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會比喻就不要亂比喻。赫爾克裏回過頭:“我可沒有將您和方舟駕駛艙內滅火器的搏鬥過程告知於人,康斯坦丁先生。”康斯坦丁‘呃’了一聲,識趣道:“那艘船比蜈蚣漂亮多了,哎,我承認我有點嫉妒。別在意,兄弟,忘了我的潛意識做過的事吧。”病房裏的大多數人都無語地別過頭,紮坦娜露出鄙視的哼笑表情,又說道:“綜上,偵探,我們這些法師的疑問是,你駕駛方舟抵達另一座島後,臍帶的指示為什麽忽然行不通了?我聽說你並不會魔法,這是道具作用,還是島主人做了什麽?”赫爾克裏本來不知道這回事,聽到康斯坦丁說完才心中一動,回答說:“是和島的主人相關。但請原諒,我忍不住想買個關子,事件的前因後果有些神奇,而且對康斯坦丁先生來說未必是壞事。”康斯坦丁嘟囔:“我打賭肯定是壞事。”蝙蝠俠不耐煩地打斷他們:“這個問題以後再說。赫爾克裏,你能繼續講塗鴉嗎?”康斯坦丁:“不會魔法的人關注點總是落在沒用的地方……”紮坦娜抬高聲音:“行了,約翰!這裏隻有我們兩個人會魔法!”蝙蝠俠隱蔽地翻了個白眼,往赫爾克裏的方向走了兩步,和房間裏其他人隔開距離:“無所謂,我們聊我們的,你們隨意。”赫爾克裏有點想笑,又有點想抽煙。從心象世界回來之後,煙鬥添加的正麵和負麵buff逐漸消失,可是他的煙癮不僅沒有緩解,反倒變得更加嚴重。一號待機動作像個觸底反彈的彈簧,時刻都有按捺不住冒頭的傾向。為了掩飾手部活動,他把‘沒有反派針對的超英不是好偵探’的棋盤掃雷遊戲拿了出來,卻在借由拿取物件的動作發現右手知覺正逐漸消失後,難以抑製地感到強烈的失落和痛苦。笑意從他的嘴角消失了。他把右手手指發泄性地重重按在遊戲盤上,開啟新一輪掃雷,同時說:“我懷疑,凶手不是想通過模仿達成某個目標‘複刻事件’本身才是他的目的。紐約縱火案實際上是失敗的,由於關注的人太多,官方、義警、偵探……全都被卷進去,導致後半發展和我印象中的毫不相同。”“夏威夷群島的‘海釣’才是正確做法。偏僻荒涼寥無人煙的城市角落,鬼鬼祟祟的邪教徒,乍一看上去毫無特點的塗鴉,被刻意按照經緯度打亂的氪星字母……”“等一下。”蝙蝠俠說,“我剛才就想問,你是怎麽認識氪星文字的?”赫爾克裏指指裝著機械之心、煙鬥和黃金沙漏的箱子,聳肩說道:“上帝保佑,我有一件還算好用的翻譯器。”“哇。”弗瑞抱著手臂語氣平平地說,“你現在和我說你是個來自宇宙中心的大人物,我也不會感到稀奇。地球人的見識比你想象中要多,雨果先生。如果哪天你想要向我們介紹自己的家鄉,請務必不用照顧我的情緒隱瞞這隱瞞那。”這時,他的手機響了起來。“抱歉。”神盾局局長皺著眉看了眼來電屏幕,上麵號碼備注是‘鋼鐵俠’。他抬起手說,“你們聊,我出去接個電話。”他一走,就仿佛不受歡迎的領導主動退群,病房裏立刻熱鬧起來。康斯坦丁見赫爾克裏堅持站著,於是毫不客氣地占據了病床。紮坦娜和x教授聊著潛意識島嶼的話題,後者對心象世界的構造非常感興趣。蝙蝠俠繼續向赫爾克裏打聽壁畫,很快意識到他們不單需要聯係超人,還必須得盡快找到另外兩幅畫的下落。緊接著他提出新的觀點:“餘溫教會原首領,那個中年船長,會不會就是你口中海釣的‘祭品’?如果第一幅畫上畫著的釣魚人,最終會倒立走向海、被黑色的圓形傳送門吞噬,那麽老船長說不定是為了躲避必死結局而拋棄身份。”赫爾克裏點頭:“我也這麽想。再加上我們在陸地上見到‘海’,本身說明海釣已經有了進展。”