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玄之還記得,他第一次想要扶宋如坐上輪椅,結果她卻自己就坐好了,那時候他還因為獻殷勤被拒絕而惱羞成怒,故意說了很難聽的話。


    現在他隻是覺得很可惜。


    她要是嬌氣一點就好了。


    如果她能拉著他的衣袖撒嬌,仰著小臉看他,那雙翠眸裏滿是他一個人的倒影,“玄之哥哥,你抱我過去嘛。”


    隻是想想這個畫麵,王玄之就忍不住一陣麵紅耳赤。


    但她隻有央求他接受那些凡人界的女子跟隨時,才會對他撒嬌。


    王玄之控製不了自己發紅發燙的臉,唯一慶幸的是,還好宋如背對著他,看不到他的表情,也看不出他這些唐突的念頭。


    怕宋如自己掌握不好力道,王玄之連忙站在後麵,為她推秋千。


    陽光很好,宋如慢悠悠地蕩著秋千,太陽曬得她暖融融的,微風送來花香襲人,令人昏昏欲睡。


    嫌頭飾太重,她把念奴嬌為她戴的頭麵摘下來,微微帶著綠色的長發,在光照下有一種透明感。


    她半倚著木秋千的架子,神態慵懶,裙擺隨著花海一同輕蕩。


    其實和王玄之這個紈絝公子在一起的任務日常,也是一種很特別的體驗呢,是宋如此前的人生裏從來沒有過的閑散。


    越來越多的遊客在這裏駐足,不為看花,隻為看秋千上的少女。


    這些人明明都是欣賞的眼神,王玄之卻極度不爽。


    他們憑什麽看她?


    她是他的女孩。


    王玄之是國師,位高權重,直接找到這次賞花會的負責人,把這裏清場了。


    宋如睡的半夢半醒,隱隱約約聽到爭吵聲。


    “憑什麽趕我們走啊?”


    “這是國師的命令!”


    宋如問:“怎麽了?”


    王玄之:“你蕩秋千蕩的這麽開心,蛇尾都要露出來了,想嚇到別人?給小朋友留下心理陰影多不好啊,我先讓他們去別的地方賞花,等咱們走了,再讓他們過來。”


    還在睡夢中的宋如,神智本來就不太清醒,聽王玄之說的有道理,又閉上了雙眼。


    王玄之癡癡地看著她。


    少女對自己的美一無所知,根本不知道她在怎樣顛倒眾生。


    王玄之的手指,忍不住撫上宋如的臉。


    他覺得這樣還不夠。


    隻是把那些人趕走,還遠遠不夠。


    他該把她鎖起來。


    鎖在哪裏呢?聖女宮也好,他的東宮也好。總之,這世上隻有他一個人,才有資格貪戀她的美。


    手指觸碰到的肌膚細膩如玉,麵紗下的蛇鱗冰冷,指尖經過宋如柔軟的雙唇時,王玄之像是被燙到了一樣,猛地驚醒,一下子收回手來。


    “王玄之啊王玄之,你都在想什麽變態的事情!”他自嘲一笑,對自己這些念頭很是唾棄。


    從賞花會回來,宋如就貫徹係統教的方針,隻要一有時間就纏著王玄之,連他出去采藥都跟著,強行給自己加了很多戲份。


    目前看起來收效很不錯。


    反正王玄之是逢人就抱怨:“我的那個煩人妹妹,簡直像個纏人精。”


    一直到係統提醒她:【宿主,第三個任務世界,到你的戲份了。】


    宋如才對王玄之說:“玄之哥哥,你上次讓我去泡的那個溫泉,說是可以藥浴,要泡多久來著?”


    王玄之:“得泡好幾天呢,你之前不是懶得去嗎?今天怎麽突然提起來了。”


    宋如:“哪有什麽為什麽,就突然想去嘛,你的煩人精妹妹不纏著你了,還不好啊?”


    王玄之嘴上說著:“巴不得早點送你走。”卻在她剛剛離開才片刻功夫,就覺得度日如年。


    以前他明明是一個很會獨自打發時間的人。


    父皇忙、母後也忙,沒有人管他,他們把他關在天宮裏,讓他自己學習修行仙法。


    王玄之隨便拿出一副棋盤,自己和自己對弈,一個人都能玩上好幾天。


    那時候他不理解太傅家的兒子,太傅不過上戰場幾天,那個小兒子就哭哭啼啼的,活像是他父親怎麽了似的。


    這話不是王玄之說的,是太傅親口說的,原話就是:“你能不能別哭的你爹我像是人死了?喪氣的很。你跟人太子學學,別像個離不了爹娘的奶娃娃。”


    可是,宋如纏著他,滿打滿算,也還不到半個月。


    他怎麽就覺得,像是離不了她了。


    王玄之如今完全能理解,太傅家的小兒子,當年到底在哭什麽。


    原來時間這麽漫長的嗎?


    怎麽這一天天的,日頭就像是不動一樣,一直掛在正中間。


    是不是掌管日升日落的金烏仙君偷懶了,你倒是快點走啊,你走的這麽慢,我什麽時候才能再見到我家仙兒?


    ****


    第三個世界的故事線很複雜。


    宋如傳送過去,正處於一間神聖的殿堂裏。這個玄幻世界的背景設定,類似於東西方結合的感覺。


    高高的立柱聳立,支撐起這座巨大的聖堂,潔白的牆壁上飾有浮雕,水晶色澤的玻璃在金陽下燦爛晴朗。


    這樣的環境,簡直讓人忍不住唱起聖歌,讚美太陽。


    然而,大殿的地麵上卻流淌著暗紅色的血,正中央的十字架上,倒吊著一個紫衣青年,他麵容美的近乎邪肆,雙眸異色,左眼如同蔚藍色的海洋一般深邃,右眼的紫眸透著攝人心魂的邪氣。


    他被金色的鎖鏈綁在玄鐵架上,那些鮮血全是從他身上流出來的。紫衣青年麵前站著一排身穿白色聖袍的人,共同維係著一個法陣,不斷地攻擊他。


    聖袍老者問:“裴天落,你可知錯?”


