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見有我顯然沒有跟工藤新一合作的意思,他說:“看來你是真的不怕死。”“我可以認為這是出於關心的警告嗎?”工藤新一問。花見有我:“隨你怎麽想。”助手先生已經發覺繼續跟偵探談下去沒有任何意義了,因為偵探就是個固執己見的人。夏洛克不聽從任何人的指揮,他有自己的思維方式和行為習慣,做好的決定就不會改變,還身為助手的時候花見有我就深刻地體會到了這點。偵探會聽別人的建議,也會臨時改變自己的計劃,但在他的領域內,偵探本人不會因為任何事動搖。花見有我繼續說:“既然你想要警告,我能告訴你的話隻有一句,遠離那個組織。”“如果我說不呢?”工藤新一的回答非常迅速,但這次他臉上也沒有了笑意。兩人跟之前一樣站在那裏,氣氛卻發生了微妙的變化。助手先生伸出左手,虛虛比了個開槍的手勢,抵在工藤新一的額頭上,問:“你能躲過嗎?”如果真的有一把槍,現在“花見有我”打算開槍的話,你打算怎麽做呢,師父大人?現在可沒有人在遠處替你看著危險順便把人幹掉了。“花見先生不會那麽做的。”工藤新一回答。如果沒有充足的自信……其實他也不會自己在這裏跟助手先生會麵,還特意支開了目暮警官。助手冷笑:“你被那個女人帶走的時候我全程都看著,別把我想得太好了。”是說貝爾摩德綁架工藤新一的事件啊。工藤新一想當時的花見有我應該不是在調查自己的事,他追蹤的對象是貝爾摩德,無意中看到了貝爾摩德的動作,並沒有出手。這點對工藤新一來說無關緊要,如果助手先生真的做了什麽的話,恐怕也不是站在工藤新一這一邊的。歸根結底,在恢複記憶之後,花見有我跟他認識的助手就不是同一個人了。工藤新一歎了口氣:“你用遊戲帶來喚醒自己的記憶,這件事我已經知道了。阿克塞爾向你傳遞的訊息我也清楚,本來還以為你會立刻離開事務所,但就算是這樣你還是多留了一段時間……”那時候的助手是怎麽想的呢?工藤新一也不是很清楚。但身為臥底或者別的什麽工作的人,從一開始就跟他無法相互理解,也不可能走在同一條路上,即使暫時能夠合作,最終也會分道揚鑣。年輕的偵探掛斷剛剛打來的電話,忽然笑了:“剛才花見先生說過的,‘珍惜你的自由吧’這句話也送給花見先生,你以為你可以輕鬆地離開這裏嗎?”他有意看向的是之前出車禍的位置。助手先生也往車禍那邊看了一眼,兩輛車相撞的事故現場已經被拉起了警戒線,目暮警官打電話之後很快有別的警察來處理了。夜色燈火裏白色的貨車和黑色的家用轎車正在被拖走,這座城市的交通係統馬上就會恢複原狀。最後,他看回到了工藤新一身上。就算之前沒有注意到,現在花見有我也發現了,以那兩輛車相撞的情況,在這種地方毫無傷亡簡直就是個奇跡。與其說是剛好發生了一起沒有什麽損失的車禍攔住他的去路,不如說是有人在城市街道的口袋上打了個結,讓他隻能在這裏停下腳步。“那是你的人?”花見有我問。在問出口的時候,其實答案就已經確定了,他隻是想看看偵探應該是什麽表情。但偵探隻是說:“我不想製造意外,花見先生。”確定那邊車禍壓根沒什麽大事純粹就是為了攔住自己的助手先生重新審視了一下這個偵探,發現滿大街的人裏找不出一個比他還像幕後黑手的。