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就感歎了一下,這新上來的宮女就是不如從前在府裏跟著進來的,都太浮躁,也不懂這宮裏娘娘之間的關係,當年的李格格多囂張跋扈,現在的奴才們,哪個把李嬪娘娘放在眼裏了。


    隻是自家娘娘,嬤嬤瞧著皇後那個樣兒,自己心裏也難受。


    隻是她一個奴才,心疼又有什麽用呢,萬歲爺不心疼,自家娘娘這心,就難受著,嬤嬤歎了一口氣,默默的跟在皇後身後伺候著,至於蓮心,則是一臉不解。


    她本來以為來皇後身邊伺候是個什麽好差事,畢竟皇後身邊的大宮女,這可不是一般的身份,就是遇上嬪位以下,或者是不受寵的嬪位的娘娘,那都是不用行禮下跪的,不過她守規矩,隻要是嬪位以上的,她都行禮就是了。


    怎麽如今瞧著,這和自己想象中,倒是不一樣,不說別的,就是這地位,那也真是差的沒邊兒了,起碼自己和熹貴妃娘娘身邊的采桑姑姑,是比不得的。


    奴才們的那些小心思,皇後向來懶的管她這會兒一進景仁宮,回了自己的屋子之後,就端坐在了椅子上,吩咐嬤嬤。


    “嬤嬤,你一會兒替我梳個妝,蓮心,你去庫裏把本宮那套東珠首飾拿出來,還有那套皇後的吉福。”


    蓮心不解的看著皇後:“娘娘,您要那些做什麽?這會兒也沒什麽大事兒。”


    嬤嬤瞪了她一眼:“讓你去就快去,別讓娘娘等著急了。”


    皇後聽著嬤嬤那著急的語氣,伸手摸了摸嬤嬤:“沒事兒。”


    嬤嬤看著皇後的臉,欲言又止她也知道,皇後如今時日不多,但是知道是一回事兒,幹起來又是另外一回事兒了。


    皇後也知道自己的身子,她這會兒也是覺得差不多了,其實這些天,無非就是靠著吃藥撐下去的。


    不多時,蓮心去把衣裳都拿了進來,嬤嬤也給皇後梳了個隻有正宮娘娘能梳的發型,戴上屬於皇後的吉服吉冠,皇後拿起眼前的胭脂,摸了摸自己的嘴唇。


    “嬤嬤,派人去請萬歲爺了嗎?”


    嬤嬤低頭,語氣喑啞:“已經去了。”


    皇後像是篤定了四爺不會來一樣,自顧自的和嬤嬤說著話。


    “我這一生,當真是不知道如何形容是好,隻是到頭來,終究是敗了,若是從一開始,本宮就不給鈕祜祿氏生路,如今還有她熹貴妃什麽事兒,不過是個不受寵的妃子罷了,哪像是如今,這宮裏,明麵上本宮是皇後,可是誰又真的把本宮當成皇後看呢?”


    皇後頓了頓:“罷了,左右如今大局已定本宮也能曆史留得個賢名,那就夠了。”


    嬤嬤看著皇後那說話的語氣,心裏恨不得再出去派幾個人去找皇上過來,隻是又怕自己這麽一出去,皇後娘娘自己默默的走了,難過,因此隻能給蓮心使眼色,蓮心不明白皇後和嬤嬤的意思,隻當是兩人要說悄悄話,因此自以為貼心的退下了。


    皇後終於沒等的到她的皇上,隻是她走的時候,也是一身的吉服,端端正正的躺在正屋的床上,仿佛在用這樣的方法像世人證明,烏拉那拉氏,是一位端莊得體的好皇後。


    四爺知道這個消息的時候,皇後已經去了,四爺不小心掰斷了自己手裏的毛筆,起身跟著蘇培盛去了景仁宮。


    因為本就是太後娘娘的孝期,闔宮上下也都是素色的,就是過年,那也不擺紅燈籠的,因此這會兒皇後這兒,也不用特意弄,下人們早就準備好了。


    四爺來的時候,心情還算平靜,隻是真的看著自己這麽多年的發妻沒了,四爺的心裏也是悶悶的慌。


    這種悶,一直持續到晚上,四爺難得的沒去爾嵐那兒,而是自己在養心殿回憶著皇後。


    其實剛入府的時候,自己待皇後也算是不錯,隻是皇後這人過於注重規矩,明明不過是個十幾歲的小女孩兒,偏偏要裝成宮裏娘娘的模樣兒,難免讓人不喜歡,因此也就漸漸疏遠了。


    但是也不是對皇後沒感情,隻是這個感情過於脆弱,在皇後的孩子沒了之後,也跟著沒了。


    好像她的世界裏,孩子才是第一,自己反而不是那麽重要,甚至是哪怕福晉嫁的是別人,怕是也是這樣的。


    四爺這邊難受,爾嵐那邊兒聽著下人來報的情況,也是感慨的很,不過四爺那兒,爾嵐沒打算讓四爺多感慨,她把昭昭叫起來。


    “昭昭,你今兒晚上和弘昦一塊兒去你阿瑪那兒,你阿媽這會兒正難過著呢,這男人啊,就是多情。”


