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研二停下手中的動作,問我:“你是不是超喜歡穿有條紋的衣服?”“……”我腦袋裏麵搜索了我衣櫃裏麵的單品,突然意識到我的大部分衣服都是有條紋的,橫豎都有。但這隻是概率問題,不代表我的喜好。“不是。”“那好,那件有條紋的西裝會讓你看起來像斑馬。”“……”我瞪了原研二一眼。他在懷疑我的審美。我剛想要說幾句話,原研二就假裝看不到一樣和旁邊的店員開始攀談起來。我在旁邊站了幾秒,都見不到可以插話的餘地,就從原研二旁邊走開了。早知道,我就讓諸伏景光帶我過來了。跟這個人在一起,一點意思都沒有。這家西裝定製店店麵還挺大的,上下分兩層。我在的一層是男裝的,上層是女裝的。定製服務自然是少不了的,還有兼賣一些西裝配飾。像是帽子、鞋子、背包等等一應具有,就沒有一件讓我覺得喜歡的。見到剛才那個戴珍珠項鏈的人在店裏繞來繞去,卻一直不去某個角落,我就順勢走過去。結果,繞過換衣間的時候,不經意間,我就和站在衣帽架處,一名全身黑的銀發男人對上了視線。他站在鏡子前,我們是從鏡子裏麵對視的。隻是這麽對上視線,我便覺得有一些細碎光亮的玻璃濺進了自己的眼睛,我下意識地想要和他錯開目光。那是敵意。沒有人會喜歡和有敵意的眼睛對視。我環視周圍一圈,才發現他周邊一個人都沒有,連店員都假裝他不存在一樣,不輕易和他攀談。反正我閑著無聊,坐在一邊的沙發上,抬頭搭話。“先生,找帽子的話,上麵的黑色巴拿馬平沿禮帽。”銀發男人碧色的眼瞳朝著我說話的方向望了一眼,在圓沿帽上麵還置放著一頂黑色禮帽。那帽帶是灰色的,刻意做出色彩差,不會顯得帽子色調過分沉悶厚重。一看就是經典款。他整個人看了幾眼,卻不動手去拿,反倒是半個身子轉到我的方向,看我到底是有什麽企圖。“付完錢就快滾,別在這裏礙事。”我隨口說著,順勢支著上臂調整更舒服的姿勢,“占用公共空間。”我說這話的時候,視線往下瞥了一眼,突然間麵前就起了虛影。等視線穩定之後,我的領口已經被對方單手縮緊拎了起來。不遠處注意到這邊動靜的客人忍不住發出一聲驚叫。他的手扣得過緊,拳頭抵著我的喉間軟骨位置。我很快就覺得呼吸不順暢。“你想挑事?”我掰著他的手指,不為所懼地說道:“現在挑事的是你吧?店裏的監控攝像頭也可以看到是你先動的手。”這人也不看我說的監控攝像頭,眼裏的冷光湛湛,冷笑一聲後,直接把我扔回沙發上,頭也不回地從店裏離開了。我盯著他的背影兩秒,餘光瞥到桌子上還有鏡子。就著鏡子一打量,我脖子居然紅了一大塊。這下,我直接從沙發上彈跳起來,追著那個黑衣男跑。“你敢不敢停下來別走!”我大喊一聲。我才抓住他的手臂,他反手拽著我的衣領,麵無表情地把我拖行到露台圍欄處。眼看著半個身子已經傾出了露台,他冷漠地說道:“你現在可以求我別讓你死得太難看。”他剛才在店裏冷笑一下,我就知道他要找機會報複我。隻是現在眾目睽睽下,他不想要招惹是非。但,我確定他現在也隻是嚇唬我而已。於是,我抬起一腳,直接踹下他的下腹。那人反應神經就跟野生動物一樣,快得驚人。他不僅擋開了,而且聽到風衣“嘩啦啦”響的同時,我砸到他臉上的拳頭也被他攔住了。他整個拳頭的握力重如千鈞,不用看也知道我被他捏在掌心的拳頭開始變形了。輸人不輸陣。我強笑道:“在這裏大動幹戈的話,被盯上對你可一點也不好呢,職業殺手先生。”如果對方是毒蛇的話,我可以更明顯地看到他瞳孔裏麵危險的變化。“從身體的肌肉分布情況來看,你擅長散打、自由搏擊和槍械。習慣性緊閉成一字型的嘴型,說明你自製自律,且自尊心極強,不會放過任何挑釁自己的人。但,你若是自由職業者的話,你隨時都可以起殺意。現在還願意忍著,你應該是長期在高壓高強度的集團下工作,你不會輕易惹是生非,所以,在公眾場合你不會隨意引人注意。”