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氣微涼,天陽被封鎖在雲層之後。一個穿著普通的少女背著一個小背簍跟在一個麵容蠟黃的老耄身後,手裏的彎刀在樹叢間扒拉著。


    他們是山腳下那個名叫平安村的村民,老者叫靈易陽是村裏的赤腳醫生,女孩叫靈素衣是他的孫女。


    “爺爺,你看這是什麽?我感覺它是一種藥材。”女孩提起一株長著細長墨綠長葉,上麵掛著許多的藍色的小果實,底部掛著許多白色的團狀根。


    “這是不死草,具有養陰潤肺、益胃生津、清心除煩的功效。別在忘記了哦。”老頭很慈祥的將藥草放進了自己的背簍中。


    “原來是它啊!瞧我這記性。”她對著老頭吐了吐舌頭就往前跑去。他們每過三天都會上山采集藥草然後補充家裏的庫存。


    看少女跑去的模樣,老頭則是露出笑容的用手中的采藥鋤在地上扒拉起來。那是一株長著不算長的白色藤蔓,綠色的密密麻麻的細長針葉是它的主要特征。


    “啊呀!”就在這時,遠處一道驚恐的叫聲傳到了靈易陽的耳朵中,別看他年頭發花白,聽聲音的那一刻他一個箭步就射了出去。


    “小素衣!”他很快就來到了靈素衣所在的位置。“怎麽了?”


    “屍···屍···屍體。”此刻的她滿臉的驚恐的指著眼前的草叢,整個人則是坐在地上屁股在往後挪動的狀態,她的聲音十分的顫抖,說話也不連貫顯然是被嚇壞的模樣。


    “沒事!有爺爺在。”靈易陽連忙走到了靈素衣的身前,用那還掛著泥土的鋤頭就扒拉著那草叢。


    “臥槽!”一個血淋淋的麵頰出現在他的瞳孔中,那是一個靠坐在石頭旁的人,他的衣物上遍布著利器劃開的缺口,那些露出來的皮膚全是結痂不久的傷口。看到這一幕的靈易陽也是被嚇了一跳。


    他蹲下身上小心翼翼的去試探了一下那人的鼻息,“還活著!”然後他又把握了一下他的脈搏,“十分的虛弱,一腳已經跨入鬼門關了。”他很快就得出了結論,“必須盡快救治。”


    陽光下澈,照亮了平安村這個被大山包圍的村子。在村子的最東邊有一棟掛上了歲月痕跡的瓦房院落,院落的主屋大門上掛著一個牌子——回生堂。


    “記得每天三次,要持續一個月。病症不是一瞬間就能好的,中途別在斷藥了。”堂廳內,靈易陽一邊麻溜的從麵前的藥櫃抽屜裏取著炮製好的藥材,一邊不厭其煩的叮囑著身後的老婦人。


    “靈代夫放心,這次老婆子記住了。”老婦人滿口答應著將手中的兩個錢幣放在了櫃台上。


    這時取好藥的靈易陽將包好的一大包藥遞給了老婦人。“文火熬煮沸騰即可。”


    老婦人沒走多久,就有一個婦女帶著一個小孩走了進來。剛想喝杯茶的靈易陽不得不趕緊起身,問起病人的情況來。


    比起他的忙碌。


    “啦啦···”在後院曬著藥草的靈素衣就不要太過輕鬆了,她一邊翻動著簸箕中的藥材,一邊開心的哼著十分優美的曲調。


    而她的曲調引來了一道目光,就在她身後的門裏,踉踉蹌蹌走出來一個男子來,他全身都被白色的布條包裹著,頭上的那部分已經被他扯了下來。


    靈素衣似乎感覺到了視線的注視,一個扭頭就看到了男子。盯了不到一秒的時間,她就慌張的朝著院子的另外一側跑去。


    當然慌張,是男子眼中看到的模樣。他剛想開口問一下,這裏是哪裏結果人給跑了。他清楚他應該是被這家人給救了。


    “爺爺!他醒了···”剛端起茶杯喝了半口的靈易陽,被突然出現的聲音嚇了一跳。“噗!”口中的茶水一下就噴了出去。


    “小素衣,一天不要一驚一乍的,小心以後嫁不出去。”靈易陽將手中的茶杯緩緩的放下,然後站起了身,“誰醒了?”


