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男人,頂著堅硬的外殼,偶爾流露出一些脆弱,總是會觸及到人心底裏最柔軟的部分,這柔軟,簡直能要了人的命。


    蘇桐心裏有股酸澀的味道,沉默了半響,低聲問道:“你娘是怎麽死的。”


    “被人誣賴,上吊自盡。”


    裴川臉色陰沉,細眯著的眼睛,聲音冷冽地說:“被一個表一不一的毒婦算計了,那毒婦佛口蛇心,一肚子的陰謀詭計。”


    蘇桐猜測定是涉及到後院隱私,不忍看他情緒低落,慌忙轉了個話題說:“你是怎麽知道我在員外村的,還來的這麽及時。”


    “截獲了東廠的秘信,提到了曲家,我便猜測到奉賢跟曲家有關的便是這員外村了,這村子是你費盡心思才從曲家手裏買來的,我擔心他們其中有詐,便馬不停蹄的趕來了。如今看來,確實有詐,這村子你花了八千兩銀子,可是花的太冤枉了,被人設計了。”


    “你是說,這村子的事情是蘇映月設計了我。”


    提到東廠,蘇桐馬上猜測到了蘇映月和李主薄,原來他說京城有人算計自己,還真沒說錯。


    “還不算太笨。”


    裴川眯著眼睛,戲謔地看著懷中的蘇桐,瞧著她兩腮微紅的模樣,低頭在她額間吻了一下說:“不但員外村被設計,還將田中所產之物,產量多少,一並報到了東廠,連帶著匯元書肆的所有東西,你覺的這是小問題嗎?”


    蘇桐驚出一身冷汗,猛然從他身上坐了起來,語氣急切地說:“舅爺去京城是不是東廠的人設計的。”


    裴川手腕用力一帶,將她的身子轉了個圈,讓她與自己麵對麵的坐著說:“急什麽,有我在,不會讓那老東西設計你的。”


    蘇桐發現自己還是大意了,蘇映月既然能為了複仇甘願給一個老太監做妾,還有什麽做不出來的呢?想到東廠那個老太監,她猛然打了個寒噤,上次因為林小蟹的事情她孤注一擲見了那個老太監,心照不宣的答應他的一些事情。


    裴川見她心不在焉地呆愣住,忍不住的伸手攬過她說:“桐丫,你不用擔心,程神醫不會有事的。”


    “我現在不光是擔心舅爺,還擔心整個蘇家。”


    蘇桐苦笑了一下,螳螂捕蟬黃雀在後,她以為自己算計著買了員外村,手段很高明,卻不料想是進了別人的圈套。若是她猜測不錯,被壓在後院柴房的曲萬三和他的心腹打手,就是來要她命的。怪不得那老頭子那麽有恃無恐,說什麽的,就算買了員外村能怎麽樣,他的主子又不是她。


    若不是裴川及時趕來,想想她都後怕,讓她慶幸的是員外村這裏的後山工程尚未進行,否則她做的所有的一切都是白費,為他人做嫁衣罷了。


    裴川將她摟進懷中,低聲安慰道:“桐丫,沒你想的那麽嚴重,東廠那個老太監雖然心狠手辣,眼下他還不敢動穆王府的人。”說完,低頭吻上了她的唇。


    兩人自從上次分別,到現在倒是有半個多月不見了,此次相見,倒是多了許多說不清道不明的相思。


    裴川這一吻,起初如蜻蜓點水,後來越來激烈,吻的蘇桐差點背過氣去,等她反應過來,胸口已經感覺到了一片涼意,她慌忙將他的手推開,站起身紅著臉將他推出門去。


    第137章 情到深處(二)……


    蘇桐一直認為自己早已經看淡了男女之情, 上輩子就是剩女一枚,這輩子穿到蘇映桐身上,每天為了生計奔波勞累, 早就對男女之情沒有了幻想。若是以前的蘇家, 裴川這個小魔頭她是不打算招惹的,她清楚的知道兩個人之間的差距,家世背景是最重要的環節。


