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嫂子我還得求你個事。”


    “說吧。”


    “我找你這事,能不能不要告訴廖家,特別是不要告訴廖霞,我怕他們誤會。還有,我也怕廖家把工作換成廖靜。那這樣,就白瞎了我的一片心意。”


    當廖家姐妹家庭地位互換,看會鬧出什麽樂子來?宋渝有些期待。


    “哎呀,小渝你這是典型的做好事不留名,那你不吃虧了嗎?”陳桂香愈發的欣賞宋渝,覺得她識大體講政治,是個好同誌。


    “吃虧是福,我爸的順口溜,我記得牢著呢。桂香嫂,那就這樣說定了?”宋渝起身,時間差不多了,她得趕回家做飯。


    臨睡,宋渝看著夫君屁顛屁顛跑去鋪床疊被,不禁想起那床“濕”被子,曬了這麽多天太陽,應該幹透了吧?


    那麽,她是抱著什麽心態跟夫君同床共枕這麽久?


    是時候糾正這個錯誤了。


    抱著軟綿綿香噴噴的被子,宋渝笑得一臉無辜,“董長征。”


    “到,請首長指示。”


    “你的被子我已經曬好了,又軟又香,你再也不用擔心睡不好覺。”快誇我,快誇我,我太賢惠了。


    嘎,被子的事不是過了嗎?媳婦怎麽突然之間又想起來?這單獨一個被窩,和摟著媳婦一個被窩,那待遇是天差地別。一朝回到解放前,他絕對不會答應。


    佯裝淡定的接過被子,然後利用這個時間頭腦風暴,哎,有了。


    “媳婦,這被子你不說我都忘了。這不徐大奎跟我說,他覺得晚上睡覺冷,我就答應把這床被子先給他用。他年紀輕輕睡眠不足會影響發育,這問題大了去。”


    說完,董長征一本正經的抱著被子打開房門,衝著想要躺下的徐大奎拚命使眼色,“阿土啊,被子我給你抱來了,晚上記得蓋。”


    不是,晚上睡覺他嫌熱的慌,要加被子幹嘛,熱傻了嗎?


    “不要……”


    “不要客氣?阿土多懂禮貌。”董長征利索的截過話頭,然後迅速把被子扔過去,兜了徐大奎一頭。


    他這是客氣?徐大奎艱難的從被子裏探出頭來,就這一小會的時間,他已經熱的滿頭大汗。年輕耐寒火力壯,大冬天都不需要兩床被子的徐大奎迫於董營長淫威,認慫。


    擦了一把汗,徐大奎扛著被子,朝著房間說道,“宋老師,我正好需要這條被子。”


    “呀,阿土看著身體挺好的,怎麽虛成這樣?有空我去村裏換一隻老母雞,給你補補身體。”


    “媳婦~我也很虛噠,晚上要……”


    “砰”,房門關上,隔絕了董營長的賴皮,更隔絕了徐大奎探照燈一樣的眼光。剛才那個沒臉沒皮撒嬌的男人,真的是鐵血戰士董長征?


    徐大奎揉了揉眼睛,一定是白天訓練過度,導致他出現幻覺。睡覺,睡一覺就好了。把被子團吧團吧揉成一團,丟在腳那頭,他直挺挺的躺下,不出三秒就打起小呼嚕。


    “砰”,關上房門,董長征纏著宋渝討要說法,“那個臭小子有雞吃,我呢?媳婦你怎麽能厚此薄彼,這樣對我公平麽?”


    宋渝被夫君繞的頭疼,她按擠著眉心,沒好氣的推拒,“一隻雞人人有份,兩條雞腿你們一人一個,總公平了吧?”


    不是,他又不是真饞雞腿。也不是,雞腿他還是饞的。對,他隻是要媳婦多想著他,多念著他,每天喜歡他多一點。


    氣的把宋渝抱在懷裏掂了掂,董長征用自個的老臉緊貼著媳婦,“雞腿給小渝你吃,什麽雞頭雞腳雞屁股留給我就行,我不挑嘴。再說,我是酸一個雞腿嗎?我是酸媳婦你心疼外人不心疼我。”


    有嗎?沒有。


    宋渝自認為對夫君極好,靈泉水她自己喝半滴,剩下的絕大部分都給了董長征,而徐同學,要隔三差五才能她才想起來。


    “因為他是外人,我更要關心,畢竟外人是講客氣的。而你,你董長征是我家人,一家人不講兩家話,客氣就顯得生疏啦。”


    宋渝甩了一把不存在的汗,覺得自己忽悠水平越來越好,這樣都能糊弄過去。


    一家人?


