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斯然收回筷子,放到碗上,語氣平靜:“你不喜歡胡蘿卜,勉強也是不喜歡。”


    趙唯一目光緊鎖著他,自然又認真道:


    “可是我喜歡你啊。喜歡你一點也不勉強。”


    “阮斯然。”


    她喊他的名字,帶了誘哄的討好,“你真的不再考慮考慮嗎?和我戀愛會很開心的,我會認真對你的。”


    她坐在靠窗位置,中午熾白的光把她映得五官清晰,他們坐在同一桌餐桌上,距離不是很遠。


    阮斯然在這一刻,後知後覺覺得,他們的相處太過日常,又太過自然。


    自然到不自覺地縱容這個人的小要求。


    自然到,她說這話的時候,他居然有絲動搖。


    好一會,阮斯然抬眸,問她:“趙唯一,你都是這麽追人的?”


    都是這麽告訴對方,我會認真對你,告訴對方自己明烈張揚的喜歡。


    趙唯一“嗯”字拉長腔,搖頭,認真地解釋:“隻有你。”


    “我就追了你一個人。”


    一時無言,兩人對視良久,阮斯然率先垂眸,拿起筷子胡亂夾菜:“吃飯。”


    趙唯一:“喔。”


    *


    ·


    經過那頓自然又有些曖昧的午飯,趙唯一找阮斯然的頻率明顯增加,隻是覺得阮斯然好像在那頓飯之後,對自己有些疏離冷淡。


    但找他聊天也都會回,隻是回複的很慢,他話又不多,回的還都是寥寥幾字。


    趙唯一覺得阮斯然這人可能有點悶|騷。


    但山不來見我,我便去見山。


    於是,她找上張寒今,商量著問他:“能不能把我弄進學生會打打雜啊?”


    “其他的也行,最好是離會長這種核心圈近一點的職位。”


    張寒今聽她說,直接一個電話打過來:“你還打雜?為了阮斯然?”


    “也不全是。”趙唯一笑著說:“會長不會長的沒那麽重要,主要想替學校貢獻自己的一份力量,你懂我的意思吧?”


    張寒今露出牙齒,冷笑兩聲:“收起你的小心思吧,不是招新季,別難為我了大小姐。”


    好像知道她要說什麽,張寒今又補充道:“其他人也不行。我學生會的哥們之前和我抱怨,太多人想借此去撩阮斯然,大二開始,就明令禁止不能隨便招人。”


    趙唯一:“……”


    哦。


    於是趙唯一又去找了阮斯然,微信對話框打得啪啪響:


    唯一:[會長大人,你們缺不缺打雜工具人哇 ,免費的哦!]


    ·


    阮斯然在學生會忙著安排校慶節目的時間排演,在教室裏和幾個部長商量具體事項。


    開會時間比較長,他們氛圍還算輕鬆,說笑著進行,張弛有度。


    中途有了片刻的間隙,大家都在低頭回信息。


    阮斯然也在低頭刷微信列表的各種信息,他的群很多,事情也很多,很多信息列表不斷更新,把時不時找他的人擠到了下了下排。


    可是他還是一眼就看到了這個id。


    唯一。


    指腹在屏幕緩緩滑動,不知道在想什麽,伴隨著一嗡嗡震動,那個id發了信息過來。


    他看到內容時,那雙冷然的眼,彎出些許弧,上揚幾度點眼角流瀉出點點笑意。


    qt:[你腿好了?]


    想到什麽,又補了一句:


    qt:[不收傷殘人士。]


    趙唯一看到信息,臉上掛著消息,發出的內容卻是可憐兮兮:


    唯一:[我身殘誌堅你還嫌棄?(快哭了)]


    仿佛能腦補出她裝無辜的表情和語氣,阮斯然唇角弧度拉大一些,很快收回,仍舊是一本正經地回複。


    qt:[是愛護老弱病殘。]


    唯一:[……]


    唯一:[那你能不能好人做到底?]


    qt:[]


    唯一:[把我這個病殘患者變成家屬,替社會做貢獻。]


    qt:[……]