    你不能奢望一個書香門第的世家子弟對一個鄉野村姑的感情能持續一輩子,與其到時候自怨自艾,還不如當初就不要。


    後來這幾年,蘇家的生活好了, 有了銀錢和田地,裴川的身份也節節升高,難得的是那小魔星小時候雖然不招惹喜歡,但幫襯蘇家的初心一直沒變。


    她千想萬想也沒想到周芸娘竟然眼皮子那麽淺, 經不起富貴的折騰,什麽兒女親情在她那裏都沒有銀子重要。


    這幾年對她打擊最大的就是親情的背叛和誤解,前世得不到爹娘的疼愛, 這輩子也同樣讓她傷心。她捫心自問,自己對蘇家付出了所有,若不是她在夾縫裏求生, 全家早就在鬆江村的時候就都餓死了,哪裏來的眼前的富貴。還有向老夫人,蘇老太、蘇老頭等那一幫躲在暗處算計她們的人, 她哪怕有一絲的鬆懈和大意, 蘇家的人也早就不在了。


    經過周芸娘這件事,蘇桐反思了很久,雖然蘇寶田和蘇映雪、蘇映梅和幾個小的對她的感情一如既往的沒有改變。但是她卻沒有了當初為了全家人能活下去一往直前, 生死不顧的心態。


    她承認,她其實不是個心狠心硬的人,那些親情的傷害,她其實一直再躲避,躲到了自己編織的殼裏。拚命的掙家業,存銀子,存糧食、到處打洞挖坑的隱藏。


    如今,員外村的事情對她來說簡直就是個笑話,她努力了那麽久,好不容易掙脫了那個心思歹毒的向老夫人的算計,蘇老頭、蘇老太和整個蘇家這條毒蛇的算計。將家裏的財富打理的妥妥當當,以為自己聰明絕頂的時候。裴川突然告訴她,螳螂捕蟬黃雀在後,她前麵費勁九牛二虎之力掙的家產, 後麵卻差點被人算計的渣渣都不剩,想想都後怕。


    還不知道曲家都暗地裏調查了蘇家多少資料,千萬不要把程家莊和南壩村暗地裏打洞的事情捅給東廠尚金明那個老狐狸,那樣她費心吧啦存了兩三年的銀子、糧食可全都泡湯了。


    蘇桐亂七八糟的想了半夜,實在是困的受不了了才迷迷糊糊的睡過去。


    第二天醒來,睜眼看到窗外刺眼的日光,才意識到自己睡到了日上三竿,慌忙起身穿衣,春草和碧草那個丫頭真是偷懶,這麽晚也不叫她。


    起得晚的結果就是,整整一個上午什麽也沒做,梳洗收拾妥當之後直接吃午膳了,,


    午膳過後,蘇桐才有心情問昨夜曲萬三的事情,便讓人叫來了管娘子。


    管娘子聽了她的問話,便如實地稟報說:“昨天小姐說的那一番話,佃戶們就全被說服了,沒有人在起心鬧事。都說是受了曲萬三的蠱惑才跟著他來鬧東家的院子的,如今知道新東家不但讓他們能吃得上飯,還能掙到銀子,哪能不歡喜。至於曲萬三和他那一幫打手們,裴大人讓大洪他們幾個帶到後院用刑了?”


    曲萬三那個刁奴,不打不行,這次不但要打,還要將他送進大牢,好好的給他點教訓,若是他有點骨氣,就別把曲家招出來,否則,他這條命還有沒有就不是她說了算了。


    蘇桐吊著的心總算鬆了口氣,又問了些管娘子村子裏的瑣事才讓她退下去了。


    不多時,裴川回來了,看到蘇桐眼底兩個烏青的黑眼圈,低笑了一聲說:“瞧你,昨夜胡思亂想了吧,你放心那幫刁奴審問過後都送進官府大牢了,文書簽字畫押報到大理寺,倒打一耙誰不會,那可是本官用爛的招數。那曲萬三招供說是曲家指示他這麽做的,我就將他辦個誣陷朝廷命官的罪,左司員外郎,一個不入流的小官,也敢仗勢欺人,反了他了。”


    說完,走過來,伸手將蘇桐攬入懷中,低聲伏在她耳邊說:“桐丫,我幫你出了氣,你要怎麽感謝我!”


