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戩,此身縱是有再如何華美的外表,究其本質仍是為自業火中爬出來的修羅。隻要能夠達成所求,善也好,惡也罷,皆可化為我手中的力量。”“你可不要”當真覺得我是什麽好人。第147章 (含霸王票加更二合一)薑乾青的後半句話並沒有說完,留給楊戩的隻有那麽一句語焉不詳的話。楊戩畢竟已經是一個心智成熟、情商不低的成年人,因此,即便會心底對於薑乾青沒有說完的話語當中的內容無比好奇,但是既然薑乾青沒有繼續說下去的意思,他雖然遺憾,但是終究還是選擇了不再多問。反正……如果是他能夠知道的,那麽他早晚會知道;如果是他不能知道的,那麽任憑自己如何努力,都不可能撬開薑乾青的嘴,從他那裏得到自己想要的哪怕是隻鱗片爪的消息。兩個人一時之間倒也是這麽靜默無言的等待著下落,而在這個過程當中,那些原本就已經厚厚的裹成了外殼的、屬於魔的邪肆的力量仍舊還在被源源不斷的在其上加碼,給這個外殼再加上一層,又一層,直到最後徹底的成為一個沒有絲毫破綻的、密不透風的偽裝。楊戩很難形容那是一種什麽樣的感受,但是這種不是多麽協調的、附加在肢體上的沉重仍舊是讓他在行動的時候覺得無比的奇怪。下墜的過程持續了非常非常久的時間,等到雙腳終於能夠再一次的踏上地麵的時候,楊戩隻覺得如隔萬年。魔界是與外麵的世界完全不同的模樣。楊戩生在中州,那裏是全天下最為富饒的地方。青山綠水,地脈鮮活,靈氣濃鬱,就連普通的凡人都會因為生存在這樣的環境當中,而壽命都變的更為悠長。甚至無需特殊的保養,也會擁有非常強大的身體素質。是以,當楊戩剛踏上西方的締結的時候,的確為這裏的苦寒吃了一驚。大抵是因為在他過往二十幾年的人生經曆當中,還從來都沒有見過這樣的情況,中州便是再如何的荒涼,也決計不可能到這樣的程度。可是西方之境卻也不過是受到地下泄露出來的魔氣的影響才會變成這樣,和真正的魔界當中的景象比起來,這已經是小巫見大巫了。楊戩仰起頭來,有些震撼的看著這個在自己眼前展現出來的、以往從未接觸過的世界。地麵上是在漆黑當中透露出深紅的、已經幹涸凝固了的堅硬熔岩;因為有薑乾青為他製作的那一層殼子擋著,楊戩的鼻腔間倒是嗅不到那一種會讓他覺得心口和胸肺都又燒又刺的發疼的類似於硫磺的氣味,但是他能夠看見那些在空氣當中流動著的、體積已經大到根本無法將其忽視的顆粒。……如果沒有薑乾青的這個殼子的話,那麽現在這些東西肯定都被他給直接吸入進去了吧。楊戩看著那些顆粒,隻消得這麽一想,頓時便覺得有些頭疼了起來。魔界沒有天空,或者說,魔界的天空便是西方之境的地麵。一條一條金色的梵文在緩慢的流轉著,密密麻麻的成為了不可逾越的分界線,將魔的存在牢牢的固死在這地麵之下,而絕不給他們同這個世界當中的其他生靈一起分享天空的可能。整個魔界的地貌全部都是高高低低、連綿不絕的山脈,少有平原,而在這些山脈當中又有超過半數都是火山。這些火山大多都保持著噴發,滾燙熾熱的岩漿直衝天際,但是又被那些金色的梵文結界給死死的阻攔住,隻能夠不甘的向著地麵倒流。一條血色的長河穿過了整個魔界,像是鏡麵上的那一道貫穿的裂縫,將兩邊完全的分開,甚至沒有半點連接在一起的地方。血河寬廣,並非是普通的手段便可以橫渡而過的,想來必須要采取一些什麽手段才好。這便是……魔界的全貌了。