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經意毫無悔意地朝謝九黎吐吐舌頭,推著輪椅飛快離開。


    謝九黎站起身想幫忙收拾一下桌子,但她的手還沒落到離自己最近的那個盤子上,桌子對麵的時經寒已經傾身越過來先把它拿走了。


    謝九黎:“……”


    她試探地去拿另一個,又被時經寒搶先了。


    “你是客人。”時經寒簡單地解釋道。


    謝九黎失笑起來,幹脆雙手撐著桌麵歪頭看時經寒動作利落地把整張桌子整理幹淨,正要去廚房和他說話,手機先響了起來。


    她拿出來一看,是顧舟的消息:【我已經到啦,好像來早了一點,不用管我,等你事情辦完要下來時給我打電話就好。】


    謝九黎視線挪向手機頂端的時間欄。


    “來早了一點”=來早了一個半小時?


    謝九黎用指腹輕輕敲了兩下手機屏幕,決定再晾顧舟的小心機一會兒。


    ——總不能被他這麽簡單地就拿捏了吧。


    話說回來,顧舟其實用的都是陽謀。


    就像是那種明知道你喜歡水果蛋糕頂上的草莓,所以每次都會點一塊水果蛋糕然後說“我不喜歡吃草莓”然後把上麵的草莓給你吃的行為。


    你明知道他是有意討你歡心,但心裏也不覺得討厭。


    隻要不過界,謝九黎心裏甚至還覺得有億點點可愛。


    ……


    謝九黎也沒晾顧舟多久,和時經意聊了一個小時後她就起身準備離開了。


    時經寒送她下樓,一言不發地把沉甸甸的航模提起。


    謝九黎有意讓他先出門,自己落在後麵磨磨蹭蹭穿鞋的時候,悄悄趁時經寒不注意的時候把車鑰匙在門口鞋櫃上放下了。


    兩人一前一後下樓,這次是時經寒走在前麵。


    小區樓裏的燈是聲控,但可能因為年代過久而不太靈敏,走著走著就忽閃起來。


    如果不是身前的時經寒人高馬大,謝九黎覺得這個氣氛還是挺嚇人的。


    而且和上午時不同的是,謝九黎走在時經寒後麵,兩人的身高差正好被台階的高度抹平,她終於能“俯瞰”時經寒了。


    這感覺還挺新奇的,走到一樓最後兩級台階的時候,謝九黎就站著沒有立刻下去。


    時經寒隻多走了一步就敏銳地轉過身來看她:“怎麽不走了。”


    謝九黎保持著一米多的距離和他平視,比了一下兩人的高度:“這個視角我還是第一次見到。”


    時經寒朝她邁了一步,腳尖觸到最後一級台階底下,像是把兩人間原本的安全距離壓縮至底部:“……平視就那麽神奇?”


    謝九黎注視了時經寒片刻,想起了晚餐之前,他路過她背後時,情不自禁抬起又悄悄收回的手。


    就這麽幾秒鍾的時間,一樓的聲控感應燈就啪地滅了下去。


    謝九黎沒有說話,時經寒也沒有動。


    黑黢黢的樓道裏,隻有門外照進來的一點點燈光打在時經寒的背後,他的五官卻都被隱藏在暗中。


    可即使看不見,謝九黎也記得關於這張臉的所有。


    她舉起手摸了摸時經寒的頭發,帶著笑意輕聲道:“明明是夏天,這裏晚上卻沒什麽蟲鳴聲啊。”


    “……”


    “安靜到我覺得好像能聽見心跳聲一樣。”謝九黎接著說。


    下一刻,響起的是謝九黎手機的提示音。


    聲控燈再次啪地亮起。


    同謝九黎幾乎是平視、甚至還稍稍矮了一截的時經寒正微微仰頭一瞬不瞬地用視線鎖定她。


    謝九黎有點意外,她還以為剛才那句話會令時經寒覺得有點緊張的來著。


    手機催促似的又響了一聲。


    謝九黎低頭去看,發現是時經意發來的消息,她滿懷疑惑地問:【我從窗戶看好久啦,怎麽看沒看見你們走出去啊?】


    【難道我動作太慢錯過你們了嗎?】


    “小意問我們在哪裏了,”謝九黎回了時經意一條消息,才抬眼道,“我們出去吧。”


    她說著往下走了一級。


    麵對麵的兩人之間就隻剩那麽兩個拳頭的距離了。


    時經寒往後退了半步,又頓了頓,才轉身往外走。


    謝九黎邁下最後一級台階跟上去。


    小區裏白天看不出來,晚上因為路燈不足而顯得有點難走,每一步都看著像是台階又不像是台階,謝九黎覺得自己簡直在走陷阱,跟在時經寒背後踩得小心翼翼。


    時經寒走走停停遷就著她的速度。


    他也不主動向謝九黎伸手,而是在停下時微微低頭一言不發地注視她的動作。


    兩人在小區門口分別,謝九黎看見了街對麵有點眼熟、開過兩周的車。


    她對時經寒道了一聲下次見,但時經寒卻問:“所以你剛才聽見了?”


