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是個正常的男人,回想起香豔的畫麵,喉嚨一陣幹燥。


    但下一瞬,霍擎眉頭緊皺,把那畫麵立即從腦海中剔除出去。


    見她低著頭,好半晌不再說話,霍擎沉聲開口:“之前的事,你想要我負責?”


    聽說負責二字,阿沅立即慌亂的搖頭擺手:“我、我不是這個意思……”


    當時明明就是她自個不要臉貼上去的,她哪有臉讓別人負責?!


    “那你要做什麽”


    男人低沉淡漠的嗓音落在耳中,阿沅有一瞬間的恍惚。


    在山神廟的時候,他也是一樣的語調,一樣的話語。


    她那會似乎什麽都看不到,更聽不見那嘩嘩啦啦的下雨聲,隻聽得見他有些重的聲音。


    阿沅忽地一個激靈,驚慌的回過神來。


    清醒了些,她麵紅耳赤,臉像是隨時都要燒起來似的。


    躊躇不安的抬起頭。待她那雙微紅的眼眸對上男人黝黑的雙眸時候,又慌得離開低下了頭。


    回頭看了眼店鋪外,見沒什麽行人,她才大著膽子走進了幾步,聲音細弱顫抖:“你、你能不能不要把之前的事情說出來?”


    霍擎沉默了片刻後:“你想怎麽樣就怎麽樣,既然你這麽說,那就當先前的事沒發生過。”


    得到男人的承諾,阿沅心底鬆了半口氣。


    “那、那我走了?”她怯怯地說完這話,便僵硬地轉身。


    阿沅才走兩步,身後忽然傳來低低沉沉的“等等”二字,嚇得阿沅背脊一僵。


    難不成他後悔了?


    阿沅的麵色瞬間白了。


    她僵僵的轉回身:“霍、霍爺還有什麽事?”


    先前聽到過他姓霍,旁人都叫他霍鐵匠,但不知怎的,“霍爺”這個稱呼就這麽脫口而出了。


    霍擎微一挑眉,目光落在那膽怯如鼠的女子臉上。


    白皙如玉的臉上有幾分驚恐,好似他會欺負了她一樣。


    沉默半晌,霍擎開口:“僅是提醒,繡紡劉管事不是什麽好人。”