楊戩對頭頂金色的梵文結界尤為在意:“那是什麽?”“魔的存在對於現在的世界來說,還是有些太過於超過了。西方二人的修為本不足以成聖,是以發下了大宏願,將永鎮西方,直到魔從這個世界上被徹底的根除之前,都是這宏願所要覆蓋和生效的時間。”而作為許下了如此之重的誓言與宏願的獎勵,天道賜下了無與倫比的功德。這功德足以同女媧造人的功德相仿,於是也助力了接引和準提一舉成聖。結界的存在便是西方的兩位聖人聯手布下的,他們圈地為牢,將魔的存在死死的限製在這裏,而絕對不給任何的逃離可能。事實上,他們在這方麵的確做得不錯,若是沒有日後聖人不得不退居三十三重天之外的話,大概這些魔也不一定能夠擁有破開結界從這地下離開的機會。楊戩愣了一下。他敏銳的從這當中捕捉到了一個讓他覺得不太對勁的、薑乾青沒有解釋的微小空白片段。“那麽我們是怎麽進來的?”薑乾青給他裹在身體表麵的魔力外殼依舊還存在著,並且有盡忠職守的維係運轉。既然如此的話,他如今的外在表現應當是被認證為“魔”的,為什麽能夠暢通無阻的從那結界經過……?楊戩仔細的回想了一下,在這整個過程當中,他好像也並沒有遇到任何的阻礙,並且也沒有處罰過任何的類似“警報”的東西,那結界在麵對他的時候,仿佛失去了原本應該有的效用。當楊戩向薑乾青提出這樣的疑問的時候,他聽到自己識海當中的青年笑了一聲。那笑與薑乾青以往所有的笑聲都不一樣,其中充斥著某種隻是這樣聽著,都會讓人覺得心驚膽戰的可怖來。偏生薑乾青卻又在這個時候開口,他的聲音是如此的平靜,連語氣都沒有多少的波瀾,同之前那一聲笑裏麵所蘊含的過於複雜的情緒兩相對比,卻反而更加讓楊戩覺得背脊生涼。“就那麽過來便好。”薑乾青意味深長的道,“一念成佛,一念化魔。佛有怒目金剛之像,魔未必不會在無邊苦海和罪孽之上幡然醒悟回頭……”“很多東西,哪怕原先是極端的對立,可是日子一久,卻也難分彼此了。”他的話當中似乎隱藏了什麽讓人根本不敢深思的東西,楊戩雖不能全都聽明白和理解,但是也講這些話默默的記了下來存在心底,終有一日會有弄明白的時候。薑乾青看起來也沒有打算在這件事情上說太多,他示意楊戩朝著某個方向看過去。楊戩依言而行,但是眼前所見的整片魔界看起來都大差不差,沒有哪邊是特別不同的。不管朝著什麽地方看都是一樣的景象,血河、火山、熔岩,沒有多少的區別。“笨。”薑乾青說,“看最高的那一座山。”他這麽一說,楊戩便也睜大了眼睛去細細的比對,最後還真發現,就算是這些和複製粘貼一樣的山脈當中,居然也的確是有這麽一座……【最高】的山峰。“開天斧就在那座山下。”***雖然已經明晰了目標,但是並不代表著這就是一段好走的路了。其一,那山脈原本就在距離他們非常遠的地方,遠到即便其擁有著比所有的山峰都更高的突出的一頭,其實楊戩一開始也並沒有看到,還是之後開了天眼才發現。而天眼的可視範圍……又基本上是和楊戩的修為掛鉤的。如今擁有大羅金仙修為的楊戩,天眼雖然不能說看到個十萬八千裏,但是也並差不了多少。其二,天眼看到,如果要去往那一座山脈旁邊的話,那麽必須要穿過那一條血河。盡管血河看起來風平浪靜,除了其中流淌的液體相較於地麵上的河流稍微的有那麽一些微妙的不同之外,似乎也就再沒有別的什麽了,但是楊戩卻能夠察覺到從那血河上傳來的某種根本不容忽視的危險感來。“無論怎麽樣,還是先到河邊去再說。”