他回憶起海猴子號挖掘海底陸地擴大潛意識島嶼的壯闊過程,沉思著說,“餘溫教會教徒需要‘掌舵人’,意味著老船長通過某種方法掌握了駕駛方舟的技巧……但我想,方舟和海是相互對立的兩種意象,能夠對抗海的唯有方舟,因此海會首先針對掌舵人。”床上看似假寐實則耳聽八方的康斯坦丁翻了個身,撐著頭說:“這樣聽上去可就不像是祭品了。世上哪有會和信奉的主搏鬥的祭品?要麽是你對壁畫的理解出了差錯,要麽是最開始的繪畫人就搞錯了什麽。”“海和方舟掌舵人,是神與黑暗中顫抖著舉起火把的人,是殘暴的國王與拿著鐵犁揭竿而起的民眾,是不死不休的幽靈鐵騎與血肉刀兵,是相向的颶風與雷霆。隻有不甘於忍受沉淪命運的人,才能鼓起勇氣對著大海開槍從這個角度上說,波文特工與枯萎大師都是有種的家夥。”在偏向於宗教和唯心主義的解讀上,確實是康斯坦丁更勝一籌。赫爾克裏順著他的思路往下想:“這麽說,不是祭品將海從心象世界中引出來……”蝙蝠俠接下去:“而是經過一場實力懸殊的搏鬥之後,勝利者衝向現實,對著犧牲的戰士的同族耀武揚威。”三幅壁畫內容突然多了些許悲壯的意味。盡管這個見解是康斯坦丁提出來的,他仍然輕輕打了個寒顫,為了掩飾心中生出的莫名緊張故意說:“所以你是從哪聽說過‘祭品’的說法的,偵探?作為施法者,向你給出解釋的人或是無知到了極點,或是故意想要把英靈的膝蓋按在地上向海下跪。”赫爾克裏怔了怔,手上進入到中後期的掃雷遊戲崩出‘game over’的標誌,巨龍投影浮現在棋盤格上開始收拾殘局。他幹脆放下遊戲板,打開任務麵板查看支線流程。‘海猴子與釣魚船’的記錄特別長,彎彎繞繞,包含了許多地圖上的複雜任務鏈。好不容易才找到‘祭品’答案出現的節點,他快速一番,然後回答說:“是一個住在精神病院裏的瘋狂之人。我想不是太重要的事以後再談吧,康斯坦丁先生。”另一邊,紮坦娜與x教授的對話也進行到了尾聲。x教授總結說:“不同物種的心象世界是重疊的多維空間,人類的潛意識中隻有陸地、海和方舟,除此之外,心象世界再無他物。能夠駕駛方舟的人可以利用潛意識在不同的身體間穿梭,但若想要取代身體的原主人,需要極為強大的力量。是這樣嗎,女士?”紮坦娜還沒來得及回答,赫爾克裏迷惑地回過頭,求證道:“再無他物?沒有天體?”女法師霎時間眯起眼睛,表情嚴肅起來。康斯坦丁鯉魚打挺坐直問:“什麽天體?你在心象世界看到了別的東西?”“黑太陽。”頭上幾捋灰發顯得愈發明顯的偵探回答說,“我在海的盡頭,看到一輪懸掛在地平線上的黑太陽。”**病房門外,弗瑞將拿著手機的手臂伸直,避開話筒後才按下接聽鍵。他簡直太有先見之明了,不愧是神盾局局長。話筒中不出意外地傳出托尼斯塔克的大聲質問,伴隨高速飛行產生的氣流音:“你說他去度假了,你還說他唯一需要幫你做的事情是找貓!他媽的找貓能遇到什麽麻煩?啊哈!我知道了,貓是來自古老東方的妖精,可以吸收成年男人精氣使他生命垂危住進醫院是嗎?!我破解神盾局的通訊記錄,看到你通知了除我之外的所有人,連正在夏威夷度假的x教授都為了你的一通電話離開陽光沙灘,怎麽?是光頭和光頭間心有靈犀,還是你弗瑞早有準備?蝙蝠俠又是怎麽及時趕到的?他的麵具底下同樣是光頭?紮坦娜紮塔拉?我不願意惡毒地揣測一位漂亮姑娘,但願她那頭秀麗的黑色長發不是假發。他們是你的超級英雄組織核心成員,隻有我沒通過審核還發囊茂盛,因此哪怕我的朋友快死了我都沒資格去葬禮上看他一眼,是不是?!”