    蘇桐見他一臉沾沾自喜討功勞的神色,心裏好笑,起了捉弄他的念頭,故作嬌羞的一甩衣袖躲開他的懷抱,然後閃身朝屋外看了看,見春草和碧草兩個丫頭識趣地躲到一邊去了,管娘子和前來幫工的廚娘也都沒在院子裏,便鬆了一口氣,轉身衝著他裝模作樣的福了福身子,學著那些世家小姐的模樣嬌聲說:“小女子多謝裴大人伸手相助。”


    裴川挑了挑眉,手臂一伸,拽住她的衣袖,用力一帶,將她帶到自己的懷裏,手指勾著她的下頜,眼神中漾著異樣的溫柔,聲音魅惑地調笑說:“本官瞧你生的眸似星辰,眉如點翠,唇似點朱,甚得本官心意,不如,以身相許如何。”


    蘇桐意味深長地瞅了他一眼,抿嘴一笑,眼神一拋,手指點了點他的額頭,嬌滴滴地說:“好個大膽的狂徒,青天白日,朗朗乾坤,你膽敢調戲小女子?”說罷,自己都被自己那拿腔捏調的聲音惹的笑了起來。


    裴川心中一動,手臂緊緊的抱住她的纖腰,瞧著她的笑靨,眉眼間具是溫柔,手指輕輕的捏著她的下頜,低頭吻住她的唇瓣。


    蘇桐緊繃的身子鬆軟下來,手臂摟住他的脖子,回應著他的吻,兩人依偎著,纏磨著,隨著唇齒間的纏綿漸漸加深。


    裴川的氣息越來越重,他勉強克製住自己的心性,深吸一口氣,將體內的躁動的心緒壓製下來。看著她微帶著惺忪的眼睛,似乎有些失神,喃喃低語說:“桐丫,其實,我很想你,很想你,等不及要娶你做娘子了。”


    “嗯!”蘇桐還以為自己聽錯了,她緩過神,故作鎮定地從他的懷裏起來,走到桌子旁邊坐下來,拿起茶壺給自己倒了杯茶說,喝了一口,然後抬眼看著裴川,仔細地說:“裴川,我剛才沒聽清,你說什麽?”


    裴川頓時回神,唇角勾了勾,露出一個寵溺的笑容,伸手在她鼻梁上刮了一把說:“我說我想娶你做娘子。”說罷,伸手撫上蘇桐的臉,緊盯著那一雙黑亮的眼睛說:“桐丫,我喜歡這樣的你,活生生的充滿了生氣。跟鬆江村的那個你不同,以前你的心性太過堅硬了,硬到我都不知道要如何才能超越你。我不停的努力,希望自己能夠為你撐起一片天地,讓你無後顧之憂,可以像那些世家小姐一般,每日裏想些衣裳、首飾……”


    蘇桐聽了這話,心裏一軟,忍不住抿嘴一笑,抬眼看著他深思地說:“若是我生來便什麽都有,我也想啊,誰不想過好日子,就像那些世家小姐一般,整日了什麽都不做,就隻關心胭脂水粉、釵環首飾,琴棋書畫,不為衣食擔憂。但我生在一個窮困的山村,每日裏吃了上頓沒下頓,整日裏摸打滾爬才能吃上一口飯食,好不容易活到現在。習慣了頂著堅硬的殼子,因為沒有殼子,我怕自己活不了,我的家人也活不了。”


    裴川平息著自己的呼吸,粗糲的打手撫摸著她的臉頰說:“桐丫,相信我,以後,我絕對不會在讓你受苦。寶田叔拒了我的親事,定是以為我給不了你安穩的生活,錦衣衛是拿命在博前程,他定是怕我萬一有個好歹,毀了你一輩子……”


    “別亂說話!”蘇桐伸手捂住他的嘴,眼神裏滿是柔情地說:“所以,為了我,你一定要時刻注意安危,別不管不顧的拿命去搏。我是貧家女出身,比不得京城那些世家養出來的世家小姐精細,什麽琴棋書畫我全部不懂,選了我,你要做好被人嘲笑的準備。若是時日久長,你變了心,就給我一份和離書,放我自由,那樣遠比將我困在後宅一輩子要好。”


    裴川臉上的笑意加深,深深的瞥了她一,溫言說:“桐丫,此生,我定不負你。”說完,伸手搭在蘇桐肩膀上,把她攬了起來說:“走,我帶你去一個地方。”


    蘇桐聞言,揚起臉看著他,眼神中帶著笑意問:“帶我去哪裏?”


