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皇帝坐在泰和殿的軟榻上,無奈的拍著手邊的茶案。


    而太子則是背對著他,似乎與老皇帝又發生了爭執。


    “我怎麽不能這麽做?我憑什麽不能這麽做!”


    “你!”


    老皇帝被太子氣的胸口發悶,紅梟在西塘鎮被刺殺之事,他已然調查的七七八八。


    所有的證據都指向了太子。


    此次單獨召見太子,就是要問個明白。


    原以為太子還會遮掩嘴硬,倒是沒想到對方直接就承認了。


    已經不想再裝了。


    或許是仗著自己對他的偏愛,太子的所作所為越發的令人發指。


    “她可是你妹妹啊!”


    “您當年奪嫡繼位的時候,手上沾著自家人的鮮血還少嗎?”


    “你做得!我為什麽做不得?”


    “混賬!你再這般執迷不悟,我看你是連太子也不想當了。”


    老皇帝氣的將手邊的雲紋茶盞直接摔了出去。


    因為提前清了場,所以這泰和殿裏外都沒有太監或是宮女。


    自然也沒人聽到這泰和殿裏的動靜。


    老皇帝不想皇室手足相殘的醜事傳出去。


    卻不想埋下了大患。


    聽到父皇這般威脅,太子不但沒有恐慌,反而是站在原地搖頭大笑。


    “我這太子當不當又能怎樣?這文武百官表麵上敬我是太子,可背地裏呢,有多少人將九哥奉為無冕儲君!”


    “你從來都是不管不顧!這件事是這樣!我娘的死也是這樣!”


    太子越說越激動,直接走到了老皇帝的麵前與其對峙。


    聽到太子又提及他的娘親,老皇帝像一隻泄了氣的皮球。


    當年因為自己的過失而害的皇後喪命,這件事猶如一根尖刺,一直插在老皇帝的心中,久久不能釋懷。


    也正是因為如此,老皇帝才一直保著陸羽乾的太子之位,讓其至少暫時享盡作為太子的權貴。


    實際更多的是想給自己找個安慰。


    可江山社稷的傳承,不能摻雜太多私人的情感。


    一國之君要考慮的是在眾多子嗣中,選出最適合當君王的人,其中考慮的因素涉及方方麵麵。


    九皇子陸鼎安無疑是其中的佼佼者,無論是心性還是手腕,都是一等一的。


    加之朝堂內外對他的評價都很高,所謂眾望所歸,也不過於此。


    陸羽乾的太子之位,自己本想找個合適的時機奪去。


    可因為自己後來醉心於長生煉丹之術。


    沒想到這段時間裏,太子心中的欲望急速膨脹。


    數次都在瘋狂的邊緣試探。


    等自己反應過來時,局麵已經開始變得有些不可控。


    “羽乾……你娘的死是我的錯,所以即使皇後之位易主,我依然保你為太子,以為那是對你的補償,如今沒想到……卻是害了你。”


    “你要是真想補償我,那就直接退位當太上皇,讓我登基稱帝!”


    “混賬!你這逆子!來人!”


    老皇帝聽到太子直接開始逼宮了,心中更是戾氣橫生。


    這是赤裸裸的挑戰皇權,所謂禪讓,都是由現任君王主動退位。


    沒有哪個君王會容忍這樣的威脅,即使是自己的親兒子也不行。


    然而老皇帝的這聲呼喊,卻沒有引來任何人入場。


    “你根本就不配當皇帝!大坤的江山就應該我來坐!”


    太子越說越激動,眼神中盡是瘋狂。


    直接扯下旁邊簾帳的錦帶。


    反手勒在老皇帝的脖子上。


    驚恐、不安、憤怒、失望。


    各種情緒從老皇帝的心中湧出。


    時間一點一滴的過去,老皇帝的視線開始逐漸模糊,直至黑暗。


    至此,李出塵的意識也從前塵鏡中退出。


    果然與推測中的一致,殺死老皇帝的根本不是什麽刺客。


    就是太子本人。


    不過就剛才的情景而言,太子應該不是蓄意謀殺。


    而是被老皇帝逼急了,一時間怒火攻心,直接弑君弑父。


    之後太子受傷、老皇帝胸口中刀、脖頸處痕跡遮掩。


    應該都是事後補救行為。


    如今通過老皇帝的記憶,知道了事情的真相。


    接下來要做的就是怎麽借此來扳倒太子。


    隻要太子倒台,奪嫡之爭很快就會有結果。


    屆時就是新君繼位,天星寺開啟。


    如此,自己心心念念之物,也就可以到手了。


    隨著六道木魚之法的結束。


    久違的天靈蓋灌體如期而至。


    【獲得壽元:3年】


    【獲得自由屬性點:10點】


    【獲得氣運之種x1!】


    李出塵看著眼前的光幕信息,眉頭緊皺。


    雖說這皇帝沒有什麽高深的武道境界在身,但這也太寒磣了點兒。


    難道是因為已近暮年,身體機能下降至冰點,根本抽不出什麽東西嗎?