你們不是吵架了,並且你鋼鐵俠12小時之前仍然在因為赫爾克裏臨走前隻留下一封信、此外什麽都沒說而暴跳如雷?弗瑞等對麵吼完才把手機扣到耳邊:“冷靜點,托尼。如果偵探死了,我肯定命人把你抬到他的棺材旁邊,但實際上他一點事都沒有。”這句‘一點事沒有’在弗瑞心中是摻有水分的,不過不妨礙他心安理得地說出來糊弄鋼鐵俠。“另一方麵,你可能低估了貓的危險性。實不相瞞,我也養了隻黃貓。你猜我的眼睛是被誰弄瞎的?”鋼鐵俠根本不信。他咒罵一聲,把電話掛了。而在醫院一樓,一隻黑貓躡手躡腳、閃電般地竄進電梯,沒有引起任何人類注意。第54章 “黑太陽……黑太陽……我絕對在哪聽說過它……”紮坦娜在病房裏走來走去,所有人的目光都跟著她左右移動,“但那是在我非常小的時候,我的父親喬瓦尼紮塔拉還活著,我在他的幫助下翻閱了一本神秘學典籍,上麵提到……”她說到這裏,臉上逐漸浮現出迷茫和驚恐的表情,停頓片刻後忽然大步跑到病床邊對康斯坦丁說道:“我不記得了,約翰!我的記憶被人篡改了!”康斯坦丁抓住她的手臂:“別緊張,親愛的,冷靜一點。誰能針對你的記憶?也許是你自己做了什麽。”紮坦娜微微沉默,然後掙脫康斯坦丁的手說道:“不,不可能。我熟悉這種感覺,有人不想讓我接觸到某些隱秘的知識。”她看向病房裏其他人:“我可以斷言,和黑太陽有關的情報絕對非同小可。”技能‘博聞強識’同樣沒有給出和黑太陽有關的介紹。赫爾克裏突兀地開口打破了寂靜:“黑太陽、海釣和掌舵人是三個互有關聯的名詞。要想尋找真相,目前隻能從兩條路出發,一是我們當中任何一位前往心象世界直麵黑太陽的威脅,二則是去詢問餘溫教會的老船長。”“康斯坦丁先生剛才提出了對壁畫的另一種解讀。”他對著康斯坦丁點點頭,“但我認為,餘溫教會老船長不符合‘抗爭到底’的描述。即使他當初有著戰鬥的勇氣,這份堅定也必然隨著他拋棄身份的舉動消失不見了。”“與此同時,餘溫教會的普通成員躲藏在自然保護區中,得到幕後人資助的特製魔法道具。絕大多數教眾缺乏長遠目標,隻想通過蠱惑遊客和當地住戶來撈錢。以上種種情況不禁讓我懷疑,餘溫教會的存在是個幌子,他們的前首領確實是個被精心挑選出的祭品。”康斯坦丁明白他的意思:“你是說,老船長當初並不真正清楚他要麵對什麽。”赫爾克裏:“又或者他本來以為自己了解作為一個頗具天賦的法師,當他還是個普通船員時,就擁有過分膨脹的掌控欲和權利欲。他將他人的性命視作可以任意奪取的東西,並且在行凶殺人後毫無愧疚之情。病態的人格,再加上獨一無二的、駕駛方舟穿梭心象世界的魔法,我想這些本領令他心中滋生出強烈的自負:世上有什麽是不可被掌握和戰勝的?”“有時候不僅心誌堅定的戰士會擁有直麵敵人的勇氣,未嚐敗績的傲慢之徒也可以。”他的聲音漸漸低下去,帶著惋惜和一點懊惱:“隻是後者的無知更容易催生出逃兵。當意識到‘海’不可戰勝時,他跑了。海釣肯定行進到了非常關鍵的步驟,‘海’越來越活躍,入侵性越來越強,無形的浪潮每時每刻都在壓迫著他的精神,尖銳的啼哭聲刺破耳膜,連夜晚也不得安寢……”孤身麵對海的人,進也不能,退也不能,走投無路,最後終於產生跳下懸崖的衝動。一隻手從旁邊伸過來,指尖中間夾著枚醫院前台贈送的薄荷糖。紮坦娜擔憂地問道:“你還好嗎?聽上去你對麵對‘海’的感受非常熟悉。”赫爾克裏打了個哆嗦,清醒了一點。“謝謝您,女士。”他提起精神把糖接過來,原本沒有分享思路的打算。然而所有人都盯著他看,眼神中有疑問、審視、和麵對未知的警惕,唯獨缺少對他的本性和立場的懷疑。