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朵朵乖乖遞針,然後搬了把小椅子,端著小臉眼巴巴的瞧著:“娘,你繡的大花真好看。”


    柳夫人白她一眼:“你呀,要是把想情郎的心思多用在繡技上,也能繡這麽好看。”


    臊成一張大紅臉的宋朵朵:“……”


    自那日蕭淮北偷偷溜入府中與她私會的事件傳入柳家人耳中後,柳老將軍當即從軍營調回了一列士兵,將柳家圍的水泄不通。


    宋朵朵覺得有些誇張,蕭淮北有那麽拎不清嗎?然後隔天就從丫鬟口中得知,蕭淮北昨晚不僅偷偷來□□了,還翻了兩次,戌時一次,三更一次,可惜腳還沒落地,人就被士兵亂棍轟跑了。


    蕭淮北豈能輕言放棄?隔天又翻,不過時辰提前了,下場同樣沒差。自此之後,成了習慣,每日都要前來挑戰兩次。


    宋朵朵這個小姐做的極沒架子,丫鬟小廝們便大張旗鼓支起了賭注,壓肅王今日翻哪一麵牆?什麽時辰翻?還拉著宋朵朵一起押寶。


    憑借對蕭淮北的了解,宋朵朵拿出了二兩銀子做為本金,不過幾日,賺的盆盈缽滿。後來不知怎地,丫鬟小廝們突然不帶她玩了。


    被孤立的宋朵朵隻得將荷包分了,眾人喜笑顏開,當晚宋朵朵就收到了蕭淮北費勁巴力遞進來的書信。


    上頭就四個大字:“順遂,毋憂。”


    宋朵朵眨眨眼,一板一眼將書信折成了小心心,塞進了荷包裏。


    到了納征那日,流水一樣的聘禮入了柳府的大門,宋朵朵以為這是京城納征的基本規模,一點沒放在心上,事後才知,當年太子娶太子妃也不過這架勢。


    宋朵朵默了默,追問正在清點聘禮的媽媽:“太子妃是誰家的小姐?與皇後有血親嗎?與太子成婚後可懷有皇孫?”


    媽媽愣了愣,一拍大腿:“哎呦我的大小姐啊,您快回屋休息去吧,別擱這裹亂了,老婆子我記性不好。”


    宋朵朵:“……”


    納征一過,媒人登門請期,婚期一定,三書六禮終於迎來了最後一步。


    五月十八,晴空萬裏,宜嫁娶。


    將軍府一早紮花點紅,端的是一片喜氣洋洋景象,聽聞柳家三位哥哥為了證明自己的文采與拳頭一樣出眾,提前幾日將軍師寫好的詩詞背的滾瓜亂熟!


    柳家三位哥哥到底是想一展文采,還是想考死蕭淮北,宋朵朵就不得而知了!她隻知天蒙蒙亮,自己就被人拉起來梳洗打扮,新娘妝是白色打底,頰上塗紅,醜到宋朵朵不忍直視,來不及拒絕,腦袋就被套上了劇重的發冠,壓的她脖子都快斷了。


    宋朵朵心想,當年孫悟空拜師時被套上的緊箍,也不過如此了。


    這時,外頭傳來鞭炮聲聲,小丫頭一溜煙兒跑進了門,大呼:“姑爺來接親了。”


    嬌嬌閣眾人加快了進度,宋朵朵頂著一個大鼎行動不便,隻能乖乖坐著,看她們有條不紊的張羅著,一切就緒後,一張喜帕從天而降,之後的宋朵朵就徹底成為了一個提線木偶。


    拜別雙親時,宋朵朵鼻頭發酸,雖與柳家人相處時日不長,可柳老將軍一家待她如同親生女兒一般。柳夫人也極不舍她,拉著她的手細細叮囑,聲音幾度哽咽。


    宋朵朵聽的心口發脹,一時竟有些衝動,嫁什麽人嫁人!一輩子待在柳家當掌上明珠不香嗎?


