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刻,她恨不得把那隻該死的貓碎屍萬段。


    大夫給尤含玉仔細檢查過,暗暗歎息:好好一個小姑娘,怎麽被抓成這樣呢?


    “大夫,我女兒怎麽樣?”許氏緊張問。


    大夫斟酌道:“姑娘的傷勢看著雖可怖,塗上好藥仔細調養應該不會有大問題。”


    眾人剛鬆一口氣,就聽大夫語氣一轉:“就是額頭上一道抓痕有些深——”


    “大夫,你的意思是——”


    大夫看著臉色難看的許氏,頓了一下道:“可能需要比較久的時間才能淡化疤痕。”


    許氏白眼一翻,栽倒在尤含玉所躺的床榻上。


    “弟妹!”尤氏白著臉驚呼。


    馮橙忙道:“大夫,快給我舅母看看吧。”


    “這位太太隻是情緒過於激動昏厥,這倒好辦。”大夫說著摸出一根銀針,利落紮了許氏一下。


    許氏悠悠轉醒,短暫的迷茫後急忙抓住老大夫衣袖:“大夫,救救我女兒,我女兒還沒出閣呢,可不能臉上落疤啊!”


    大夫尷尬拽出衣袖,提醒道:“這種外傷恢複如何,關鍵看有沒有上好藥膏。”


    這裏是尚書府,想來是不缺好藥的。


    “上好的藥膏——”許氏猛然看向尤氏,“大姐,你可不能看著含玉這樣啊!”


    尤氏正滿心內疚,聞言忙寬慰道:“我這裏還有兩瓶雲霜膏,這就讓丫鬟取來。”


    “可是作為貢品的雲霜膏?”大夫問道。


    尤氏點頭:“正是。”


    大夫不由點頭:“那可是祛疤聖品。”


    至於額頭那處傷痕會不會落疤,就要看這姑娘的造化了。


    等大夫給尤含玉處理好傷口離開,許氏抽出帕子拭淚:“大姐,那隻貓也太野了些,這次是含玉出事也就罷了,將來若是傷了哪位貴人,豈不給家裏招禍。”


    尤氏後怕不已,愧疚道:“來福本是一隻野貓,性子是野了些。”


    許氏眼中冷厲一閃而過,勸道:“既然是隻野貓,怎麽好養在府中呢。”


    “來福救了我的命。”馮橙淡淡開口。


    許氏此刻對馮橙恨得牙癢,麵上卻不好表露:“救了橙兒的命當然是天大功勞,但那隻貓野性難馴,天天在你身邊終歸不妥。”


    馮橙一臉困惑:“說來也怪,來福從進了尚書府至今,除了表姐隻撓傷過一人,就是長寧堂的胡嬤嬤。”


    “老夫人身邊的人?”許氏一聽更驚了。


    抓傷了尚書夫人身邊的嬤嬤,竟然還不打死了事?


    “是啊,因為胡嬤嬤想摸我的胸,來福護主才撓了她。”


    許氏:?


    尤含玉:?


    少女越發納悶:“不瞞舅母,來福有些靈氣,撓的是對我心存歹意的人,今日怎麽會傷害表姐呢?”


    此話一出,許氏與尤含玉皆心頭一緊。


    世上當真有這樣的靈貓?


    想到傳聞說馮大姑娘能從拐子手中脫困就是仗著那隻野貓,許氏不得不信了幾分。


    至於尤含玉,更是一陣心驚膽戰。


    剛剛往外走時,因為逛裁雲坊的心願落空,她正在心中罵馮橙——那貓兒該不會這麽有靈氣吧?


    “橙兒可別亂想,你表姐從小都是把你當親妹妹看待的。”許氏此刻顧不得心疼女兒了,忙安撫起外甥女。


    本想著處置了那隻貓為女兒出氣,現在看來還是謹慎些,萬一讓尤氏懷疑起那日馮橙被拐與含玉有關就得不償失了。


    馮橙微笑:“是啊,我也一直把表姐當親姐姐待的。”


    尤氏見許氏不準備追究,心中鬆口氣的同時到底過意不去,送母女二人離開時大包小包往馬車上搬了不少好東西。


    馮桃悄悄與馮橙咬耳朵:“不知道的還以為來尚書府打秋風呢,也不嫌寒磣。”


    “可不就是打秋風麽。”馮橙眼神微冷,麵無表情道。


    馮桃一愣,而後露出大大笑臉:“大姐,我還以為你沒發現呢。”


