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趙唯一發現真的太渴了,忍不了,於是摸索著,扶著扶梯,拖著腿,一步一步,步履維艱地下了樓。


    腳踏在最後一層的地毯上時,趙唯一發現客廳吧台處亮著燈,有人坐在吧台前,長卷發披在身後,端著酒杯正在喝酒。


    她一拐一崴地走上前,看來人飲酒獨醉的樣子,笑著坐到旁邊的位置:“有心事啊?半夜不睡在這買醉。”


    趙愛汝倒是詫異她此刻下樓,沒多問什麽,舉著酒杯看她:“要不要一起喝點?”


    原本趙唯一時不想喝酒的,但看到她手中的酒瓶,棕色玻璃在燈光下有折射的光暈,酒瓶裏的酒晃蕩出一層層琉璃般的細小氣泡,一看就是上等好酒。


    她睡意都跑了一半,打量著趙愛汝:“你跑酒窖拿的?”


    在老宅也就爺爺有收藏酒的愛好,這種酒,除了從爺爺酒窖裏偷拿,趙唯一可不覺得趙愛汝能收藏的到。


    見她點頭,趙愛汝給她倒了杯,酒入酒杯激起層層波紋,趙愛汝看著酒杯回答道:“嗯,睡不著就看看有沒有什麽好喝的,。”


    接過酒杯,趙唯一品了一口,眼睛眯成一團,像一隻午後慵懶的貓,放鬆得不行,笑著提醒道:“那你可要小心了,爺爺要是知道你喝了這麽好的酒,估計會狠狠凶你頓。”


    趙愛汝無所謂地聳肩,:“他平時舍不得喝,你不說根本不會發現。要是被發現了,你也逃不掉。”


    趙唯一笑著皺了下鼻,一隻手托著下巴,另一隻手的食指沿著杯沿虛虛劃著,望她哼唧了一聲:“我才不管你呢。反正被發現了是你背鍋。”


    趙愛汝表情沒太大變化,看著她,似乎在想什麽,冷不丁地開口:“怎麽突然決定回國了?還不和家裏說一聲。是打算以後不回去了?”


    一樓大廳空曠,隻有零星幾隻夜燈亮著,沒人說話的深夜格外寂靜。


    趙唯一不回答的時候,趙愛汝也沒說話。


    寂靜的環境裏,能聽到門外樹林被風吹的沙沙聲。


    手指在杯沿輕點幾下,趙唯一端起酒杯,把剩下的酒喝完,抬頭看著旁邊的吧台燈,情緒有些低沉:“其實……”


    “我也有點累了。”


    沒頭沒尾的一句話,但趙唯一知道,她聽得懂。


    倒是沒想到是這個答案,趙愛汝怔了一瞬,而後笑著搖搖頭,舉起自己的酒杯和她的空杯碰了一一下:“理解。”


    成年人的世界,哪有什麽容易。


    縱使趙唯一被嬌慣長大的人,也會有心累的時候。趙愛汝唇角不斷擴大。


    小酌幾杯後,趙唯一又喝了杯蜂蜜水,她可不想明天頭疼,時間快四點了,她準備上樓趁著微醺的醉意入睡,走之前給趙愛汝順手泡了杯蜂蜜水。


    剛想揮手上樓,趙愛汝輕描淡寫地提了一句:“聽說你交男朋友了?”


    第11章 心動第十一天   讓男菩薩的外套染上自己……


    *


    ·


    拖著受傷的腿,抬步準備上樓回去睡覺。趙愛汝又問了一句:“所以——”


    趙唯一轉頭去看她,等待下文。


    “你和阮斯然在一起了?”


    趙愛汝不自住地去握住酒杯,手的力度無意識地加大,抬眸看她。


    壁燈的光是昏黃色的,從趙唯一身後打光而來,她半側著身子,似乎因為喝酒的原因,在思考她的話。


    光打過來,照得她的發絲都籠罩了一層光暈,側臉的輪廓更加突出,她穿了件白色吊帶長裙,又套了一件紫色針織,右肩外套下滑,露出的白皙光滑肩膀,幾縷長發剛好在胸前,黑白對比下,她白得發光。


    而那張臉,明明是素顏,但眼睛又黑又亮,整個人靈氣中帶了幾分美豔。


    她站在樓梯口,手腕輕搭在扶手上,很簡單的動作,她做出來就很好看。


    趙愛汝一直都知道的,趙唯一很好看,她一直很好看,從小到大。


    趙唯一歪頭想了下,搖頭:“現在還沒。”


    再等等。


    “不過——”趙唯一笑著緩慢了地眨了眨眼睛,直接在樓梯扶手上輕敲幾下:“愛汝姐還蠻關注阮斯然的誒。”


    趙愛汝手一頓,狀似無意地解釋道:“最近大家都在討論八卦,剛好之前和他有合作過,就關注了些。”


    “喔。”趙唯一點頭,“我睡了。晚安。”


    *


    趙唯一一覺醒來都九點多了,下樓的時候,一堆人在客廳坐著,見到她都一陣問候,搞得趙唯一非常不好意思。


    尤其爺爺奶奶一陣心疼,非要留她幾天,說中午和晚飯給她燉豬腳湯補補。


    趙唯一笑著說好,等吃完早餐之後,她陪著爺爺奶奶一整天,說了不少趣事逗他們開心,還一起拍照,說要打印出來。


    晚飯的時候,趙唯一還沒準備好,就被自己爹有事的名義叫走了。


    隻是上車她才記起,阮斯然給自己穿的外套忘記帶了,她叫人幫忙去取。


    她坐在車裏,衝著家裏幫傭阿姨說:“就問昨天說得長款外套,就在我房間的沙發上,麻煩阿姨幫我拿一下。”


