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司令在下午四點多帶著小赫天就趕到了醫院,當他看到他唯一的侄子臉色煞白地躺在病床上,他在王楚安的攙扶下顫顫巍巍地走到男人身旁,隨後便再也控製不住自己紅了眼眶。


    他蒼老的雙手捧起男人那隻大手,“庭川,這到底怎麽回事啊?怎麽突然就心髒驟停了?還要換心髒?”


    男人害怕小崽子說出實情,他側臉對一旁紅著眼眶的小崽子說道,“寶寶,你去給哥買箱牛奶去,哥有點餓了。”


    李濤忽然站起身,“司令,我去買,讓嫂子在這兒陪著你吧。”


    厲庭川瞥了一眼傻到掉渣的李濤,“你和你嫂子一塊去,你嫂子知道我喜歡喝什麽樣的。”


    “咱家裏不是一直都是喝的來思爾嗎?我去就行。”說著李濤就三兩步跑了出去。


    男人冷著臉此時恨不得將李濤那兩條長腿給他掰下來,扔到後山上喂狼。“娘的,怎麽哪兒都有他?”


    男人拉過小崽子的小手,“寶寶,你去食堂給哥買份大米粥回來,好不好?哥真的餓了。”


    小崽子信以為真,紅著眼眶急匆匆就往外走,王楚安瞥了一眼紅著眼眶的一小隻,真像一隻紅眼睛的小兔子。


    老爺子活了七十多歲,看到厲庭川想盡辦法支走小崽子,他明白這件事情和可兒有脫不了的關係。


    老爺子坐在一旁的椅子上,歎口氣道,“和可兒有關係?”


    “沒有,和可兒能有什麽關係?”男人辯解道。


    老司令眼眸犀利,“二叔走的橋比你走的路都多,你能瞞的了二叔?剛才你費盡心思要把可兒支走,你以為你二叔看不出來?”


    “我就是驚嚇導致的,和可兒沒什麽關係。”男人輕描淡寫。


    “看來是可兒嚇得?”老司令眉頭緊緊攪在一起。


    男人乞求道,“二叔,您就別問了。可兒她知道錯了。”


    老爺子冷著臉,“哎,你呀。這女娃就這麽護著?還生怕我問她,想著法地給往外打發。”


    “二叔,可兒膽子小,她一會兒回來,您千萬別罵她。她都知道錯了,剛才還哭得眼淚一把鼻涕一把的,說自己錯了,說以後再也不敢了。到現在眼圈還是紅的呢。”


    老爺子沒再搭話,隻是看著一旁坐在沙發上沉默不語的三個男人問道,“庭川這個病,他們醫院打算怎麽治?”


    王軍醫最先抬眸道,“有兩種方案,第一種做心髒移植術,可現在就是在國際上,活體也特別少,再加上司令身份特殊,在國內沒有醫生敢接這個手術。”


    “第二種方案是保守治療,用一係列地強心藥,看看能不能在短時間內恢複心髒正常功能。”


    老爺子不可置信道,“沒有醫生敢接?這他娘的都是什麽狗屁醫生?”


    “他們沒有十足的把握,所以沒有人敢接司令的手術。”


    “那你呢?王軍醫,你敢不敢接?”老爺子將希望寄托到王軍醫這裏。


    王軍醫捏了捏眉心,他解釋道,“老司令,這畢竟是心髒手術,我也沒有十足的把握。即使是我美國的老師詹姆斯他雖然是這方麵的權威,但他也沒有十足的把握,手術都是有一定風險的。”


    “那他有幾成把握?”老爺子打算背水一戰。


    “單純手術成功率的話他有95%的把握。可是做完心髒移植術後,滿五年的平均生存率隻有80%左右。”


    “什麽?隻有80%?”生存率太低了,這個險老爺子不敢冒。


    老爺子心慌到手抖,“那保守治療呢?”


    “保守治療隻能是一邊治療一邊看效果。但最重要的是,司令再也經不起極度驚嚇了。”


    老爺子回眸看向臉色依舊蒼白的厲庭川,半晌他才開口道,“庭川,要不然保守治療試試?”