    董長征輕輕的用唇觸碰了一下媳婦的額頭,真的隻是觸碰,“一家人,媳婦我喜歡這個詞,非常喜歡。你、我、將來還有孩子,我們是一家人。”


    所以不要再提被子的事,好不好?


    抱起媳婦,把她安置在裏床,董長征居高臨下的注視著自己的女人。燈光將他的影子拉的老長,正張牙舞爪的覆蓋著媳婦,做著他想做又不敢做的事。


    身旁多了一具滾燙的軀體,熟悉的味道讓宋渝放下戒心,迷迷糊糊的她順勢滾入對方的懷裏。熟稔的他的胸口蹭了蹭,她安心的墜入夢鄉。


    看著媳婦安心的把他當成柳下惠,董長征又是無奈又是欣慰,摟緊懷中的嬌軀,共赴良辰。


    邵清用力剝開板栗堅硬的外殼,把噴香的果肉丟進嘴裏,“玉敏,你炒的這糖炒栗子太好吃了。我要是男的肯定娶你,這樣賢惠的媳婦可遇而不可求啊。”


    杜岩這個“老幹部”真是好福氣。


    “玉敏,工作的事已經解決,你怎麽還有心事?”今天又是三姐妹聚頭的日子,太陽曬著,板栗剝著,野菊花茶喝著,小日子不要太爽。


    可唐玉敏卻一直愁眉不展,宋渝心下覺得掃興。


    “工作已經落實,我厚著臉皮去找到桂香嫂。我就是在想幹點什麽,好多賺點錢?”唐玉敏打起精神,和小姐妹討論起來。


    “賺錢?你不是有工作了嗎,還有賺什麽錢?”邵清咪一口菊花茶,清香四溢,回味無窮。至於工作以外賺錢,她還從未考慮過。


    “玉敏,你是指黑市嗎?你看著軟綿綿,怎麽膽子這麽大,那是投機倒把,要抓到要吃官司的。”


    “現在政策變了,外麵都開始包產到戶,有些地方已經鼓勵小商小販上街經營。我們拿點死工資,惡不死也撐不著,可想到牛牛,我願意拚一把。小渝,你覺得呢?”


    唐玉敏清楚,隻要能說服宋渝,邵清那邊就不成問題。


    宋渝接過邵清給她剝好的板栗肉,細細咀嚼,“玉敏,看你胸有成竹,那你想好做什麽了嗎?”


    總得先有個計劃吧,不然跟無頭蒼蠅似的,肯定成不了大事。至於賺錢攢私房,她接受良好。女子經營自己的產業,大把賺錢的有的是,多她一個不多。


    扶養孩子上學成家,沒錢可不行。如果是千金,她可是要從現在就開始攢嫁妝。這樣一想,她頓時覺得手裏的板栗都不香了。


    “做點吃食怎麽樣?”


    “原料從哪裏來?”這是邵清。


    “你準備賣給誰?在哪裏賣?”


    “……唉,確實是問題,看來是不現實的。”唐玉敏聽得進勸,但咬定目標也不願隨意放棄。


    “做衣服?”她有一些製版裁剪的基礎。


    “還是同一個問題,布料哪來?”邵清今天就跟原材料耗上了。


    “布料,你們誰要布料?”徐大奎大步跨進院子,他渾身像從水裏撈出來的,行走間還在滴著水。


    “阿土,趕緊先去洗個澡,爐子上溫著水。”宋渝遞上溫度適宜的菊花茶。


    徐大奎“咕嘟咕嘟”一口氣幹了,然後舒服的舒了口氣,“沒事,宋老師。我知道縣裏的紡織廠有一批殘次品要處理,你們需要我可以幫你們打聽一下。”


    “殘次品?”


    “對,據說是有的線頭多,有的染色不均,是冬天的呢料。”徐大奎就飯桌上聽二姐夫講了這麽一耳朵,現在後悔也沒用。


    “那謝謝阿土,趕緊洗澡去。”


    三姐妹相視一笑,這就叫打瞌睡有了遞枕頭,看來這事成了一半。宋渝沉吟片刻,托腮說道,“我覺得我們的隊伍還少一個人。”


    “誰啊?不可能,我們仨感情深厚脾氣相投,再加人我覺得不合適。”邵清第一個反對。


    “我知道。可我們有縫紉機嗎?邵醫生你會縫衣服嗎?”宋渝一箭穿心。


    邵清傻眼,她瞪圓眼睛半天說不出話來。小渝損起來,那是相當的厲害。


    “所以,我覺得要把桂香嫂拉上我們的賊船。第一,她有縫紉機,而且手藝精湛。第二,嫂子加入,就相當於半公開,我們有了底氣。第三,嫂子可以堵住家屬區哪些個閑言碎語省了我們許多的麻煩。”


