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兩個,她都沒接。


    “怎麽會呢?說是關機了。”


    “關機了?” 季岑風有些重重地落下了手裏的杯子。


    司洵下了一跳,“嗯,說是關機了,我要不再——”


    可他話還沒說完,季岑風就直接站起了身子,他快步走到臥室裏從桌子上拿起了手機。


    那個號碼他從未撥出過,卻連想都不用想就能快速地打出。


    “對不起,您所撥打的電話已關機,請稍後再撥。”


    甜美的女聲機械般的響起,男人手指緊緊地握住電話,然後便撥給了司機。


    “司月今天用車了嗎?”


    司機的電話立馬就接通了,“先生您回來了嗎?是需要我現在去機場接您嗎?”


    “司月今天有沒有用車?”


    電話裏的那個男人忽然有些失去了耐心。


    司機聲音一頓,立馬回道:“司月小姐今天早上八點用車去了南城酒店,說是讓我下午兩點去接她。”


    季岑風不等他說完,直接掛了電話。


    他一手拎過自己的外套然後麵色陰沉地朝門外走去。


    “姐夫,聯係上我姐了嗎?” 司洵一見季岑風走了出來便連忙問道。一直在廚房裏幫忙的李水琴不知何時也推著輪椅走了出來。


    季岑風掃了他們一眼,“你們自己先吃,吃完就走吧。” 他說完就徑直走出了別墅。


    司洵愣了一下看向李水琴,卻也是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麽。


    -


    一輛黑色的汽車很快就開出了明宜公館,低沉的發動機聲暴躁地轟鳴在這沉悶的午後,明明已經到了初秋了,黎京的午後卻還是這般的悶熱。


    司月和大家簡單地吃完午飯之後,今天的畫展就算是結束了。


    一群人一一和雲舒做了道別,便離開了房間。


    “時修。” 雲舒看著正要和溫時修離開的女人輕聲喊道。


    溫時修提前轉過了身子,他站在司月的身前開口,“有什麽事嗎?”


    雲舒笑了笑,“我可以和你單獨說幾句嗎,時修?”


    溫時修眸色有些看不清地盯著麵前那個女人,忽然鬆了口,朝司月說道,“你在這裏等我一下,我很快回來。”


    司月點了點頭,“沒關係,我自己先走也是可以的。” 現在才一點左右,離她和司機說好的時間還差不少,但是她也可以自己坐車回家。


    “我很快就會回來的,司月。” 溫時修又回頭看了她一眼,然後快步跟著雲舒走進了臥室。


    房間裏頓時就隻剩下了她一個人,司月輕輕靠在門邊的櫃子上,忽然想起了自己關上的手機,她從包裏拿出來之後就開了機,幾個未接電話很快就跳了出來。


    司洵的,司洵的,還有…季岑風的。


    他為什麽也會給自己打電話?


    司月的心底不由地閃過一絲不安,可她還沒來得及多想,就聽到了溫時修的聲音。


    “走吧,司月。” 他一個人從臥室裏走了出來,臉上的表情並不是很開心。


    “你們聊完了?”


    “嗯,走吧。” 溫時修伸手幫她開了門。


    司月朝他輕輕地笑了一下,“謝謝。” 然後便率先走出了房間。


    燈光昏黃的走廊裏,隱隱地彌漫來了一種冷冽鬆香木的氣味,司月忽然心口仿若被人用力地揪起一般,劇烈地砰跳了起來。


    溫時修跟著走出房門的時候便看見了那個滿眼驚懼、僵站在原地的女人,他正疑惑開口,“司月,怎麽了?”


    就聽到走廊對麵的那個男人語氣寒涼地嗤笑道:


    “司月,真有你的。”


    第28章 玫瑰花


    她本來就是這樣的人, 不是嗎?


    他三年前不就知道的清清楚楚了嗎?


    可為什麽看見她和那個男人從房間裏走出來的時候,他還是好像被人撕裂了一般。


    連一句話都說不出。


    “岑風,” 司月後脊冷不丁地出了一層汗, 她自己都可以預料到, 季岑風看到這樣的場景會認為什麽,“不是你想的那樣。”


    司月朝前走了好幾步, 她急急地去尋季岑風的眼睛, 想叫他聽她的解釋。


    可是那個人哪裏還聽得下她半句話。


    走廊的燈光堪堪照到季岑風的下頜, 他眉眼裏的陰霾與暴怒通通隱在黑暗的庇護下。


    季岑風一隻手拉過了司月的胳膊,冰冷的手指仿佛鋼鐵一般深深嵌在她的皮肉裏,嘴角勾起一抹沒有溫度的笑意,“原來是和溫設計師在一起, 害我好擔心。”


    他明明是在和司月說話, 目光卻落在從房門裏走出來的那個男人。


    司月心口被狠狠地抓住, 那個男人的聲音奪去了她所有呼吸的權利。


    她忍著心裏的顫意輕輕拉上了季岑風的胳膊, 朝溫時修強裝平靜地說道:“謝謝溫組長今天帶我來看雲舒的畫展, 那我就先走了。”


    她甚至還朝溫時修笑了笑, 似乎是想讓他放心。


    可是溫時修卻分明看見那個男人的眼裏, 爐火大作。


    他手指微微收緊在身側, 朝著司月走了一步, “沒事嗎?”


