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媳婦,我背你下山……


    董長征絲毫不顧臉麵, 嗦著手指頭上的汁水,滿足的打了個飽嗝,他才戀戀不舍的起身, 一步三晃去小湖邊洗手。


    實在太美味了。


    跟今天的叫花雞一比, 他以前吃的那叫一個什麽破玩意啊?虧他還當成心頭寶,時時惦念。隻此以往,他的糙嘴就算是給養刁囉。


    “吧唧吧唧”咂咂嘴,剛剛才吃撐,董長征又開始期待下一次出遊。


    杜岩糾結的看著自己滿手的油汁,立即洗掉是真有些舍不得, 可讓他像董長征一樣舔手指頭,他又實在做不出來。


    嗯哼,在家也就豁出去了。


    “咦,杜岩你盯著自己手看半天了, 想舔就舔啊,婆婆媽媽的看著我肉疼。”


    邵清不死心的把十根手指再吮吸一遍,哎, 沒味了!嚐過如此美味,叫她如何麵對沒滋沒味的大鍋飯?


    鋼鐵直女說的就是邵清這樣的吧?偏偏她根本沒覺得,自己的言語對杜岩造成了一萬點傷害。看杜岩紅了綠綠了紅的臉就可以知道, 被傷的有多深。


    唐玉敏摟著宋渝,不厚道的笑得掉眼淚。真的是八竿子都合不攏的兩個人,她瞎操哪門子心。


    太陽西下, 歸程在即。


    邵清眼淚汪汪的左擁右抱, 覺得自己已經到達了人生巔峰。護著背在前胸的竹簍,她拄著竹杖,瀟灑的揮手道別。


    也好, 至少不用再啃狗糧了。


    話說……她是不是也應該找一條小狼狗了?家裏給她介紹的對象,她是不是可以碰個麵?嗯?公安局那個好,還是縣政府這個強,頭疼!


    “小渝,累了吧,我背你下山。”董長征學著邵醫生的做法,把竹簍背在前胸,然後期待的彎腰蹲下。


    “不……不行,我累慘了。”看著夫君寬厚的肩膀,宋渝臨時改口。趴在這樣的背上,晃悠悠的,一定很舒服很滿足。


    試試吧。


    宋渝後悔了!


    剛跳上夫君的背,她就開始後悔,自己怎麽想不開要董長征背?


    大腿分開跨在董長征腰側,胸前的柔軟整個壓在男人後背,還要伸出胳膊環上他的脖頸,這世界上居然有如此羞恥的姿勢?


    她掙紮著想要下來,卻引起夫君帶著隱忍又痛快的喘息,還有一聲低喝,“乖乖的,別亂動。”


    宋渝發誓,她兩輩子都沒有這樣聽話的時候。石化般趴在夫君背上,一動不敢動,她本能的覺得現在的夫君,就是一座活火山,隨時準備噴發。


    大腿根被夫君粗糙的大手握住,即使隔著布料,她依舊能清晰的感受到掌心滾燙的溫度,甚至於大手的每一個紋路,都深深的烙印在她心頭。


    鼻尖是夫君夾雜汗味的男人味,耳朵邊是男人如擂的心跳,身下是男人硬梆梆的肌肉,宋渝羞澀到繃直腳尖。惟願速度快一點,再快一點。


    慢一點,再慢一點。


    心愛的媳婦就貼在他背上,雙手還緊緊抱著他的脖頸,兩個人呼吸相聞,心跳相同,是甜蜜是煎熬更是考驗。即便已經忍到快要爆炸,董長征依舊期待時間能走慢一點。


    背後柔軟馨香的嬌軀,他用雙手緊緊握住,顛簸的山路他保證如履平地,胸前的竹簍雖然沉重,卻不能妨礙他躲閃枝條。總之,一切以媳婦為先。


    看著董長征夫妻倆恩恩愛愛離開,杜岩斟酌再三,這才鼓足勇氣說道。


    “天快黑了,山路又窄,玉敏、玉敏你……可以拉著我。”


    火燒般鮮豔的晚霞,是他最好的掩飾。霞光印照到他的臉上,分不清是紅霞還是紅臉。


    看著東張西望手足無措的杜岩,唐玉敏這一刻心情如此複雜。能讓一個嚴肅到嚴苛,古板到極致的男人,說出這樣的話來,如果這都不是愛,那她就不用再期待愛情了。


    咽下悔恨的淚意,唐玉敏不客氣的迅速抓緊丈夫的胳膊。學著宋渝一樣,她踮起腳尖,捏了捏男人發燙的耳垂,大呼小叫,“哎喲,杜岩你發燒嗎,怎麽耳朵根都紅了?”