    不過也不是完全沒有收獲。


    氣運之種。


    能和氣運扯上關係的,都不是尋常之物。


    之前自己就說,帝王之類的存在,身上都背負著大氣運。


    果然是爆出了點兒特別的東西。


    不僅如此,以往自己獲得的都是虛擬之物,沒有實體。


    而這一枚氣運之種卻有實體,隻不過沒有顯化在身外。


    而是直接盤踞在自己的丹田之中。


    外觀看起來就是一顆綠豆大小的光粒。


    李出塵將氣運之種的信息展開。


    ‘玄之又玄,天道化生。因果之律,改命之機。’


    李出塵看著這簡短的使用說明,抿了抿嘴。


    這破玩意兒就不能說點人話嗎?


    不過這又是天道因果,又是改命的,雖然不知用法,但絕對是個難得的寶貝。


    自己通過一名低階修真者的記憶,對修真界有一點點認識。


    但總體上,自己目前的見識還是局限於世俗界。


    或許隻有真正的進入修真界,才能明白此物的功效和用法。


    不過由此次送葬帝王得到的特殊物品。


    李出塵又有了新的打算。


    等身上的苦毒解除,自己不妨多遊走幾個鄰國。


    熬死幾個帝王之後,再囤幾枚氣運之種。


    雖然現在還不知道這東西到底有什麽作用,但直覺告訴李出塵,這東西多多益善。


    就是這個周期可能會拉的比較長。


    普天之下也隻有李出塵有這種底氣,等待帝王刷新,將其當精英怪爆東西了。


    胡禾那邊,又臭又長的儀式終於完成了。


    跪了大半個時辰的眾人緩緩起身,一些平日裏身子骨本身就不怎麽樣的皇子,還得靠旁人攙扶才能站起。


    眾人依次退出地宮。


    隻有那四十九名作為人殉的嬪妃留了下來。


    她們並沒有與老皇帝的棺槨共處一室。


    而是被關在地宮中,專為後宮嬪妃修建的石室之中。


    沒有食物,沒有水,牆壁上的燈火也會隨著地宮的關閉。


    氧氣的含量急劇下降,最後熄滅。


    而這些人殉,也會在此時迎來生命的終點。


    隻是那種孤獨瀕死滋味,叫人抓狂。


    這些嬪妃也是做什麽的都有。


    嚐試尋找機關逃出的,蜷縮在角落裏等死的,呆坐在原地痛哭的。


    蘇妃此時從懷中拿出,此前李出塵給予她的落紅砂。


    此時此刻,她心中對李出塵沒有半點仇怨,反而很感激對方。


    在這種情況之下,這何嚐不是一種解脫。


    而在地宮之外。


    所有人開始向著皇城的方向返回。


    正如李出塵之前所說的那樣,天亮之前一定是天下太平的。


    天亮之後就不好說了。


    眾人各懷心思各回各家。


    皇城的夜空中,沒有哪天比今夜更熱鬧。


    天上飛來飛去的鷂鷹,甚至比麻雀還多。


    李出塵先是返回禦妖司,對赤袍眾又交代了一番。


    接著又馬不停蹄的來到了紅梟的行宮。


    既然已經確定了老皇帝死亡的真相,自然要趕快和紅梟商量對策。


    若是能從太子這裏直接突破,自然是你好,我好,大家好,皆大歡喜。


    隻是這真相的獲取渠道,李出塵隻能找個理由搪塞過去。


    如今自己與紅梟是一個戰壕的夥伴,對方也隻能相信自己。


    然而李出塵到達這裏後,卻沒有看見紅梟的身影。


    一種不好的預感,縈繞在李出塵的心頭。


    就在此刻。


    李出塵耳邊隱隱聽到些許的喧囂之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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