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我在想一件事。”陸玄盯著鴇兒,若有所思。


    “陸兄想什麽?”


    陸玄上前一步拉近了與鴇兒的距離,視線一直不離她的臉:“我在想,英姑哪去了呢。”


    說到這,他突然伸出手,揪住了鴇母的頭發。


    鴇兒慘叫一聲。


    賀北眼睛都瞪圓了。


    這種揪女人頭發的行為,由熟悉的朋友做,衝擊力太強了!


    “賀兄,麻煩不讓她掙紮。”陸玄說著撕破鴇兒衣袖,把破布塞入她口中。


    賀北下意識照做。


    陸玄一隻手提著鴇母的頭發,另一隻手則落在她發際線處,一點點劃過。


    “陸兄——”賀北隱約有了猜測。


    “讓人端水來。”


    賀北立刻吩咐下去。


    鴇兒聽了這話掙紮得更厲害了,好在陸玄與賀北都是習武之人,能夠製得住。


    陸玄用軟巾浸了水一點點在鴇母發際線處擦拭,鴇母嘴巴被堵住,從喉嚨中發出絕望的嗚咽。


    不知過了多久,陸玄把軟巾一丟,雙手落在鴇母額頭處,小心翼翼揭下一層皮來。


    看到露出真容的鴇母,賀北倒吸一口冷氣:“人皮麵具?”


    陸玄盯著鴇母的臉,生出石頭落地的感覺。


    任誰來看,都能看出這張臉與馮錦西的神似之處。


    啪啪啪,牢室中響起清脆的掌聲。


    “真是好心思。”陸玄盯著鴇母問,“不知是叫你媽媽,還是英姑呢?”


    若不是他一直派人盯著紅杏閣,清楚那段時間除了被衙役帶走的鴇母並無其他人離開,誰能想到紅杏閣的媽媽就是英姑呢。


    不得不說,選擇鴇母這個身份來掩護太聰明了,如果不是早有安排,就算鴇母受刑死了,也永遠不會有人知道她就是英姑。


    再想想幾次去紅杏閣,鴇兒天衣無縫的接待,陸玄不得不感慨:論演戲,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恢複了真容,英姑神色看起來格外冷硬。


    “說說吧,你來大魏的目的。”陸玄伸手取出塞著英姑嘴巴的布,冷冷問。


    英姑看了看他,忽然笑了:“來尋親。”


    陸玄麵無表情聽著。


    英姑看起來並不慌亂,甚至還抬手理了理亂發:“我是禮部尚書府馮三老爺的姨母,公子不怕皇上知道了,殺馮尚書全家嗎?”


    陸玄與賀北對視一眼,笑了:“你是齊人,也不怪不了解大魏的錦麟衛。你該不會以為我們站在這裏審問你關於英姑的事,皇上卻不知道吧?”


    英姑麵上終於露出意外之色。


    “陸兄,英姑還是交給我來審問吧,後麵的事你不好再參與。”賀北提醒道。


    陸玄想了想,沒有堅持:“那就辛苦賀兄了。”


    再後麵或許涉及兩國紛爭,以他的身份確實不方便牽扯太深。


    離開錦麟衛衙門,陸玄第一時間與馮橙見了麵。


    第323章 獲罪


    “怎麽樣,有進展嗎?”馮橙捧著茶盞,迫不及待問。


    陸玄生出在未婚妻麵前炫耀的心情,笑著道:“有進展。”


    “有進展你可說啊。”馮橙丟了個白眼過去。


    怎麽還學會賣關子了。


    陸玄身子微微前傾,低聲道:“找到英姑了!”


    馮橙下意識靠近,眼神發亮:“找到了?人在哪兒?”


    二人一下子拉近了距離,鼻尖險些碰到一起。


    陸玄聞到了淡淡的橘子香,那種撩得人心頭發癢想啃上一口的好聞果香。


    “陸玄,你愣什麽神?”馮橙擰起秀氣的眉。


    陸玄坐直身子,端起茶杯喝了一口,這才道:“紅杏閣的媽媽就是英姑。”


    聽他講了與紅杏閣鴇母見麵後的經過,馮橙想著偽裝成鴇母的英姑那般自如應付尋芳客,不由感慨:“太會演戲了啊。”


    陸玄聽了,不由笑了。


    “笑什麽?”


