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譽狠狠瞪了不遠處的慕容複一眼,低聲咒罵道,“瞎了你的狗眼,沒看見我受傷了嗎?”


    聲音清楚傳入長青耳中,惹得他低笑連連。段譽扭頭瞅著他,憋了半晌才鬱悶的開口,“你能不能別笑?”


    長青咳嗽了兩聲,微微收斂笑意。卻不知他二人低聲交談這一情景在外人看來尤是親密,倒映在慕容複眼中,心中甚感惱火。


    丁春秋被慕容複直接無視,起初問他的問題也未曾得到解答,不免麵子上掛不住,再次說話時口吻下已壓了濃鬱的脅迫,“中原武林略有聲名之人不過區區二三,閣下若是自慚形穢不願告知名諱,老夫絕不強人所難。”


    慕容複目光瞟了側邊的丁春秋一眼,嘴角挽著一抹似笑非笑,“在下,姑蘇,慕容複。”


    一語道出,震驚四座。


    “姑蘇慕容公子”名震天下,與丐幫幫主喬峰其名,未想今日一見原是這般俊雅清貴的公子哥兒,當下想起昔日那些武林人士所言:“慕容公子武學淵博,又豈會覬覦你星宿派的雜學”一言,心中不免已信了七分,隻是當著師父的麵又不好長他人誌氣,滅自己威風,隻得將此番言論盡埋心中。


    乍一見慕容複的清雍俊雅,丁春秋一愣,隨即回神嗤笑道,“慕容公子在江湖上也是大有來頭之人,何以做出盜取他人絕學此等令人不恥之事來。”


    慕容複揚唇一笑,口中雖是答著丁春秋,雙眼卻直直看著段譽,“在下再不濟,還不至於淪落到要學星宿派武功的地步。”


    慕容複檀黑如墨的眸子宛如浩瀚大海,微波蕩漾,唇角漾著一抹暖如陽春的淡淡笑意。然而段譽卻感覺他那微彎的弧度下,藏匿了危險之光。


    丁春秋見他話裏暗含鄙夷,似乎絲毫不將他星宿派的武學放在眼裏,不由得矍然大怒,扯嘴冷笑道,“慕容公子還是將敝派之物原數奉還的好,不然真要爭鬥起來,可別怪老夫以大欺小。”


    話音剛落,一道洪亮嗓音罵罵咧咧自門外響起,“我道是誰在這裏放屁,原來是星宿派的丁老怪。我卻不知星宿派有何奇門異學,能比得上慕容家的‘以彼之道,還施彼身’。別說是我家公子,就是老子我,也不屑於你們那些下三濫的貓狗功夫。”伴隨著聲音進來的,是風波惡那張略顯凶神惡煞的臉。


    見慕容複身邊之人口出穢言,星宿弟子各個義憤填膺,卻又忌與南慕容的名聲而不敢恣意妄動。


    丁春秋自覺在眾弟子麵前失了顏麵,想著今日若不出手好好教訓慕容複一番,今後在星宿派也再難服眾。


    想到這裏,丁春秋手中羽扇一揮,桌上碗筷攜以強勁之勢朝慕容複迎麵飛去。


    慕容複身子往後仰倒避開,下盤始終坐與凳麵未動分毫。風波惡也不知從何處摸出一把礬金骨摺扇朝慕容複扔去,口中喊道,“公子接扇!”


    段譽硬是沒能忍住的“撲哧”一聲笑了起來,小聲自語道,“這人真逗。人家打架都是接劍接刀,他打架是接扇子。”


    然而很快,段譽便知道了他那把扇子並非普通的摺迭紙扇。


    掃過去的碗碟被慕容複輕鬆避開,丁春秋心中怒火大熾,縱身飛撲上前,手中羽扇一起,呼呼風響,向慕容複肩頭重擊而下。慕容複側身一閃,未見身形移動,人卻已坐到了左手上方的凳子上。


    丁春秋右手羽扇斜揮,左手起招朝慕容複拿去,被他極快閃身移開。慕容複連退數步,腳尖勾起一張桌子借以內力朝他震來,丁春秋手中羽扇陡地轉動,將那桌子再度送了回去,更連帶著身旁的桌椅齊齊飛去。


    慕容複斜身退開幾步,手中折扇打在迎麵而來的桌椅上,頓時碎裂的木片四處飛濺,周遭之人還未來得及伸手去擋,丁春秋身子飛起躍在半空中,單腳掃向那些碎片,頓時殘片如利劍般朝慕容複射去。


    慕容複持扇揮開幾段木片,縱身往後一躍,在靠近柱子前的一張桌上站穩,手中折扇展開,將那些利刃般的殘餘木片擋在身前,手指繞著扇端悠然一轉,碎片立時掉頭朝丁春秋猛地襲去。


