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絕對不會有第三個人知道的密語。他們相遇在一年前,那時候他才坐穩港口mafia首領的位置不久,因為魏爾倫事件,組織內戰力大量折損,當時港口mafia還沒一家獨大,其他組織趁火打劫,設計了不少針對他的暗殺。其中也有個別能傷到他的。那是一場爆炸,森鷗外雖然及時召喚出異能體避免自己和其他人一樣被炸得粉身碎骨,卻還是被爆炸的衝擊震暈過去。等他醒來的時候,他的屬下還沒趕過來,自己身上受了傷,一個白發的男孩正在扒拉他身上值錢的物品。除了這個男孩的相貌異常出色以外,他看起來就和街邊的流浪兒沒什麽區別。會是敵人準備的後手嗎?身體不太能動彈,但森鷗外還是握緊了袖中的手術刀。他發現這個男孩隻拿走了他皮夾裏的現金,而名貴的手表、銀行卡卻一動不動。這更顯得這個男孩可疑,橫濱貧民窟或者擂缽街的孩子可不會放過這種好貨。判斷了一下自己的現狀,森鷗外還是決定先拖延時間。他輕咳兩聲,引起白發男孩的注意。“咦,你還沒死啊。”白發男孩說話的語調怪異極了,像是剛開始學日語。白發男孩在他身旁蹲下,戳了戳他沾滿血汙的臉,一點都沒有被周圍血腥的景象嚇到。“既然你還沒死透,那就教我你們的語言吧。”森鷗外眼中的異色一閃而過。他氣若遊絲地問:“有很多人教你嗎?”白發男孩緩慢理解他的話,然後回答:“是啊,因為你們都快死了,很安全。”他又戳了戳森鷗外,表示森鷗外打不過他。森鷗外忽然想到最近橫濱的一個小傳聞,據說有人在瀕死的時候看到了白發的小天使。森鷗外又問:“那其他人教了你什麽話呢?”白發男孩笑了一下,然後頂著那張甜美可愛的表情,開始吐出一串要被消音的芬芳之語,問候了森鷗外全家。森鷗外足足呆了兩秒。啊,他熱愛的橫濱,如此的民風淳樸。他忍不住問:“你知道這是什麽意思嗎?”“知道呀,”白發男孩甜甜地笑著,“所以他們都死了。”森鷗外忽然感到一股寒意。到底是那些人本來就快死了,還是……“你要教我說什麽話呢?”白發男孩托著腮,天真無邪地詢問。經過深思熟慮,森鷗外說出一個詞。“爸爸。”這次換成白發男孩愣了兩秒。白發男孩猶豫了一下,應聲道:“誒。”第17章 打籃球第十七天在白發男孩一聲清脆的應答後,森鷗外失去了表情。他一動不動地躺在地上,睜著眼睛無神地看著天空,比周圍的屍體更像一具屍體。忽然,他的視野裏出現一張可愛但又有幾分可氣的臉。白發男孩湊過來,伸手試了試他的鼻息,發出不知是遺憾還是恍然的聲音:“還沒死啊。”森鷗外的腳抽動一下。“我不太懂你們的習慣、習俗?”白發男孩依舊說著拚湊起來的日語,“但如果你肯贍養我,給我禮物,我可以勉強認下你這個兒子,當你爸爸。”贍養,這個詞倒是說得精準。爸爸,這個詞也說得字正腔圓。他到底學了些什麽亂七八糟的。森鷗外沒有回複,他還是躺在那裏,身體的劇痛都無法讓他皺一下眉頭。正值事業的上升期,年紀輕輕的港口mafia首領,在需要擔憂自己的發際線之前,已經要開始考慮贍養他的小爸爸了。他的小爸爸一頭白發,身材小巧,孤苦伶仃,無依無靠,對如今的社會知之甚少,話都說不利索,卻還是不懼危險,辛苦地扒拉屍體上的錢幣,又把名貴的手表和銀行卡留給他的好大兒。可憐見的。森鷗外正在思考。他當然感受到了白發男孩身上若有若無的非人感,但還是無法判斷對方究竟是不是被某一方勢力派過來的。無論是作為一個扒手還是殺手,白發男孩都太不專業了,貿貿然湊過來,剛才他好幾次能割斷那纖細的喉嚨,或者直接把刀紮進男孩的心髒。他相信其他瀕死的人也能做到這一步,尤其是教了他髒話的那些人,可沒有什麽好脾氣。但眼前的白發男孩還是毫發無傷,依舊無所畏懼。他擁有讓他在危險中安然無恙的特殊能力,金色的眼睛裏充斥著對一切事物的好奇與陌生,他不諳世事,像個初生的幼崽。