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宋渝吞吞吐吐,“那原身後來如何了?”


    “花非花霧非霧,哪來的原身?主人無需為此事煩擾。”空一抬頭望天,長袖無風翻飛,飄渺出塵。


    “我如何離開如何進入?”


    “身隨意動,來去自如。”


    轉念之間,宋渝的身形便出現在部隊家屬大院的房間裏。仿佛經曆過易經伐髓,她覺得渾身上下是從未有過的輕鬆清透。


    站在穿衣鏡前,宋渝撫上明顯白皙了許多的臉頰,眼波流轉間動人心魄。


    這……居然和上輩子像了七八層?


    “哪來的原身?”她邊走邊思索,空一的話可信度應該很高。那是不是說明這所謂的“原身”,不過是另一時空的自己?如今不過是機緣巧合之下,合二為一?


    掀開被子機械的躺平,宋渝這才驚覺時間似乎並沒有流逝。這一天也太跌宕起伏,她解開心中謎題,放鬆下來,沉入夢鄉。


    二十公裏全副武裝跑下來,董長征作訓服被汗水浸透,秋風一吹,顯出白花花的鹽印子。


    帶領著被虐的死去活來的士兵,在操場上列隊接受團長指示。一團一營不出意外的又一次拿下全團第一,而營長董長征更是當之無愧的第一中的第一。


    董長征在部隊沒有關係、沒有背景、甚至沒有學曆,能混到今天這一步,全靠拚命!憑著自己過硬的身體素質和軍事素質,他一點一點拚來的營長職務。


    按照這老小子的慣例,拿下第一不得在全營麵前吹他個幾個小時?張澤平張副營長早早帶好棉球,準備等下董長征吹牛的時候當耳塞使。


    “立正,稍息!同誌們辛苦了,解散。”


    這就完了?這就完了!


    他娘的我褲子都脫了你居然不放屁?這老小子受什麽刺激,居然對吹牛都失去了興趣?


    哎呦喂,你對得起棉球嗎?


    張澤平恨不得爾康手,看著那老小子百米衝刺般朝家屬區跑去,轉眼就跑的無影無蹤。他董營長不吹牛了,全營指戰員鐵定都覺得心裏空落落的。


    “怎麽回事?營長受什麽刺激了?”教導員李茂華用手肘懟了懟張澤平,驚訝一點不少。


    “怎麽回事?家裏有天仙似的媳婦在等著,溜號了唄。”幾個連長也圍了過來,顯然他們也覺得渾身不得勁。


    “真有天仙媳婦?這難道不是董營長吹


    牛吹出來的嗎?”李茂華不敢置信的瞅著家屬區的方向,那老小子真的有這豔福?


    “真的真的!”全營的官兵都圍了上來,裏三層外三層擠得水泄不通,親眼目睹的官兵們激動的嗷嗷叫。


    “忒漂亮了,比天仙都漂亮!”


    “比電影明星還好看,她一眨眼,花都開了。”


    “我們文工團幾個跟她一比差遠了。”


    “董營長媳婦長得漂亮人還溫柔,嬌滴滴的,反正就是一朵鮮花插在牛糞上!”


    ……


    幾個幹部交換了一個心領神會的眼神,暗側側的商量什麽時候套老小子麻袋,必須要給他一點教訓嚐嚐。


    太他娘氣人了!


    第12章 靈泉


    歸心似箭,董長征終於深刻體會到了這個詞的含義。


    跑步的時候在想,呼吸的時候在想,立正稍息的時候也想,回家的途中更想。董長征覺得自己是病入膏肓的重症患者,而媳婦就是那救命的良藥。


    暮色四合,家家戶戶炊煙嫋嫋,空氣裏彌漫著飯菜的香味。董長征大步流星,不知疲倦奔向家的方向。


    咦?房門反鎖,看來媳婦還是說話算話的。董長征咧開嘴,伸出手“砰砰砰”拍著門。


    拍了幾下,屋子裏毫無動靜,還沒起嗎?董長征東瞅瞅西望望,從地上撿起一截細鐵絲,探進鎖芯搗鼓搗鼓。“哢噠”,幾秒鍾後,房門應聲而開。


    “呼”,董長征得意的對著鐵絲吹了一口氣,然後賊頭賊腦的閃身進門。


    屋子裏暗沉靜謐,董長征躡手躡腳來到房門口。嬌媳婦裹著被子,背對著門睡得正香。直到這一刻,他的表情才柔和下來,心也跟著安頓。


    “小渝,該起了,睡過頭晚飯就沒有胃口。”董長征站在房門口寬衣解帶,脫下滿身汗漬的髒衣服。他的動作幹脆利落,不一會全身就隻剩下條破褲衩。


    “啊,流氓!”宋渝睡眼惺忪,轉頭就看到了這長針眼的一幕。她尖叫著把被子扯過頭頂,把自己裹成蠶蛹。


    “嘿嘿嘿”,董長征彎腰扯下臭襪子,笑得無比猥瑣,“小渝,我們都是老夫老妻,我身上哪裏你沒見過?”