    杜岩克製的拉下唐玉敏的手,望了眼天邊的紅霞,一本正經的分析,“不是,是晚霞映紅了我的臉。”


    妻子笑得賴在他身邊,渾身打顫,他無奈的親了下妻子的額頭,嘴唇也跟著戰栗,“拉緊我,不要怕。”


    這是董長征剛剛教他的,不好回答的問題就親,親著親著女人就忘記了。他其實也不是很想親來著,隻是試驗一下效果,真的。


    哎?看見唐玉敏眼裏晶瑩的淚花,以及無處安放的深情,杜岩發覺,這主意不壞!董長征不愧是我輩楷模,值得他好好學習。


    牽著唐玉敏的手,杜岩心情飛揚,第一次無拘無束的當著妻子的麵,吹起了口哨。並不悠揚的甚至是斷斷續續的樂聲裏,是他曾經的童年。


    所以,他又找回了快樂?


    “杜岩,不許再吹!”這吹的都是什麽破玩意,害的他尿急好不好!董長征有些急眼。


    “跨林海,穿雪原……”


    荒腔走板的另類唱腔突兀的響起,驚的晚歸的鳥兒“撲棱撲棱”全飛走了。


    “董營長,你唱的也就那樣吧。”身後傳來杜岩不服氣的吼聲。


    “向前進,向前進……”


    “噓籲噓籲!”


    “泉水叮咚泉水叮咚響……”


    “噓籲噓籲噓!”


    “我是一個兵,來自老百姓……”


    “噓籲噓籲噓籲!”


    ……


    男人小心眼起來,就沒女人什麽事。哪怕隻是唱歌水平,他們也一定要爭出個一二三來。


    宋渝伏在夫君後背,哪還記得羞澀,兩個男人幼稚的鬥法吸引了她全部注意力。捂住董長征的耳朵,她主動親了親男人的耳廓。


    如願的看到整隻耳朵變成血紅,她故意撚著夫君的耳垂,還壞心眼的往耳朵吹氣。咳咳,不要問她是怎麽會這一套的,就是無師自通,信嗎?


    如願的感受到顛簸,宋渝突發奇想,想用手感受夫君的容貌。想幹就幹,被寵愛的人總是有恃無恐。


    這是眉毛,又粗又硬,看來跟董長征脾氣一樣,可他……在她麵前脾氣再好不過。眉毛下麵是眼睛,記得夫君瞳孔是棕色的,看著她時分外深情。


    眼睛下麵比筆直□□的鼻梁,她的手指從山根一直滑到鼻翼,再往下就是嘴唇。夫君氣血旺盛,唇色鮮豔,微薄的唇總能帶給她無盡的戰栗。


    宋渝的手指,沿著唇形遊走一圈,最後停留在中間,輕柔的撫摸。她居然如此大膽,光天化日之下撫摸一個男子的臉?要是外祖母和舅母知曉,必定是雷霆之怒,甚至是家法伺候。


    嘁,自由真好。


    “啊嗚”,宋渝發覺自己的食指落入夫君的虎口。粗礫滑膩的舌尖卷著她手指,貪婪的吮吸、舔舐,用力的仿佛要吸幹她的靈魂。


    她和自己的手指一樣,莽撞的自投羅網,落入董長征編織的牢籠,用愛為經線溫柔為緯線鑄就的牢籠,沉淪的心甘情願。


    晚霞瑰麗,身後青山如黛,前方炊煙嫋嫋,他們就像從理想奔赴現實。詩情畫意的理想,柴米油鹽的現實。


    “董長征,快放我下來,給人看見多不好意思。”宋渝輕輕的拍了拍夫君的肩膀,舍不得用力。這麽遠的路程,董長征已經累的氣喘籲籲,汗流浹背。


    “怕啥。”董長征把媳婦往上托了托,一臉無所謂的說道,“豬八戒背媳婦,我心甘情願礙著誰?那些個老娘們整天閑著沒事瞎叨叨,不要理她們。”


    狗屁的閑言碎語,董長征完全不會放在心上。至於放不下臉?他覺得自己娶了個天仙媳婦,不背著招搖過市對不起自己。


    “你,不在意別人說你怕老婆,沒出息?”