    “去賣掉”裴川壞壞地笑了起來,說著,拽著她的手快步走向後院的馬房,那裏拴著他來時騎的馬。那馬通體漆黑,昂然神駿,看到主人來了,唏律律的吼叫了一聲。


    “來,桐丫,上馬。”裴川摟著她的腰輕輕的往上一推,將蘇桐發放上馬,腳尖在地上輕輕一點,縱身躍起坐在了她的身後,從後麵抓住馬韁,一抖韁繩,跑了出去。


    這馬似乎是感受到了主人的情緒,忽地抬蹄一聲長嘶,眨眼間便奔出了院子,頃刻間跑向了山林。


    員外村的後山和程家莊和南壩村是一個山脈,放眼望去,群山環抱之間,映入眼簾的便是一片蔥綠的景色,瞬間讓人心曠神怡。


    第138章 父母靈位


    山中林深草密, 小徑坎坷,馬蹄聲清脆、急促,裴川帶著蘇桐縱馬疾馳, 周遭的樹木花草急速倒退, 耳邊風聲呼呼作響。


    縱馬飛馳的感覺實在是奇妙極了,蘇桐起初的恐懼擔憂瞬間盡去,忍不住的雙手放在唇邊,衝著山林深處大聲喊叫起來。


    裴川原本還擔心跑到太快顛到了她,如今,見她唇間淺笑, 神色歡快欣喜的模樣,心裏豪情頓生,眼前崎嶇的山道似乎變的平坦起來,令他不由的將馬鞭急甩, 想要奔的更快。


    遠處隱隱看到一處寺院的屋簷,紅牆碧瓦,殿宇威嚴。


    進到近前, 隻見寺院門前一片幽靜,古木參天,鬆柏森森, 牆內隱見高挺的舍利塔尖。


    穿越過來這麽長時間,蘇桐一直沒有去過寺院拜佛,作為一個醫生, 她上輩子一直是個無神論者。但就她這個無神論者身上, 居然發生了穿越這樣一件不可思議的事情。


    所以,關於輪回前世,她一直抱著一種尊敬的心理, 輕易不敢去佛菩薩麵前。生怕自己這一縷異世來的孤魂在那些高僧道人跟前發生什麽意外。


    裴川將馬栓到寺院門前,將蘇桐從馬上抱下來,然後拉著她的手走了進去。


    兩人先是去了大雄寶殿,這裏麵供奉的是千手千眼觀世音菩薩,慈眉善目,唇角含笑,觀世音菩薩後麵則是二十一度母菩薩,形態各異,佛像莊嚴。


    裴川帶著她在佛前上了香,恭恭敬的磕了頭,供養了寺院五百兩銀子。


    蘇桐不解地看著他在佛前恭敬磕頭的模樣,心裏詫異一向殺人不眨眼的裴川竟然信佛。


    一個滿手沾滿人命鮮血的錦衣衛,也相信時間的輪回因果。


    很快她就知道了答案,拜完佛,兩人跟著小沙彌走進了大殿右邊的廂房,隻見裏麵放著不少的長生牌位,且各個牌位麵前都供著一盞長命燈。


    小沙彌領著兩人進了偏殿的廂房,便雙手合十施了一禮退了出去。


    裴川帶著蘇桐走到最裏麵,在廂房角落裏停了下來,拉著蘇桐的手,對著上麵的牌位跪下身子,鄭重的磕了三個頭,低聲說:“爹,娘,孩兒今日帶未婚妻蘇桐前來看你們了,桐丫的性子灑脫,特別能幹,雖然家世不好,也不會琴棋書畫,但她特別會賺銀子,以後孩兒不愁沒有銀子花。最重要的是孩兒心悅她,這輩子非她不娶,本來孩兒想報爹娘的大仇在談終身大事,但桐丫太好了,孩兒拍被人搶去。前段時間委托陸伯母前去提親,被蘇家伯父拒婚了,蘇伯父嫌棄孩兒做了錦衣衛,爹、娘你們若是在世一定不會怪罪孩兒,請爹娘在天有靈,保佑孩兒早日將桐丫娶回家。”


    蘇桐看著裴川神色悲戚地跪在靈位前低語,心裏不由的泛起一股酸楚,她抬眼看向麵前的靈位,隻見案幾上麵供奉著兩個黃色的牌位,上麵各自寫著:大慶朝正五品宣威將軍裴效國之生西靈位,先母劉氏閨名芝蘭之生西靈位,牌位上的陽上人的位置上沒有寫名字。


    兩個靈位前各自擺放著一盞銀質鎏金的長明燈,此時燭火被風一吹,忽明忽滅搖曳不止,莫名的讓人心裏生出一股酸澀的痛意。


    她早知裴川的家世不簡單,如今看到寺院供著的靈位,如今看到他爹娘的靈位,才知道他的家世卻是如她想的那般,是個貴家子弟。隻不過他這個貴家子弟的命運悲慘了些,爹娘早早的亡故了,留下他一個半大的孩子。


