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月有時候看著那一條條短信,不知道自己是否在朝著那條正確的道路上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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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六的時候黎京南邊有一場建築設計展覽, 司月問了季岑風要不要去。


    男人站在鏡子前一邊扣紐扣一邊說道,“我就不去了,今天約了客戶見麵。”


    司月點點頭,嫻熟地幫他係領帶。


    季岑風餘光落在女人認真溫柔的側臉, 眸色都不禁軟了三分,情不自禁道,“戒指摘了吧。”


    司月撚著他領結的手指一頓,抬頭問他,“什麽?”


    季岑風輕舔了下唇邊,好似也沒預料到自己說了這樣的話,他接過司月手裏的活,眼神避開,“沒事。”


    司月不明就以地眉頭輕擰,不知道他一早上起來為什麽說這個。


    她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戒指,戴得久了,倒真是有些習慣了。


    季岑風一隻手握住她的左手,打斷了她的目光,“下樓吃早飯。”


    兩個人吃完早飯後,一起出了門。


    “我今天去看秋山路的建築設計展,晚上大概五點回家。” 司月上了車對著車窗外的男人說道。


    季岑風一隻手撐著車窗,一隻手插在口袋裏低頭問她,“中午在哪裏吃飯?”


    “自己在附近吃飯,不然再回家再去太麻煩了。”


    季岑風點點頭,“叫司機就在附近等你。”


    “好。” 司月朝他笑笑。


    黎京近來有些熱了,司月出門也不肯穿多。


    一條無袖小白裙,簡簡單單,隻露出一截纖細的小腿,可穿在司月身上就是叫人移不開眼。


    許是她的氣質也是這般的輕柔溫和,簡簡單單,可她眉眼又偏偏那般飽含風情,望你一眼又不隻是望你一眼。


    叫人心裏發癢又發酸。


    司月看著李原一直在季岑風身後等著,輕輕勾了勾季岑風的手指。


    男人眉眼微動似是會意,低下頭吻了吻司月的唇。


    “我先走了。” 司月朝他說道。


    季岑風這才站直身子,放了她走。


    -


    從前在黎京讀書的時候,司月就喜歡去看這種和建築、藝術相關的展,甚至後來剛認識季岑風的那一年,還被他帶著去參加了一個藝術家的私人晚宴。


    這麽多年過去了,這個興趣愛好倒是半分沒變。


    到達展覽場地的時候,裏麵已經有不少人了。


    大氣恢弘的場館裏,有序地陳列了許多精致的建築模型和設計底圖。人群順著標牌指示緩慢地移動在這片藝術與創作交融的海洋裏。


    那是一種很難用語言區形容的奢侈。


    你知道你將會見識到很多才華橫溢、拍案叫絕的設計,而你站在這片海洋的入口,有一整天的時間慢慢品嚐。


    司月眉眼展開,心情頗好地朝裏麵走去,卻一眼看見了一個熟悉的麵容。


    又或者說,並不熟悉,隻是見過一麵而已。


    去年夏天的時候還是齊耳的短發,今年已經長長了不少,被那人隨手紮在身後,身上還是那條寬鬆的亞麻裙。


    “司月。” 雲舒也看到了她。


    司月朝她笑了一下,想起了些不是很好的回憶。


    雲舒卻是一臉笑意朝她走來,“你一個人來看畫展?”


    “嗯,對。”


    “怎麽沒和你家季先生一起來?” 雲舒看了看她身邊沒有其他人。


    司月表情剛有些驚訝,雲舒就解釋道,“抱歉,是時修告訴我的,你結婚了。”


    “啊,這樣。” 司月點了點頭,“你呢,也是一個人來看展?”


    “是啊,”雲舒聳了聳肩,“我明天就回美國了,今天抽空再來看最後一場。”


    司月靜靜地站在她身邊,等著她說下去。


    很顯然,雲舒並不是沒有理由出現在這裏的,她在等自己。


    雲舒看著司月的目光,也知道她的計劃暴露了,可她本來也沒打算瞞下去。


    “抱歉司月,我是在等你。”


    兩個人最終還是找了一家咖啡廳,司月端正地坐在沙發裏,要了一杯卡布奇諾。


    “我以為你會喜歡喝黑咖啡。” 雲舒說道。


    司月偏頭看了看窗外明媚的陽光,然後對雲舒說道,“太苦了,我現在不喜歡折磨自己了。”


    “以前呢?”