    說著,董長征還雙手叉腰,左三圈右三圈的扭著腰。


    “董長征。”宋渝的聲音破了音,她羞的藏在被窩裏不敢抬頭,“你你你,趕緊去洗澡穿上衣服,仔細著涼。”


    “遵命,首長!保證完成任務。”董長征煞有介事的立正敬禮,然後“踏踏踏”光著腳跑到院子,準備提一桶涼水衝澡。


    隻短暫的一眼,宋渝便清楚的看到便宜夫君身上的累累傷痕。有一處無限靠近心髒的位置,隻要再偏幾公分,他必定命喪黃泉。


    手指緊緊抓著被子,宋渝的心也被那密密麻麻的傷痕攥緊。正如董長征自己說的,他的每一次晉升,都是搏命換來的。


    宋渝探出雙眼,裏麵似杏花春雨,淚霧迷蒙,“董長征,你衝澡摻點熱水。”嬌軟的聲音悶悶的,帶著幾絲鼻音。


    “現在天氣涼了,再用冷水衝澡容易感冒。你自己感冒不打緊,傳染給孩子可怎麽是好?”


    宋渝的聲音極低,近乎耳語。可董長征卻像順風耳般,聽得清清楚楚。他開心的把嘴角咧到耳根,眼睛裏是勢在必得。果然,嬌媳婦最是心軟,這是有把他放在心上的兆頭?


    “知道了。”董長征朝著房間喊了一嗓子,然後拎著早就準備好的熱水瓶,哼著小曲衝澡去了。


    宋渝揉著昏沉沉的額頭,穿衣起床。天色已經全黑,腹中空空如也,她開始盤算起今天的晚餐。據空一的描述,靈泉水可以強身健體延年益壽,自然是極好的。每日一滴,不如就用在今天的晚餐吧。


    舀上兩勺麵粉,宋渝側耳聽到院子裏“嘩啦啦”的水聲,猶豫半晌,她又舀出一勺。回想起董長征風卷殘雲的吃飯方式,她再加了一勺,這麽多總夠了吧?


    “飯桶。”宋渝小聲的抱怨,看來養活一個軍漢夫君,也不是件容易的事。


    現在問題來了,怎麽才能把麵粉變成麵條?宋渝鼓著臉頰,瞪著麵粉束手無策。


    真真是欺人太甚!


    上輩子她隻需要動動嘴,錦繡便把一切準備的妥妥貼貼。死心塌地陪伴了自己十年整的錦繡,是她虧欠最多的那一個。菩薩保佑,願錦繡能得遇良人,平平淡淡過下半輩子。


    “媳婦,今晚吃麵條?”董長征雙手高舉擦著頭發,趿拉著解放鞋進屋。他嬌羞的瞅了瞅媳婦,麵條是他的最愛,“那我來和麵?小渝我跟你說,和麵切麵我是專業的。”


    真是打瞌睡有人遞枕頭,宋渝點頭應允。她又把視線從麵粉轉移到董長征的鞋上,似乎……夫君隻有一雙鞋?這實在是做娘子的不稱職,宋渝垂眸反思一秒鍾。


    “那辛苦你了,我去準備澆頭?”


    至於鞋的事,為了防止某人翹尾巴,還是做成功了再說吧,宋渝愉快的做出了決定。


    每次看到表姐們給未婚夫君做鞋時,臉上那嬌羞的紅暈,她隻有眼紅妒忌的份。現在,輪到她做,宋渝隻覺得從手指到心尖都在顫抖。


    掰下幾片白菜葉,切成細絲,下鍋煸炒幾分鍾,然後加水煮至沸騰打入雞蛋。百忙之中,宋渝都沒有忘記滴入靈泉。


    這邊告一段落,就等麵條下鍋,宋渝這才看向和麵“達人”董長征。哦豁,那一盆子麵漿是什麽意思?


