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梯來了,雲歲抿緊唇,走進去。


    岑寂緊隨而上,他試圖解釋:“我不是故意不聯係你,隻是當時事情發生得太突然——”


    雲歲打斷他:“我不想聽。”


    岑寂見她要走,立刻抓住她手腕,“給我一分鍾好嗎?”


    “不好。我們隻是鄰居而已”


    岑寂喉間苦澀。


    而已?


    怎麽可能僅此而已。


    他想她,想得快瘋了。


    別的事情他可以耐著性子,按照計劃一步一步進行,可是對她,他一刻都忍不得。


    電梯到了。


    雲歲掰開他的手,“我還有事,我要走了。”


    岑寂簡直拿她沒辦法。


    ——她生的氣有點大,他能理解,可是這樣不好哄,他又不知該怎麽做才好。


    -


    雲歲開車去機場的路上,嫣紅的唇瓣還是緊緊抿著。


    當年岑家出事她知道,他為什麽走的那麽突然她也知道,這些她都理解,她不理解的是,為什麽他不跟她聯係?


    五年呀,一輩子才多少個五年呢?


    她一度自我懷疑,是不是她的自我感覺太良好,把自己在岑寂心裏的位置看得太重了呢?或許她在他心裏根本沒有那麽重要?


    可是他回來以後,看他對雲思陶和對她的態度之差,她又不確定了。


    ——討厭鬼。


    第11章 (修) 岑寂不是喜歡雲歲……


    丁迎這個月也不知道是經曆了怎樣的摧殘,圓乎乎的小臉瘦了一圈,看到雲歲就往上撲:“嗚嗚嗚歲歲!!”


    雲歲差點兒,被她撲倒在地上。她嗆了聲,安撫地拍拍她頭,“乖乖乖,這是受了多大的委屈啊崽崽,跟爸爸說,爸爸替你出頭去!”


    丁迎吐槽道:“那個陳時勉是我見過最難伺候的人!沒有之一!為了給他做個采訪,我已經連他喜歡吃什麽,喜歡什麽顏色喜歡什麽酒什麽茶都知道了!他是我祖宗!我這輩子都不想見到他第二次!”


    劈裏啪啦吐槽完,她後知後覺反應過來剛剛雲歲說了什麽,“耶?……死雲歲你又占我便宜!”


    -


    雲歲帶著這個心靈飽受摧殘的人去了家高級咖啡廳。這裏還有賣甜品,咖啡和甜品味道都是上乘。——當然,價格也是上乘。


    雲歲這幾年在經濟上最大的改變就是從喝速溶到喝純手磨咖啡。


    她跟丁迎說要是這次能成功跟明景合作,就請她喝咖啡,正兌現承諾中。


    丁迎享受地喝了一小口咖啡。


    這杯子,淺淺的,盛的咖啡,大口點兒兩口就沒了。


    丁迎又叉了塊小蛋糕,吃完後便忍不住繼續她的瘋狂吐槽,把陳時勉吐槽一遍後,她又可憐兮兮地趴在桌上。


    雲歲直覺沒什麽好事,“怎、怎麽了?”


    “歲歲,我們主編見我拿下了陳時勉特別高興,許諾我年假翻倍獎金翻倍,還說我要是能再拿下一個人就能升副組長了。我是新人誒,新人升得這麽快的,可從來沒有過。”


    “誰呀?”雲歲慢悠悠喝口咖啡。


    “岑寂。”


    “噗——”


    丁迎及時躲開,賠著笑,“我也是因為這個才知道岑寂回國了的。”


    雲歲狼狽地拿紙巾擦著咖啡漬,眼神不善地看著她:“so?”


    “可是呢,你知道的,岑寂幾乎不接受采訪,上一個采訪還是央視爸爸的。”


    “有話說完。”


    “雲歲爸爸!你寶貝的前途都在你手上了呀!”丁迎撲了過去,手作爾康狀。


    雲歲下意識就想跑。


    又被丁迎拽回來抱住,怎麽都不鬆手,“嗚嗚嗚爸爸你看看你的崽吧!我們副組長整□□我鼻孔朝天的,我要是能跟她平起平坐,我的職業生涯就快樂了呀!然後我就快樂了呀!我快樂了你不就快樂了嗎!”


    雲歲拚命地想把她的手指掰開,“我快樂還不簡單?你現在放開我我立馬就能快樂!”


    丁迎才不呢,死死抱著她,“我不求別的,你跟我一起去就好好不好?我來采訪,你就跟我一起去一趟吧嚶嚶嚶!”


    雲歲歎口氣:“我去有什麽用?”


    “用處大了去了!他對任何人都是一副態度,對你又是另一副態度,而這另一副態度,除你之外,再沒有人能享受到了!”


    雲歲想起這些日子她在想的事情,她撐著下巴,看著外麵的天空,幽幽道:“曾經我也這樣以為。可是現在想想,會不會是我太自作多情了?”


    “你說什麽呢?你怎麽會有這樣的想法?”丁迎一臉震驚,“他擺明了是喜歡你的,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來。”


    “可是這五年,他一次也沒有聯係過我。喜歡一個人,真的會這樣嗎?”雲歲把臉埋在臂彎,“我本來打算高考後和他表白的,可是我高考後去找他,發現他已經走了。走得悄無聲息,一句話都沒有留下。我本來以為我們算是兩情相悅,後來慢慢地開始懷疑自己,或許,隻是單相思吧。”


    丁迎嘴角囁嚅著,半晌說不出話。她不知道歲歲看上去這樣正常,心裏不知何時竟然藏了這麽多的苦楚。這傻孩子,這五年裏,也不知道有沒有偷偷哭過,偷偷找過。如果有去找,那找不到的時候又有多少的絕望?