    蘇桐隨著裴川的模樣在靈位前磕了三個頭,低聲說:“裴大人、裴夫人,我雖是個農家女,樣貌也不出挑,但我會一輩子對裴川好,希望你們二位在天之靈保佑我們兩人一切順逐。


    裴川掩飾住眼底的悲色,轉身將蘇桐扶了起來,回頭吩咐在殿外等候著的小沙彌,給了他一百兩銀子,讓他多多照應一下這件廂房供著的長明燈。


    小沙彌慌忙雙手合十念了聲佛號說:“施主已供養了許多銀兩,再不敢多收,偏殿裏的這兩盞長明燈寺院中的僧人平日裏也多加照管,添置燈油,從未曾熄滅後。”


    裴川點了點頭,掩去眼底的悲痛之意,輕聲說:“勞煩小師父了,這銀子還請師傅收下,我因平時事務繁忙,爹娘忌日之時趕不回擺放供品,還請小師父平日裏多給我爹娘靈位前供奉些蔬果,代我這不孝子敬些孝心。”


    小沙彌慌忙合十還禮,接過銀兩念誦了聲佛號說:“施主請放心,小僧一定親自為令尊令慈供奉燈油燈瓜果,早晚課誦經文,回向給令尊令慈,好讓他們早日得入輪回。”


    蘇桐看他年歲不大,說話卻是老成,便出口問道:“小師父慈悲心腸,不知在寺中哪位大師門下修行。”


    小沙彌雙手合十誦了聲佛號說:“多謝施主誇讚,小僧自幼出家,法號;靜心,在本寺苦禪大師門下修行。兩位施主於寺院布施銀兩,供養僧眾,積累無量資糧福報,來世必得善果。”說完躬身向她們二人施了一禮,轉身走了。


    蘇桐沒想到自己多問了一句,惹的小沙彌生氣了,忍不住看向裴川說:“這小師父是不是生氣了,怪我多嘴問他名字,好像不相信他似的。”


    裴川笑了笑說:“不要多想,我們回去吧,我知這山下有個集鎮,今日正巧有空閑,我帶你去逛逛,跑了這麽遠的路程,你想是餓了,我們在集鎮上吃些東西,在回員外村。”


    林蔭山道,涼風陣陣,馬蹄聲聲,下山的路上,兩人都沒有說話,氣氛有些凝重。


    蘇桐知道裴川的心情不好,便識相的沒有多問,老老實實地坐在前麵,抱緊馬的脖子。


    縱馬疾馳了一會,裴川突然一勒韁繩,將速度放緩,低聲說;“我爹原是正五品的宣威將軍,在我五歲的時候,戰死疆場,我娘年紀輕輕就守了寡。後來,我娘也被人逼死了,我便成了沒爹沒娘的孩子。我祖父年紀大了,雖然有心疼我,但他無力護我,因為府中的爵位,我被人追殺,差點因此喪命。”


    蘇桐扭身看了他一眼,伸手在他臉上摸了摸,低聲說;“以後還有我。”


    裴川低頭注視著她,眼神中隱泛著柔色,驀然將她往懷中一摟,伏在她的耳邊,聲音低沉地說:“桐丫,這世上我隻有你一個親人了。”


    蘇桐被他說的鼻尖一酸,拍了拍他的胳膊安慰說:“裴川,以後,刀山火海我都陪著你,我隻希望你在執行任務的時候,多想一下我,惜著自己這條命。”


    裴川唇角泛起一絲笑容,將頭往她身前拱了拱,悶著聲音說:“桐丫,我知道了,我會的。”


    感覺到他不安分的雙手在自己後腰上的力道,蘇桐脊背一僵,不露聲色的將身子往前傾了傾,這小子,學會耍壞了,無時無刻不想占她的便宜。


    裴川察覺到她前傾的身子,唇角泛起一絲壞壞的笑,猛然將手裏的馬鞭用力一揮,那馬後臀吃痛,長嘶一聲,前蹄往上一躍,縱蹄狂奔起來。


    蘇桐身子猛然後仰,驚愕之下,她抬起身子,緊緊的依偎到裴川的懷裏,待反應過來,那馬已經跑出好遠。身後傳來裴川哈哈大笑的聲音,她臉色微紅,伸手扭了他一下,低聲罵道:“混小子,你故意的。”


    山腳下的集鎮不是很大,難得的是集鎮上該有的都有,今日恰巧是十五,前來寺院上香的信眾很多,拜完菩薩下山後都會在集鎮上歇腳,吃些東西再回。一來而去,這小小的集鎮倒是行人眾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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