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著秦昭的麵就從袖袋裏取出第二隻香囊,也是一隻錦鯉,不同於秦昭的是錦鯉是紅色的。


    除去顏色外,都是一模一樣的。


    秦昭就這麽看著她將那隻香囊係於自己的腰間,骨節分明的素手還摸了摸錦鯉,巧笑道:“這樣就無人敢覬覦殿下了。”


    收了我的香囊,就不許靠近旁的女子。


    秦昭登時就愣了,心思頗深。


    周雲棠很能把握他的心思,也猜測那封密信是他身側人送出來,顯然秦昭的疑慮未曾打消,而那人多半是發現她的身份,但是暗地裏在保護她。


    兩人一個吃驚,一個在笑,殿內沉寂下來。


    殿外的聲音就傳得很清楚:“宜雲姑娘,時辰就快到了,您進去稟報一聲。”


    秦昭聞聲就站起來,“今日中秋,午時在中宮用膳,我們先去給母後請安。”


    說話的功夫還掂量了一下香囊,裏麵是有些東西的,就是不知放了什麽小玩意。


    周雲棠笑靨如花,主動牽著秦昭的手,“殿下的手很暖。”


    秦昭被迫握著那隻小手,柔嫩溫暖,眄視她一眼:“不知是誰威脅到太子妃的地位了,讓你這麽迫不及待地宣示自己的主權。”


    周雲棠邁出去的步子絲毫未顫,臉不紅心不跳地回答:“鄭良媛。”


    “所以你就來巴結孤?”秦昭嗤笑,使勁捏著那隻小手,恨不得捏斷了才好。


    周雲棠疼了,眼皮地跳了兩下,彎曲著胳膊求饒:“妾討好殿下是最尋常不過的事情怎地就成了不好的事,鄭良媛憑借自己的本事讓您喜歡倒也罷了,憑何打著妾的名頭。”


    聽著這麽振振有理的話,秦昭莫名小了 ,“太子妃竟然也想爭寵,可是就沒想過爭寵的後果?”


    說話的功夫就出了含秋殿,碧空如洗,浮雲遼闊,天色很好。


    登上車後,周雲棠悄悄地往一則挪了挪,生怕被秦昭捉住了再捏手腕,不忘小聲回答剛才的問題:“殿下,後宮哪個女人不爭寵?”


    “太子妃說得心安理得,怎地不見你有實質的動作呢?”秦昭看似目視前方,餘光卻不斷地落在太子妃那張令人不知如何是好的臉上,恨不得現在就去掐一把泄恨。


    實質的動作?周雲棠內心拒絕,神色卻沒有變化,反理直氣壯道:“殿下大婚夜自己走了,怨不得妾。”


    說完就後悔了,太沒臉沒皮了。


    秦昭氣笑了:“今夜就補上大婚的遺憾。”


    “今夜?”周雲棠登時就臉色煞白,是不是被秦昭套進去了?


    “怎地你怕了?”秦昭的手在她腰間上點了點,隨後握著那隻香囊,“怕了就解開它。”


    “不行。”周雲棠按住秦昭的手,這是今日向眾人表示太子喜歡她的,不能就這麽解,今夜定會飲酒,等秦昭醉了就會忘記白日裏的事,她果斷地點頭:“今夜就今夜。”


    秦昭這才鬆開那隻手,總感覺哪裏不對勁,太子妃慷慨就義的樣子不像是圓房,反而像是舍身赴死一般,哪裏都透露著古怪。


    到底是圓房還是赴死?


    一時間竟然也分辨不清了。


    ****


    今日的中宮很熱鬧,殿內坐滿了妃嬪,就連一向不給皇後麵子的貴妃也早早地來了,坐在皇後的下首。


    肅王妃坐在她後麵,姿色一般,臉色不大好看,來回望著殿內的人,等太子妃進來後就不得不起身相迎。


    靠近見到那張驚豔的臉蛋後,強擠出來的笑意就掛不住了,“太子妃好相貌,難怪太子殿下這麽寵著。”


    捏酸的話讓眾人都想起了鄭良媛,就連皇後也變了臉色,貴妃反望著自己兒媳婦那張臉,當著太子的麵給人難看,也不知脖子上長的是腦子還是腳。


    秦昭拉著太子妃落座,一麵漫不經心道:“誰不喜歡貌美的妻子,肅王兄也是一樣,聽說王府後院可是不是貌美的妾。”


