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能贏到最後, 你也活不了多久了。」琴酒是對的, 他殺死了唯一一個有可能救回工藤新一的人。隻要沒有了雪莉, 整個世界上就再找不出第二個能在短時間內研發出解藥的人, 也許總有比雪莉更天才的存在,但那些藥物資料多且繁雜,以工藤新一的身體可等不了那麽久。就在工藤新一回憶過去的時候, 貝爾摩德語出驚人。“他不是我和你的孩子,不過他身上確實有我們兩個的dna。他是組織幾年前製造的實驗體。”她悠閑地看著這兩個人的反應, 發現琴酒沒什麽表情等她說話, 小偵探也沒什麽表情, 甚至看起來比琴酒還冷漠一點。“……”“……”工藤新一用眼角的餘光看了一眼琴酒, 他心想貝爾摩德到底是跟誰一起編的故事,琴酒相信的幾率約等於零,能聽她在這裏講還是看在烏丸蓮耶的麵子上。還有一件事,琴酒的一縷頭發被壓到他的左腿下了,他自己的身體根本動不了,但也沒有提醒的打算。他正在等琴酒發現。貝爾摩德覺得這兩個人有點無趣,一個兩個都不配合,不過她早就想好了應該講一個什麽樣的故事,就繼續講下去了。從百年前開始組織就在尋求長生不死與複活的秘密,在這個過程中他們黑白兼行、勾連各業,最終走向了藥物研發和人類臨床實驗的階段,而貝爾摩德本人也是這項研究的成果之一。被稱為千麵魔女的貝爾摩德,是莎朗溫亞德也是克麗絲溫亞德,她本應是工藤有希子的好友,可二十年來容顏始終未改。但現在的藥物有非常大的問題,因此活到了現在的那位先生也始終沒有成功抵達長生不死的終點。當時組織同時展開了多項實驗,而aptx4869這種毒藥也是實驗的末端分支之一,所謂意料之外的副產物。這點工藤新一在事後研究藥物資料的時候曾經得出過結論,貝爾摩德參與的實驗死亡率非常高,烏丸蓮耶是絕對不可能接受這種結果的,所以他一直在等,等待事情出現新的轉機。“那位先生等得了,但有人等不了。除了不死之外,他們還有另一個選擇,就是複活。”貝爾摩德說。工藤新一很想說你在開玩笑,編故事要有個基本的態度,但他看了一眼琴酒,決定什麽都不說。琴酒也是這個表情,但他知道的顯然更多:“實驗不是失敗了嗎?”貝爾摩德端著酒杯搖搖頭,她說:“組織的項目又不止一個,有人做了個天才的設想,如果能把人格和記憶保存下來複刻到另一具年輕的身體上,那是否能稱得上複活?”這段話裏包含的信息量讓人震驚。琴酒終於有了一點表情,那樣的表情叫做困惑且嘲諷,他看了旁邊同樣茫然的偵探一眼,說:“是那些蠢貨能想出來的東西。”“我也這麽覺得,”貝爾摩德似笑非笑地晃動著酒杯,好像打算從裏麵看出花來,“但他們已經接近成功了,你旁邊的就是他們的研究成果之一。”工藤新一:……?莎朗!編故事要講基本法!我是從十年後的未來回來的啊!我的身體也就是十七歲的工藤新一的身體,跟你們組織沒有任何關係經不起檢驗的!但貝爾摩德注定聽不到他的心聲,隻是非常順暢地繼續往下說:“二十年前他們開始了這個研究項目,以某個人物為樣本進行實驗,並嚐試將他的存在轉移到其他人的身體上。但很遺憾當時的實驗都因為不明的排斥反應失敗了,他們開始尋找新的辦法……比如說直接製造實驗素材。”故事越來越離譜了。工藤新一麵無表情地聽完了貝爾摩德講述的組織因為要做實驗所以製造出了以【某個人物】的dna為原本的孩子、並將他們作為實驗消耗品使用,最終廢棄掉的故事,接下來因為實驗一直失敗,研究員開始嚐試向裏麵加入其他用於穩定的dna,而經曆過其他實驗的貝爾摩德和琴酒就出現在了這個故事裏。啊、琴酒……說起來琴酒應該也是經曆過某種實驗的吧。“他就是這麽來的?”琴酒皺眉,他聽上去有點不耐煩了,不管怎麽樣就算他的小鄰居真的是組織的實驗體,故事也跟他沒有關係,他隻需要滅口就可以了。