    紫衣青年笑著反問:“我何錯之有?”


    老者用雄渾的聲音神聖地宣判:“你殘忍殺害自己的弟弟裴天賜,以陰謀家的身份,在世間挑起戰火,繼承邪神的力量,在大地上降下天災,妄圖毀滅整個世界,殘害所有生靈。”


    “裴天賜搶走我的靈根,我隻是拿回來屬於自己的東西,剝離靈根而已,他就死了,怪他太弱。”青年的鮮血汩汩流淌,聲音沙啞好似惡魔的低語,“這個肮髒的世界,早點毀滅,不是一件大善事嗎?”


    聖堂之主大罵:“孽子,住口!天賜是你的親弟弟,你害死了他,一點懺悔之心都沒有。今日就是你的死期,用你的生命替天賜,也替那些被你害死的生靈贖罪吧!”


    裴天落嗤笑道:“聖主,我的父親,您一手策劃了這一切,卻對結果不滿意嗎?”


    聖主不再理會他,而是單膝跪地,左手繞過胸口,放在左肩上,對著主位上的神女,虔誠地祈求:“神女,請您降下天罰,滌蕩這一場罪惡。”


    裴天落也看向神女,口吻說不清是在讚美還是諷刺,“你可真是擁有一顆純淨的靈魂,我從來沒有見過像你這樣氣息幹淨的人。怎麽,連你也認為我有錯嗎?”


    神女聖潔的白袍上,有金線繡成的雲邊,她不施粉黛,長發編起,那雙淺淺灰色的眸子,帶著神靈的高貴,憐憫地望著世人。


    神女就是宋如。


    其實真叫宋如來說,當然是聖主的錯更大。


    這本書的男主裴天落,其實身世挺淒慘的,他爹聖主是個大渣男,在妻子大著肚子的時候搞婚外遇,小三生了裴天賜。


    男主裴天落是罕見的天靈根,論身份他是嫡長子,論天資他千年難得一遇,妥妥的聖子人選,未來的聖堂之主。


    其實男主本可以成為天之驕子,受萬人敬仰。


    憑他的聰明才智,必定會是一位開明濟世的聖主。


    把北境帶領到一個新的高度,在所有子民心中流芳千古。


    可惜,那隻是本可以。


    偏偏渣爹一心想當小三母子的“大英雄”,扶私生子上位,用的手段還極為下作。他把私生子裴天賜抱過來,頂替男主的身份,還挖了男主的靈根給私生子,最後將男主遺棄。


    裴天落被挖除靈根時受了傷,不僅神智癡呆,還成了個瞎子,根本無法修煉,淒淒慘慘地長大。


    在他十八歲那年,聖堂遇到危機,渣爹用男主的血度過危機,無意間暴露了當年換子的真相。


    裴天落被接回聖堂,然而無論是他的親生母親,還是渣爹、小三,全都偏寵私生子裴天賜。


    明明裴天落才是無辜的受害者。


    但他們所有人都覺得,他的回歸,是來搶裴天賜的東西。


    他們攻擊他、警告他、謾罵他……


    男主在日漸一日的折磨中黑化,最終毀滅世界。


    講道理,宋如覺得男主要報仇沒毛病,錯就錯在一點,冤有頭債有主嘛,能不能精準打擊渣爹一家?不要牽連無辜。男主把整個神耀帝國都整的生靈塗炭,這個尺度就很過了。


    按照劇情,宋如現在不能說話,她這時候隻是一個攻擊男主的工具人。


    這一套對錯辨別的價值觀,隻能自己在心裏碎碎念。


    浩浩蕩蕩的神力,從宋如身上湧出,注入法陣裏,誅殺裴天落。


    看來這就是神女的回答了。


    裴天落放聲大笑:“你們口口聲聲說著擁護正義,其實隻是冠冕堂皇。正義女神蒙著雙眼是為了公平,你們卻是非不分。想要殺死我嗎?那麽,一起毀滅吧。”


    黑霧從他身上逸散而出,那些攻擊他的神力,反而成為他的助力,最終黑霧席卷整個大陸,所有生靈沾之即死,一切都歸為侘寂。


    宋如看到的最後一眼,是漫天黑霧中,紫衣青年解開身上的鎖鏈,那一雙異瞳冷冷地望著她,手中的黑色鐮刀無情地向她劈來。


    裴天落那張臉透著幾分男生女相,俊美卻絲毫不顯陰柔,美得超越了性別,邪魅的唇畔帶著瘋狂又殘忍的笑意。


    那一抹紫色炸裂,他用自爆拖著所有生靈一起下地獄。


    係統倒吸一口冷氣:【宿主,我早跟你說了,別接這個任務世界,你看這男主就像個神經病一樣!這個笑真看的我頭皮發麻,他根本就是個瘋批,這個任務都已經失敗七次了,整整被重啟了七次,掛在任務堂根本沒人敢碰。而且所有離開這個世界的女配,無一例外都選擇封印記憶,哪怕是做深層次的心理輔導,都不肯提起他半句。】


    宋如知道係統說的是什麽意思,接取任務前,她就翻過那些任務者們過去的留言了,雖然僅存隻言片語,也能看出裴天落有多難搞。


    有人說:“真是受不了這個瘋子!”


    “他令我感到惡心。”


    “我在他身邊一分鍾都待不下去!”


    也有人說:“糟糕,他發現我的偽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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