    “溫設計師會不會想太多,” 季岑風的手緊緊錮上了司月的腰際,“我是司月的丈夫, 她和我在一起怎麽會有事?”


    可溫時修卻還是執著地看著司月,“司月?” 他要得到她的回答。


    一種詭秘而又危險的氣息在這昏暗沉寂的走廊裏,互相角力,司月覺得自己像是一張脆弱的紙張, 再待一秒都會被這撕扯的力量徹底摧毀。


    “沒事的,溫組長你別想太多。” 司月順從地站在季岑風的懷裏朝溫時修說道,“那我們明天公司見吧。”


    溫時修沒說話。


    司月便拉著季岑風的手臂朝電梯走去。


    “叮”一聲電梯門開。


    兩人無聲地走進了轎廂裏。司月遠遠地站在電梯的另一端,那股危險而又蠢蠢欲動的氣息無孔不入地從季岑風的身邊向她襲來,女人後脊冷冷地出了一層汗。


    “岑風。” 她身子繃緊,想要解釋。


    “叮” 一聲響,一樓到了。


    季岑風像是根本沒聽到司月的聲音一般大步走了出去,他甚至看都沒看身邊的女人,仿佛她隻是多餘。


    司月知道,他真的生氣了。


    女人小步跑著跟了上去,終於在他坐進駕駛座的下一秒上了車。


    一聲壓抑的轟響,車子便朝著馬路上開了過去。猝不及防的後坐力將司月沉沉地壓在位置上,她一顆心慌得著不了地,兩隻手暗自握緊在身側


    “我隻是和溫組長一起去看了私人畫展,” 汽車的轟鳴聲不絕於耳,司月隻能放大了嗓音朝季岑風說道,“你如果不信的話,可以看我的郵箱,是一個叫做雲舒的畫家。”


    “對不起,是我沒有提前告訴你我的動向。但是我和溫時修什麽關係都沒有。”


    司月的聲音落下,她臉頰甚至有些缺氧的微紅。


    可那個正在開車的男人卻絲毫不為所動,他一句話都不說,眉眼裏卻凝著風雨欲來的死寂。


    “岑風?” 司月又喊了一聲。


    那個男人忽然加速轉彎,靈巧的豪車在空曠的街道上留下了一串刺耳的摩擦聲,斷掉了司月所有的解釋。


    車子在別墅門前猛地停下。


    季岑風一隻手拉著司月的手腕快步朝別墅裏麵走去,司月甚至來不及在門口將高跟鞋脫下,就被他整個人拉著帶回到了臥室。


    臥室門“砰”地關上,季岑風鬆了手。他站在離她一米多的距離外,冷冷地審視著眼前的司月。


    她頭發有些淩亂地散落在肩頭,明明已經夠狼狽地被他一路拉到臥室,兩隻眼睛卻還是那樣不肯屈服地看著他。


    司月牙關緊咬地站在季岑風的麵前回看他,一種不知從何而來的執拗猛烈地衝擊著她的心口。


    不是已經完全屈服要聽話地跟在他的身邊嗎?不是已經徹底放棄了同這個男人在一起的念頭隻做他的金絲雀了嗎?


    為什麽?


    為什麽還是這麽強烈地想要和他解釋清楚?


    司月不知道。


    她隻知道,她如果不說清楚,她會死。


    “季先生,” 司月聲音強撐著冷靜,手臂卻不住地發抖,“我今天隻是和溫時修去看了雲舒的私人畫展,南城酒店608是雲舒定的房間。”


    “你如果想查一定能查的到,你也可以去看酒店的監控,那段時間有很多人在那間套房裏。”


    “我跟著溫時修一起去純粹是因為那是雲舒的私人畫展,是溫時修帶著我才可以進去的。”


    “我和溫時修沒有任何的——”


    “司月。”  季岑風從胸腔裏低低地發聲。


    司月頓時收了聲,眼裏透著無法控製的惶恐與傷心。


    “是不是你無時無刻都不能沒有男人!” 季岑風忽然大步走到了司月的麵前,將她禁/錮在了冰冷的牆麵上。


    男人的手臂用力地撐在她耳側的牆邊,似是要把她逼進無路可退的絕路。


    可司月卻還是一點都沒有退卻的意思,她直直地看著男人逼近的眉眼,就連聲調都沒有失去半分。


    “季岑風,我和溫時修不是你想的那種關係。”


    寒冷順著堅硬的牆壁強勢地滲入了司月的肩頭,她忍著心裏的翻湧情緒慢慢從自己的包裏拿出了手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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