森鷗外無視剛才的對話,若無其事地問:“你從哪裏來?”方才還悠然的白發男孩一下子警惕起來,搖搖頭。顯然,他的來曆有問題。森鷗外又問:“你喜歡什麽禮物?”白發男孩眼睛一亮,又放鬆警惕:“什麽都可以!”“你打算贍養我了嗎?那你先別死呀。”白發男孩擔憂地看著他,生怕他一不小心咽氣。又是贍養。森鷗外一噎,正準備糾正他的用詞,就看到白發男孩雙手交疊地撐到他胸膛上。白發男孩嘀咕著:“我可沒救過人,看別人好像是這麽做的。”這姿勢是心肺複蘇術?不!他不需要!森鷗外大感不妙,卻已經來不及阻止。隻見白發男孩向下一按!多麽有力的一個心肺複蘇!那一刻,森鷗外清晰地聽到,自己那在爆炸中都幸存下來的肋骨,在巨大的外力作用下,終於不堪重負,“哢”的一聲斷了。森鷗外猛地吐出一口血,身體像離了水的魚一樣弓起又下落。他憔悴,他奄奄一息。而白發男孩還驚喜道:“動了動了,原來救人這麽簡單啊!我再來一次。”那一刻,曾做過醫生的森鷗外眼前一黑。還要以這樣可怕的力道再來一次?男孩天籟般的稚嫩音色在他耳中就是來自地獄的宣召。所有的謀算先放到一旁,此時的森鷗外看到了自己生命的終點。他顫顫巍巍想說出抗拒的話,卻被嗆了一口血,隻發出含糊的聲音。“首領!”幸好,他命不該絕!森鷗外一邊咳血,一邊用前所未有的熱切目光,注視著奔襲而來的中原中也和一幹下屬。中原中也警惕地看著出現在首領身邊的陌生男孩,質問道:“你是誰?”白發男孩眨了眨眼,指著地上的森鷗外說:“我是他爸爸。”“哈?”中原中也傻了,其他人也俱是一愣。怕他們不信,白發男孩還補充道:“他說好要贍養我了。”一臉你們不許說話不算話的表情。森鷗外感到了前所未有的窒息,咳完血的他死死抓住白鳥彌的手,用盡最後的力氣,嘶啞地喊出:“他語法不好,我才是他爸爸!”這一刻,新鮮出爐的老父親心底有一個無限膨脹的念頭!這個念頭十分樸素,飽含他作為一名父親對孩子的殷切期盼。他一定要讓這個孩子學會常識!起碼要讓他知道不要隨便救人!下一秒,他昏死過去。屬下們連忙把他抬去秘密據點治療,而因為他昏迷之前的話語,再加上他的手牢牢地抓著白發男孩不放,屬下們不得不把這位新鮮出爐的港口mafia少主也帶回去。當森鷗外再次蘇醒,他看著潔白的天花板,心裏沒有升起劫後餘生的慶幸,反而想到了同樣一頭白發的男孩,逃命似的挪開目光。接著他就發現自己的手正牢牢抓著一個人。想到昏迷前的事,他沉默片刻,抬眼直麵現實,另一端正是讓他此刻感到胸口窒息、喉頭泛起腥甜,肋骨隱隱作痛的白發男孩。有人為男孩擦洗過,現在那張白淨可愛的臉毫無保留地展現出來,正一臉幸福地吃著下屬們為他準備的零食。啊,多麽可愛的小天使!就是可愛到他的肋骨有點疼。注意到身旁的動靜,男孩轉過頭來,太陽般璀璨的眼裏充斥著濃濃的喜悅,是在為他的蘇醒而慶幸。“太好了,你還活著!”白發男孩的語氣歡快,如果不是被自己拉著,森鷗外覺得他能高興地蹦起來。森鷗外從沒想過會有人為他活著這件事而高興。那些緊張他擔憂他的下屬,為他活著高興也隻是出於“首領不能死,組織會亂”之類的想法。但是這個孩子不一樣。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打籃球也有惡周期嗎?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鉛筆小說網隻為原作者如日川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如日川並收藏打籃球也有惡周期嗎?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