    岑寂愛她是真的,這五年給她帶來的傷害,也是真的。


    她踟躕道:“那他回來後有跟你解釋什麽嗎?”


    雲歲搖頭,“剛才遇到,他想解釋,我不想聽。”


    丁迎的眉心越皺越緊,“要不……試著讓他解釋一下?”


    倒不是因為旁的,隻是當年他對雲歲的癡迷和瘋狂,她們這些雲歲的好友皆看在眼裏,難免不忍他們就此結束。


    她去握雲歲的手:“能原諒嗎?要給他機會嗎?”


    雲歲也不知道該怎麽做。她茫然,無措,不知道這條路該怎麽走下去才是最正確的走法。


    他們兩個之間的路,好像一直是死路。


    她輕輕地搖了搖頭,“我不知道。我需要點時間想想。”


    這也是,即使他們從前不是戀人也是好友,重逢後她卻幾乎不跟他說話的原因。


    最終,雲歲還是說:“我陪你去吧。”


    丁迎不放心,“歲歲,你對他……還有感情的,對嘛?”


    雲歲深呼吸,感覺心髒在被一隻手用力撕扯著。她苦笑:“怎麽可能沒有。”


    從小到大的暗戀,不是簡簡單單說消失就消失的。


    在那些看似安靜的歲月中,掩藏住的是她藏於內心深處的浪潮洶湧,獨屬於那一個人的悸動。


    丁迎咬牙,心疼之餘,竟是不知該如何是好。她點頭:“好,那我去跟他助理約時間。”


    如果她不認識雲歲,那她99.99%約不到人。如果她隻是認識雲歲,而雲歲不去,那她80%約不到人。可現在雲歲要去,那她根本不用擔心自己能不能約著人,約不到才是怪事兒。


    付錢的時候,丁迎搶過賬單,“你幫了我這麽大的忙,這個必須我來,你別跟我搶啊。等我升了職,我再請你頓大的!把付思若也叫上。”


    雲歲懨懨的,耷拉著頭,沒跟她搶。


    -


    盛晝。


    如丁迎所說,想見岑寂一麵並不容易。


    雲謙平從那天岑寂離開雲家後就一直想見他,找他說個清楚,但幾天過去,火氣都快沒了,他卻連人都見不到。


    這天,好不容易岑寂願意見他,他咬著牙,直接從劇組抽身,去了盛晝。


    雲謙平那天都快氣暈了,現在冷靜了很多。他突然又有些慶幸直到現在才見得到岑寂,不然沒控製住怒火,朝著岑寂發火,那……可就不好看了。


    岑寂不似那天去雲家,多少還帶著點兒笑意,這一次甫一見麵他便冷著張臉。


    雲謙平心裏突突的,琢磨著到底是發生了什麽,才讓他轉變這麽大。一見著人,別說火氣了,他隻有一肚子的愁氣。


    “伯父這是,找我有事?”岑寂示意他坐。


    雲謙平頷首,笑道:“那天你走以後,我反複想,可是就是想不明白。岑寂啊,是不是我哪裏招待不周了?”


    他一個長輩這樣與一個晚輩說話,可以說是將姿態放得極低,不管岑寂氣的是什麽,這時候也不該與他計較。


    岑寂吩咐助理上茶,一邊四兩撥千斤:“伯父這是說的哪裏話,去您家裏吃飯,是我叨擾,何談什麽招待周不周。”


    雲謙平並沒有因為他這話便掉以輕心,隻擰著眉,沉聲道:“阿寂,伯父也是從小看你長大的,我們之間就不說那些對外人說的客套話。其實伯父隻是想問問你,回國的第一個項目有沒有什麽打算呢?”


    盛晝從四年前創立開始就在美國,這幾年的資源全是國際上的,好萊塢的幾個大導演都跟盛晝有合作。這次回國,可謂萬眾矚目,不知道多少人在盯著,更不知道多少人想見他一麵。


    雲謙平從上次請他到家裏到現在,其實也不過是想問這個問題,打聽一下風向罷了。


    岑寂的手指在膝蓋上敲動著,不作聲。待雲謙平的心慢慢提起,打算再度開口時,才聽他輕笑:“您言重了。”


    聽個開頭,雲謙平就知道他這是要跟自個兒在這打太極了。他皺眉道:“阿寂,伯父可有哪個地方得罪過你?”


    助理上了茶,還有個茶壺也放在了岑寂手邊。


    岑寂不緊不慢地笑道:“自然沒有。伯父怎麽會這麽說?”


    跟個裝糊塗的人能說什麽?什麽也說不明白,可今天這話又不得不說個清楚。


    雲謙平絞盡腦汁回憶著那天他態度突然轉變的細節,各種蛛絲馬跡都被他扒著,終於,他腦子裏閃過一道靈光,頓時隻覺得什麽都悟了,他忍著震驚,小心問道:“是因為……雲歲嗎?”


    岑寂不置可否,隻拿起茶壺,慢條斯理地往雲謙平麵前本是七分滿的茶杯中倒滿。


    酒滿敬人,茶滿欺人。


    這是擺明了的送客的意思。


    雲謙平的臉色瞬間鐵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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