“先生,”我眨了眨眼睛,一套說辭就湧在嘴邊,道,“不管道上規矩,在這裏打下去的話,你可能得和我去警視廳做筆錄了。留下指紋dna,對你我都不利。”我整個手臂都被他捏麻了,手筋、手骨、以及血肉都能明顯得感覺到極強的拉扯感。一句句話下來,越是猜透他內心的心思,他越是用勁,但到最後一句的時候,他鬆了勁。我正要抽手,他一拳頭直接頂上我的腹部。幸好發現得及時,否則我起碼得吐出一些唾沫才能結束。“明知道我的身份,還故意三番兩次挑釁我。”對方往西裝店的方向望了一眼,“你是故意引我出來的。”“哦,不算太蠢。見我救了你,”我攤開雙手,對著他說道,“要不要一個和好的抱抱?”我餘光瞥向周圍觀察情況的路人,有人已經手上拿著手機似乎準備看情況不妙,就幫忙報警,“也許我們可以一起去喝杯巧克力,緩解氣氛?”麵前的銀發男人眸色越來越冷,死死地盯著我的笑容,森冷地說道:“越看越覺得不該讓你活著。”“話也不能說得這麽滿。”我們兩個對話之際,兩個商場的保安已經趕了過來,詢問我們的情況。我瞧著旁邊不斷地釋放低氣壓的銀發男人,開口笑道:“我們是鬧著玩的。”保安叔叔嚴肅地說道:“這裏可是三樓,要是真不小心摔下露台,不死也會半殘。這不是在鬧著玩的。互相道個歉,和平解決這件事。”我看著旁邊的殺手先生,露出笑容,坐等他低頭道歉。但他才不管我們這一套,扭頭直接走。“這人怎麽這樣!?”另一個保安比較年輕,雖然不滿,但一直懾於對方的冷意,始終站在老保安後麵。就算這個時候有不滿,也沒有動任何腳步。“你沒事吧?被這麽對待,還那麽和氣地原諒你的朋友。”保安大叔抓著我的手臂似乎要檢查我的傷勢。我笑道:“我從小到大,就是被認識的叔叔阿姨們公認的太容易心軟的人。沒辦法,我就沒辦法對他生氣啊!最近天氣開始變熱,所以他才有點暴躁,我懂。”“你太善解人意了。”我明確這句話是被對方聽進耳朵裏麵的,因為我剛說完,對方的腳步就停了下來,腳步極重。但也許知道會沒完沒了,所以他沒有回頭找我算賬。保安們倒沒有急著回自己的崗位。因為在那個人離開後不久,西裝店裏麵發出了一聲慘叫,有個客人的珍珠項鏈丟了。客人要求店家立刻封鎖上下兩層店,別讓小偷跑出去了。兩個保安連忙過去檢查情況。我舒舒服服地坐在西裝店外麵的休息沙發上。望著被困在店裏麵的原研二四處在找我,直到他發現店外的我,我才隔著玻璃窗,笑著揮揮手。「努力解決珍珠項鏈丟失案吧,原研二。」原研二無語地望著我。我自己笑夠了,從口袋裏麵翻出一顆青蘋果口味的糖,邊吃邊等結果。這糖是鬼大叔送我的。因為我生日當天,他不好在上課期間給我,讓我當眾拎回宿舍,所以他是趁我們上課的時候,藏進我的被子裏麵的。那天晚上其實沒那麽順利。因為回宿舍一看我疊的豆腐塊歪了,我整個人就爆炸了。我生日當天難得疊得方正的豆腐塊。我折了有二十分鍾,居然就這麽被破壞了。我喋喋不休地罵了好久。正要找出犯人,發誓要給他好看的時候,我發現,裏麵有一包水果味的硬糖。是那種上麵印著卡通圖案,一看就小孩子氣的糖果。顏色還賊多,有八種顏色,每種有四顆,糖紙後麵還有智力題。這怎麽看,都是小孩子的糖果。……總而言之,這幾天我每天都會抓一小把放在口袋裏麵,無聊就可以吃一吃。雖然都是工業糖精的味道,但是聊勝於無。原研二在店裏麵待了有二十多分鍾,丟失珍珠項鏈的人為了防止有小偷跑走,以及要求所有人配合,還用店內電話打給保安處,要求多派一些人過來協助,還把商場的經理給驚動了。不少路人都湊熱鬧,把出入口都堵得滿滿的。我看得都有點困了。要不是沒錢,我現在就找一家店吃東西了。這個時候,原研二打電話給我。我其實不知道那是原研二的電話號碼,但是直覺告訴我是,接起來之後,原研二的聲音就冒出來了。“失主胡攪蠻纏,現在和店裏不願意配合的客人正在吵架。