貝爾摩德搖搖頭:“不,這麽來的是山口亂步,不是他。”“他是誰?”“組織的實驗大多是什麽樣你很清楚,而在這項實驗裏,沒有形成過完整人格的實驗體無法承受人格植入的過程,因此他們會讓實驗體先成長到一定的地步”貝爾摩德話還沒說完,琴酒就明白了。琴酒重新點了一根煙,不知道想起了什麽,他示意貝爾摩德繼續這個無聊的故事,直到她講到高興為止。貝爾摩德並不在意琴酒的態度,她跟小偵探對上了視線,發現小偵探藍色的眼睛裏已經寫滿了不信任。不是對他們關係的不信任,是對這個故事的不信任。貝爾摩德繼續說:“他們會摧毀實驗體原有的人格,徹底碾碎、刪除記憶,然後植入新的人格和記憶。人的記憶是很頑固的東西,一次兩次當然刪不幹淨。而如果實驗失敗又碰巧沒能死去的話”“留下來的就是對自己認知混亂、記憶破碎,或許除了外表都無法被稱之為「人」的東西。就比如在你眼前的這個孩子。”“也就是曾經的山口亂步,現在的……我的克麗絲。他沒有自己的名字,你叫他什麽都可以。當初有我們dna的實驗體隻剩下了他一個,所以我說這是我們的孩子。”貝爾摩德說這段話的時候語氣非常沉重,如果不是工藤新一很清楚自己是誰、貝爾摩德也知道,那他真的很想為她鼓掌。剛才他還在想莎朗這次打算怎麽圓,但現在事情似乎漸漸變得合理起來。“這跟我無關。”琴酒說。他不是來聽故事的,重申他能容忍貝爾摩德說這些無關緊要的事隻是因為貝爾摩德和那位先生的關係。組織裏死多少人、有多少隱秘他都不在乎,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負責的工作,而琴酒隻需要做好自己的那一部分。“這跟你有關,他之所以會變成這樣都是因為你,gin。”貝爾摩德說。琴酒:“……跟我有什麽關係?”貝爾摩德:“跟你殺了工藤新一有關。”工藤新一:“……”事情怎麽又繞回到工藤新一身上去了,等等,難道說貝爾摩德是想把這個故事變成完全的貝爾摩德說出了所謂的真相:“工藤新一就是他們準備的完美的實驗體,實驗室一直關注著他的成長,直到收取成果的那天。但就在觀察期快要結束的時候,他意外被你殺了。”琴酒:“……”工藤新一:“……”那還真的是很巧,如果是這樣的話很多事情都解釋不通啊貝爾摩德!貝爾摩德你醒醒,真的要在這種事上開玩笑嗎?!工藤新一剛想頂著壓力開口說點什麽挽救一下局麵,就聽到貝爾摩德繼續說:“工藤優作和工藤有希子就是這個實驗組的成員,雖然他們大概率不會承認……你要聯係他們證實嗎?”莎朗溫亞德的聲音平穩而愜意,她甚至把手機放到了琴酒麵前,那裏有工藤夫婦的號碼。琴酒當然沒有打電話。貝爾摩德繼續說:“不過,工藤新一沒死。這就是他們沒有找你的直接原因。不能找你麻煩不代表他們什麽都不會做,為了保護真正的工藤新一,他們把原本打算處理掉的山口亂步找出來,改寫了他的記憶,把他變成了你認識的偵探。”她說這話的聲音非常溫柔,就好像當事人並不在她旁邊。“而他接受的命令也是唯一的用途,就是替工藤新一去死。這就是他們對你的報複,gin,哪怕你一無所知,他們也要讓這孩子死在你手上。”整個公寓裏都非常寂靜。淡淡的酒味和煙味在淩晨的公寓裏彌漫,銀發的男人還穿著他那身純黑的衣服,他看向了莎朗,對方現在的態度可以說是遊刃有餘,而坐在他旁邊的小鄰居一直保持著冷靜的姿態。但也冷靜過頭了,已經到了近乎情感缺失的地步琴酒是幾秒鍾前才有這種想法的。不過他很清楚小鄰居能完整地表達自己的感情,而冷靜隻是他撕破偽裝後真正的姿態,絕對的理智和冷靜,這也讓琴酒覺得有那麽一點可惜。微不足道的一點。除此之外,他的小鄰居也確實有精神上的問題,比如他手臂上那一道道橫向刀痕所代表的東西。某種意義上確實是個支離破碎的人。琴酒想,這很無聊。