這不像是偵探應該做的事啊,不過就助手先生的了解,夏洛克平井也壓根不是什麽普通的偵探,倒更像是個在執行什麽隱秘任務的間諜。不,這家夥從頭到尾就沒有掩飾過自己跟普通偵探之間的不同,或者說他一直在試圖提醒花見有我自己並非是他想的那樣,每個人都是複雜的,就像那時候工藤新一並不了解小助手作為花見有我的另一麵一樣,助手先生也不了解夏洛克這個名字以外的工藤新一。“你”“啊,還有一件事。”偵探向他伸出手,語氣輕鬆,“我當然不需要回長野,恰恰相反歡迎來到我的東京,花見先生。僅限今晚,這座城市就是我的領地。”偵探有說這句話的資本。不止因為他是工藤新一,而且……從助手先生失聯以來,fbi也在尋找他的蹤跡,從黑羽先生那邊透露的隻言片語來看,他在失蹤的五年裏都做了什麽恐怕也要打個問號。今天的東京無比熱鬧,如果工藤新一不介意更亂一點的話,想找什麽人都是輕而易舉。當然,他是絕對不會願意更亂一點的,跟黑羽先生鬧出這麽大事,工藤新一已經料到回去之後會被怎麽抱怨了。花見有我:“你知道你在說什麽嗎?”工藤新一:“不要小看偵探啊。”554當黑羽快鬥找到工藤新一的時候,隻看到他打不通的手機掉在一邊,而年輕的偵探趴在那裏,紅色的液體從他的腦後一直蔓延到周圍,形成了一個小小的水窪。黑羽快鬥:“!”繼成為凶手,成為嫌疑人之後,名偵探終於當上了受害者,等等,工藤新一這是死了嗎?工藤當然,他隻是想想。他看到扔在旁邊的酒瓶了,也聞到酒味了,地上的東西應該隻是紅酒而已。黑羽快鬥蹲下來戳戳工藤新一,發現名偵探也差不多醒過來了這裏還算是個安全的角落,他應該是昏過去之後才被挪到這裏來的,就是不知道這紅酒是幹什麽用的。“你怎麽在三個小時內搞成這樣的?”黑羽快鬥是百思不得其解。首先,工藤新一把自己弄沒了,然後他又變出了一個自己,然後他當上了嫌疑人還跑了,然後現在他自己躺在這裏,而且看上去……“你這身體是怎麽回事?”在工藤新一清醒過來之前啊,黑羽快鬥又追問。工藤新一摸著後腦勺,隻覺得還有點疼,看了一眼時間,距離他昏過去就隻有幾分鍾,黑羽快鬥身邊飛著兩隻鴿子,估計是跟著鴿子找過來的。他說:“跟一個朋友聊天,但好像失敗了。”嗯,花見有我不想跟他談,幹脆下手把人打暈然後走了。雖然工藤新一大致能追查到他的位置,但要親自追上去實在是有點難度,畢竟這裏是東京今晚的東京再怎麽在工藤新一的意料中,這也是一座鋼鐵林立的大都市,光是走個半程對現在的工藤新一來說就是很難辦到的事。聽著名偵探的語氣沒什麽懊惱,黑羽快鬥拿手在他眼前晃了晃,稀奇地說:“你也有失敗的時候啊。”“這沒什麽特別的吧。”工藤新一說。“以你給我的印象,可能會失敗可能造成損失的事就絕對不會去做,明明就是絕對無敵的遊戲玩家那種類型吧。”黑羽快鬥看他有點站不穩就扶了一下,結果工藤新一幹脆把身體的重量都壓過來,害得黑羽快鬥反而一個踉蹌。工藤新一說:“哪有這種事,我經曆的還是失敗比較多。”黑羽快鬥開始敷衍:“是是是,大偵探,剛才我路過一個殺人現場,發現嫌疑人竟然是工藤新一,然後我就被當做嫌疑人抓走了,對此你有什麽頭緒嗎?”