    柳夫人似乎也察覺到了她的情緒波動,重重一拍她的手心:“常回家看看。”


    宋朵朵難過的心情一下子被這五個字破了防,腦海裏不自覺的響起了bgm:找點空閑,找點時間,領著孩子,gohomelooklook~


    …


    八抬大轎,嗩呐聲聲,一路敲敲打打,直奔肅王府,蕭淮北踢了轎門,宋朵朵剛一將小手伸出簾子,就被他牢牢牽住。


    說來也怪,平日裏溫熱的掌心,今日竟變的涼浸浸的,想來他也是緊張的。不過有力依舊,小心翼翼的扶她出了轎門,邁了門檻,之後她便被一左一右兩個婆子攙著,依照禮官的唱令行禮,跪拜,叩首……送入洞房。


    直至屁股落到了實處,宋朵朵懸著的心也終於放下。


    宋王氏並沒有出現,也沒有人來給她潑狗血,反倒是被一群鬧洞房的人羞的滿臉通紅,不過嬌羞的紅臉他們是無福相見了,畢竟她的臉上塗了厚厚的一層粉,同蕭淮北飲合巹酒時,宋朵朵小心翼翼,生怕動作一大撲落一層胭脂,給蕭淮北造成心理陰影。


    蕭淮北倒也淡定,兩人湊近時,心照不宣的目光相撞,又匆匆偏移了視線,好歹人前,該害羞還是要害羞的。


    合巹酒飲下,蕭淮北便被人拉出了洞房,宋朵朵雙手端著發冠給自己脖子減輕重量,歪頭看著秦嬤嬤問:“這個能取下了嗎?我脖子都快斷了。”


    秦嬤嬤笑的和善,連同惜念一起幫她取下,還卸了大白妝:“師爺可要換上常服?”


    “不了吧。”宋朵朵起身扭扭脖子:“嫁衣還挺好看的。”


    私心就是想多穿一會兒,好給蕭淮北瞧瞧。


    惜念也不戳破,端上一份精致的點心:“師爺墊墊饑。”


    宋朵朵想她一天也是忙前忙後,於是拉著她一塊坐下,分食點心:“今日沒有來鬧事嗎?”


    “沒有,柳老將軍派了一小隊心腹來王府幫襯,瞧著形跡稍有可疑的,全部被攔在了門外仔細徹查,查詢無礙後方能進府。”


    “那些賓客豈不氣惱?”


    “隨他們怎麽想,左右他們也不敢拿殿下怎麽樣。”惜念鼓著腮幫子道:“何況殿下一輩子就娶一次親,如果因顧忌外人的心情,而毀了自己的婚禮?多得不償失!”


    宋朵朵愣了愣,覺得言之有理:“那這段時日,可發生過什麽意外嗎?”


    點心有些幹,惜念倒了兩杯茶,一杯推給了宋朵朵,一杯自己飲了:“王府倒是沒有發生什麽意外,不過城外發生了一樁案子。”


    宋朵朵馬上來了興致:“什麽案子?”


    惜念道:“城外有處賞梅林,因為是一處達官貴族冬日的消遣地兒,所以林內建了一樁酒樓。經年一久,酒樓需要修繕,東家借此機會準備擴建一二,誰知,竟在林內挖出了一具骸骨。”


    看來死者的身份非富即貴,否則這樁案子傳不到蕭淮北耳中,宋朵朵沒有打斷,聽她繼續說:“京兆府接了報案馬上抵達現場,仵作說,那白骨至少長埋在地下十年之久,而且屍骨腹部位置還挖出了一枚比銅錢大些的白銀吊墜,吊墜上的圖案遭受了腐蝕,應該是死者死前將它吞咽進了腹部,想留下什麽方便被後人辨認出他的身份。所以,兆府馬上命匠人想辦法恢複上麵的圖案!卻沒想到,死者竟然是失蹤了十八年的瑞王爺!”


    第106章


    “瑞王爺?”


    依照年頭推斷,想必是陛下的親兄弟,蕭淮北的皇叔了。


    惜念點點頭:“本該叫聲瑞老王爺的,隻不過瑞王爺失蹤那年,隻比而今的殿下大了一歲,所以殿下喚他小皇叔。”


    宋朵朵:“這位小皇叔很疼大人?”


    “那是自然!”惜念正色道:“瑞王自幼崇拜陛下。自然而然的,也就極其疼愛陛下的孩子。所以殿下這些日子忙前忙後。”


    敲定婚禮;進入三法司衙門;順便去將軍府翻□□……著實是忙壞了。


    宋朵朵掐算了一下瑞王消失的時間,剛好也是在壬昌二年。


    那一年,皇帝最愛的女人舒妃死了;皇帝的弟弟失蹤了;皇帝還派人刺殺了柳老將軍。


    一切都太巧合了。


    宋朵朵想的入神,點心被捏成了兩半都懵然不覺,片刻後,看著盤中兩半的點心愣了愣:“你剛剛說,是因為尋到了一枚銅錢大小的白銀吊墜才確認瑞王身份的?”


    惜念點頭:“是啊。”


    宋朵朵蹙眉:“瑞王好歹是皇親國戚,怎會帶銀飾吊墜?”