    “麻煩,小渝你遇到什麽麻煩?告訴嫂子,嫂子替你出氣。”真是說曹操曹操就到。這不,桂香嫂子拎著小籃子推門進來。她正好聽到宋渝說話的尾巴,心疼的加快腳步。


    “有您護著,誰敢欺負我?”宋渝連忙起身,拉著陳桂香坐下,然後端起一杯菊花茶,親手奉上。


    這一套動作,換個人就顯得諂媚,可偏偏宋渝做出來,如行雲流水賞心悅目,隻讓人覺得舒心。


    果然,任何時候都是看臉的時代。


    陳桂香就是感覺無比的熨帖,這肯定是小渝發自內心的尊重。她捧著粗茶杯,心滿意足的豪飲。


    “這菊花茶甜津津的,加糖了吧?今天不請自來,你們可不許介意。”


    “我們這是心有靈犀,嫂子你不來我們也要拉你來,實不相瞞,我們有事相求。”宋渝陪坐在陳桂香下手的位置,笑眯眯的說道。


    “哎喲,我就知道小渝你的茶不能亂喝。現在咽到肚子裏,吐都吐不出來,那我隻好硬著頭皮答應了?”陳桂香捧著茶杯,笑得前仰後伏。


    唐玉敏會意,把事情的來龍去脈仔仔細細又講了一遍。她甚至覺得宋渝拉陳桂香入夥的主意,是神來之筆,更是成功的關鍵。


    宋渝勾著陳桂香的胳膊撒嬌,她算是看明白了,這桂香嫂子吃軟不吃硬。


    “嫂子,我們也是為了孩子。做父母的,自己辛苦點沒事,可不能讓孩子甚至孩子的孩子繼續吃苦。所以,我們才有了這樣不成熟的想法。”


    “國家現在允許小商小販?以前這不都是投機倒把,要勞改的。”說不心動自然是不可能的,可陳桂香的顧慮比她們仨還要更多一些。


    “嫂子,國家現在都恢複高考,說明重視人才發展經濟的決心是很大的。”邵清說著,掏出準備好的報紙,遞給陳桂香。


    報紙上赫然醒目的大標題,打消了陳桂香最後一點疑慮。她拉著宋渝的手,感慨的說道。


    “說起來你們可能都不相信,我家光吃飽都覺得艱難。雖然說老錢大小是個團長,可架不住三個兒子啊。你們是不知道,三兒子吃飯跟蝗蟲一樣,多少都喂不飽。”


    擦了擦眼角,陳桂香繼續訴苦,“老錢又是孝子,每個月二十塊錢寄給老家,剩下就沒多少了。現在有機會給兒子攢點老婆本,我自然是願意的。”


    “不過,這事瞞著家裏的男人總歸不是辦法。老錢那我可以搞定,小董?也沒問題。小渝說一,那老小子不敢說二。至於邵清,那是一人吃飽全家不餓。到是杜營長那,小唐你有把握嗎?”


    雖然是疑問句,但陳桂香表達的卻是肯定語氣。


    唐玉敏沒有一點把握,不,應該說是毫無勝算。杜岩的古板嚴肅,絕對不是她可以撼動的。


    事情居然卡在自家,唐玉敏一時難以接受。


    第40章 小渝,我是你二姐夫


    “先斬後奏?”


    對於杜岩這樣的老古板, 宋渝也頗有些束手無措。


    “嘿嘿,等玉敏你掙了錢,就把大把大把的鈔票甩他一臉。我倒要看看, 杜營長那個時候是什麽表情?”邵清對嚴肅古板到了不通情理的杜岩, 一點好感都欠奉。


    “這……不好吧?”唐玉敏就是舍不得,畢竟這是她愛了這麽多年的男人。


    “君子愛財取之有道,我們憑雙手勞動掙錢,有什麽丟臉的?玉敏你放寬心,到時候杜營長那裏有我扛著。”


    陳桂香是摩拳擦掌,恨不得馬上就能大幹一場。


    “玉敏, 還不快謝謝嫂子?有嫂子這根定海神針在,我們就有了主心骨,這賺錢大計一定可以馬到功成。”


    “哈哈哈”,女同胞們野心勃勃, 決心要幹出件大事讓男人瞧瞧:誰說女子不如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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