    “就是那個,我們山上撿的那個血人,他醒了。”靈素衣連忙解釋道。


    “知道了,我去看看。”他抬步就往後堂的方向走去,靈素衣則是連忙跟了上去。


    “多謝救命之恩,我是共同會的吳興全。”後院內那男子已經走到了太陽地下,看到來人他拖著那虛弱的身體連忙拱手道謝,“不知道恩人可否告知姓名。”


    “看來恢複得不錯。”靈易陽滿意的對著眼前的男子點了點頭,“我是平安村裏的郎中,靈易陽,叫我靈代夫就可以了。”


    “我叫靈素衣是我和爺爺把你從山上弄下來的哦。”靈素衣在靈易陽說完後立馬接話,一點都不認生。因為平時她經常和靈易陽出去行醫才養成的大大咧咧的性格。


    “那真的多謝小恩人了,若有他日必將厚報。”吳興會再次抬起那纏滿繃帶的手,虎口相靠對著靈素衣行了一禮。


    “不懂事!”靈易陽目光掃過靈素衣便上前一步,一把抓起了吳興會的右手。這一動作讓吳興會下意識的想躲,但最終還是沒逃脫那隻有力的枯槁老手。


    兩指壓在脈搏上,約莫過了一小段時間後他才繼續開口道,“你身體太過虛弱不宜照劇烈的陽光,回屋去吧!離完全恢複還要一段時間。”


    “多謝靈代夫了。”吳興會並沒有挪步,“不知,靈代夫我昏迷了多少時日?”


    “三天了。”是靈素衣回答的,“當時你的情況真的可嚇人了。”


    “你能這麽早醒過來,說明你的身體素質很不錯。”靈易陽捋了捋下巴上那長長的花白胡子。


    “靈代夫,不知,這裏離斷山城有多遠?”聽到自己昏迷了三天,他的臉上多出了一些著急的神色。


    “你說的是那座新城吧!這裏離那裏有好一些距離呢?中間你得先越過橫斷山才行。趕馬的話快些要一個月的時間。”似乎察覺到了他的著急,靈易陽勸說道,“以你目前的身體狀況,能走出這個村子都是奇跡,你還是好好的養傷吧。”


    斷山城,是建立在雲山城往西二十公裏外的一座新城,是西南部區新的主城。


    “多謝靈代夫了,不知,我這傷痊愈還有多久?”他聽到靈易陽的回答,先是一愣,他怎麽都沒想到自己一路逃竄竟然跑到了這麽個偏僻的地方來。


    “以你的身體素質,要正常行動需要七天的靜養,痊愈的話得一個月了。”就在靈易陽回話的時候,靈素衣似乎想到了什麽便離開了。


    廚房裏,一個盤著發髻的穿著不怎麽華麗的衣物的美婦人正在精心的處理著食材。靈素衣那精致的容貌和她有幾分相似。


    “小饞貓,別偷吃了,一會兒就能吃飯了。”她撿起手中的筷子往那一隻從身側後伸出來的小手就是一拍。“沒點姑娘的樣子。”


    “嘻嘻!誰讓娘親做的食物太美味了呢?”靈素衣揉了揉了手背,一臉笑嘻嘻的。


    “就會貧嘴。”她叫風月梅是靈素衣的母親。


    “哪有。”她小聲的嘀咕了一句,突然在想起自己來幹嘛了。“娘親早上的粥還有嗎?”


    “怎麽?小饞貓,沒吃夠嗎?”風月梅一邊專心的處理著手上的食材一邊打趣的說道。


    “哼!是那個怪人醒了。我覺得應該給他弄些吃的,但油膩的東西肯定不行,隻能是粥了。”她雙手叉腰臉蛋微微的鼓起,表達自己的不滿和想法的偉大。


    “原來是這樣啊!看來小饞貓總算是學到一點東西了。”風月梅轉過身一臉笑容的說道,“你去把這些菜擺好,叫爺爺吃飯。粥的事情我來解決。”


    “嗯!”她端著一盤菜就往廚房外走去。


    不大的方桌上,擺著三碟菜和一碗湯。不是算很豐盛但很精致,飄香的氣味不斷的勾著靈易陽胃裏的饞蟲。


    “爺爺。給。”靈素衣將盛好的飯碗放在了靈易陽的麵前。


    “月梅呢?她不吃嗎?”盡管胃裏已經被勾得很難受但是他並沒有端起那碗。


    “娘親去給那個怪人送粥去了馬上就來。”靈素衣把另外兩碗飯放在了桌子上。“她叫我們先吃。”


    “等等吧!”靈易陽伸出手用筷子往靈素衣那快要夾到菜的手上就是一打。


    過了一段時間,風月梅才走了進來。


    “你們怎麽不吃呢?”看到一桌完整的菜她有些不解。


    “當然是要等娘親一起吃呀!”她一臉笑容的說道。好似一切都是她的功勞似的。


    “爹,不用專門等我的。”她緩緩的坐了下來。這時老爺子才開始動起了筷子。


    “沒你這大功臣,我們還沒有這美味的一餐呢?可惜冬歸那小子是沒口福了。”他手中的筷子快速的朝著麵前的碟子衝去。


    “對耶!這都半個月了,老爹咋還不回來呢?”靈素衣鼓著腮幫子,嘴裏嚼著東西,她的話有些含糊。


    “素衣,給你說了多少次了。吃完東西在說話。都噎著多少回了,不吃教訓。”風月梅瞪了一眼靈素衣。


    “咕咚!”她連忙把口中之物吞了下去。“知道了?人家就是擔心老爹才忘了的嘛!”