    “什麽?”謝九黎迷惑地問。


    “心跳聲。”時經寒說。


    “沒有啦,心跳聲在不是骨傳導的情況下哪有那麽容易聽見。”謝九黎笑了起來,“我和你開玩笑的。”


    “……”


    見時經寒沒再說什麽,謝九黎朝他伸出手,接過了他臂下夾著的航模:“下次再來蹭飯,我會給小意帶禮物的。”


    時經寒模糊地從喉嚨裏應了一聲。


    謝九黎轉身走了兩步,回頭又看了一眼時經寒,發現他低頭拿了根煙咬在嘴裏。


    於是謝九黎又掉頭走了回去。


    時經寒的火還沒打上,微皺著眉給了謝九黎一個無辜的眼神。


    謝九黎有點費力地把航模移到右手,用左手去抽時經寒唇間尚未點燃的香煙。


    時經寒下意識地咬住,第一下還沒讓她抽出來,第二下時才放鬆了牙關。


    他的表情看起來有點發愣又有點茫然。


    “你馬上就要回去了見小意了吧,不適合抽煙。”謝九黎不讚同地道,“她身體弱,呼吸道應該也敏感。”


    “……”時經寒默默收起打火機,又把煙盒扔進垃圾桶,用行動證明了自己認錯的誠懇態度。


    謝九黎又忍不住去摸摸他微長的頭發。


    怎麽說呢。


    別的體型的貓雖然也好擼,但擼大貓的感覺稍微有點不一樣,可能多的是一種精神上的征服感和滿足吧。


    時經寒實際上的性格可比他看起來的性格好太多了。


    時經寒一開始沒動,過了幾秒才彎腰扶住謝九黎右手裏緩緩往下滑落的航模:“太重了,我來拿。”


    他說著,往街對麵那輛勞斯萊斯的方向看了一眼。


    “因為顧舟看起來不打算過來幫忙。”他說。


    第35章 你一笑就不像他……


    謝九黎覺得扛這個機身圓滾滾的航模是真的有點困難。


    兩隻手抱著時還好, 一隻手圈起來就顯得有點費力,因為表麵過於光滑還會一點一點向下滑。


    她剛才摸時經寒腦袋的時候,摸著摸著就開始感覺到往下掉, 還好時經寒觀察能力細致入微地幫她扶了下。


    “顧舟啊?”謝九黎笑道,“晚上這麽黑他可能沒看見我們。他到得太早, 說不定在那裏都玩一個小時手機了。”


    時經寒不置可否,左右看了來往車流,才往街對麵走去。


    兩手空空的謝九黎跟在他後麵穿過馬路。


    一輛開著遠光燈的車從右麵的接扣拐出, 謝九黎被大燈閃得下意識地眯了眯眼。


    但因為時經寒高大的身形就擋在她和那輛車中間,她心中的安全感不知道怎麽地就很爆棚。


    過了馬路, 謝九黎在駕駛座的車門上屈指敲了幾下。


    顧舟立刻降下車窗,露出笑容:“姐姐提前結束了嗎?”


    “嗯,”謝九黎指指後麵, “先打開後備箱。”


    顧舟按下按鈕,又打開車門出來,好奇道:“這是航模?”


    “你也感興趣嗎?”謝九黎問完就反應過來, “也是,你們都是航大的學生, 多少應該有點興趣。”


    “是啊,不過航模昂貴, 我也是第一次見到實物。”顧舟說著看了一眼時經寒, “是時經意幫姐姐拚好的嗎?那她在這方麵真是很厲害。”


    時經寒已經把航模放進了車後備箱裏, 聞言抬眼看了看顧舟。


    顧舟的誇獎聽上去很真誠, 表情也特別真誠。


    就是如果你不對這個人心存偏見的話,他的每個字就都是那麽令人如沐春風。


    ——如果你對他不心存偏見的話。


    時經寒麵無表情地合上車後箱,對謝九黎道:“你開來的車呢?”


    謝九黎眨眨眼睛,腳已經直接往副駕駛座走去:“鑰匙放在你家鞋櫃上了, 加油卡就在車裏,平時出門和接送小意的時候都可以開——拜拜快回去吧!”


    一句話說完的時候,謝九黎已經拉開副駕駛座的車門行雲流水地坐了進去,沒給時經寒任何反駁的機會。


    顧舟很快也坐進車裏,他邊係安全帶邊笑著說:“我看他好像不是喜歡收禮物的類型。”


    謝九黎看著站到路邊人行道上的時經寒,不自覺地摸了摸下巴:“嗯,他好像不太想和我扯上金錢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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