    昭昭如今也是個大姑娘了,有些不樂意:“額娘,我又不是幾歲的小孩子,我才不要和皇阿瑪一起睡,讓弘昦去。”


    弘昦難得今天不在阿哥所,在這兒,聽著自家額娘想讓自己去陪皇阿瑪睡覺,他頓時頭搖的和撥浪鼓一樣。


    “額娘,兒子前兩天還被皇阿瑪罵了,您這會兒就別把兒子往火坑裏推啊,您又不是不知道兒子的作業成績。”


    爾嵐瞪了弘昦一眼,懶得說這是因為弘昦自己不好好學習才被罵的,她把兩個孩子打發走之後,直接自己去了四爺那兒。


    四爺這會兒正感慨和難過著呢,冷不丁瞧見爾嵐來了,心裏聚集的感情也衝散了一些。


    “這麽晚了,你怎麽過來了?”


    四爺撇撇嘴:“我若是不過來,你這心就拍要被別的女人給占走了,我可不是得過來陪著你嗎?”


    四爺伸手抱著爾嵐:“你說,你知道曆史,那你知道你能活多久嗎?”


    沒等爾嵐說話,四爺就抱著爾嵐,越來越用力,爾嵐歎口氣:“據說活的很久,弘曆也會活的很久,你也活的很久。”


    四爺又問了一句:“那你當太後了嗎?”


    爾嵐看著四爺的臉,突然就想哭,抱著四爺,聲音都帶上了哭腔:“爺,我不想當太後,我想要你!”


    四爺緊緊的抱著爾嵐,舒了一口氣。


    然後開始哄爾嵐:“那我可得活的久一點了,不然可沒人哄你了。”


    爾嵐嘟嘟嘴:“那咱們還不如去我那個世界過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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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04章


    按理說,是沒人給皇後守孝的,也確實是沒人給皇後守孝,若是皇後還是正兒八經的那個中宮皇後,其實也有人給守孝,可如今,皇上已經沒了皇後寶策,空占了個位份就是了。


    尤其是,這皇後也沒有子嗣,自然沒人記掛了,不過趕上了和太後一個時候,倒也算是有人記掛了。


    皇後一死,中宮之位就空了,不過這些年,皇後的位子有和沒有也沒什麽區別。


    皇後在後宮,存在感本就不強,烏拉那拉氏雖說是大族,但是如今在朝堂上話語權也不多,因此皇後沒了,也沒引起什麽變動。


    倒是有人想勸皇上重新立皇後,被淩家父子在朝堂上直接明麵擠兌了。


    四爺對於淩家在這上麵的態度一直是默許的,大臣們各個都是人精,自然也看出來了皇上的意圖,除了那些家裏有適齡秀女或者宮裏直接就有娘娘的大臣,其餘的大臣們都聰明的選擇了不出聲,或者是站在熹貴妃那一邊。


    畢竟熹貴妃這麽多年,盛寵一直不衰,如今膝下兩個兒子,四阿哥早早的就進了朝堂當差,他們又不瞎,皇上這是明擺著想傳位給四阿哥呢!


    前朝那些大臣們什麽心思,爾嵐著實不知道,但是四爺的心思,爾嵐卻明白了幾分。


    “爺,您不會真的想立我當皇後吧?”


    四爺靜靜的看著爾嵐,點點頭:“嗯,我想百年以後,人們看到的我們是生同衾,死同穴,愛新覺羅·胤禛最愛的皇後是鈕祜祿·爾嵐。”


    四爺很少說這種話,幾乎從來不說,這種類似於表達心意的話,也是一連多日太後皇後相繼去世,刺激到了四爺。


    不過這話,爾嵐也愛聽,至於當不當皇後,爾嵐覺得,送上門來的皇後為什麽不當,自己如果是皇後,自己的幾個孩子的身份,豈不是更顯赫了?


    至於後世怎麽評價,那就是後世的事兒了。


    太後的孝期裏,皇上想立新後的消息已經開始有小道消息傳開了。


    如今立新後的人選,也沒什麽可爭議的,也就是熹貴妃了,若是從前齊妃娘娘,或是年妃娘娘在,還能勉強爭一下,至於如今,也沒什麽爭的必要性了。


    至於耿妃娘娘怕是能勉強為了孩子爭一下,但是耿妃如今聰明著,她可不幹那些亂七八糟的事兒,自家兒子跟著四阿哥跟著好好的,日後就是四阿哥當了皇上,也不會虧著自家兒子,自己何苦去爭那個。


    娘家又不在京城,何苦呢?