楊戩這樣說著便要駕雲飛過去,但是他很快就發現此路不通。原本應該由於充盈在貼內的靈力而非常自然而然飛起來的、幾乎已經成為了本能一樣的行為卻令人意外的失敗了。他的靈力並沒有消失,依舊在身體裏麵好好的流轉,楊戩嚐試調動使用的時候也沒有任何的阻礙,但是他偏偏就是沒有辦法飛起來。“這……”楊戩都無奈了,“薑乾青?”然而薑乾青對於這個場麵也覺得非常驚訝。他雖然的確對於魔的存在擁有著一些比別人更多的了解,但是那畢竟是來自於後世,而並非是對於這個時代。薑乾青和魔正麵交鋒並且打交道的時間是在封神大劫之後,魔已經破開了西方的結界,得以來到這世上肆意的行走,對於他們曾經數萬載生存在地下的生活,薑乾青也不過是囫圇的知道個大概。不過眼下楊戩既然問起來,薑乾青扒拉翻找著自己的記憶,總算是從某個犄角旮旯裏麵翻出來了點相關的部分。那個時候他已然化身佛國,高懸在西方苦寒之地上方,雙翼肩負著巍峨的佛座與無數的祥雲。有一日,有魔打上佛國,肆意的胡作非為。偏偏這個時候,正值佛祖率領一眾弟子外出講道,整個佛國留下的菩薩、羅漢、護法當中,居然無人能奈何的了這魔頭,倒是讓他耍了好大的威風。隻是薑乾青冷眼旁觀,這魔頭到底是個沒用的蠢貨。分明已經做成了這樣的事情,算是狠狠的搓了佛國的威風,想要達到的打幾畝地也已經做到了,就已經抓緊時間趁著佛祖還沒有帶著自己手下的那些中流砥柱的佛陀、菩薩、羅漢們回來的時候提前開溜。結果呢,這個魔頭也不知道是被如此輕鬆的壓製的勝利給衝昏了頭腦,還是他本來就是個傻子。總而言之,這魔頭不但並沒有離開,反而還一直在佛國給留下來了,大有一種要守株待兔坐等佛祖歸來,然後挑戰對方,雙方過上幾招的意思在其中。彼時薑乾青仍舊被鎮壓在佛國之下、被鎖鏈層層疊疊的束縛著,但是仰頭看外麵佛國當中發生的一切的時候,都忍不住心底想要罵人。這到底是個什麽傻逼啊?這個魔頭最後的結果自然不必多說,即便在最開始的時候表現的是如何的猖獗,等到佛祖回來的時候,也不過是多用幾根指頭壓倒的事兒。隻是,作為佛國的核心,即便薑乾青被牢牢的束縛著,能夠調動和使用的力量都幾近於無,但隻要還在佛國,他便依舊是擁有著一些“小小的”、“便利的”手段。薑乾青在那魔咽下最後一口氣之前,悄悄的將那一隻魔轉移到了佛國的最深層也就是他被關押囚禁的地方。魔最開始的時候是極為愣怔的,甚至沒有能夠反應過來究竟都發生了什麽。薑乾青冷著臉給這隻魔輸送力量,吊著他的命,實際上也不知道自己就算是把這一隻魔救活了,又有什麽意義。外麵的佛國當中,為了能夠尋找到這一隻魔而鬧了個天翻地覆,但是因為薑乾青所在的地方為佛國的核心,甚至一般並不為他人所知曉存在,因此倒也沒有誰能夠想到,那被便尋不得的魔,實際上就在他們的眼皮子地下被好好的供養著,甚至一天比一天的七色要來的更好。終於,在薑乾青已經開始考慮要不要將這個隻知道吃幹飯、但是甚至到現在為止都還沒有清醒過來的東西幹脆丟出去算了的時候,這隻魔像是有某種危險感應探測的雷達一樣,在恰到好處的時間蘇醒了。魔的傷口畢竟是佛祖親自留下的,而在薑乾青出手將他擄至這裏之前,魔就已經身受重傷,活不了多久。自知時日無多的魔看著這雖然一身凜然佛光,但是眼底卻翻湧著近乎可怕的黑暗的情緒的佛子,唯恐天下不亂的大笑了起來。“佛子出手,幫助我這個大鬧靈山的魔頭,說出去可不怎麽好聽吧?”