他想說你現在說的這些跟我都沒有關係,難道他會因為這件事就放過一個本來該死的人嗎,但貝爾摩德的話語比他還快:“你也聽到了,這是他自己做出的決定,他決定死在你手裏,隻是為了保護你,gin,你從來沒想過你也會有今天吧?”說到最後的時候她不由得笑了出來,這樣的笑裏毫無疑問地帶著嘲諷。我需要這個身份。這是我的決定。當時偵探說出的話琴酒毫無疑問也都聽到了,隻是貝爾摩德語焉不詳的指代讓事情變得有點撲朔迷離。現在謎底揭開,所有的一切都變成了順理成章的謊言。“他乖乖聽命令偽裝成工藤新一,收斂鋒芒,連自己是誰都搞不清楚,做出這一切全都是因那些人答應他隻要他作為工藤新一死去就不會找你的麻煩,而你……”“莎朗!”工藤新一終於忍不住出聲。從什麽時候開始?至少從在古堡那裏見麵的時候莎朗就在策劃現在的事了,包括工藤新一和琴酒的反應都在她的意料之中。她甚至沒有跟工藤新一商量的打算,因為她也不需要這麽做。在成為女影星莎朗溫亞德或者說有希子的朋友之前,她是黑衣組織的代號成員貝爾摩德。她有自己的行事方式,從不用顧及所謂正義一方的看法。“別說話,我的克麗絲。”貝爾摩德把手指放在唇上,“他說了隻要你再開口就會殺掉你。”工藤新一:“……”不,他覺得琴酒現在更想幹掉貝爾摩德,因為他並沒有相信貝爾摩德的話。琴酒還是給了貝爾摩德麵子:“我可從來沒有聽說過這個實驗。”貝爾摩德語氣輕鬆:“直接給你資料沒意義,你想知道就自己去查當然,其實組織裏能做到這點的也隻有一個人。”“波本告訴你的?”“他知道很多東西。”貝爾摩德頓了頓又說,“你以為那位先生為什麽要留下shuhari?你看到他那張臉也該多少有點察覺了吧。”那也是跟工藤新一一模一樣的臉。琴酒沒有接話。波本是朗姆的人,貝爾摩德說得對,整個組織裏有可能做到這點的隻有朗姆初代朗姆。並非現在的這個朗姆。如果實驗從他們進入組織之前就開始,那一個差不多失敗的實驗沒有進入琴酒的視線也並不奇怪,最重要的是朗姆跟他們的立場並不相同。朗姆確實等不起下一個幾十年,而他本人又不是什麽願意直接為boss去死的那種人。這個世界追求長生不死的人有那麽多,不然組織也不可能找到那麽多高官富豪當他們的後盾。“七年前……”他拈著煙輕聲自語。“嗯?”貝爾摩德聽到這個關鍵詞,還沒能理解琴酒想說什麽。琴酒想到七年前他看到的那一幕,關於蘇格蘭威士忌和長相跟“工藤新一”非常相似的男人站在一起的場景。那既不是工藤新一也不是他的小鄰居。波本是朗姆的人,很巧,蘇格蘭也是。“蘇格蘭呢?”琴酒問。這個問題顯然在貝爾摩德的事先準備範圍之外,不過她的話語依然流暢:“在這件事上蘇格蘭和波本產生了分歧,他們兩個認識的是山口亂步,但蘇格蘭親手把他送進了實驗室……”桌子上其實有一瓶蘇格蘭威士忌。當時工藤新一很想拿過來倒一杯讓正主聽聽這讓人茫然的故事,但沒有辦法提前通知景光哥的情況下隻能遺憾作罷。景光哥,對不起,這不是我想的。我當時就應該先下手為強撕掉貝爾摩德的劇本,而不是看著事情變成這個樣子。也對不起降穀前輩。“……”在他猶豫的功夫故事已經講到波本和蘇格蘭因為這件事反目成仇、赤井秀一開始察覺到問題,那天晚上想親手殺死蘇格蘭的是波本。但實驗已成定局無法挽回,蘇格蘭也死亡,可以說是他認識的兩個人都死了,所以波本那段時間才顯得有點暴躁。“別說了。”工藤新一說。貝爾摩德看向他,發現工藤新一撐著桌子站了起來,他低著頭,在今天第一次表現出了明顯的情緒:“請不要再說了,他們不是這樣的人。”平靜的憤怒,還有悲傷。並且,這也是他第一次對貝爾摩德用敬語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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