一群聰明人的信任難能可貴,因此赫爾克裏想了想,還是調整心情回答紮坦娜的問題:“我此前並沒有見過‘海’,可是有人對我描述過。容我從頭說起吧,你們記得我看到過三幅描述海釣過程的壁畫,但在當時,我犯了一個錯誤我把它們當成是邪教徒的臆想。”蝙蝠俠聞言眉梢揚起:“會產生這種判斷說明你從未接觸過超自然力量。”他對赫爾克裏的過去頓時有了更多更複雜的猜測,畢竟眾所周知,變種人起碼在地球上出現有超過150年了。普通人更容易把沒見過的東西當做超自然現象,連超人剛出現時都沒有引起太大轟動會飛的長翅膀的變種人大家又不是沒見過。赫爾克裏回答:“的確如此。”他終於打算就自己的來曆稍微展開一點,於是點著太陽穴簡單地說道,“您可以想象成,我相信自己來自一個毫無‘超自然力量’概念的特殊世界,近些年類似理論在好萊塢科幻電影中應該還算盛行。”說實話,以他的三觀,有超自然力量才是‘特殊’。但寄人籬下,至少得站在對方的角度說話。可是什麽叫,‘我相信自己來自’?偵探的說法本身就很值得推敲。然而沒等蝙蝠俠問下去,這回輪到康斯坦丁指責他了:“別問沒用的浪費時間,等你見得多了,就會發現隊友長什麽樣來自什麽地方都很正常,哪怕他是個帶著帽子的黑猩猩,隻要靠譜就值得合作。繼續說,偵探,你發現三幅壁畫,然後呢?”然後很簡單,玩家發現了地底人的秘密集會,繼而察覺到許多人精神壓力過大,陸續選擇跳下鐵軌走入黑暗結束生命。為了解決‘海釣’儀式產生的嚴重後果,他順著線索在軌道中穿行,中途幾乎迷失方向,一度差點因為暈3d和光線黯淡累眼睛而棄坑直到他來到一個空虛的,環繞著風聲、流水聲和薄霧的岔路口。由於遊戲體驗太差,赫爾克裏對支線劇情的記憶並不清晰。還好有任務記錄可以幫助回想。那是個連接著運水係統的路口,閘門年久失修,體感溫度大約有將近四十攝氏度,空氣濕度要遠高於站台。人在類似環境下待久了容易缺氧,不過對玩家與角色沒什麽影響。赫爾克裏唯一在意的是,他摸索著前進時幾乎什麽都看不見。淦,《三流偵探模擬器》幹脆改成《盲人模擬器》吧。就在玩家快要下定決心關掉遊戲、切去stea評論界麵打差評時,視野前方出現朦朧的燈光。一個人影站在路的盡頭,對他說道:“別再往前走了,年輕人。前麵是瘋人院,不是你該來的地方。”**赫爾克裏給病房裏的大朋友們講故事時,腦子也沒閑著。他分心算算時間,感覺差不多了,就借口去衛生間,給醫院的服務台打了個電話:“是的,您好,我的貓好像在這附近跑丟了,如果可以的話能不能幫我發布一則廣播,內容是‘如果有人見到了貓,請別傷害他們。’”“他們?”工作人員疑問道,“先生您丟了很多隻貓是嗎?”“呃,差不多。”赫爾克裏含糊地說,“隻用說這一句就行,我馬上趕到把貓領走,萬分感謝。”工作人員果真原封不動地發布廣播:“一位先生的寵物失蹤了,他說‘如果有人見到了貓,請別傷害他們’。再重複一遍……”電梯裏的噬元獸耳朵微動,把翻譯器吐出來。它對這句話的理解是:如果貓見到了人,請別傷害他們。貓指自己,人指醫院裏工作人員和特工,英語裏對應複數人稱代詞賓格都是the。不用懷疑,貓貓肯定是主語啦!醫院附近又沒有別的貓,噬元獸飛快領悟了一切,認定這句廣播絕對是赫爾克裏正在隔空與它對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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