    董長征火力旺,屋裏隻穿了一件襯衫。他一本正經的挖來大勺麵粉,淡定的露出八顆大白牙,“我這是擔心太少不夠吃。媳婦你別急,馬上就好。”


    馬上就是很快的意思,宋渝大意的相信了董長征的保證。十分鍾過去,白菜絲已經爛在了湯裏,可“馬上就好”的麵條還沒有成型。


    “董長征,你到底行不行?”宋渝有些不耐煩了。


    “當然行!我不行媳婦你是怎麽揣上崽的?”董長征嬉皮笑臉的,企圖岔開話題。


    沒羞沒臊的家夥!宋渝決定,鞋子的事無限期挪後。對,還是得空給寶寶做幾件衣裳才是正理。


    董長征完全不知道,因為自己嘴賤,到手的鞋子自己長腳跑了。花了九牛二虎之力,他才把麵團揉勻切好。


    看來真的是術業有專攻,董長征揉著酸痛的胳膊,發覺做飯居然是一件頂頂累的體力活。他娘的,老子再也不嘲笑夥頭兵了,真的。


    董長征先盛出一碗齊整的,剩下的歪瓜裂棗一股腦的倒進大盆。他訕笑著把碗端到宋渝麵前,又殷勤的把筷子塞進她的手心,“媳婦,好飯不怕晚。這麵條……我多揉了些工夫,絕對勁道。”


    話音未落,董長征便一瘸一拐的把大盆端上飯桌。全副武裝得有五十來斤,還要全力奔跑四十裏地,鐵打的漢子也受不了。加上他身上盡是暗傷,跑的更是吃力,現在肌肉硬梆梆的,渾身酸痛。


    老囉老囉,再不比上十七八歲時生龍活虎。董長征感慨的一屁股坐下,扶著大盆開吃。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今天的麵條超級好吃。董長征捏著筷子陷入沉思,難道老子還真有做飯的天分?


    怎麽形容這個好吃呢?


    就好像把每一粒麥子的潛力都激發出來,麵條雖然樣子不咋滴,但韌性十足,嚼在嘴裏滿口麥香。白菜更是爛的恰到好處,吃進嘴裏是入口即化,仿佛把整個秋天都吞入腹中。


    總之,好吃到停不下來。


    “怎麽,味道……不好?”宋渝挑著麵條,邊撩眼覷著董長征的臉色。


    她也不知道這靈泉水加進去,會產生什麽樣的後果,應該、也許、大概、可能,味道會更好吧?


    “好吃,好吃到不得了,媳婦你炒菜的手藝真是天下無敵!我這輩子沒吃過這麽好吃的麵條,媳婦我們天天在家吃,食堂我真是吃膩了。”董長征化身馬屁精,好話不要錢的往外倒。


    “真的?其實我也這麽覺得。”


    宋渝傲嬌的抬了抬下巴,果然好話人人愛聽。想著,她忍不住笑了起來。


    這便宜夫君嘴怪甜的,要不,先給他做雙鞋子?


    第13章 廖靜


    宋渝夫妻倆一頓飯吃的甜甜蜜蜜,同在家屬大院的廖家,則是愁雲慘淡。


    廖靜背著綠挎包,滿臉糾結的在家門口徘徊。自從前幾天推倒宋渝,她便嚇的不敢回家。真的要賠錢,她奶她媽不得活撕了她?


    迫於無奈,廖去隻得去跟醫院同事擠宿舍。窄窄的單人床,擠一天兩天沒事,三天五天同事就有意見了,何況,自己也沒臉再繼續住下去。


    剛剛二十歲的廖靜,紮著兩條細麻花,臉龐清瘦,整個人看上去恬靜秀美。就這樣一個俊姑娘,在母豬都是稀罕物的部隊,居然找不到對象,你說好不好笑?


    廖靜一點都不覺得好笑,她愁眉不展的盯著窗戶透出的燈光,躊躇不前。


    屋子裏熱氣蒸騰,熏的玻璃窗上朦朦朧朧,跟她的心一樣,苦澀難當,看不清前路的方向。


    廖靜實在是太想遠離這裏,以致於鬧出這麽大的笑話。這董營長也真是的,平日裏沒一句真話,她哪裏會料到他有媳婦這事居然是真的?太氣人了,不是嗎?


    廖家比上不足比下有餘,可廖靜就是覺得壓抑,非常非常的壓抑。長輩眼裏隻看到弟弟,哪怕他好吃懶做不愛學習,依然是他們的心頭寶!


    她呢?作為廖家老大,她必須學習家務兩手抓,隻要一點沒有做到位,奶奶劈頭蓋臉就是一頓打罵,而母親隻會抹著眼淚哭鼻子。工作後,每一分工資都必須上交。她一個大姑娘,口袋裏掏不出一分錢,日子真是難熬。


    “姐?怎麽在門口站著,趕緊進來。”二妹廖霞端著臉盆推門而出,憨憨的笑著。“嘩”,把盆裏的水潑到菜地,廖霞擦擦手,然後拽著大姐進了門。


    “大姐,你回來啦。”小妹廖豔像鬆鼠般蹦跳著抱住廖靜,快活的不得了,“我想死你了,大姐,你怎麽一直不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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