    “以前?” 司月手指收攏在微熱的杯壁上,目光陷入回憶,“以前好像太為別人活著了,不是很開心。”


    雲舒眼裏莫名了生出了一絲司月看不懂的羨慕,她端起自己手邊的黑咖啡喝了一口,“我真羨慕你,司月。”


    司月不解地看著她,笑道,“你這麽有名的畫家,為什麽會羨慕我?”


    雲舒倏地笑了出來,她眼睛細長,笑起來像一彎小月亮。


    “司月,時修回美國的事情,你知道嗎?”


    司月臉色凝滯了幾分,自從上次她生日那天見過之後,的確是好久沒見過了。


    雲舒大概也知道,繼續說道,“他在國內什麽案子都接不到,相當於被封殺了。”


    “被封殺了?怎麽會?”


    可她話說出口的那個瞬間卻又想起了一個人。


    怎麽不會?


    那天,他那麽生氣。


    雲舒臉上笑意也沒了蹤跡,聲音沉沉的,“前段時間剛走的,所以我明天也要回去了。”


    司月手指緊緊地扣在杯壁上,竟是有些不敢對上雲舒的目光,她掙紮了片刻還是問道:


    “因為季岑風嗎?”


    雲舒點了點頭,“他沒告訴你是嗎?”


    “對不起,我之前並不知道。”


    司月心跳有些不自覺地加速,身子因為莫名的愧疚熱了起來。


    她一直有些和溫時修避嫌,所以並不會沒事的時候主動和他聯絡。但是沒想到,他居然被季岑風封殺了,不得不回了美國。


    “很抱歉,雲舒,” 司月認真地看著她,“不過我回去會和岑風好好說說的,他做得太過了。”


    “不用了,” 雲舒卻忽然朝她擺擺手,然後有些狡黠地笑了笑,“我希望他回美國。”


    司月眉頭緊皺,看不懂雲舒。


    雲舒忽然羞赧地朝她笑了笑,“司月,我知道時修喜歡你。那你知不知道,我也喜歡他,我喜歡了他八年。”


    “我是因為他要來國內發展我才跟過來的,但是美國對於我們來說才更合適。所以我很高興,他能回去。”


    “盡管理由並不是我。”


    司月眉頭還是沒鬆開,一字一頓仿若確認,“你說,你喜歡了溫時修八年?”


    雲舒大方地點了點頭。


    司月嘴巴微微張開,無法想象她是以何種心態這樣平和地和自己坐在一起喝咖啡的。


    “不過你別多想,我沒有把你當成我的情敵。” 雲舒不在意地聳了聳肩,“他如果喜歡我,不會讓我等到現在的。”


    “他是你的那顆星星?” 司月又想起了那幅雲舒的畫。


    那幅淩亂繁複的壓抑線條下,落了幾點若隱若現的銀色光點的畫。


    雲舒爽快地笑了笑,“是,是他。”


    對麵的女人嘴角是簡單的笑容,就連鼻尖上的些許雀斑都冒著真誠的可愛。


    陽光明媚地落在她閃著亮光的眼眸裏,好像當真沒有半分跨不過的煩惱。


    可女人看女人最準,司月傷心的時候,也會笑。


    “雲舒,你很勇敢。” 司月說道。


    “是嗎?謝謝。” 雲舒仰頭喝掉了杯子裏的最後一點咖啡。


    “那你今天找我是有什麽事嗎?” 司月問道。


    雲舒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兩手撐住下頜,“就是覺得,走之前想見你一麵,想再記住你說話什麽樣子,喜歡用什麽語氣。”


    “頭發說留就留了,可有些東西,不是那麽容易學的。”


    雲舒說話的一瞬間,司月感受到了一種莫大的悲哀。那是一個對自己進行全盤否定去討好應和別人的悲哀。


    “雲舒,你沒必要。”


    雲舒忽然笑出了聲,“司月,你知道嗎,我是個孤兒。在被人收養之前,一個人獨自在福利院生活到了十三歲。”


    “我曾經以為我的人生就會是這樣爛下去了,可老天偏偏叫我遇見了溫時修,那個第一個教我學畫畫的男人。”


    雲舒靜靜地闡述著她的過去,那個下定決心蓄了一年頭發的女人,她眼角彎彎的,想要變成另一個女人。


    一個他喜歡的女人。


    司月當天沒看成那場建築展,她和雲舒在咖啡館裏坐了大半天。雲舒講了很久她自己的過去,最後司月讓司機先送了雲舒回酒店,自己才回家。


    兩人交換了聯係方式,雲舒推送過來一條消息:【備注:溫雲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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