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沅雖然知道自己有些不清白了,但還是向往著往後能嫁人,然後過上好日子的。


    現在仔細想來,那男人不僅救了她半條命,還沒有要了她的身子,應當算得上是她的半個恩人了。


    阿沅想著旁的事時,就有婦人問她身旁的姑姑。


    “芸娘,你不是說要買一把鐮刀麽?繡紡也沒有這麽快開門,不如先去打鐵鋪買了鐮刀再去繡紡。”說話的婦人想要去打鐵鋪湊一個熱鬧,看看劉寡婦是怎麽勾搭人的,所以勸同行的芸娘。


    快要收糧食了,就芸娘他們一房沒鐮刀可使。芸娘也就咬牙省下了幾十文錢來買鐮刀。


    芸娘自然沒有意見,也就應下一塊去了。


    *


    鎮上以前是有一家打鐵鋪的,但後來那老鐵匠的兒子死了,他不久也跟著去了,清水鎮唯一的一家打鐵鋪也就關門了。


    所以以往要買鐵製的農具刀子和鍋都得去縣上去買。而幾個月前清水鎮才重開了一間打鐵鋪。


    阿沅隨著她們入了清水鎮,去了打鐵鋪所在的街道。遠遠地就看見劉寡婦進了打鐵鋪。


    幾個婦人也拉著芸娘快步的往打鐵鋪走去。


    阿沅遠遠地就聽“呯呯呯”的敲打聲。


    到了鋪子的門口,就見那劉寡婦裝模作樣的看著排列在牆上掛著的鐵具,目光卻是時不時的往那打著鐵的鐵匠望去。


    劉寡婦長得有幾分姿色,隻是因塗的胭脂粉很是劣質,所以抹在臉上有些不勻,還有些浮。


    阿沅暗暗的抬眸看進打鐵鋪。在鋪子中望了一眼,目光最後落在那個背對著她們,穿著黑色的無袖汗衫的鐵匠身上。


    阿沅一直以為鐵匠都應當是那等手臂比她腰還粗的壯碩漢子,可這霍鐵匠卻是個例外。


    阿沅見過壯碩得臃腫的漢子,而霍鐵匠卻是身體頎長,露出來的雙臂健壯結實,肌肉流暢勻稱。雖然不如其他壯漢那般壯碩,但那因揮動著錘子而緊繃著的手臂,一看那肌肉起伏就知道蘊含著極為強勁的力量。


    汗水順著古銅色的手臂紋理緩緩流下,讓一旁的婦人眼睛都瞧直了。


    阿沅倒沒有什麽想法,隻是不知道為什麽,看著那鐵匠的背影,心裏頭生出了幾分怪異的熟悉感。


    第3章 認出   心慌


    畢竟是未嫁人的女子,不好一直盯著男人瞧,所以阿沅隻瞧了兩眼就低下頭跟著姑姑進了打鐵鋪。


    原本劉寡婦一直在找話語鐵匠說。但見同村的人出現在打鐵鋪,臉色頓時綠了,也沒敢再勾著鐵匠說話。


    有婦人調侃劉寡婦:“喲,劉寡婦你怎又來打鐵鋪了,我三回到鎮上,回回都看見你往打鐵鋪子這邊跑,莫不是這裏有金子撿,讓你跑得這麽勤快?”


    幾個婦人頓時哄笑出聲。


    連打鐵的聲音都蓋不住她們的笑聲,許是嫌吵,那鐵匠打鐵的動作一停,隨即轉過身來:“你們要……”目光在看到低頭順目的阿沅時候,略微停頓了一息,而後麵無表情的吐出最後幾個字“買什麽?”


