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好到,岑寂這輩子都難得這樣對一個人咬牙切齒。


    第18章 (修) 後悔也沒用了……


    雲歲逃也似的跑去開門, 就像身後有什麽洪水猛獸一樣。很明顯,她不想再繼續這個話題。丁迎一見到她就給她來了個熊抱, “寶貝兒回頭我好好犒勞犒勞你,紅燒小排可樂雞翅肥牛飯!”


    雲歲聽得心癢癢,“就這麽說定了。”


    “說定說定。”丁記者抱著稿子屁顛屁顛地來,“我采訪完就走,給你們留個二人世界。”


    雲歲嘟囔:“也不用,你走我就跟著走。”


    丁迎:“……”


    突然不知該不該走。


    不過當務之急還是先采訪,這就像個定時炸.彈,事關生死,還是早點解決為妙。


    雲歲帶著她進去, 她問:“要換鞋嗎?”


    岑寂走過來, 拿了雙一次性拖鞋給他。


    雲歲看了他一眼, 開始覺得穿著的粉色拖鞋有些燙腳。


    他的特殊對待未免太明顯, 毫不遮掩的明顯。


    岑寂卻坦然地覺得並不有什麽,隨手給丁迎拿了瓶礦泉水。


    丁迎誠惶誠恐地接下:“岑總您可別客氣, 我采訪完就走,絕對不耽擱您太多時間。”


    她準備好紙筆和錄音筆, 準備開始采訪, 雲歲就坐她旁邊。但在她開始前, 岑寂打斷了下,“聽說你要住來雲歲這裏?”


    丁迎不明白他為什麽突然問這個,不解道:“是啊。她不會做飯,我正好給她做點好吃的。”


    岑寂默默來了句:“我會。”


    丁迎一腦袋問號, 你會?你會啥?……她聯想了下上下句……哦,會做飯啊。


    然後呢???


    會做就會做唄,她也會做, 她還會給歲歲做呢……


    那一瞬間,丁迎都不明白她是怎麽開竅的,但就是那麽突然的開竅了。她真的有一種劫後餘生的慶幸,下一秒幾乎是脫口而出:“我突然想起我還有事!我媽讓我回家住上半年!歲歲對不起,我不能來陪你住了……”


    雲歲:“……”


    你們倆當我傻嗎?


    她人還在這呢,就算是要把她賣了,那能不能也背著她點兒?


    丁迎撓撓頭,後知後覺地意識到自己反應的不對,尷尬地嘿嘿笑。沒辦法,屈服於淫威啊......


    這事兒她不厚道,可岑寂這壓力一下來,真沒誰能頂得住。而且最關鍵的是,付思若一心想著和岑寂搶雲歲,她卻看得開些,一心想著撮合岑寂和雲歲。


    有意無意的狗腿,都是無形的有心撮合。雲歲不喜,便推,雲歲不排斥,便從,她給個選擇題,答案由雲歲自己填。


    丁迎覺得自己真是盡心盡力地在做公益了。戳戳雲歲:“考慮下下?岑總的手藝說不定比我好。”


    岑寂給了個讚許的眼神。不管結果如何,岑寂對她的上道很是滿意。


    雲歲胡亂點點頭:“趕緊采訪吧。”


    折騰一下午,她有點倦倦的,倚在沙發上,撐著下巴看著他們。


    她的長相屬於安靜的,精致卻不濃豔,是江南味兒的柔,一眼驚豔談不上,越看越勾人是真的。


    丁迎不愧是專業的,比她可專業太多了,她那天那麽久也就問了兩個問題,情緒波動還那麽大,瞧丁迎,三兩下就問了一半,不管問的是什麽,都麵不改色的。


    雲歲懶懶地打了個哈欠,掏出手機摸魚。


    岑寂掃了她這邊一眼,又問丁迎:“還有幾個問題?”


    “別急別急,最後兩個。五分鍾五分鍾。”丁迎可太害怕他撂擔子不幹,忙加快速度。


    雲歲給周述黎回了幾個消息,才發現雲思宸給她發了好幾條,忙點開看。


    她不常看手機,一不小心就容易錯過消息。


    雲思宸:「姐,家裏出事了,爸工作上出了挺大問題的」


    雲思宸:「我剛剛聽到他和媽在吵架,好像也不止是因為工作。姐,他又和你吵架了嗎?」


    雲思宸:「你別理他,別因為他生氣。姐你給我發個地址吧?我想看看你,還能給你做飯吃,我最近新學了很多菜」


    雲歲不太明白,怎麽今天誰都想給她做飯?做飯不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嗎?在他們那裏好像……不是?


    不過她真不需要,回複道:「你不用來,我有飯吃」


    忽然覺得,還怪可憐的是怎麽回事。


    她又敲了一句:「你好好在那待著吧,你爸爸最近的心情可能都不會很好。」


    雲思宸不解,什麽意思?但無論如何,他都想來雲歲這兒看看,一來是家裏最近氣壓太低,二來是他不放心雲歲獨居。


    在他的軟磨硬泡下,雲歲終於煩不勝煩地給了個定位和門牌號。


    雲思宸屁顛屁顛地接下:「好嘞我親愛的姐姐,我明天就來!」


    雲歲心情有點複雜。


    就照她的家庭情況而言,她是沒法喜歡雲思宸的,家中的資源朝他傾斜,她的出生與被送走也是因為他,她怎麽可能喜歡得起來他?