工藤新一:“……”不知道呢,沒注意呢,說到底為什麽黑羽快鬥會路過那裏,聽他的語氣是自己走了之後貝爾摩德也非常熟練地迅速離開,至於麥卡倫的事他通知了風見裕也,反正公安會來收場的。“你這不是還完好無損嗎?”工藤新一說。黑羽快鬥回答:“那是因為還有兩個人被當做工藤新一抓起來了,你對此真的沒有什麽頭緒嗎?”工藤新一:“……真的沒有。”黑羽快鬥湊近盯著他的眼睛看看,直到看到名偵探心虛地挪開視線,才哼了一聲轉過頭:“所以你現在是怎麽回事?”“……”工藤新一想也沒必要瞞著黑羽快鬥,所以他就把自己回來之後關於諸伏景光的事情講了一下。在來之前,黑羽快鬥已經聽諸伏景光模糊地說過一遍了,細節省略得很多以至於他沒有聽懂,隻是當時白馬探得出的結論是“原來如此不過是魔法而已”,黑羽快鬥震驚地看著自己已經徹底被魔法套住的同學,還以為是小泉紅子對白馬探施了什麽魔法……畢竟江古田人均魔法抗性為零,隻有黑羽快鬥在這方麵就拉滿。現在黑羽快鬥又想起那個一路上幹掉了不知道多少沒注意到他們的黑衣人黑羽快鬥甚至沒搞清楚他們是不是那個組織的成員的“工藤新一”,無論如何他也是不可能認錯的,而且對方根本就沒藏過啊!恐怕是根本就不覺得自己能在熟人麵前偽裝成名偵探吧!黑羽快鬥架著偵探往旁邊走,嘟嘟囔囔地說明明是來給我過生日的,看你現在都幹了什麽。工藤新一說:“其實我要送你的生日禮物不是這個,你聽我解釋,我本來是想直接把寶石送你的。”黑羽快鬥不聽:“別解釋了,你這樣還是找個地方待著吧。你知道嗎?剛剛我路過東京塔,還有個家夥說要把這裏炸了,我剛想說什麽就看到有兩個警察飛起一腳把他踹出去,然後現場就把炸彈給拆了,就好像在那裏等著一樣……”工藤新一:“……”他是拜托原前輩和鬆田前輩在東京塔附近等等來著,因為這群罪犯想幹什麽大事的時候最喜歡的就是炸掉地標建築物,其中最受歡迎的就是東京塔,其次是東京警視廳大樓。後者因為一些眾所周知的原因受到迫害的概率並不是很大,但今晚的怪盜們有一部分最喜歡在高處完成他們的表演,所以東京塔估計是首要的目標,這不就等到了嗎?不過黑羽快鬥竟然從那裏路過應該不是路過,他記得黑羽先生說要設置的“遊戲目標”其中有一個就是東京塔來著。可惜這些怪盜參與的盛典出自於同行的魔術師之手,這位魔術師黑羽盜一先生以欺騙世人的目光而聞名,今天的主角也根本就不是怪盜……這位黑羽先生,根本就是準備坑害同行順便賣警察個人情。誰讓怪盜這行的傳統就是互相坑害,黑羽先生當年出事的時候還不是同行幫了“大忙”才讓那個組織抓到了他的尾巴。“你說的應該是前輩的朋友……”工藤新一收回了思緒,重新說回到鬆田陣平和原研二身上來。“你哪來那麽多前輩……等等,他是警察?”黑羽快鬥說到一半忽然反應過來。“……是啊。”工藤新一說。黑羽快鬥覺得沒什麽,反正警察的數量就是怪盜的千萬倍,但他又覺得有點氣不過,工藤新一到現在為止都沒有跟他提身體的事,該不會是想把這件事就這麽糊弄過去吧?他決定直截了當地問:“你給我說實話,你是不是回不去了?”好像是覺得語義沒那麽清楚,黑羽快鬥重新問了一遍:“你是不是回不到那個身體裏了?”工藤新一:“……”這段沉默在他們之間持續了夠久。