    立新後的風聲是四爺故意放出去的,沒什麽別的用意,無非就是為了讓這些人提前有個準備,就是封後大典的時候,該準備的都得準備上。


    爾嵐也知道這是四爺放的消息,她也不在意,這會兒守著自己眼前的爐子,爾嵐吃的正開心。


    爐子是專門吃鍋子的那種大爐子,占地方的很,不過一次能下不少菜。


    爾嵐和四爺還有幾個孩子難得聚一塊兒吃著,耿氏來了。


    耿氏打聽到的消息是,四爺今兒得有事兒出去,不在爾嵐這兒,因此這才敢過來,那成想,這一過來,不僅遇到了四爺,還遇到了幾個孩子。


    四爺看著耿氏,眉頭皺了皺:“你來做什麽?”


    耿氏給四爺和爾嵐請了個安:“嬪妾是想著來找熹貴妃姐姐聊聊天兒,解個悶兒。”


    四爺看著耿氏的臉,麵無表情的收回自己的目光,隻看著爾嵐。


    爾嵐好笑了一下,然後起身和耿氏說了兩句,也客氣了一番。


    “耿妹妹可是吃飯了,若是沒吃,不如留這兒吃點?”


    耿氏急忙搖頭:“我來之前就已經吃了,姐姐吃著就是了,我先回去了,等回頭有空的時候,再和姐姐敘敘舊。”


    爾嵐也沒攔她,等著她走了,和弘曆聊起弘晝的事兒。


    弘曆對弘晝這個小跟班還是比較滿意的。


    “兒子覺得五弟是個好的,打小兒就和兒子親,如今兒子都多大了,若不是皇瑪嬤去了,兒子和五弟這會兒就該有嫡妻了。”


    爾嵐仔細咂摸著弘曆這個話,反應過來:“弘曆,你這是……有了心儀的女子了?”


    弘曆默不作聲,爾嵐一看這情形,哪裏還不明白,當即就拉著弘曆的胳膊,想問出來。


    到底,弘曆架不住他額娘,支支吾吾的說了出來。


    “是富察大人家的嫡女。”


    爾嵐和四爺對視一眼,看著弘曆那個純情的樣子,爾嵐是真的很感歎啊。


    “那那個高氏怎麽辦?”


    弘曆一聽高氏,眼底不自覺的露出了厭惡的神情:“就先在兒子府裏當個侍妾,等日後福晉進府,若是不喜歡,打發出去就是了。”


    爾嵐看著弘曆這個態度,也不知道孩子這一輩的感□□兒,隻拉著四爺去了後頭,說起了悄悄話,至於弘曆,則是留在原地被昭昭纏著要去見嫂嫂。


    後宮對於立新後的接受度很高,但是前朝的就不一樣了。


    尤其是平日裏和淩家不對付的那一波人。


    他們一直就瞧不上淩家這種不過是個旁支出身,如今又進了朝廷中心的家族,因此一直擠兌著他們。


    畢竟就算是熹貴妃娘娘在宮裏再受寵,這外頭朝堂上的事兒她也幫不上忙,這貴妃娘娘,也是妾,妾的母家,那算不上皇親貴族。


    因此這些人一聽著皇上要立熹貴妃娘娘當皇後,這心裏就開始慌了。


    有那些覺得這消息是無稽之談,不以為然,不當回事兒的,也有那種心思靈活的牆頭草,提著禮物就去了淩府上賠罪,其實也不算是賠罪,就是聯絡聯絡感情,示個好罷了。


    還有那種,則是堅持和淩家作對,他們堅定的認為皇上不是昏君,就不會縱容淩家人勢力變大,沒看見佟家,烏雅家,全都不僅沒發跡,反而還被皇上查辦了嗎?


    這就是前車之鑒,他們淩家保不齊也是這個下場,一個後宮裏的女人,能起什麽作用?


    不過淩家,這些年確實因著宮裏娘娘的緣故,好過了不少,起碼爾嵐的額娘淩夫人,如今在這個京城貴婦圈子裏,算是數一數二的人物了,就是爾嵐的大嫂富察氏,那也是平日裏走出去,受諸多夫人羨慕的人。


    尤其是爾嵐賞賜給淩府的好東西好玩意兒多,但凡是出門,富察氏就隻穿宮裏賞的衣裳,不知道暗地裏有多少貴婦人羨慕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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