    馮橙笑笑,沒再說什麽。


    就是以前她也是知道的啊,不過是想著那是母親的親人罷了。


    嗯,今日拍了蒼蠅,可以得很長一段時間清淨了,回頭多喂來福一根小魚幹。


    怡馨苑這邊鬧出的動靜很快傳到了長寧堂那裏。


    “不像樣子。”牛老夫人說了一句,就把這事丟到了腦後。


    撓的又不是她這邊的親戚。


    何況想一想尤家那破落戶,居然有些暢快。


    而被來福撓過兩次的胡嬤嬤下意識摸了摸老臉,不知怎地竟有些釋然。


    原來大姑娘養的那隻小畜生還是無差別攻擊咧。


    第91章 比蒼蠅還惡心的


    過了兩日,尤氏帶著馮橙去尤府看望尤含玉。


    馬車上,尤氏溫聲叮囑:“見了你表姐向她好好道個歉,那日太慌忙沒顧上。”


    “嗯。”馮橙從善如流應了,閉目靠著車壁養神。


    尤氏想著那日的事,心情有些沉重:“橙兒,你該不會真覺得你表姐有歹意吧?”


    馮橙睜開眼看著難掩擔憂的母親,試探問:“如果是呢?”


    “怎麽會。”尤氏牽起馮橙的手,“你們表姐妹素來和睦,那次你舅母還說你表姐的親事讓我幫忙留意呢。”


    這些年隨著公爹步步高升,娘家對她多有依仗,這種情況下娘家人怎麽會對橙兒不好?


    這不合常理。


    “母親答應了?”馮橙一聽,怒火湧上心頭。


    一邊害尚書府,一邊又想借著尚書府攀高枝兒,人竟能無恥到這種地步。


    尤氏苦笑:“母親是守寡之人,張羅這些不大方便,就婉拒了。”


    女兒的終身大事她還發愁呢,哪裏幫得上娘家侄女。


    馮橙暗鬆口氣,直言不諱道:“母親就該拒絕。”


    “橙兒——”


    “母親您想,替人張羅親事,嫁過去後若是婆母慈善、夫君體貼也就罷了,若是過得不好,豈不要怪到你頭上?”


    尤氏忍俊不禁:“橙兒真是長大了,想得如此周到。”


    笑完,又在心中歎口氣。


    女兒如此懂事,卻被薛家退了親……


    一時車廂內沉默下來。


    尤府知道尤氏要過來,早就打發人在外頭守著,一見尚書府的馬車出現在視線中,忙進去稟報。


    這一次是許氏帶著兒子尤含章出來相迎。


    尤氏下了馬車,見到侄兒目露欣慰:“有些日子沒見,含章長高了。”


    尤含章飛快皺了一下眉,拱手見禮:“侄兒給姑姑請安。”


    他都十七了,當著表妹的麵,姑姑這話怎麽像是哄孩子。


    “含章功課很忙吧?”麵對侄兒,尤氏難免話多了些。


    “馬上就要秋闈了,自是忙了些。”尤含章規矩回道。


    許氏笑著接話:“今日正好含章休息,總算能陪大姐和橙兒吃頓飯。”


    尤含章目光落在馮橙麵上,矜持問好:“表妹。”


    馮橙屈了屈膝,算是回禮。


    許氏看著表兄妹二人的互動,微微揚了揚唇角。


    “含玉怎麽樣了?”尤氏邊往裏走,邊問道。


    許氏神色一暗,歎道:“姑娘家傷了臉,心情難免差些,躲在屋中不願見人呢。”


    尤氏聽了越發慚愧,拉著馮橙道:“那日之後,我與橙兒都惦記著含玉,這不今日橙兒就催著我帶她來看表姐了。”


    說話間到了堂屋。


    尤老夫人拉著馮橙說了一陣子話,尤氏提出去看尤含玉。


    “小姑娘都愛美,傷了臉不願見人呢。你當姑姑的就不必過去了,讓含章陪著他表妹去看看就是了。”


    “我挺惦記含玉的——”尤氏猶豫著。


    馮橙開口:“母親,我去看表姐吧,您多陪外祖母說說話。”


    “是呢,讓他們小孩子去吧,本也不是什麽大事。”尤老夫人不以為然道。


    孫女傷了臉當然不是小事,但人是在女兒婆家受的傷,揪著不放於誰都沒有好處。


    “含章,帶你表妹去吧。”許氏衝兒子點點頭。


    “就不必勞煩表哥了。”馮橙婉拒。


    尤老夫人笑嗬嗬道:“一起去吧,你們表兄妹也許久沒見了,難得說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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