    可偏偏,他又是這樣的脾氣秉性,又是這樣黏她,處處為她想著,她怎麽可能狠心得起來。


    每次都是狠心不過兩分鍾。


    她叮囑了一句:「別太早來。」


    雲思宸:「我下午來!保證不打擾你睡覺!」


    很上道。


    雲歲勉強滿意。


    他們的采訪很快結束,丁迎收拾好東西就回公司整理稿子去了,她火急火燎的,主要是岑寂的采訪稿太值錢了,她想趕上下一期,早點出爐早點安心。


    又隻剩下了兩人。


    雲歲揮揮手也跟著溜回去了。


    她好困,想睡覺了。難得有一次這麽早就生了困意的。


    岑寂喊她:“明天起床後來吃飯嗎?”


    “你不上班嗎?”


    “周末。”


    “喔,不過不用……”


    “歲歲,我想照顧你。就算不談別的,我也想好好照顧你。”


    長久的沉默之後,她應了一聲:“……好。”


    她走後,岑寂拿起手機,下單了個洗碗機。


    -


    岑寂說得不錯,雲謙平在圈裏混了這些年,勢力盤根錯節,不容小覷。這次被人搞了以後,他很快就察覺到不對勁,派人去查。


    偏就在這緊要關頭,雲歲那話,又攪亂了他整顆心。


    他不知道事情怎麽會變成這樣,那孩子當年才那麽小,為什麽會把這些事情記得那麽清楚?


    雲謙平還特意打電話回去問了雲老太太,問她有沒有和雲歲碎嘴說什麽,雲老太太聽了那叫一個氣啊,對這兒子張口就是罵:“你又是聽了什麽風言風語?動不動就信別人的話!你這輩子就死在你的麵子上吧!”


    雲謙平對著老母親還是有幾分收斂,他歎口氣:“媽,你先別急,不是你想的那樣,我就是問問,我怕歲歲知道了什麽......”


    “她能知道什麽?當年還是個小團子就被你送來了,長途顛簸,到我這兒的時候氣都喘不勻了,我跟護小雞崽似的把她護下來了,結果呢,你這個當爹的戶口不給上,學不給上,什麽都不上心,非得我千催萬請的才肯來一趟把事兒都給辦妥了。小小一個,不懂反抗,不懂生氣的,她能知道什麽?”


    雲老太太當年為了雲歲有求於他,氣兒也就短了一截,如今歲歲自己能獨當一麵了,再不需要這個父親的庇佑,她也就不再需要顧忌什麽,終於可以有什麽就說什麽了。這個兒子,她真的是恨自己當初沒教好,才累得雲歲吃這樣多的委屈,雲老太太越想越氣,“她那麽無辜,還要被你按著腦袋安罪名嗎?!怎麽,這回又是什麽錯,說來讓我老太婆聽聽!”


    “媽!你這是什麽話!她也是我女兒!我還能把她怎麽樣嗎?!”


    “你對她做的事兒還少啊?我早就跟你說過,天道有輪回,惡事有報應,你別不放心上。”


    “媽......我早就後悔了,可是你不懂,我站在這個高度,不知道有多少人想把我拉下來,我不能出差錯,丁點差錯都不能出!雲歲回來後我也沒再委屈雲歲什麽,吃的喝的用的,通通都是最好的,去年她自己執意要搬出去,我想盡了辦法阻攔,但也沒用啊。”


    “我不聽你說這些,場麵話我老婆子聽了一輩子了,懶得聽。就一句,我們歲歲從小心性純良,你別什麽賴的都往她腦袋上扣,凡事把她想得好些我就謝天謝地了!行了,我和你爸要睡了,就這樣吧。”雲老太太率先掛斷了電話。


    雲謙平一口氣壓著,半天上不去也下不來。


    他打這個電話哪裏是去挨罵的?結果呢?挨了半天的罵,還什麽消息也沒撈著。


    隻是雲老太太每次說起當年的事,雲謙平總不由得心虛。當年他太年輕,很多事情到底是處理得不算好,後來是後悔了,但也晚了,很多事情可不是說後悔就能後悔、就能抹平的。


    他頭疼得厲害,讓保姆把藥送上來,吃完藥後就在書桌前緩著,理著思緒。


    雲歲知道嗎?


    她今天說的那些話,可不可信?


    ——大抵是真知道的。


    雲謙平揉了揉太陽穴。


    可是她怎麽能知道呢?那些事情,他原打算一輩子爛在肚子裏,假裝什麽都沒發生過,可她怎麽能知道?!


    那些事,實在是醜事,他從未想過她會知道。


    他也根本無法想象她把這些事藏在心底,會有多麽地恨他。


    雲謙平的拳頭越握越緊。他的女兒啊,這樣地恨他,他……


    陶婉卿聽保姆說他又頭疼了,忙進來看他,“老公,頭疼好些了嗎?”


    “小事。”雲謙平擺擺手,“當年你糊塗啊,再怎麽樣,也不能說剛生下歲歲就不要她。要不是你不要她,我也不至於把她送去鄉下。”


    雲謙平現在萬般不順,隻想著找個人分擔些罪責,減輕自己身上的負罪感。


    陶婉卿沒想到他會說出這樣一番話,“老公,你在胡說什麽?當年明明是你嫌棄歲歲是女兒才不要她的,你說把她送走,好方便我們再生個兒子的呀。”


    “我當時是為了寬慰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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