本來工藤新一和黑羽快鬥說話都能很順暢地繼續下去,即使話題轉換很快也像是同一個人那樣融洽,但現在工藤新一第一次有點徹底地不想回答一個問題,而黑羽快鬥可不想看到這樣的情況發生。黑羽快鬥停下腳步,扳著好友的肩膀,說:“你給我說實話。”就在他們說話的時候,遠處傳來了激烈的槍戰聲,這在東京並不常見,但也不算少見,東京電視台懶懶散散地播完東京近況之後就繼續放動畫去了,這點小事會驚動他們想想就是讓人驚訝的事。兩隻白鴿有點緊張地在附近飛來飛去,然後匯入了一大堆鴿子的潮流裏。巷子裏的兩條狗正在打架,一隻流浪貓正對它們爭奪的某樣東西虎視眈眈。遠處忽然有了亮光,這點光照亮了兩個人的側臉。在煙花逐漸升起的夜空裏,五光十色的東京夜晚與絢爛的星空總是像一副明明諸多變化卻也從來不變的畫卷,一直上演著嶄新的卻又老舊的故事,多少年來都是如此,幾乎沒有變化。工藤新一:“我能回去的,畢竟那副身體其實是‘工藤新一’十七歲的‘記錄’。”完完全全的工藤新一本身,當然不可能是其他人猜測的那樣什麽實驗體……無論是誰來都隻會承認他是工藤新一,因為他確實是。隻是同一個時間裏出現了“工藤新一”和“江戶川柯南”兩個不同名但同本質的“記錄”,才會出現世界所說的bug。“如果是那樣的話,你為什麽是這個表情?”黑羽快鬥問。一副想說又不敢說的模樣,還以為是你做了什麽對不起我的事可能不是指他黑羽快鬥,但絕對是還有後半句沒說出來的話,怪盜先生以他對偵探的了解打包票,這家夥一定隱瞞了不少東西!工藤新一知道瞞不過他,就解釋說:“我之前告訴你我去找小泉紅子,是想問她關於魔法的事……我知道沒有魔法,這點你不用重複,總之她說我的事跟魔法無關,但可以做一個嚐試。”“關於能不能把我們兩個人徹底分開。”有車輛從這個僻靜的角落裏駛過,但沒有人注意那點,黑羽快鬥也是,他隻覺得頭頂上那片一直讓他自由自在的天空頭一次有點壓抑。偵探的話顯然還沒有說完,但他已經完全聽懂了。黑羽快鬥一字一頓地說:“你根本就不打算回去,對吧。”工藤新一回答:“前輩應該告訴過你了,之前的交換都有十分鍾的限製,之所以是十分鍾,那是因為一旦超過了這個界限,工藤新一和諸伏景光的記錄就會產生混淆……簡單來說就是互相覆蓋。”黑羽快鬥:“……”工藤新一說:“但就算是繼續現在的狀態,總有一天也會變成那樣,所以我總要先做決定。現在回去也晚了,快鬥,這本來就是我的決定。”怪盜像是頭一回認識偵探一樣開始歎氣,然後他用自己的額頭猛地撞了一下工藤新一的。他大聲說:“你不會真的相信小泉那家夥的話吧!她的魔法根本就沒有多少成功的時候,肯定不隻有這一個解決的辦法吧!你倒是告訴我一向謹慎的你到底為什麽會做出這種決定來啊?”偵探拍了拍他的肩,安慰他的小朋友:“我又不會消失,而且灰原說藥物的研究已經到了差不多的地步;我做好了所有的準備才來找小泉,現在隻是出了一點小問題而已。”比如說他本來不應該出現在江戶川柯南麵前的,結果世界說出了一個小bug但這件事工藤新一和世界也都習慣了。“……你還真是,工藤新一。他們不知道嗎?”“如果你不是黑羽快鬥,我也不會告訴你。幫我保守秘密吧,就當這是一個我回不去的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