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差你多少酒錢?”


    “二……二錢。”


    李出塵從身上摸出了二錢銀子,剛要拿出去,眉頭一皺,又把銀子揣回自己的懷裏。


    這讓一旁的夥計摸不到頭腦,想行俠仗義,又不想花錢?


    李出塵又在師傅的身上摸索了半天,總算是在咯吱窩下扯出了一個錢袋子。


    拿出二錢付給了夥計。


    隨後尋來一根麻繩,綁著師傅的一隻腳,打算就這樣拖回去。


    “誒,他還吐了我一身呢,這怎麽辦?”


    夥計也不知道哪來的勇氣,還想再要點。


    李出塵腳步一停,緩緩轉過頭來。


    手中橫刀微微出鞘。


    “怎麽辦?呂記棺材鋪,白事一條龍風光大辦,有興趣?”


    “不……不敢不敢,大爺慢走。”


    夥計連忙對著李出塵點頭哈腰,都是惹不起的主。


    拖行了小半個時辰,終於算把師傅拖回了棺材鋪。


    進店後隨便找了個棺材,就把師傅扔了進。


    李出塵不是沒想過趁他醉,要他命。


    但這老頭可不是表麵上那麽簡單。


    難保他是不是留了一手。


    自己沒有試錯的資本,圖窮匕首見的機會隻有一次。


    萬一老頭藏著後手,自己怕是沒有下次了。


    所以在自己實力還不夠的情況下,不能冒險逞能。


    如今實力增長方麵已經有了巨大的轉機,更是要穩住不能浪。


    現在隻求穩步發育,小心駛得萬年船。


    趁師傅還沒有得到西塘鎮的消息,自己要先一步趕過去賺些外快。


    西塘鎮離雞鳴鎮不過八十裏路,倒是不用擔心血屍蠱的感應範圍問題。


    蓋上師傅的棺材板後,李出塵同時還拿走了師傅的錢袋子。


    姑且算是拿回本該屬於自己的。


    雖說是去送葬,但這種天災橫禍造成的死因。


    怕是會有什麽變數。


    還是多幾手準備比較穩妥。


    李出塵沒有急著出發西塘。


    而是來到了一家賣紙錢香燭的店麵。


    “呦!出塵啊,你師傅要你來買什麽啊,先說好,不能再賒了。”


    幹瘦的店主扶在案台上說道。


    “放心,錢貨兩清,我要六遝黃符紙,兩罐黑狗血朱砂,一團墨線,五丈香火紅線,狼毫符筆,黃銅風水盤……”


    李出塵一連串報出了十幾件東西。


    店主卻是露出了吃瓜的眼神。


    “這麽多東西,你師傅這是要去鎮屍啊。”


    “日常儲備罷了,有備無患嘛。”


    店主很快準備好了李出塵所要的東西。


    臨了又說了一句。


    “背著師傅去西塘鎮吧,年輕人,勸你一句,那邊的情況你把握不住。”


    這種天災造成大量死亡的事情,做白事相關行業的人自然是消息靈通。


    “張叔知道些什麽嗎?”


    李出塵停住了腳步,若是能多知道點消息,自然是最好不過了。


    “十裏八鄉的白事先生,陰陽道人基本都過去了,有消息說,西塘鎮的義莊裏,死了人了。”


    “多新鮮,義莊沒有死人,難不成是種西瓜。”


    “有白事先生死在了義莊。”


    聽到這個,李出塵為之一頓。


    果然是有點問題。


    “回煞了?”


    “那麽多屍體堆在一起,不回煞才怪,據說官府已經把那裏封上了,好像是要請坤城的高人來解決。”


    聽到坤城,李出塵沉思了起來。


    那是大坤王朝的都城,從那裏請來的人,應該就是皇家道觀裏的人物了。


    如此,那問題就不大。


    隻要不靠近義莊就行了。


    各家屍體停各家,一般也就不會有回煞的問題。


    要不趕緊去,怕是人都要被其他同行送完了。


    李出塵當然知道這次出門的風險,但師傅的刀都快磨亮了。


    相比之下這點風險根本不算什麽。


    “知道了張叔,我就是去看看熱鬧,學習學習先進的送葬技術,不打緊的。”


    “等等,叔再給你個小玩意,也不知道好不好用。”


    說著,張叔遞給李出塵一枚粉紅色蠟丸。


    “這是什麽?”