    少年握住她的手:“笑我們心有靈犀。”


    “哪裏心有靈犀了?”馮橙抽了抽手,沒抽動,幹脆任由他握著了。


    “就是心有靈犀。”


    二人牽著手對視,不由笑起來。


    錦麟衛這邊,發現紅杏閣的鴇母就是英姑後問案方向就明晰了,重刑之下很快有了結果,上報慶春帝。


    “二十年前,英姑的姐姐阿芳是蘇妃娘娘的兄長蘇炎慶四處搜羅來的美人兒之一,為了使蘇妃娘娘有資格應選,蘇炎慶把這些美人兒孝敬給幾名官員,送給馮尚書的正是阿芳……”


    慶春帝皺眉聽著。


    阿芳的情況他聽馮佑財說了,死於產後風。


    錦麟衛指揮使劉寧接著道:“阿芳本是齊人培養的細作,不料還沒發揮作用就死於產子,齊人一直以紅杏閣為據點搜羅我國情報,為了更方便行事動用了英姑這步棋,意圖讓她策反馮尚書幼子馮錦西。”


    “蘇炎慶送出去的那些美人兒都找到了?”


    “蘇炎慶共送出五名美人兒,都已確定了去處,目前尚在人世的隻有兩名,一名在安國公府上,一名在韓首輔府上。”


    “她們都是齊女?”


    劉大都督遲疑了一下,道:“能確定是齊女的隻有阿芳。”


    慶春帝皺著眉,毫不猶豫道:“還在世的那兩個美人不論是不是齊女,全都處死。”


    涉及到北齊,自然是寧可錯殺不可放過。


    “除了阿芳,其他美人兒可有留下子嗣?”


    “隻有韓首輔府上那名美人兒生了二子一女。”


    “都悄悄處理了吧。”慶春帝語氣嫌棄,提到馮錦西有些頭疼,“至於馮佑財的幼子——”


    韓岩柏把美人兒賞給一個管事,處理了也不麻煩,可馮佑財的庶子總不好直接弄死。


    猶豫了片刻,慶春帝問起其他:“那蘇炎慶是否知道阿芳的齊女身份?”


    知道與否,差別可就大了。


    想一想寵了多年的蘇妃,僅有的兩個皇子之一吳王,慶春帝就心底生寒。


    劉大都督低了頭:“這個……臣還沒有查出來,蘇炎慶已經過世,又是二十年前的事了,許多線索都斷了……”


    慶春帝沉著臉問:“梅花庵庵主呢,她又是什麽情況?”


    “梅花庵庵主的情人是前朝一名將軍,情人戰死後她削發為尼,一直想為情人報仇,於是與齊人勾結,千方百計接近蘇妃——”事關吳王母子,劉大都督不敢多說了。


    “這些混賬!”慶春帝一拍桌案,臉色鐵青。


    “蘇家的事,還能查清楚嗎?”慶春帝問。


    劉大都督麵露尷尬:“臣……定竭盡全力!”


    慶春帝摩挲著龍案上的白玉鎮紙,淡淡道:“朕想聽實話。”


    劉大都督低著頭,吭吭哧哧道:“多年前的事了,不太容易……”


    “罷了。”慶春帝擺擺手,示意劉大都督退下。


    轉日兩道旨意震驚朝野。


    一是蘇妃兄長蘇炎慶多年前與海外私自貿易往來,如今事發,家財盡數充公,族中已經當官的子弟皆罷官免職,三代以內不得參加科舉。


    二是禮部尚書馮佑財於去年秋闈的科舉舞弊案中包庇兒媳娘家侄兒尤含章,知法犯法,罪加一等,遂免去禮部尚書一職,貶為白身。


    兩座高門說倒就倒,登時掀起了軒然大波。


    馮尚書聽完旨意,平靜叩首:“罪臣領旨。”


    散朝後,他頂著無數異樣目光麵無表情往外走,身後傳來喊聲。


    “馮尚書,等一等。”


    馮尚書看向追來的成國公,提醒道:“國公爺慎言,草民已經不是禮部尚書了。”


    成國公換了稱呼:“馮老弟,這究竟是怎麽回事啊?”


    掃一眼豎著耳朵聽的眾官員,馮尚書苦笑:“國公爺覺得這是說話的地方麽?”


    成國公大手一拍馮尚書肩膀:“去茶館。”


    兩家結了親,出了這麽大的事是該給個交代,隻是眼下不是時候。馮尚書婉拒:“草民還要回家安撫一家老幼,回頭再說吧。”


    成國公一想也對,不再勉強。


    馮尚書回到尚書府,尚書府已炸了鍋。


    “到底是怎麽回事啊!”牛老夫人神情慌亂,拽著馮尚書衣袖問。


    前一刻還是二品誥命夫人,後一刻就成了白身,這誰受得了?


    回到家中後,馮尚書神色就自在多了,淡淡道:“慌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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