麵對這種相似試探也像是挑釁的話語,穿著紅衣、眉目麗卻滿是陰鬱之氣的佛子勾了勾唇角,露出一個極冷的、仿佛寒冰一樣的笑來。“你若是能夠將佛國覆滅,我反倒是會為你拍手叫好。”他頓了頓,充滿了惡意的道,“可惜,你看起來並不怎麽聰明。”他們姑且成為了“朋友”。將魔在自己這裏藏匿起來已經是薑乾青能夠做到的極限,他並沒有能夠把這一隻魔送出靈山的渠道有的話薑乾青自己早就用了。魔在一天一天的衰弱下去,即便有薑乾青幫他吊命,也不過是一時的暫緩。魔知道自己沒有多久能夠活了,不知道是出於一種什麽樣的心理,他將自己知曉的,關於魔界、魔的一切全部都向薑乾青和盤托出,並且在最後死亡之前,將自己全部的修為都凝聚成了一顆魔種,送給了薑乾青。“如果有一天你用的上的話……”魔說,“就在我的種子的指引下墮魔吧?”“哎呀,你如果墮魔了的話,一定會是絕對的魔魅的美麗吧?”魔近乎於惋惜的歎了一口氣,“真可惜,我大概是看不到你那個樣子了。”薑乾青對於魔界和魔全部認知,皆由此而來。“魔界好像的確是不能飛行。”薑乾青回想了半天,“因為……魔是注定生來就隻被允許在地麵上爬行,而不被應允天空的資格的存在。”他還記得魔當初看著他的翅膀,像是感歎,像是自嘲,也像是那麽隨口一說:“在魔界是不能飛行的。”“因為魔生來就不被允許擁有天空,無論我們擁有了怎樣的力量、甚至已經能夠比肩聖人,也永遠沒有辦法飛起來。”“那你是怎麽上靈山的……?”“跳上來啊,我彈跳力很優秀的!之前魔王宮舉辦的全魔界跳高比賽,我可是第一名!”“呃……嗯……真厲害啊。”薑乾青把自己曾經和魔的那些相處都暫時的先按到記憶的深處去,不無幸災樂禍的同楊戩道:“這樣的話……你就隻能自己走過去了哦?”楊戩目測了一下自己和血河之間的距離,又在心底預估了一下從血河到那一座最高的山脈之間的距離,心頭緩緩的敲出一個問號來。這樣的距離讓他自己走過去??這個要求是否有些太過於不切實際?然而無論楊戩再怎麽試圖同薑乾青就後續進行一些商量,但是另一方卻顯然是喪失了繼續交流的欲望,無論他怎麽詢問都保持緘默不再開口了。楊戩站在原地沉思了一會兒,麵上的表情逐漸變的凝重了起來。這樣下去不行,絕對不行他得想辦法自救。***即便是魔界這樣寸草不生、一眼望過去根本看不到什麽生機的地方,既然按照薑乾青話語當中的意思,這裏有魔生存,那麽便應該也會擁有對應的出行的方式和手段才對。磨刀不誤砍柴工,楊戩決定先不急著趕往那一座山峰,轉而去尋找魔界本土的居民,看一看他們平日裏都是用什麽方式進行遠距離的移動遷徙的。總不可能大家真的都光靠走的吧?薑乾青對楊戩這個想法不置可否,但是既然他想要嚐試的話,那便去試一試好了,橫豎沒有什麽損失。楊戩也非常的有心眼。他還記得薑乾青之前說的,如果他沒有給他的身上過上一層魔力的外殼的話,作為攜帶著清冽靈力的道修,恐怕一踏入魔界便已經被團團圍攏,成為籠在網中的獵物。因此,他便從自己的芥子空間當中,找了一個曾經玉鼎真人隨手給他的、並不怎麽重要的法器,在其中灌注了一些足夠精純的靈力,隨後將這個法器隨意的投擲在了某一個火山山口當中。用來釣魚的餌,這便姑且算是完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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