我看一時半會也結束不了,說不定聯誼會遲到。本,你要不進店裏來一趟?”一聽他需要我幫忙,我就來精神了,故意逗他道:“我進去能幫什麽?我在外麵還不用被搜身,不是挺好的嘛。”原研二像是怨主一樣念著我的名字,“本同學…”“我是有原則的,不能進店就是不能進店。但是我可以支個招給你。”“你說。”“報警。”原研二沉默了非常長的時間,以至於他開口說話前,我都能覺得他已經歎了一個太平洋的氣。“本同學,這個基礎的建議已經出現過了幾次。但是,失主不想把事情鬧大,商場經理也不想把事情鬧大,客人們覺得等警察過來也很麻煩,所以報警的事情已經擱淺了。現在就是所有人都檢查了,但還是沒找到珍珠項鏈,暫時都被困在店裏麵。”“嘖嘖嘖,浦田老師說的犯罪黑數出現了。那,也許也有一條小狗把珍珠項鏈叼走了呢?”我說完,就忍不住笑了起來。“別鬧。”好吧。我一手半抱著沙發背,慢條斯理地說道:“你見過那條珍珠項鏈嗎?”“進門的時候遇到失主,所以對她的珍珠項鏈有一些印象。”“這裏開始就錯了,原同學。當案件發生的時候,你就是警察角色,你就是偵探角色,你不能等著別人給答案了。你沒有看清珍珠項鏈的話,你可以要求失主把相關的照片給你看。立場要堅定,話語要堅定,這樣別人不會質疑你,也不敢輕易否定你。”原研二明白我的意思了,“你要我自己去破這個案子?”“我就不說1+1=2了,這其實就是1+2的難度而已。”“1+2,這可是剛好堪稱哥德巴赫猜想的難度。”他這話剛好戳中我的笑點,“我要錄下來,你再說一次。”“……”不管如何,我成功錄音了。原研二也跟著把整個案子的過程詳細說了一遍給我聽。失主曾經在上層女裝店換過兩三次衣服,能明確的是失主自己沒有摘下過自己的珍珠項鏈。但她不確定是哪一次換衣服的過程中,自己弄丟了,也不知道。店內的監控攝像頭並沒有朝向試衣間的方向,所以沒有錄下誰進出過換衣間。目前隻有負責收拾回收衣物的店員提供了證詞。店員站在試衣間的出口處,在回收客人認為不合適的衣服時,並沒有留意失主脖子間的項鏈,但是店員記得在失主換衣服的過程中,隻有三位客人先後用了失主曾經使用過的換衣間,並且第一時間已經檢查了她們的手提包,都沒有發現珍珠項鏈。其實現在很多客人的想法是,如果有人真的發現珍珠項鏈,沒有歸還的話,就應該是早就拿著項鏈離開店裏了。然而,那段時間離開店裏的客人也少,都是男裝店的客人離開,女裝店的客人還在。因此,失主認為有人合謀。隻是離開的客人也檢查過了,他們都是單獨來的,全程都在攝像頭裏麵,並沒有可疑的目標離開了。說到這裏,原研二吐槽了一下,我被那個銀發男起爭執的畫麵也錄在裏麵了。雖然沒有錄音,但是一看我那欠扁的姿勢,就知道是我在挑釁對方,“你要是哪天被人放倒,賣到東南亞,或者扔進東京灣都不叫人驚訝的。那個人一看就不好惹。”“有和平解決的,你不要怕。”“……”我繼續拉回案件上,“所以,你有什麽推論?”“我雖然沒有證據,但是我覺得失主是在自導自演,因為她的情緒總讓我覺得有違和感,明明應該是急著找項鏈,但她總是在找茬。但如果是自導自演,珍珠項鏈去哪裏了?她穿的是緊身裙,帶的包也是那種硬質錢夾子,根本藏不了珍珠項鏈。”原研二說道,“如果藏在店裏麵的話,其實剛才保安們和店員們也查過一輪了。除非裏麵有店員在配合。還有一點……”“嗯?”“如果真的是自導自演的話,動機就變得很奇怪了。”原研二說道,“一般這種貴重物品丟失案若是為自導自演的話,都是為了騙保。騙保就需要立案,然而失主並不想報警。”“你看不看福爾摩斯?聽過《紅發會》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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