    說吧,霍擎沒有再理會她,而是轉身去簡答收拾一下。


    阿沅有些愣,一時不知他說的劉管事是誰。


    片刻後,她悄悄地抬起頭,看到高大的背影在忙碌。


    心跳如打鼓,隨即斂了斂心生,慢慢地往門口退去。


    這回也不敢說什麽話了,等到了門邊,轉過身就往鋪子外跑了出去。


    跑了一會後因雙腿發軟,隻得扶著樹喘息。天知道她方才到底費了多大的勇氣才敢去鐵匠鋪的,這會出來了,什麽力氣都沒有了,連走都走不動了。


    阿沅暗暗決定以後再也不會靠近那打鐵鋪了,太嚇人了。


    第5章 回想   鐵匠的回憶


    霍擎多日前回鄉祭拜雙親之時恰逢大雨,便到最近的山神廟避了雨。


    起了火,脫了衣物烘幹之時,就有一個神色不大對的年輕女子跑了進來。


    霍擎流落過市井,在各種肮髒的地方也待過,因此知道一些雜聞的。


    例如以美人誘惑作為誘餌,設下圈套,等碰美人時便竄出一堆人詐取錢財。


    起初霍擎便認為是這種誆騙人的陷阱。所以當人黏過來的時候,也就毫不憐香惜玉的把人給甩到了一丈遠。


    女子掙紮夫人爬了起來,又黏了過來。


    霍擎反手便鉗製住了她。


    被鉗製住的女子臉上潮紅,雙目迷茫,嘴上一直哭喃說“難受”。便皺眉的碰了碰她額頭,才發覺燒得厲害。


    霍擎見過三教九流的人,更見過許多的醃臢事。所以一下子便明白了,這女子分明就是被人下了不幹淨的藥。


    霍擎當即把她提到了外邊,試圖讓冰冷的雨水讓她清醒點。


    與此同時,霍擎也在觀察周圍。雖然雨勢過大,但也不影響他的觀察。


    他很確定周邊無人埋伏,若真是那等美人陷阱,埋伏的人不可能離得太遠。


    被鉗製著的女子胡亂的掙紮著,霍擎嗅到了淡淡的血腥味。


    隨即眉頭緊皺,目光落在被自己拎著衣襟的女子臉上。


    鮮紅色的血從她的鼻子落下,被雨水衝淡,落在黃土泥地上。


    許是被冰冷的雨水衝刷了一下,女子似有了兩分清醒。看到自己流了血,哭得更加的淒慘,嗚咽著說不想死。


    花街柳巷中那些肮髒藥最多。要是用不好,或者沒有紓解,用了藥的人會沒了半條命,更或者還會變成個傻子。


    霍擎眯眼睨著麵色痛苦,嗚咽著說不想死的女子。他不知道她經曆了什麽事,但有一瞬間,讓他想起了往事。


    曾經的自己為了活下去也苦苦的掙紮過。


    為了能活下去,他從那個吃人的地方逃了出去。為了活下去,他當過乞丐,當過扒手,最後為了一口吃的,更是參了軍。


    在那凶殘的戰場上,一次次險些送了命,同一個營帳的人換了一批又一批,他從屍山中爬了出來,依舊頑強地活著。


    霍擎盯著這哭得像隨時斷氣的女子看了好半晌,隨即有了決定,把人扛回了山神廟。


    行軍生活多為枯燥無味,所以營中的大老爺們最長議論的便是女人。聽得多了,便是個沒碰過女人的童子雞,也都知道有什麽法子能讓女人快樂。


    霍擎打小是個悶性子,從不與他們說這些葷話,但也聽了不少。


    這女子的身段很好,身子溫軟滑膩,叫聲更是軟綿綿的,讓人心猿意馬。霍擎也不能說心如止水,但到底是硬生生地忍住了。


    霍擎問了女子的名字和她許人的沒有,還有家住何處。


    他琢磨著自己已經在清水鎮上定了下來,那差不多也是該找個婆娘安定下來,生兩個孩子了。


    如果女子硬是讓自己負責的話,那便負責了,白撿一個媳婦,也沒有什麽不可。


    但第二天出去弄些吃的回來後,人就不見了。


    隻知道她沒許人,名叫阿沅,多的便不知道了。


    這山周圍有好幾個村子,找人也要耽擱個兩三日。


    而顯然她不想讓自個負責,霍擎也沒有給自己尋麻煩。


    隻是不曾想會在清水鎮上再碰上這個女子。


    對方也明說不要負責了,霍擎便當做這事沒有發生過。


    *


    阿沅從打鐵鋪離開,在規定的時辰到了繡紡。


    招人的梅娘見人齊了,便道:“繡紡一日隻包兩餐,早飯自己解決,也可以到食堂中自己花錢買,饅頭白粥都有。”


    “那上工的時間呢?”人群中有人問道。


    梅娘銳利的瞥了眼問話的女子:“我自然會說到,你插什麽嘴?”


    被掃了一眼的女子肩頭一怯,立馬縮成了個鵪鶉,不敢再說話。


    梅娘:“每天辰時上工,午時休息半個時辰繼續上工,酉時收工,一個月一天假。你們現在是新進女工,沒有什麽底子,所以隻做最簡單的活,但也別想著偷懶,雖然簡單,但也會有人監督,要是弄壞一件,就從你們的工錢裏邊扣。”


    聽聞扣錢的話,大家夥都有些躁動。這要是萬一遇上個挑剔的,那工錢豈不是得被扣光?


    繡紡從不缺女工,所以梅娘沉著臉掃了一眼,冷聲道:“現在要走就快點,好給別人騰位置!”


    話一出,大家夥都安靜了下來。畢竟這年頭女子的活計不好找,更別說去年才打完仗。在家家都吃不飽飯的情況之下,不要工錢隻給飯吃的活計都被人搶得頭破血流。


    見沒人說話了,梅娘才繼續道:“你們要是能做滿一年,屆時再通過了考核,便能升為末等小繡娘,到時候工錢自然也就漲了。”


    繡紡繡娘也是等級的,一共五等,最末等的也比現在的女工身份強。


    “東家念你們是新進女工,手中也沒有什麽銀子,所以頭一個月十天發一次工錢。一個月後,要是常常出錯的,便直接走人。”


    說完了一些規矩後,梅娘安排住宿,一共十二個人,四人一間。


    “何翠,蘇沅,王二妹,林招娣一間。”


    聽到喊到自個的名字,阿沅跟著繡娘一塊離開。


    所住的地方有些窄小,隻能放幾張簡單木板鋪成的木板床,除此之外就是一張破木桌。


    繡娘停在屋外,與她們說:“你們今天沒有做工是沒有飯吃的,所以自己解決。平日涼水自己從井打上來,要是想用熱水,有人專門燒的,一文錢一桶熱水。”


    “怎麽熱水還要銀子來買?”


    說話的人,身形較高,皮膚有些黑,叫王二妹。


    繡娘看了她一眼,不耐煩的道:“我們也想不交呀,可柴火不用銀子買?雇人也都不花銀子?”


    話到最後,繡娘不耐煩的人埋怨:“好了,該幹嘛幹嘛,明天還要上工呢。”


    說著,繡娘便離開了。


    人一走,王二妹抱怨:“一文錢都還沒掙到呢,怎麽樣樣都要花銀子?!”


    另一個同一日進來,穿著打扮都比大家好許多的何翠輕嗤了一聲:“等你升為三等繡娘的時候,一日三餐,兩人一間,便是熱水都不用銀子,可你能升得上嗎?”


    這語氣中有幾分諷刺。


    王二妹估計是個脾氣衝的,急眼反問:“你說誰升不上?!”


    何翠麵貌清秀有加,且穿著和別人好一些,所以看不上同寢的幾個人。


    掃了一眼她們,目光在阿沅的臉上多停留了一會,微微皺了皺眉,最終移開目光落在王二妹的身上。


    “我舅舅是繡紡的劉管事,你要是得罪我,你看能不能升得上繡娘?”


    話一出,屋中的幾個人都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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