    低沉渾厚冷漠的嗓音落入耳中,似乎帶著幾分熟悉,好似就在不久前聽到過。因這聲音,阿沅的身體微顫了一下,想要抬頭確認,卻也沒有勇氣。


    許是鐵匠身上的氣息太凜冽,幾個婦人頓時不敢笑了。


    芸娘咽了咽口水,出聲:“我想買一把鐮刀和兩枚針。”


    鐵匠往芸娘看去,麵色沉靜:“鐮刀有現成的,二十五文錢一把,針要等一刻,一文錢兩枚。”


    就在鐵匠說話那一會,阿沅有一瞬間感覺到了那鐵匠掃了她一眼。


    身子又是一僵。


    同村的婦人道:“這麽便宜,雜貨鋪子的針都要一文錢一枚呢,芸娘你待會還要和你侄女去繡紡找活計,之後回來再取也不遲。”


    芸娘也覺得劃算。因也不急著拿鐮刀,便先給了十文錢的定錢,說是一會再回來拿。


    其他人就是不買東西,也看了鐵鋪中擺放的鐵具,還時不時往那劉寡婦望去。


    阿沅心裏邊難受得很,也不敢確定這鐵匠是不是就是她想的那個人。


    小半會後,她偷摸的抬起頭,想要瞧一眼那鐵匠的模樣,但一抬頭就瞬間與一雙冷冷冰冰的眼神對上了視線。


    隻一眼,鐵匠就移開了視線。阿沅卻似被雷擊到了一樣,傻傻愣愣的瞪著眼眸。


    天底下怎會有這麽湊巧的事?!


    她記不清在山神廟中那個男人的長相了,可當這個男人再出現在自己的眼前時,那長相卻好似又一下子清晰了起來。


    而讓她印象最深的是那男人的手臂。那粗壯的手臂有好幾道猙獰的舊傷痕。


    她的目光顫顫巍巍的落在鐵匠那雙結實起伏的手臂上。


    鐵匠右手臂有一道砍傷的刀痕。似乎是從胸膛砍下的,那刀痕從肩袖中竄出,一直差不多到手肘處。


    阿沅尤記得那日在山神廟中,自己似乎要死過去的時候,眼前就是這帶著這道刀痕的粗壯手臂似在鋸木頭一樣快速而留下的餘影。


    她當時是怎麽央求男人來著?


    她記得她比村子裏邊最放蕩的寡婦還要放蕩。抱著男人炙熱的粗手臂,哭得小貓一樣央求著男人多碰碰她。


    阿沅想起自己的放蕩,隻覺得窘臊不已,就好似被火爐烤著,想找個洞鑽進去。


    阿沅的臉色白了又紅,紅了又白,紅白交替下僵直了身子。


    心幾乎要從心口中跳了出來似的!


    腦中有個想要逃跑的衝動,但又怕姑姑他們瞧出什麽端倪,一時僵硬真身子,一動不敢動。


    鐵匠並沒有理會她,而是把她當成陌生人一樣,一眼都沒有給過她,轉過身去繼續打鐵。


    見此,阿沅隱約明白男人不打算把她的醜事給捅出來。


    但阿沅並沒有因此而鬆一口氣,身體始終緊繃著,不敢有太多的動作。


    這時劉寡婦見同村的婦人還賴著不走,隻能咬咬唇,先行從打鐵鋪離開。


    人都離開了,也沒好戲看了,幾個婦人便多瞧了幾眼那鐵匠健壯有力的雙臂和腰身,隨即才不舍的說去其他地方逛逛。


    芸娘覺得繡紡也差不多該開門了,便和其他幾人約了時辰一塊回去,然後才喊了阿沅去繡紡。


    “阿沅,你怎麽了,臉咋這麽紅。”


    被喊了名字的阿沅,心底頓時咯噔了一下,僵直了背脊。


    “沒、沒怎麽,可能是鋪子裏邊太熱了。”


    說著還用手朝著臉扇著風。扇風的時候,她才發現自己的手心都是細汗。


    打鐵鋪子隻有一麵牆是全開了窗戶的,有一麵是門,而有兩麵是不通風的,常年開著爐子,自然是熱的。


    芸娘也沒多懷疑,便道:“我們先去繡紡,今日是招女工的最後一日了,可不能錯過了。”


    阿沅點了點頭,跟著姑姑的身後出了鐵匠鋪。


    也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她總覺得身後似乎有一道視線落在了她的身上,讓她尾椎骨都跟著一麻,差些走不動道。