    阮斯然看著那句話,腦海突然響起那天在宿舍裏,梁星豈問自己的問題。


    ——「你是不是喜歡上人家了?」


    啪地一聲,阮斯然把手機翻麵蓋桌,有些煩躁地拿起水杯喝水。


    遞到嘴邊,才發現,水杯空了。


    躁意再次漫上,他用指腹輕輕摸了摸右邊眉骨,閉眼。


    他不喜歡這種失控感,哪怕隻是一瞬,也不喜歡。


    旁邊一個男生,看會長水杯空了,心情也不太好,非常有眼色地上前問他,要不要幫忙接熱水。


    阮斯然看著桌前的黑色水杯,莫名地想要那天她說的。


    “要好好愛惜哦。”


    輕輕搖頭:“等下我自己來。”


    “好的。”


    *


    ·


    倒不是趙唯一不想去找阮斯然,她傷口複發,自己洗澡的時候不注意又傷上加上,把傷口弄發炎了。


    去醫院處理之後,醫生交代要好好注意,不然留下的疤痕很難消。


    她還拿這個事情給阮斯然賣慘,阮斯然也讓她好好在家待著。


    原本也想故技重施讓阮斯然給自己送飯,但不知道是不是他看清自己的套路,還是真的很忙,毫不猶豫地拒絕了自己。


    趙唯一隻好可憐兮兮說自己沒什麽朋友,在家無聊,央著阮斯然陪自己聊天。


    但他似乎真的很忙,間隔很久才回複自己一次。


    趙唯一向羅婷打聽了下阮斯然的近況,發現他最近事情確實不少,倒是體貼地減少了找他的頻率。


    而且,她也不是沒事。


    窩在家裏這幾天,把那個在夢境裏的菩薩圖終於畫完,當用筆刷一點一點把這個人的五官輪廓畫出來,趙唯一就覺得,好像把這個人也在自己心裏描摹了一遍。


    初遇時的驚豔、再遇時的機緣巧合,以及相處後才發現的溫柔……


    這些交織在一起,在趙唯一心裏發酵,變成了一種名為“心動”的感情。


    她畫的時候,帶著濃烈的情緒,筆觸都有了感情,完成後在去看這幅畫,趙唯一覺得這幅畫,覺得這個人,不再是夢裏那尊清冷不辯悲喜的菩薩,而是一個出入紅塵對塵世多了欲|望的俗人。


    陽光照射而來,在他眼裏落下光點。


    這尊菩薩,較之之前多了紅塵的氣息,眼裏的清冷平靜染了幾分煙火。


    不再是兩眼空空,而是滿眼的自己。


    趙唯一看著畫像,心裏格外平靜。


    有愛欲的生命永遠比不動聲色的神明鮮活自由。


    ·


    晚上趙唯一躺在床上逛論壇,扒拉阮斯然的信息時,發現個有意思的事情。


    學校裏的人都稱呼阮斯然為“草哥”。


    其實上次看貼時就注意到了,隻是關注點在評論上被下意識忽略了,現在再看,她覺得挺有意思的。


    於是拿著截圖去問本尊,本尊好一會回複她留個省略號和一句“不知道”。


    趙唯一:“……”


    她去找羅婷問了下原因,羅婷告訴自己:“啊這個啊,因為會長從小到大都是校草,所以他身邊的朋友就叫他草哥了。這個綽號好像是高中時候就有,不知道怎麽回事,大學大家也這麽叫。”


    趙唯一知道原因後,就開始草哥草哥地調侃他。


    阮斯然:“……”


    過了一會,趙唯一發了一條語音過來:


    你什麽時候回來呀。”


    qt:“怎麽了?”


    唯一:“大概好久沒見你了。”


    阮斯然這看著消息,有瞬愣怔,因為他好像很清楚地理解她想說的話。


    「大概好久沒見了,所以很想見你。」


    qt:最近有點忙。


    比賽作品反複檢查後提交上去,目前在評比參賽作品中,校慶也在進行,初次之外,他自己也在申請學校的創新基金和選址開工作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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