    “幻情丹,薛郎中新配的,這玩意甩出去,據說效果立竿見影。”


    “叔,我是去送葬,不去采花。”


    “嘖,出門在外,青年常備,多一個手段,總是好的。”


    看著手指都粉色丹丸,李出塵想了想。


    雖然稀奇了些,但還是將其小心地收了起來。


    確實,多一個手段,也是一份保障。


    看著李出塵離開的背影,張叔搖了搖頭。


    “但願這小子沒事。”


    一頓飯的功夫,李出塵出現在了雞鳴鎮外的寒瀑之下。


    倒不是為了練功,而是製符。


    製符講究靜心養氣,鎮子中太嘈雜。


    對於自己這個製符學徒來說,很難像師傅那般,居鬧市而靜心。


    端坐在寒瀑之下,沐浴淨心。


    接著尋一個幹淨的石台,李出塵將黃符紙鋪開。


    拿起狼毫符筆,蘸著添加黑狗血的朱砂墨。


    閉目養神,接著又深吸一口氣。


    拿著狼毫符筆,在黃符紙上筆走龍蛇。


    製符講究的是符不斷氣不斷。


    一口氣過後,一張鎮屍符就寫好了。


    老呂頭這麽多年,雖武學沒怎麽教自己,但是符籙之術倒是傾囊相授。


    鎮屍符,明火符,清心符是李出塵最熟練的三種。


    也是最實用的三種。


    因為沒有像修仙者那樣的法力加持。


    所以這種民間符籙講究的是生克關係。


    黑狗血天然震懾煞氣,在朱砂墨中摻入磷粉,就可以製作明火符。


    至於清心符,則是在朱砂末中加入一些清新明目的藥物。


    所以相比修仙者的仙道符籙來說,民間的陰陽術更講究科學。


    不過半個時辰的功夫,李出塵就寫出了四十多張符籙。


    按照以往的話,四十多張夠他寫一個下午的。


    想來悟性資質的提升,對於製符來說也有一定的幫助。


    李出塵見天色不早,便尋了一輛順路去西塘鎮的馬草車同行。


    而呂記棺材鋪中,一具棺材的棺材蓋板開始瘋狂敲動。


    山雞哥則是趴在骨灰盒裏,冷漠地看著這一切。


    “這位小哥看你的打扮,是道士?”


    旁邊趕車的馬夫好奇地打量著李出塵。


    “算是吧,給別人辦白事的。”


    李出塵一直低頭用油布擦拭著自己的橫刀。


    “那倒是新鮮,我看見的道士都是拿著桃木劍,第一次看見用真刀的。”


    見李出塵沒有理會他,馬夫又自顧自地說了起來。


    “小哥是要去西塘鎮的義莊嗎?”


    “叔是知道些什麽嗎?”


    “談不上知不知道,都是聽別人說的,說是那義莊有一具女屍詐屍了,很是嚇人,現在西塘鎮的人晚上都不敢睡太死。”


    “不是說西塘鎮的府衙派人把那裏封鎖了嗎?”


    “是很早就封鎖了,但還是有莫名其妙的東西出現。”


    “死人了?”


    “大澇之後,不說是滿城皆孝服也差不多了,可就在義莊出事之後,就冒出了很多離奇的事情。”


    “西塘鎮韓家的少奶奶,一夜之間莫名其妙的變成了一個老太婆,瓜農切瓜的時候一刀下去流出來的是人血。”


    “還有人啊,半夜看到一群黃皮耗子,抬著轎子在大街上經過。”


    馬夫絮絮叨叨的說了一路。


    其中真假,誰也說不清楚。


    不過這倒是讓李出塵打起了十二分的警惕。


    若不是急著過來掙點外快,再收割一波壽元和屬性點。


    鬼才願意來這鬼地方。


    二人就這麽搖搖晃晃的走到了月上柳梢頭。


    唰!


    等到距離西塘鎮還有十裏路的時候,一道寒光從李出塵眼前閃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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