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才道,“好好護著她。”


    護著她成親,生子。


    這才是他這輩子應該還的。


    還她一份安寧,放她自由。


    穆淮宇看著他明顯蒼白了不少的麵色,眸色終是軟了下來,輕聲說道,“我雖是托了穆蓁的福,但兩世的救命之恩,是我欠了陛下,陛下需要我做些什麽嗎。”


    蕭譽抬眸,“給我半月的時間。”


    半月後他會將她完好無損地還回來。


    蕭譽說完,便起身走了出去。


    穆蓁再進來,穆淮宇便又問了她一回,“穆蓁,你告訴兄長,你心裏當真已沒了蕭譽?”


    不是因為恨,不是因為怕。


    而是當真不愛他了嗎。


    穆淮宇問出來,才察覺到了恐慌。


    若隻是因為前世他對她的辜負,讓她死了心,並非是對他斷了情,那她今後,便是前世的第二個蕭譽。


    到那時,又教他該如何。


    穆淮宇握住她的手,不覺微微打著顫。


    直到聽到穆蓁應道,“當真沒了。”穆淮宇才長長地鬆了一口氣。


    之後便也同意了她的請求,“天氣涼了,多帶些衣裳,路上萬事要小心,兄長等著你回來。”


    穆蓁點頭,“好。”


    穆蓁起身,“那我走了。”


    “嗯。”


    待穆蓁走了幾步,穆淮宇突地又喚住了她,“穆蓁。”


    穆蓁回過頭,穆淮宇便道,“拿到藥材後,替我好好感謝蕭帝。”穆淮宇想說的卻是,好好同他辭別。


    穆蓁笑了笑,“知道了。”


    穆蓁走後,明德再端著藥碗進來,穆淮宇便道,“不用了。”


    以後東宮,都不用再熬藥。


    明德剛出去,宮人便進來稟報道,“二殿下回來了。”


    **


    巳時,穆蓁便同蕭譽一同離開了北涼,去往南陳。


    出城的路,穆蓁很熟悉。


    前世去南陳時,她快馬加鞭一路緊趕,這回雖也著急,但知道到自己如今在求人,也不能一直去催蕭譽。


    黃昏時,馬車在一處客棧歇了腳。


    穆蓁原本呆在屋內,並不想出去。


    裴風來敲門,說蕭譽找她,穆蓁才披了一件大氅下了樓。


    客棧很安靜,除了他們,並沒有住人。


    穆蓁走了一圈,才再客棧外的一處涼亭裏,找到了蕭譽。


    起初穆蓁並沒有察覺,待坐下之後,抬頭一望,看到了跟前那顆滿是黃葉的銀杏時,目光突地頓住,便也想了起來。


    前世,她來過這兒。


    就坐在這張桌上,懷著對未來的憧憬,看著天邊的雲蒸霞蔚,銀杏的樹葉擋了她大半光線,那時的枝葉還很茂密,並未枯黃。


    本也不知道那是顆什麽樹,是客棧老板告訴她,是一株銀杏。


    還說她來的不是時候,再過上幾月,待葉子黃了,那才好看。


    老板說的,當是現下這個季節。


    前世她也曾同蕭譽進過,說等哪日有空了,她還想來一回這,想看看那珠銀杏黃葉後,是不是如老板所說的那樣,比杏雨還美。


    她不知道蕭譽有沒有聽進去,後來她也忘了。


    如今倒是誤打誤撞地,兩人都來了這。


    且還正恰趕上了一場黃葉。


    此時夕陽的霞光正好穿透滿樹的黃葉,猶如時光裏的一道光暈,讓人突地有了恍惚,分不清當下到底是何夕,


    確實很好看。


    穆蓁坐在那,抬起頭安靜地看著。


    待那霞光漸漸地暗淡,眼前開始模糊不清時,才回頭看向蕭譽,“陛下,尋我何事?”