    厲庭川嘴角上揚道,“二叔,保守治療挺好的,這麽大個手術說實話我還挺害怕的。”


    兩人話語間,小崽子端著熱氣騰騰的大米粥就走了進來。


    “哥,粥買來了,還是熱的呢。我喂你?”小崽子坐在椅子上,拿起勺子就要喂男人。


    “哥沒那麽嬌氣,哥自己吃。”男人說著就要起身。


    小崽子連連搖頭,“不要,我要喂哥吃,我生病都是哥喂我,現在哥生病,我要喂哥吃。”


    男人笑著看向自己的小崽子,“好,寶寶喂哥吃。”


    小小的一小隻小心翼翼地將勺子裏的米粥送進男人嘴裏。


    直到最後一口米粥喂進男人嘴裏。老爺子才發話道,“可兒,跟我出來一下。”


    男人慌忙掙紮起身,“二叔。”


    老爺子皺眉道,“你慌什麽?我還能把她吃了?躺著你的。”


    小崽子看了一眼男人,隨後耷拉著小腦袋緩緩跟出了門。


    男人衝沙發上的王楚安和宋岩使了個眼色,“快去看看,別讓老爺子動手。”


    王楚安和宋岩兩人急匆匆站起身,緊跟其後。


    兩個男人又不敢靠得太近,隻能假裝在樓道裏吸煙,來觀察老爺子的一舉一動。


    隻見老爺子和可兒在樓道的盡頭裏說著些什麽,老爺子滔滔不絕,可兒則耷拉著小腦袋一聲不吭。可具體說了什麽,由於離得太遠,兩人根本聽不清。


    十幾分鍾後,老爺子一下子跪倒在小崽子腳下,紅著眼眶乞求道,“可兒,二叔求你了,求你別嚇唬你哥了,二叔就這麽一個侄子,我們厲家就剩這麽一棵獨苗了。二叔還等著他給我養老呢。他以後有什麽做的不對的,你告訴二叔,二叔一定給你揍他。二叔隻求你,不要再嚇他了,你哥他經不起嚇了。”


    小崽子慌忙去扶老爺子,她眼淚盈盈道,“二叔,二叔,您快起來,我錯了,我真的知道錯了。我以後再也不嚇唬哥了,我發誓,我再也不會嚇唬哥了。”


    小小的一小隻哭得泣不成聲,她從沒想過驕傲、硬氣了一輩子的老司令,為了厲庭川能給她下跪,她愧疚地後退幾步,縮在角落裏抽抽噎噎的半天回不過氣來。


    她知道她闖禍了,闖了天大的禍,可不管在老爺子這裏還是在厲庭川那裏,誰都沒有埋怨她一句,她此時哭得更加歇斯底裏。


    小崽子看著老爺子帶著小赫天步履蹣跚地離開,她將自己流不盡的眼淚擦了又擦,半晌她才平複了心情,帶著笑意緩緩走進了病房。


    男人靠在床頭注視著小崽子的一舉一動,可小崽子耷拉著小腦袋,沒事找事做的樣子還是令男人不由地多想。


    “挨罵了?”


    “沒,沒有。”小崽子來回躲避著那道目光。她害怕男人看見她哭過,她不想再給男人添堵。


    “過來。”男人冷聲命令道。


    小崽子隨手拿起地板上的臉盆,“哥,我去打盆水給你擦擦臉。”一小隻依舊不敢看男人那雙漂亮的眸子,說著就要往門外走。


    “回來。”男人語氣明顯略帶著幾分怒氣。


    小小的一小隻背對著男人,既不敢出門也不敢回頭,就那麽耷拉著腦袋,愣愣地站著。


    半晌,厲庭川才開口道,“你以為你躲著哥,哥就不知道你哭過了?過來,來哥身邊。”


    拿著臉盆的一小隻隻能緩緩走到男人身旁。


    男人牽過小崽子的小手,“二叔罵你了?”


    “沒有,二叔像哥一樣疼我,不舍得罵我。”小小的一小隻回答的聲音小小的。


    “那怎麽還哭了?眼睛紅紅的,像咱家的小兔子。”男人歪頭看向眼眶紅紅的一小隻。


    “就是……就是覺得自己太不懂事了,不應該拿刀一次又一次地威脅哥。”


    男人心疼地捏了捏小人兒的小臉,“傻丫頭,小孩兒哪有懂事的?小孩兒在哥這永遠不用懂事。隻要有哥在,寶寶永遠不用長大。做無憂無慮的小朋友就好,做寶寶自己就好,做那個哥喜歡的小天使就好。”


    悄悄控製在眼眶裏的眼淚此時再也不能自已,大顆大顆滑落在男人的手背上,“哥,你會把我慣壞的。”


    男人用指尖輕輕抹去小崽子的淚花,“傻丫頭,小孩兒就是用來慣的。我家寶寶在哥這兒永遠都是小孩兒,所以哥慣著哥的小孩兒有什麽問題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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