    太子主動拉腔,讓眾人都不覺一驚,好奇地打量這對夫妻。


    不打量也就是罷了,一觀就看到了兩人腰間相似的香囊,同樣的錦鯉,不同的眼色,太子為黃是正統,太子妃為紅則是正妻。


    貴妃也跟著看過去,頓覺那對香囊刺眼,衝著身側宮人看了一眼就垂眸笑道:“太子與太子妃真是恩愛,琴瑟和鳴、”


    宮人受到貴妃示意後就悄悄地退出去。


    肅王妃猛地聽到婆婆說話後就訕訕地閉上嘴巴,轉作喝茶。


    而周雲棠表示出很高興的模樣,眉眼彎彎,笑著看向貴妃:“貴妃娘娘說笑了,殿下待妾好了些許罷了。”


    太子睨她一眼,不吭聲,人前恩愛,背後淡漠,今晚就好好整治這個會做足麵子的太子妃。


    “是啊,孤不過尊重正妻。”


    周雲棠不滿意了,卻聽皇後笑著接過話來:“太子是重規矩的,妾室哪裏能越過正妃。太子妃行事規矩,模樣好看,太子是該多喜歡些。”


    皇後這麽一開口就徹底阻斷了貴妃的話,氣得她狠狠地望著皇後,除了顯擺著自己正妻的位分,恐怕也沒什麽能說出口的了。


    妻妾之間的規矩分明,她也是有口難言,再觀太子妃傾城的樣貌就故作一笑:“是啊,那也是太子妃長得好看,是太子鍾意的,待她好也是尋常的事。若是不喜歡,或者樣貌不好看就會是二話了。”


    秦昭到口的茶更加苦澀,抬眸就瞧見太子妃睜大了眼睛望著自己,琉璃水潤會說話,好似在問你怎麽不說話了。


    太過聰明的女子也不好,會讓人頭疼。


    他不得不撂下茶盞與貴妃說道理:“貴妃娘娘得父皇喜歡是好事,太子妃相貌雖好,性子也很好,寬厚待人,但旁人也不能將她當作傻子來欺負。”


    貴妃微微發怔,秦昭這是打她的臉來護妻?


    殿內火.藥味充足,任人也想不到一向不管事的太子會為了太子妃主動嗆聲,一時間殿內噤若寒蟬,位分低的妃嬪都站在案上觀虎鬥。


    皇後心滿意足的,妾就是妾,再是受寵也越不過她。


    周雲棠瞧清了皇後‘高枕無憂’的心思,沒有秦昭這麽得力的兒子,皇後的位置早就被貴妃奪走了。


    殿內陷入僵局中,眾人絲毫不敢出聲,頓了半晌後就聽到太子妃軟綿的聲音:“母後今日瞧著年輕不少,司製局的手可真巧,衣裳做的真精致。”


    皇後莫名被誇後,頓時就喜笑顏開,其他人也跟著誇讚,“衣裳別出心裁,精致也符合皇後的氣質。”


    “皇後本就年輕,此時仿若年輕十歲。”


    皇後心花怒放,對今日嘴甜的太子妃也很滿意,暗黃的手拂過衣裳上的鳳凰,餘光掃了一眼隻能穿牡丹如意的貴妃,心下更為得意,立即就明日去打賞司製局的宮人。


    貴妃默默不作聲也不去說反話,她有腦子,聽得出來這是太子妃違心誇讚的話,皇後要是變年輕,母豬都能爬到樹頂。也不想想當年若不是先帝逼迫,陛下也不會娶這麽一位不如意的正妻。


    氣氛轉變得和睦後,眾人都跟著鬆口氣,周雲棠坐在一側吃點心,秦昭眼看著丁香小舌吐露出來,絲毫不發出聲音。


    他悄悄地勾了勾太子妃身上香囊的花穗,尾指慢慢地挪動,想將那隻香囊解下來。


    不料,周雲棠忽然一低頭,那隻做髒的手連撤回都來不及。


    第34章 三十四   醉意。


    殿內氣氛轉為和穆後, 不少人開始參與說話,而太子妃與太子久久不說話,貴妃的目光始終落在兩人身上。


    秦昭先去撩撥太子妃, 小心翼翼,就像是故意惹她不高興。


    太子妃按住秦昭做髒的手, 五官揪在一起,水盈盈的眸子湧動著不高興,使勁地捂著自己的香囊, 生怕被秦昭奪了去。


    貴妃揚唇諷刺地笑了兩聲,外間的宮人終於慢吞吞地進來續茶。


    魚貫而入的間隙,秦昭被迫收回自己的手, 香囊未曾得手,反被太子妃幹瞪幾眼, 有些吃虧了。


    皇後在上座說著哪家姑娘相貌好,哪家世子公子俊秀有才華,周雲棠聽得厭煩, 小心地問秦昭:“殿下怎地還不走?”


