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星降體力耗盡般地看了他一眼,輕輕點頭:“我明白。”


    ……他看到了。


    他父母和親人所在的地方。


    那個村落,那個熟悉的閣樓。


    感謝大人……


    她隻是稍微扔出了餌料,便已經讓左睿博神魂顛倒露出馬腳。


    *


    晚宴上有著來自各地的美食。


    從首都傳來的時裝、趣聞、還有最新潮的九弦琴樂隊,都在為這場上城區最富有人群的聚會做上腳注。


    然而在這場聚會中,被議論最多的,還是白天在大禮堂出現的女人。


    當宴會進入熱鬧的氛圍中,這個叫做龍霏的女人終於姍姍來遲。


    她換上了一條緊身的晚禮服。


    在腰間用珠寶鑲嵌的腰帶鬆垮垮地掛著一把同樣華而不實的長劍。另一側是一柄小巧的銀製勃朗/寧□□,槍上鐫刻著講究的繁複紋路,彰顯出主人的身份和地位。


    一頂巨大的斜禮帽遮住她大半張臉,金色卷發堆疊在額下,將她的左眼遮蓋其中讓人看不清楚。


    她進入宴會廳後,根本不理睬任何人拋出的媚眼和搭訕——無論對方是什麽人,又是何種性別。


    她直勾勾地看向左睿博身邊的沈星降。


    而他,也看向顧虞。


    他從不知道,顧虞還有這樣的一麵。


    他認識的顧虞是強大又淡定的,並不講究排場,也不在意自己的容貌。


    可是這個時候的“龍霏”是富有的、高傲的,又是迷人的、魅惑的。


    她笑著上前。


    “部長,我應邀而來。”她雖然在跟左睿博打招呼,卻依舊看著沈星降。


    左睿博將他輕輕往前推了一下。


    “星降,今晚可要陪好我們的貴客。”他的老師意有所指。


    ——大概這個世界上沒什麽比這個任務更讓他義不容辭。


    顧虞抬起帶著黑絲手套的右手:“聖祈者大人,可願意與我共舞?”


    “我願意。”他回答。


    第38章 質疑(一更)   他想要更多,想要更進一……


    沈星降抬手, 牽起她的手,進入舞池。


    他察覺到了顧虞的一些僵硬。


    “您好像不是太習慣這種場合。”他低聲說。


    “……我沒習慣過。”顧虞抱怨。


    她來之前讓安東尼給她補了課,但是兩輩子加起來, 就算是在偽裝課上, 她這塊兒的分數也隻是將將及格。


    更何況,她完全不懂現在跳的這種舞步, 太複雜了。


    “大人, 不用擔心,我來帶您就好。跟著我的節奏……”沈星降握著她的手說,“一、三、五……七。是的,就是這樣……”


    他在她耳邊說話。


    兩個人挨得足夠近。


    他身上是有香味的——顧虞再次確認了這一點。


    實際上人類本身就自帶信息素,通過鼻子裏的梨鼻器天然地就可以通過氣味判定, 對方到底是否是自己有好感的對象。


    沈星降的味道很好聞。


    有點像上輩子聞到的那種簡單的雪鬆香。


    所以……從一開始, 她大概也不太覺得沈星降惹人討厭。


    顧虞想到。


    一曲相對優雅的舞曲結束,周圍的人變多了。那些穿著聖潔長袍站在舞池旁的少男少女們開始得到了邀約, 紛紛下場與上流社會的這些人們共舞。


    舞池變得擁擠。


    音樂的節奏歡快又肆意, 帶著些扭曲的狂歡。


    在這種歡快奇怪的舞曲中,隱藏著些惶恐不安……顧虞想起了自己來的那個年代的各類音樂。


    人類曾經擁有的萬物之主的輝煌早就消失殆盡,如今朝不保夕, 生命隨時都會終止。這種肆意狂歡、得過且過的感覺變得強烈。


    曖昧中帶著迷亂。


    狂歡中帶著墮落。


    空氣中充滿了一種甜膩的香味。


    讓人和人之間的關係變得粘膩而動蕩。


    顧虞皺眉。


    接著舞池裏的人們變少。


    一對一對地消失在了樓梯上。


    “這種私下的交易在各大基地的上流社會都是約定俗成的。”沈星降低聲說, “每五年一次的選拔本來就是個幌子。精神係覺醒者少之又少,又怎麽會有那麽多孩子們被帶回基金會?每一個貧困的家庭都得到了豐厚的社會點回報, 並且可以進入安全區過上相對好的生活。他們對基金會感激涕零。”


