在魔教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隻在魔尊一人之下,當然在她這位左護法之上。


    這場寒暄,一直到蛇蠍姥姥整張臉,全都變成老嫗模樣。


    那位梵少主才不鹹不淡地說了一句:“是不是耽誤姥姥辦正事了?”


    蛇蠍姥姥恭恭敬敬地垂手而立:“少宗主說笑了,奴家不敢當。”


    金轎施施然離去。


    “姓、梵、的!”等那頂金轎走遠了,方才畢恭畢敬的蛇蠍姥姥,此時才從牙縫裏擠出這三個字。


    宋如很清楚,那本書裏絕對沒有少宗主這號人物。


    他就是紅童口中所說的梵哥哥嗎?


    他到底是誰?


    王玄之連忙對何管事道謝:“多謝何老哥,如果不是你提點,剛才我的眼睛恐怕也保不住。”


    何管事心有餘悸:“蛇蠍姥姥可是個出了名的女魔頭,不然爬不上左護法的高位,表麵上再好看也都隻是假象,你在魔教待的久了,也就都懂了。看來蛇蠍姥姥今天是沒心情幫你們安排住處了,走,我先帶你們去弟子院休息。”


    等回到單獨的房間,布置過隔絕陣法後,王玄之輕聲問道:“仙兒,剛才是你在幫我嗎?”


    怎麽可能回回都那樣巧?


    偏在他最難以忍受的時候,偏就能破局。


    王玄之和楚淵之間特殊的傳訊手段,在他心底響起:“玄之賢弟,宋晏此時正在你的界域!”


    這還是王玄之給楚淵出的主意。


    既然宋晏能監察我們,我們為什麽不能反向監察他?


    宋晏的追蹤手段,最終被鎮老頭看穿。


    可鎮老頭那些手段,宋晏絕對發現不了。


    為什麽不試著反過來監視他呢?


    以彼之道,還施彼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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