    蕭譽的一雙手藏進了袖口,輕聲道,“明日去江南。”


    穆蓁一愣


    蕭譽便又道,“去取第一味藥。”


    穆蓁這才挪回了目光,“好。”


    穆蓁起身,正打算往回走,目光無意中瞟見了蕭譽的臉色,這才發現比往日似乎白了許多。


    腳步從他身旁經過時,到底還是說了一句,“外麵風大,陛下早些回屋吧。”


    “好。”


    蕭譽看著她的背影,直到消失了不見,才喚了一聲,“裴風。”


    “屬下在。”


    裴風立在他身旁等著他吩咐,蕭譽卻是伸出了手,輕聲道,“扶朕一把。”


    裴風一愣,上前托住了他的手肘。


    即便是隔了幾層布料,裴風都感覺到了一陣涼。


    “陛下......”


    蕭譽打斷了他,“進屋。”


    裴風不敢問蕭譽,夜裏等蕭譽歇息了後,便去找了陳大夫,“陳大人老實告訴我,陛下當真是染了風寒?”


    他從小就跟著陛下,陛下的一身功夫,並不在他之下,連南瑾都曾敗在他手裏。


    區區一場風寒,至於讓陛下起不了身?


    陳大夫咬著牙不說話。


    裴風又道,“陛下若出了事,陳大人當如何向南陳交代......”


    “你以為我想?”陳大夫突地痛聲道,“當年陛下中了亡魂盅,幸得娘娘及時發現,將毒蟲引到自己了身上,一命換了一命,按理說陛下能安然無恙活到現在,體內的毒素定是清光了才對,可那日我替他把脈,卻把出了亡魂蠱的毒素出來,而那麽巧,穆淮宇身上那母蟲,偏偏就隻有亡魂蠱能引出來。”


    裴風愣了好半晌,才失聲地道,“你什麽意思?”


    “若隻是亡魂蠱的殘毒,老夫還能將其封在體內,隻要不去動它,這輩子便也與旁人無異,活到七老八十不成問題,可陛下堅持要為穆淮宇引蟲,如今毒素擴散,以老夫如今的能力,最多隻能拖一月,一月以後......”陳大夫轉過頭,沉痛地道,“還是老夫學識尚淺,無能為力。”


    裴風周身一僵。


    陳大夫家族幾代神醫。


    他說無能為力,還有誰能救。


    裴風緊緊地握住手裏的劍柄,臉色如紙。


    他早該知道,陛下怎麽突然就舍得回南陳。


    裴風突地轉身,推開門。


    陳大夫又道,“別去了,去了也沒用。”


    若不是他想救穆淮宇,身上怎會有亡魂蠱。


    隻是陳大夫不明白,他一介神醫都不清楚亡魂蠱能引出穆淮宇身上的毒蟲,為何陛下會知道。


    第40章 翌日清晨,天氣……


    翌日清晨, 天氣很好。


    阿鎖伺候穆蓁洗漱完,客棧的老板便將早食送了上來,“在下早上剛和的麵, 趁熱騰,姑娘嚐嚐。”


    穆蓁喜歡麵食。


    前世去了南陳後, 好一段日子都不習慣,人消瘦了不少,後來紫蘿苑新進了一個北方的廚子, 她才慢慢地開始適應。


    之後蕭譽每回來紫蘿苑,幾乎都是麵食。


    蕭譽似乎什麽也不挑。


    不過每回留宿在他正殿時, 蕭譽的膳食好像都是南方的米飯。


    “殿下?”


    阿鎖見她失神,喚了一聲。


    穆蓁這才回過神來,忙地掐斷腦子裏的那些回憶,恨自個兒怎麽又回憶起了那早已過去了的前塵往事。


    “多謝。”穆蓁同那老板道完謝,示意阿鎖給他點銀子。


    阿鎖從腰間錢袋裏取了一錠銀子, 遞給了那老板,那老板卻搖頭,並沒有收,“姑娘使不得, 這早食的錢, 與姑娘一同來的那位公子早給過了, 且這碗麵, 還是那公子告之在下,要先燒油湯再擱麵進去煮, 說這樣入味,姑娘嚐嚐吧。”


    穆蓁握住竹筷的手一頓。


    她吃的第一碗油湯麵,是蕭譽做的。


    那日紫蘿苑的廚子煮了那油湯麵來, 她還得意地同他炫耀,“瞧吧,除了陛下,旁人也知道這個做法。”


    輕輕的關門聲傳來,那老板的腳步聲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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