    “嘁,他們不怕老婆的就一定有出息?再說,我這能叫怕老婆嗎,不不不,我這是愛老婆愛家庭的新社會好男人。”


    “小渝,你聽我的。嘴長在他們身上,可日子是我們自己在過,這酸甜苦辣隻有自己清楚。他們說他們的,我過我們的。怕死不當gcd,怕羞不娶美嬌娘,不招人妒是庸才,他們叨叨不過是羨慕你,僅此而已。”


    理雖然有些歪,但董長征豁達通透的生活哲學,宋渝還是讚同的。活在別人的讚美中,不及活在自己的幸福裏。


    這樣想著,宋渝便坦坦蕩蕩的把臉靠在夫君的肩膀。寬厚的背和她記憶裏父親的一樣,舒適安全可以信賴。


    晃悠悠的,聽著夫君和路人寒暄,言語間把她誇成人間無天上有,她不由的揚起嘴角,然後漸漸沉入夢鄉。


    接近部隊,杜岩本來是想提醒妻子,應該鬆開手了。可是看到前麵董長征,居然背著媳婦大搖大擺的招搖過市,行動間沒有一點掩飾對媳婦的疼愛。


    掙紮三秒鍾,他看著夕陽的方向,小聲提醒,“玉敏,前麵的路坑坑窪窪,你、你攥緊我的胳膊。”


    說著,他按著妻子的步幅,昂首挺胸,回家。


    “這董營長可真疼媳婦。”


    “要是你有他媳婦一半好看,我保證天天馱你。”


    “這宋渝一點都不心疼自家男人,這幾步路的工夫,還要背?”


    “輕飄飄的沒幾兩肉,背就背唄。”


    “這樣的女人娶回家就是當菩薩敬,有什麽用?手不能提肩不能擔。”


    “要是我家有這樣一尊菩薩,我天天上香。”


    “好了好了,散了吧。人家小夫妻新婚燕爾,你們瞎湊什麽熱鬧,不如想想晚飯吃點啥?”


    頓時,四下做鳥獸散。


    杜岩和唐玉敏相視一笑,看來大家議論紛紛主要還是嫉妒心作祟。所謂能淹死人的唾沫星子,也沒有想象中的可怕嘛。


    其實,隻是大家都怕董長征這個六親不認的橫貨,擔心自己叨叨凶了傳到董長征耳朵裏,這橫貨打上門來,吃虧的還不是自己?


    徐大奎又翻了個身,然後從枕頭底下摸出手表,借著微弱的月光,仔細辨認時間。三點四十五分,離預定的起床時間還差一小時十五分鍾。


    把自己攤成“大”字,徐大奎第一次嚐到了失眠的滋味。這秒針怎麽走的這麽慢?他明明已經睡了一大會,可一看手表,不過才過去了十幾分鍾。


    側身,平躺,趴著,轉個圈……徐大奎烙餅一樣把自己翻來覆去,可睡意似乎離家出走,腦子卻分外活躍。


    把頭從床沿垂下,然後高高的翹起二郎腿,大腳丫子畫著圓圈晃來晃去,雙手無意識的在半空中胡亂塗寫:“宋”、“渝”。


    想是心事泄露,徐大奎著急慌忙的放下腳,“騰”的坐直,然後戀戀不舍的擦拭掉這個名字。


    不可說,絕對不可說,這是他一個人的秘密,永遠不能向人傾訴的愛戀,準備帶進棺材裏的心動。


    宋老師真的哪哪都長在他的心坎上,徐大奎惆悵的歎息。也許,他一輩子都不可能找到,讓他這樣牽腸掛肚的人了。


    少年初識愁滋味。


    徐大奎就這樣夾著被子,從床頭滾到床尾,從床西滾到床東。一時是笑得像個傻子,一時傷心落淚,一時咬著牙滿臉緋紅,一時憤怒的臉色鐵青……


    所有激烈的情緒,隻為一人。


    迷迷糊糊間,他還在糾結,等下見到宋老師,他第一句話應該說什麽好呢?


    “宋老師好。”這太平常,過。


    “宋老師,我來了。”來就來,不貼切。


    “宋渝,早。”不不不,那是口誤。


    “宋老師,早飯吃了嗎?”對,他口袋裏應該備一些零錢。謹記謹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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