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一下飛機,在紐約機場的廣場上就有小朋友自發組織的舞蹈巡演。男人抱著懷裏的一小隻不由往廣場中央走去。


    隻見一個個可愛的小朋友坐在小凳子上表演節目,隻有坐在最旁邊的一小隻在凳子猶如小雞啄米似的打著瞌睡。


    小腦袋前前後後左左右右搖晃著,引得台下一陣陣哄笑。


    男人嘴角勾笑著去看自己懷裏的一小隻,隻見小人兒落寞地盯著舞台一動不動。


    男人心疼地將自己額頭輕輕抵在小崽子額頭上,他此時才真正意識到他的寶寶真的生病了。


    在紐約醫院裏,經過一係列的檢查,給出的結論和緬甸精神科給出的結論是一致的,小丫頭患上了重度抑鬱症。


    三人坐在診室裏一籌莫展,厲庭川忽然抬眸問道,“這種病有好的醫治辦法嗎?”


    男人竟天真的以為這裏是美國,這裏有全世界最權威的醫生,有最先進的醫療技術,有最好的藥品,在這裏一定可以治好小崽子的疾病。


    可這名70多歲的美國醫生衝著三人無奈地搖了搖頭,“沒有,沒有好的醫治辦法,抑鬱症屬於世界難題,我們這裏的藥物和你們國內的藥物都是同一類型的。”


    醫生頓了頓,繼續說道,“精神科疾病中自殺率最高的是抑鬱症,特別是重度抑鬱症。據估計抑鬱症自殺率高達15%——20%,這也就意味著5個抑鬱症患者中就有1個會自殺。”


    厲庭川聽到這裏竟害怕到心慌,他用右手捂在自己的胸口上,心痛的窒息感竟是那麽的真切。


    厲庭川絕望起身,眼眶中的淚水再一次不受控製地滴滴答答滴落下來。


    “厲先生!”醫生在他身後喊他。


    男人停下腳步,回頭看向這位70多歲的長者。


    醫生走近男人,“心病還需心藥醫。在剛才的問診階段,我問您的妻子她有什麽願望的時候,她哭得泣不成聲,她說她想回去看看她家裏的哥哥。她說她放心不下家裏為她傷了腿的男人。或許這就是心藥吧。”


    男人看著醫生深邃的眼眸,輕輕點了點頭。


    厲庭川、王楚安、宋岩三人緩緩走出診室。坐在走廊裏地一小隻抬眸望向三人,她緩緩走向男人,嘴角硬生生擠出一絲微笑,“哥騙人,哥說是哥病了,可做檢查的為什麽是我?”


    她環過男人的腰腹,輕聲道,“沒事的,我們回家吧。”


    男人淚流滿麵地抱起這小小一隻,“回家,我們回家。”


    他是權勢滔天的江倫軍總司令,他擁有緬甸大半個江山,他擁有別人不曾擁有的財富,可在健康麵前,他是如此弱小,如此無能為力。他淌著淚,一步步走在這偌大的醫院裏。


    飛機上的空氣好似冰凍了般,使人壓抑地透不過氣來。三個男人坐在沙發上若有所思著什麽。


    懷裏的小小一隻在藥品的副作用下,此時在男人懷裏正睡得香甜。


    男人用指腹來回撫摸著她嬌嫩的小臉,可能是弄得不舒服了,小小一隻皺了皺眉頭,輕輕勾了勾嘴角。


    男人這才停下了手裏的動作,隻看不摸。他那雙寵溺的眸子靜靜盯著這小小一隻,頓時便鼻子一酸,紅了眼眶。


    男人點了一支煙,默默吸了起來,直到隻剩下小小的煙蒂,男人才將煙蒂按滅在煙灰缸裏。


    緊接著一支接一支,直到整個機艙裏都彌漫著重重的煙草味,直到煙灰缸裏多到數不清的煙蒂,男人才停了下來。


    半晌,他才抬眸道,“我決定把可兒送回去,送回中國江城,送回他哥身邊。”


    王楚安和宋岩同時瞪大自己的眸子,不可置信地看向男人。


    “哥,你是說你要把嫂子送回周寒辰身邊?是一時還是一世?”宋岩皺著眉頭問道。


    “一世。讓她永遠留在周寒辰身邊。”男人話語堅定。


    宋岩忽然站起身,他質問道,“哥,你……你想好了嗎?嫂子送走了就再也不會回來了。她就再也和你沒有一丁半點的關係了。你舍得嗎?”


    厲庭川是拿命疼得,這一點兒宋岩最清楚不過了。


    要不然他也不會為了救湖裏的小丫頭落下心髒驟停的病根。


    要不然他也不會為了小丫頭能吃上一口營養的,在上山打獵時傷了腿,到現在小腿上還留有大大的傷疤。


    要不然他也不會不顧自己的病情,千裏迢迢帶著小丫頭尋醫問藥。


    他是拿命疼得,讓他硬生生的割舍,這比拿刀子挖他的心還要痛。


    男人淚如雨下,他苦笑著說,“舍得,有什麽不舍得的?隻要她能健康、平安,我願意送她回去。”


    厲庭川想得明明白白,愛不是占有,愛是願她一切安好。


    王楚安抬眸道,“庭川,再想一想,不要著急做這個決定,或許我們還有辦法。”


    男人無奈道,“世界最頂尖的醫療團隊都束手無策,我們還有什麽辦法?難道真要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再將她送回去嗎?我害怕……我害怕躺在我麵前的是一具冰涼的屍體。”他的大手覆在小丫頭的腰間輕顫著。


    王楚安不再說話,他指尖夾著香煙,無奈地低下了頭。


    “不,不能輕易送回去。”厲庭川忽然想到了什麽,他連連搖頭。


    他剛才還濕潤的雙眸立馬變得犀利起來,“要讓他周寒辰來接,我要看看這個周寒辰對我的可兒到底好不好。假如他不是真心實意對我的可兒,我是不會讓他接回去的。”


    男人忽然想到一年多以前的報紙,報紙上一邊倒地控訴周寒辰為了徹底得到林氏集團,背信棄義拋棄妻子。


    小崽子當時跪在地上痛哭流涕的畫麵,他到現在依然記得清清楚楚。


    他放在心尖尖上疼的人,怎麽可能隨意給一個陳世美送回去呢?萬一……萬一他再一次辜負他的小崽子怎麽辦?


    到時天高皇帝遠,他的小崽子受欺負怎麽辦?他的小崽子流落街頭怎麽辦?到時誰又能幫他心尖尖上的小崽子呢?


    “不能,不能,不能輕易給他周寒辰送回去,我要試探他的真心,我要試探他對可兒是否是真心。”他嘀咕道。


    男人在心底暗暗發誓,“假如他對可兒是虛情假意,那我就讓他神不知鬼不覺得永遠消失在這個世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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