    就在慕容複和丁春秋對戰之時,風波惡早已飛身閃到段譽身邊,一手點上長青的穴道,一把抓起段譽從側邊破窗而出,瞬間消失無影。


    那些星宿弟子見慕容複武功果至登峰造極,也不敢自不量力上前幫忙丁春秋,以免誤入戰圈丟了小命。遂風波惡救走段譽之時,眾弟子雖有心欲要追趕,卻又忌憚慕容複的實力而不敢肆意行動,此般一猶豫,失了最好時機,等其他人將長青穴道解開時,風波惡早已帶著段譽不知去向。


    慕容複見風波惡已將段譽成功帶走,也無心戀戰,手中扇子揮起櫃台前堆放的碗碟掃向丁春秋,趁他震碎瓷器驚起滿屋濃煙之時,縱身飛向門外,猶自笑道,“星宿老怪,後會有期!”


    話音落下,人已不見。


    慕容複徑直飛上屋頂翻過後院,穩穩落在一馬背上,折扇一拍馬臀,馬兒撒蹄沿路奔去。


    離開小鎮後,慕容複和風波惡在約好的地方會合,見段譽坐在一旁樹下臉色蒼白,神情甚是憔悴,忙上前扶起他道,“可是受傷了?”


    段譽將眼神化為利刀用力戳了他幾下,“你這招子要是隻用來擺看,不如挖了算了。”


    慕容複勾唇一笑,伸手探至段譽手腕的脈門處聽了片刻,眉頭隨即擰了起來,“是誰傷的你?”


    “這不是明擺著的嗎?”段譽沒好氣的道,“連這還要來問,虧你還自詡聰明。”


    慕容複麵色微有陰沉,看的段譽心下一慌,不禁脫口而出道,“你怎麽這幅表情,難道我傷入骨髓沒得救了?他那一掌雖然打得我兩眼冒金星,胸口一直痛的要死,但不至於要我小命吧?”


    見他東拉西扯的沒個正經,慕容複起初的擔心也逐漸散了去。


    慕容複避開段譽對風波惡低聲道,“風四哥,你去替我抓幾位藥來……田七,延胡索,川楝子……”後麵又說了幾味,因為聲音太小而未能聽清。


    等風波惡走遠後,段譽見慕容複半晌也不吭聲,禁不住氣氛的尷尬,故作好奇道,“你開的都是什麽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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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慕容複伸手解開他的穴道,扶他坐好,右手覆上他肩胛處,一股內力如清泉漵漵淌入段譽身體。


    慕容複心知段譽身懷“化功大法”,也不敢過太多內力給他,隻引導他體內氣流融會貫通後便收回了手。


    段譽對慕容複的相救之恩心存幾分感激,剛想道謝,想到他說的那句‘□□’,不免心中氣悶。


    真是個怪胎,承認是療傷止痛的藥你會死嗎?!


    也不再理會慕容複,段譽轉身麵向一旁開始打坐調息。


    慕容複靠樹而立,手指捏著金鈿扇骨一寸寸撥開摺扇,端詳半晌後又將之緩緩闔上。再打開,再闔攏,此般來回幾次後,段譽也調息了個七七八八,起身看著樹下那人蹙眉喊道,“喂!你能不能別弄這麽個惆悵的臉給我看,真是寒磣人。”


    慕容複收起扇子輕輕敲擊著手心,末端墜著的菱形蜜結在空氣裏散出淡淡清香。


    “好了?”慕容複問道。


    “好了。”段譽笑嘻嘻的答道。


    慕容複勾起一邊的唇角笑笑,走近段譽身邊時突然伸扇打在他的胸口,突如其來的抽痛震得段譽往後退了一步,撫著心髒位置怒道,“你腦袋被門夾了?明知道我有傷還打我。”


    “不是你說好了麽?”笑意仿佛從慕容複的眼睛裏溢了出來,俊美的臉上漾開一層淡淡絢光。


    段譽瞪著慕容複那張欠揍的臉,從牙縫裏擠出聲音,“慕容複,今天你救我一次,又打了我,兩者一筆勾銷,咱們互不相欠。”


    慕容複絲毫不以為然的笑笑,牽來馬匹道,“走。”


    “等等。”段譽一把抓住慕容複的袖擺,這才想起來自己還有一件大事未了,若能得慕容複出手相助,事情進行起來也能事半功倍。


    “嘿嘿,那個,打個商量吧!”段譽堆起一臉的笑,朝一臉疑惑的慕容複神秘道,“你幫我一個忙,我告訴你一個驚天大秘密,怎麽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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