    殿內都是女眷, 按理秦昭請安後就該去崇政殿去見皇帝才是。


    秦昭整個人懶洋洋的,也沒有往日裏的那股戾氣,“孤陪你,你不樂意?”


    周雲棠麵色一紅, 張了張小嘴沒有說話,秦昭不會還記得今晚圓房的事情罷?


    兩人歸於平靜後,宮人端了新茶過來,對麵的貴妃忽而開腔:“太子妃進宮也有數日了,怎地一直未曾有動靜。”


    周雲棠更加坐不住了,想著如何回話卻感覺到腰間一熱, 滾燙的茶水潑了下來。秦昭比她動作更快,推開了續茶宮人,冷厲斥責:“眼瞎了嗎?”


    腰間的香囊濕透了,連帶裏麵的花瓣也是一樣。


    周雲棠懊惱,秦昭卻拉著她站起來,緊張道:“可燙著哪裏了?”


    “沒有。”周雲棠捏著那隻濕透的香囊,皺眉懊悔。


    她這張小臉都擰在了一起,別有一番韻味。


    皇後冷斥一番,宮女不停地叩首請罪,秦昭卻道:“你有沒有罪心裏最清楚,敢在這個時候動手腳打死也不為過,打死你給孤得了苛待的名聲,也不打你不罵你,在宮外跪一日,讓來來往往的宮人內侍貴人見一見你拿錢給人辦事的樣子。”


    眾人聽得模棱兩可,就連皇後也不明白太子為何斷定宮人是受人指使的。


    貴妃絲毫不畏懼,反故作仁慈道:“太子關心太子妃是好事,可是不能冤枉了宮人,再說了太子妃並未燙著啊。”


    “燙到就不是跪一天就能過去的事了,中宮的事輪不到你一個貴妃來說話,不說話別人也知道你在這裏。”皇帝抓緊機會就反罵了回去,太子說是有人故意這麽做的,除了衛羽這個賤人也沒有別人會這麽無聊。


    皇後與寵妃之間再度掐上了,眾人又裝回了啞巴,周雲棠摘下濕透的香囊,略為可惜,早知會有突發情況就多備一個了。


    秦昭吩咐人去取衣裳,扶著太子妃出了正殿,貴妃眼睛裏又進了沙子,暗地裏揪著袖口。


    皇後痛快不少,同一旁的後妃說道:“太子與太子妃的感情好是別人羨慕不來的,肅王妃你就應該好好地向太子妃討經,博得肅王的喜歡比巴結自己的婆母更為重要。”


    肅王妃羞得滿臉通紅,心中恨透了這個豬腦子一樣的皇後還有自己那個不怕輸天天裝嫩的婆婆。


    ****


    周雲棠換好衣裳後,將香囊遞給宜雲:“拿回去烘幹。”


    宜雲接過染有茶水的香囊,頓時可惜道:“也是太可惜了。”


    “回去的路上仔細些。”周雲棠心緒平複下來,對著銅鏡整理自己的襟口,簾外出現秦昭的聲音:“好了嗎?”


    宜雲緩步挪了出去,見到太子腰間的香囊又是濃濃一歎。


    回到殿內後,皇帝也已到了,坐在皇後身側,而貴妃再是得寵也隻可屈居下座。


    肅王妃也同肅王坐在一起,但觀二人神色,似是貌合神離,期間並無一句話,反是秦暄同其他皇子們說話,語氣爽朗,不時傳出幾句笑語。


    眾人見禮後,秦暄就抬首看了一眼太子妃,旋即斂下情緒,端起酒盞同人一道飲了。


    肅王坐在太子下首,兩桌離得很近,肅王妃時不時地看一眼太子妃,眼中皆是不屑。


    筵席上貴妃安分不少,獨自飲酒,皇後更是開心地時不時地同皇帝說話,兩相對比後,自然是貴妃落在下風。


    周雲棠眼神一陣飄忽,來回在殿內掃視著,最後視線落在秦暄身上。


    密信是否出自他的上?


    皇帝日日不離湯藥,碰不得酒,因此以茶代酒接過眾人敬酒,敬過一輪後,貴妃主動給i太子敬酒:“太子與太子妃夫妻和善,令人羨慕又嫉妒,本宮住二人琴瑟和鳴,白頭到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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