    “估計,就這幾天他就回來了。”靈易陽想了一下,才開口說道。


    就在這時,外堂傳來一道十分急切的聲音,“靈代夫在嗎?快來救命啊!”


    平靜的時光結束了,他連忙刨了兩口飯就衝了出去,開始了下半天的忙碌。


    三天的時間一晃而過,吳興會身上的繃帶也全部卸下了。他也可以相對輕鬆的活動了,一有時間他就幫著靈素衣曬藥材。有偷懶的時間她也樂得。


    是夜,“咵嚓!”巨大的雷鳴聲在平安村的上空咆哮。“嘩嘩!”瓢潑大雨如期而至,不斷的清洗著這個寂靜的村莊。


    “踏踏!”巨大的雨水中一道穿著鬥笠蓑衣牽著一匹駿馬的人影朝著回生堂走來。


    “咵嚓!”一道閃電劃過夜空,那一閃而逝的光芒下,映出了來人蒼白的臉。


    那人跨步進入了回生堂,輕車熟路的將馬拴在了馬廄裏後他來到了主屋之前。


    “咚咚咚咚!”四聲敲門音傳入了靈易陽的耳朵裏。他是睡在堂屋後麵的狹間,倒不是他沒有房間,而是考慮到夜晚會有病人趕來,他才選擇把床布置在這裏的。


    “等等馬上就來。”他連忙將外套掛在身上,連忙跑了出去。


    “吱呀!”那門打開了,來人衣角褲腿已經被打濕了,手裏提著一個濕漉漉的兩麵布包和一個鬥笠。


    “冬歸!”那人的臉色十分的蒼白,那副病懨懨的模樣出現在靈易陽的眼中。“發生了什麽事情?”他語氣十分的急切。“快進來。”


    “父親勿要擔心,我隻是受了些風寒。”靈冬歸一邊將鬥笠的脫下的蓑衣往柱子上的鉚釘上掛了上去,一邊回答著靈易陽。


    堂屋內,兩人已經坐在了桌子旁。


    “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你怎麽會冒著夜雨趕來?”顯然靈冬歸這次回歸的時間和以往有著很大的不同。


    “外麵已經亂成一片了。”他拿起茶壺就咕咚咕咚的往嘴裏灌水。“要不是我跑得快恐怕就回不來了。”


    “亂成一片?”這個信息讓老頭子一臉的疑惑。他很久沒離開過平安村去行醫了,目前外麵一直是靈冬歸在跑,對於外界的了解根本不多。


    “當家的,你回來了。”就在這時風月梅披著一件外衣走了進來,顯然主屋這邊的動靜影響到她了。


    “嗯!我回來了。”他回頭看了一眼她那滿是擔憂的臉,“抱歉回來晚了一些。”


    “···”她看著靈冬歸那慘白的臉滿是心疼,一時間沒有說話,緩了一小會才說道,“當家的,你先等一會兒,我去給你熬一碗驅寒湯。”說完,還沒等他答複就跑去了廚房的方向。


    “哎···”靈冬歸想阻止的,可惜人已經跑遠了。


    “讓她去吧!都半個多月沒見你了。”老頭子一切都看得明白。“外界就在是在亂成一片了?”


    “我還真不好形容。”他凝著眉頭想了一下,“到處都是抓壯丁的,到處都是在逃跑的,到處都是殺人的。”


    他又喝了一口水繼續說道,“我在看病的時候就遇到了一個叫共同會的組織,他們還邀請我加入來著。他們的宗旨我覺得也挺好的,全是為老百姓辦事的。就在我們要宣誓入會的時候,不知道那裏跑出來一支府衙軍,抓住人就是哢哢的一頓亂殺。我是趁亂逃出來的。


    後來沿途路過好幾個集合,要麽是遇到抓壯丁的,要麽是搜捕共同會的。要不是我夠機靈,估計都回不來了。”


    “共同會?”靈冬歸的話讓靈易陽心裏咯噔一下。


    “老爹知道共同會?”看到老頭的模樣,顯然是知道些什麽的。


    “咱家裏就一個。”靈易陽沒有隱瞞,把他們如何遇到吳興會和救了他的事情全都說了出來。


    “村裏其他人知道嗎?”他小心翼翼的問道。此刻整個堂廳的氣氛十分的詭異。


    “不知道。”老爺子做出了肯定的回答。


    “那就好。”靈冬歸鬆了一口氣。“等他好些了讓他悄然離去吧。我真不想這些為普通人著想的人被罔殺了。”


    “不用太緊張,平安村地理位置特殊。外界一般情況是不會來到這裏的。”靈易陽試圖安慰的說道。


    在聽到遠處走來的腳步聲兩人不再言語了。在喝下風月梅的驅寒湯後,幾人便各自歸去睡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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