    惜念左顧右盼,方才湊到宋朵朵耳畔,極其小聲的說道:“聽聞瑞王的生身母親原是尚服局的司飾,主掌飾物,後被先帝寵愛才抬為了才人。”


    原來如此。


    宋朵朵抓住她的咬詞繼續追問:“聽聞?”


    惜念:“因為瑞王……”


    話未說完,被突然出現的秦嬤嬤打斷。


    “惜念!”


    秦嬤嬤萬萬沒想到她就出去倒個水的功夫,惜念這丫頭片子就和宋朵朵說起了案子:“大喜的日子,你提這些事情做什麽?”


    慢慢被宋朵朵同化的惜念當即起身辯解:“就是因為大喜的日子,奴婢才想讓師爺開心開心!師爺最喜歡聊案子了。”


    秦嬤嬤:“……”


    秦嬤嬤氣不打一處來,上手一巴掌呼在了惜念的頭上:“沒規矩的東西,仔細被殿下知道,剝了你的皮!還不滾去小廚房煮碗醒酒湯給殿下溫著!”


    惜念灰溜溜的滾了。


    說實話,宋朵朵也有些怕秦嬤嬤,急忙撲掉了嘴邊的渣渣,回到床邊邊上端手老實坐著,秦嬤嬤也不說話,頷首默立,如同一位可以震懾四方邪祟的戰神。


    洞房內靜悄悄的,安靜到宋朵朵甚至能聽到外頭賓客嬉鬧聲,宋朵朵等啊等,等的眼皮漸重,昏昏欲睡之時,忽聞門外傳來一聲:“殿下。”


    宋朵朵登時精神了,不僅睡意全無,甚至緊張的心髒砰砰直跳。


    吱


    門開了。


    一時間,宋朵朵的耳邊仿佛有個倒數計時器啟動奏響!


    滴答——滴答


    它漸漸與蕭淮北慢慢靠近的步伐重合,每一步都在宋朵朵的心尖上起舞。


    兩世為人,嫁人頭一遭,接下來的一幕更是絕無僅有,不自覺地,臉開始發燙,熱度蔓延,最開始傳至耳尖,轉瞬間,背脊生出細汗。她壓低呼吸聲小心吸納吐氣,竟可能的讓自己冷靜下來。


    誰料,心緒剛剛和緩下來,蕭淮北已在莫成的攙扶下坐到了她的身畔,緊隨而來的,就是濃重的酒氣,以及一道灼灼的目光。


    目光太過灼熱,致使宋朵朵的臉愈發紅了,她緊攥著小手保持冷靜,大著膽子偏頭迎上他的目光。


    蕭淮北側身依靠著方枕,看起來似乎有些困倦,慵懶的盯看著近在眼前的小人,嘴角掛著一絲耐人尋味的笑意。


    洞房內的紅燭通明,將人的心事照映的一覽無疑。


    宋朵朵腹誹一句:臭流氓。慌張的又收回了視線,聽到他一聲細弱的輕笑聲。


    惜念跟在魚貫而入的婢女之末入了房,蕭淮北也不矯情,端起醒酒湯一飲而盡,後強撐著醉意的身子起身,被人伺候著更衣洗漱。


    宋朵朵這頭也被秦嬤嬤喚著起身,準備去屏風之後更換寢衣。


    宋朵朵抓著下擺默默前行,卻在屏風之前駐了足:“大人。”


    蕭淮北偏頭看過來,語意慵懶:“嗯?”


    宋朵朵拍了拍衣服上的褶皺,諾諾道:“你那日不是說要看我的嫁衣嗎?”


    蕭淮北:“……”這個時候,誰還在意什麽嫁衣啊?


    敷衍的打量一便:“嗯,繡的不錯。”


    “不是我繡的,是我娘幫忙繡的,”宋朵朵指著胸前一羽羽毛認真說道:“我就隻繡了這麽一點。”


    酒後微醺,蕭淮北思緒有些跟不上。


    秦嬤嬤一旁幹著急,房中靜默須臾後,秦嬤嬤終於出言提醒:“王妃,該安置了。”


    宋朵朵堪堪回過神來,急忙行至屏風之後更換寢衣並洗漱。


    房內還是靜悄悄的,除了兩人的撩水聲再無其他,女子洗漱本就拖拉,在加上宋朵朵有意拖延,磨磨蹭蹭的終於走出屏風時,被不知何時候在外的蕭淮北一把扯進了懷裏。


    秦嬤嬤見狀,連忙帶著一眾人退出了洞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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