    阿姨剛要轉身去拿,趙愛汝製止了:“我去幫你拿吧。”


    趙唯一看了她幾秒,點頭:“麻煩了。”


    *


    梁星豈早上來的時候,發現阮斯然正趴在桌上畫圖,走進細看,發現昨天他提到的優化點,不但得到了實現,還做得更好。


    “草哥,你這還讓不讓人活啊。”梁星豈把早餐放到一邊,“你這太強了。感覺和你一起組隊參賽,完全是躺贏。”


    阮斯然畫完剩下的筆觸,埋頭回答:“後麵有要你幫忙的時候。”


    梁星豈笑著坐下:“那太好了。”


    阮斯然注意力還在圖紙上,昨晚睡了一會,就發現有些失眠,索性繼續完成參賽作品,投入進去發現時間過得很快,而且,這種全身投入的感覺,讓他心安。


    掌控自己節奏,主導自己思緒的感覺,讓他覺得分外心安。


    梁星豈看著麵前伏案畫圖的男人,窗外大片陽光灑進來,阮斯然的黑發因為低頭的原因,柔軟地耷拉下來,遮住了那雙湛黑又不辯神色的眸。


    修長白皙的指節,握筆揮動的時候,覺得他是在做一件賞心悅目的事情。


    梁星豈思緒飄忽起來,看著眼前褪去青澀,充滿男性魅力的人,忽然想起大一剛認識阮斯然的時候。


    那時候的阮斯然倒不像現在這麽無所情緒,如果要對比兩者之間的區別,他隻能想到一個代表。


    大一到阮斯然是剛入佛門的弟子,而大三下的阮斯然是兩眼空空坐定成佛的菩薩。


    似乎沒有太大的去區別,但相處三年下來,梁星豈還是更喜歡大一的佛家弟子。


    最起碼對世俗還有些情緒和反應,偶爾也會縱著他們玩鬧。


    雖然冷著一張臉,但又不是那麽拒人千裏之外。


    其實最開始梁星豈對阮斯然蠻好奇的。


    因為還沒進學校就聽說,隔壁省狀元高分進了建築係,成績可以說是一騎絕塵,而且不知道哪裏傳出來的風聲,說人特別帥,校草級別的。


    梁星豈也是有幾分小帥的,偶爾在路上也有人搭訕要聯係方式,放到學校也能算個班草級草什麽的。


    聽到這些他當場嗤之以鼻,覺得哪能高考狀元還帶著校草臉,還是他們一堆糙漢聚集地的建築係。


    結果見到真人後,梁星豈是真服了。


    老天爺喂飯吃你能怎麽辦?


    他開始觀察這個室友,覺得這人有點傲、有點裝b、潔癖一級患者。


    雖然話少,但也不算難相處,梁星豈也就沒太在意。


    但相處一段時間後,梁星豈又發現阮斯然太讓人火大了。


    隻要和他一起,基本梁星豈會被自動忽略成為背景板。


    路上、食堂上,阮斯然會被人偷偷看,時不時還會有膽大的小姑娘上前搭訕,梁星豈覺得自己從曾經的校園風雲人物淪落到了炮灰。


    這種差距就像——


    就這樣也就算了,大不了沒事不和阮斯然同行就行了,而且,阮斯然這個人似乎更喜歡獨來獨往。


    關鍵是,課堂上,各科老師都換著法誇。後麵阮斯然加入學生會競選會長後,還幹得風生水起。平日的一些專業領域比賽也時不時拿獎回來。


    梁星豈覺得自己就算心態再好,也扛不住這麽打擊。


    專業課吊打,顏值吊打,能力吊打,幾乎全方位吊打。


    梁星豈後來隻能安慰自己,阮斯然平日看起來花銷節儉,家境似乎普通、甚至還有點貧困。


    因為他看見阮斯然在校外打工過。


    最起碼自己家境略勝一籌。


    直到大一下學期,一次意外事件,打破了梁星豈對阮斯然的刻板印象和所有認知。


    包括這次想要不留餘地地幫阮斯然,也是不經意窺見,這個男人遠比想象的那般不經人情。


    那次……


    那次是一個……


    “你昨天晚上讓郭陽過來了?”冷不防地,一句話,把梁星豈喚回神。


    寸頭男就是郭陽。


    梁星豈輕咳一聲,摸著脖子,訕笑道:“啊這……怎麽說呢……”


    “我就是擔心你晚上一個人不安全……”說到後麵,聲音幾乎沒了。


    阮斯然抬眸,漆黑的眼看著他,不說話。


    梁星豈覺得阮斯然不說話的時候最讓人有壓力,就想現在,他一句話不說看著自己的時候,他就開始心虛了。


    在梁星豈快扛不住,準備滑跪道歉的時候,阮斯然收回眼神,去拿旁邊的早餐:“下不為例。”“絕對不會有下次了!”梁星豈信誓旦旦地保證。


    其實原本他也覺得,阮斯然其實也不過是一個沉默寡言長得還不錯的人。有那麽點姿色,也有點能力。


    但真的遇到點什麽,這人不一定能扛事。


    可誰他媽能想到……這麽一個看起來與世無爭的人,真的狠起來,比誰都有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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