    阿沅幾乎是同手同腳的離開了打鐵鋪。


    離開了打鐵鋪的同時,阿沅暗暗希望那男人不會把之前的事情說出來。若說了,她肯定不能再待在清水鎮了。


    除了姑姑這處,她實在沒有地方可去了。


    阿沅覺得男人已經認出了她,所以她這心裏始終惴惴不安。


    心裏亂哄哄的,阿沅也不知道現下該怎麽辦。


    但現在與姑姑去繡紡先尋一個活計才是眼下最為重要的,所以也就隻能強迫自己先鎮定下來。


    她們約莫一刻才走到繡紡外。此時繡紡外已經等了好些個年輕的女子,也有幾個婦人打扮的年輕女子,她們都是想要進繡紡的。


    一開始進去的都不能算繡娘,隻能算女工。繡娘的工錢高,但女工的工錢卻是按天給的。


    從早到晚,就小半個時辰的吃飯時間。眼睛都快熬瞎了,一天也就六文錢,少的話估摸也就幾文錢,還隻是包午飯和晚飯,不包早飯。


    現下糙米都要八文錢一斤,一日的工錢還買不了一斤的糙米。但就算是這麽這樣,也有很多人都找門道的想要進繡紡。


    一則是招女工的地方不多,二則是想要學些手藝。


    鄉下地方的女子基本上隻是會縫縫補補。刺繡這些手藝活,那大多都是些不需要幹活,清閑的富貴人家娘子才有時間去琢磨的。


    手藝不好,所以這剛進繡紡的,都隻能從收邊納邊的活開始做起。


    阿沅的母親以前是做繡娘的,所以也是會刺繡的。


    阿沅的手比她阿娘的巧,這些年來也從她阿娘那裏學了不少技巧,所以自然也比那些隻會縫縫補補的強許多。


    隻要是公平招女工的話,阿沅進繡紡也不是難事。


    因繡紡不許外人進來,所以芸娘隻能在外邊等著。


    阿沅與其他十幾個女子隨著一個約莫二十來歲 的繡娘進了繡紡。


    繡紡的院子中央有一籮筐的碎布,還有十五個板凳。


    在屋簷之下站著一個有些矮胖的中年男人。


    中年男人一幅高高在上的模樣,抬著下巴朝十幾個女子說道:“今日是最後一天招工,你們十五個人,繡紡最後隻會要五個人。你們每個人能分得四塊碎布,把這四塊碎布縫一個小布袋,一炷香後再拿過來。”


    到最後,那男人又補充道:“手腳麻利的不一定能過,主要看的是活細,但太慢的也不要。”


    說著便讓繡紡裏邊的繡娘分碎布和針線。


    阿沅拿過針線,暗暗的呼了一口氣,讓自己莫要被打鐵鋪的那個男人給影響了。


    在香爐中擺上一炷香後,正式開始。


    阿沅從十二歲開始,家中每個人的衣裳大多都是她做的。再加上繼姐和老太太愛挑刺,若是衣服弄得不好,便連好幾天給她臉色看,更是趁著繼父不在的時候對她冷嘲熱諷。


    因此阿沅的活不僅麻利,也細致。


    底下十五個女子坐在小木凳上認真的縫著碎布。屋簷底下的中年男子目光一一從女子的身上掃過。


    在看到阿沅的時候,目光停了下來,細細打量,從臉到身段。


    雖然衣服寬鬆,看不出身段如何,但就那一張臉都能讓整個院子的女子瞬間失色。


    男子的目光在阿沅的身上停留了好半響後,走到一旁帶著她們進來的繡娘身旁,低聲囑咐:“梅娘,第二排第三個,還有第三排最後一個,這兩個無論怎麽樣都給我留下來。”


    梅娘看了眼那兩個女子,一個樣貌普通,但穿得比旁人都要好。一個則是穿著明顯不合身的舊衣物,但依舊難掩嬌媚,在十幾個女子中是最出眾的。


    叫做梅娘的清楚的很。前者是花了銀子的,後者是因長得漂亮。


    目光落在那樣貌嬌媚的小娘子身上。隨即朝著劉管事露出了明白的笑意:“我知道該怎麽做了,劉管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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