    他身形晃動了一下,顧虞一把扶住他的腰。


    “沒人問過,這些少男少女們最後都怎麽樣了。因為基金會就是整個人類社會的動芯,是基石,就是真理本身。”沈星降體溫高得驚人, 他靠在她懷中,聲音沙啞,“他們說那些奉獻出身體的人們,是為了維護人類本身的穩定奉獻出了自己的□□。是基金會最寶貴的財富。是真理最摯愛的孩子。是為了維護真理而誕生的……”


    “聖娼。”顧虞補充道。


    “您知道這件事……”沈星降愣了愣。


    “活得久了,很難不清楚某些事兒。”顧虞回答他。


    空氣中彌散的香甜味道更濃鬱了。


    顧虞在沈星降的身體上曾經聞到過類似的氣味。


    在他動情之時。


    ——是來自異生種的藥劑,是使用在人類寵物身上的那種藥劑。


    蛇吻。


    沈星降抬眼看她,眼睛裏發亮。


    他的綠眼睛這一刻帶著一種明媚的悲傷。


    美得動人心魄。


    就算是顧虞,呼吸也頓了一頓。


    她不清楚這是來自蛇吻的催化作用,還是她的條件反射。


    在這一瞬間,她想占有這個人、揉碎這個人,讓他完完全全的歸自己所有。


    她不需要遮掩這種衝動。


    在這個時候,她是龍霏,而龍霏作為富可敵國的強大女人,可以得到任何她想得到的一切。


    於是她毫不客氣,已經讓沈星降靠在她的懷裏,帶著他離開了舞池,學著那些人的姿態,摟著沈星降出了舞池。


    上樓之前,左睿博還在樓梯旁和藹地說:“願真理與你同在。”


    顧虞被他逗笑了。


    太滑稽了,這個冠冕堂皇的分部長。


    她哈哈大笑。


    原來不管這個世界如何變幻,人心的肮髒真就如出一轍。


    *


    繆星火從雪萊處得到消息,得知沈星降亦參與了今晚這場肮髒的宴會。


    等他趕到現場的時候,隻看到了一個摟著沈星降上樓的女人背影。她長長的黑色裙擺上布滿了紅寶石作為點綴。


    接著女人似乎有所感應,側臉遠遠地向樓下瞧了過來。


    似乎窺探到了他的心思。


    仿佛示威一般地勾起紅唇笑了笑。


    更緊地摟著沈星降,消失在了二樓屏風後的走廊中。


    繆星火壓抑著怒氣穿過舞池裏不算多的人群,站在了左睿博的麵前。


    “繆隊長,晚上好。”左睿博笑眯眯地說,“你不是一直不太喜歡這個場合嗎?什麽風把你吹過來了。”


    “老師。”繆星火忍耐著自己衝動,低聲問,“星降是聖祈者,我們也曾講過,他不應該參與到這種應酬中。”


    “他叛逃了。”左睿博的表情依舊溫和,可是聲音裏透著一種寒氣,“是他背叛了基金會。會長冕下仁慈地包容他,允許他幾乎不受到懲罰的回歸。難道他不需要做出自己應盡的貢獻?”


    “他雖然曾經擁有極高的天賦和精神係異能,可是這些現在不都丟失了嗎?而在基金會裏,沒有精神係異能的人……能做什麽。你難道不清楚?”


    “他不應該得到這樣的磋磨!”繆星火胸口的憤怒已經冒到了嗓子眼兒裏。


    “星火。”左睿博環顧四周,“你心疼星降,我可以理解,畢竟你們同在騎士團裏長大。你覺得他不值得,難道現在在場的其他年輕教員就值得?你為什麽會選擇‘值得’這個字眼?”


    左睿博歎息一聲:“你讓我擔憂……為真理奉獻自己的身體,怎麽能叫做不值得?你是在侮辱今夜他們所有人的付出,包括星降的。”


    繆星火一愣。


    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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