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魏從未想過,命運的輪盤會在這一刻急速轉動,將那些隱藏在歲月深處的秘密逐一揭開。


    十幾年前,朝廷用於江南賑災的銀錢竟被人貪汙,負責監管銀錢的官員不堪重壓畏罪自殺。然而,在其府中並未搜到被貪汙的銀錢,此案變得撲朔迷離。


    皇帝震怒,下令大理寺卿雲正霆和聖卿王全力徹查此案。


    明麵上聖卿王前往江南是為了協助雲正霆查案,實則另有使命。


    不久前,聖卿王收到一封密函,言及江南有官員豢養兵馬、鍛造兵器。此事非同小可,若情況屬實,江南之地恐藏巨大隱患,甚至可能危及朝廷統治。


    聖卿王將此事稟告皇帝後,皇帝高度重視,秘密派遣他前往江南暗中調查,核實密函內容真偽。


    聖卿王在調查時,順藤摸瓜查到與貪汙案有所聯係,察覺到此案有著諸多端倪,在其背後極有可能隱藏著更為錯綜複雜、深不可測的陰謀。


    秦義賢知曉聖卿王在暗中調查,心中不安,他深知自己所謀劃之事一旦被揭穿,必將麵臨滅頂之災。


    於是,他決定在聖卿王和雲正霆尚未完全掌握證據之前,先下手為強。


    秦義賢深知聖卿王對貪汙官員名單的渴望,便以此設局,他偽裝成一個願意透露貪汙官員名單的線人,向聖卿王傳遞了一些虛假信息。


    與此同時,聯合趙氏抓走尚且兩歲的時錦,並以此要挾時魏前往一座神秘的山莊,盜取一封密函。


    秦義賢安排時魏充當誘餌,是以確保聖卿王對這份貪汙官員名單深信不疑。


    時魏為救回女兒,毫不猶豫地答應此事,但他不知道的是他要偷的那封密信,正是江南貪汙案的名單,而當年同他一起奪取那封密信的人就是聖卿王。


    然而聖卿王比時魏先一步拿到名單,待時魏來時,與之撞上,展開一場激烈的搏鬥。


    聖卿王對於線人的出現心生疑慮,在來山莊之前,便已有所提防。因此,時魏最終未能拿到名單,隻能選擇逃離。


    聖卿王窮追不舍,時魏隻能按照秦義賢所給的逃離路線離開。


    然而,路上早已布滿了埋伏,時魏隻能無能為力的在一旁看著,眼睜睜地看著聖卿王遭多名黑衣人聯手剿殺,被下屬王楚背叛,背後捅他一刀並推其至山崖。


    隨後王楚將那份假名單送至雲正霆手上,並編造謊言,稱聖卿王在歸途中遭遇劫匪襲擊,不幸遇害跌落山崖身亡。


    秦義賢這個人心思陰險,為人狡詐,而且還十分貪婪,雖然時魏已經按照要求前往江南盜取密信,但是秦義賢並沒有遵守約定釋放時錦。


    相反地,他再次威脅時魏用時家的陣法換回時錦。


    時魏深知時家陣法乃家族傳承之重,不可輕易交出,但女兒的性命又危在旦夕,隻能將陣法交出,但他也留了心眼,將秘籍中的幾頁撕掉。


    當時太過匆忙,秦義賢並未仔細查看,便放了時錦。


    綁匪將時錦拎到時魏麵前放人時,發現其手腕上有月牙印記。


    這件事情結束之後,時魏才意識到自己的一枚玉佩不見了。


    原來,在與聖卿王的交手過程中,不小心將玉佩遺落在了現場。而這枚玉佩恰好被聖卿王撿到,成為了日後追蹤他的關鍵線索。


    聖卿王並未身死,他跌落至一個山穀中,被人所救,待他身體恢複之時,返回京都才知,聖卿王府早已慘遭滅門,幾百口人命喪火海。


    他悲痛不已,為了報仇雪恨,他隱姓埋名暗中調查,同時建立了千霜閣,培養自己。


    聖卿王經過多年的追查,通過那枚玉佩找到了他,為了逼問出當年的真相,還對無辜的時錦下了火毒,隻有說出真相,才肯為其解毒。


    時魏再次麵臨著女兒生死存亡的險境,那種絕望與痛苦他實在承受不住,選擇道出當年真相。


    知道真相後,聖卿王卻向他提出了兩個要求,一是將時錦送去千霜閣解毒,讓她留在千霜閣四年充當人質。


    二是兩人聯手一同追查真凶,報仇雪恨。


    麵對當時的處境,時魏不得不答應這要求。


    所以這麽多年來,時魏始終心懷愧疚,認為自己虧欠女兒太多,總想著如何彌補她。


    風南衣潛伏在絮無聲這些年,他們私底下會見麵,同時與皇帝有書信往來。


    時魏道出真相後,屋內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


    時錦呆呆地看著父親,眼神中滿是震驚與迷茫,她的嘴唇微微顫抖著,“竟是這樣的真相……”


    她的內心如同被狂風肆虐的海麵,波濤洶湧。


    她從未想過,自己的命運竟是被人操控和這些複雜的事情糾纏在一起,時家與聖卿王府之間有著複雜的恩怨與仇恨。


    而令她憤怒和無奈的是她完全是別人用來要挾父親的工具人。


    時晟同樣震驚不已,他看看父親,又看看妹妹,一時之間也不知該如何打破這複雜又沉重的氛圍。


    時魏望著女兒開口:“錦兒,爹對不起你,不該讓你獨自一人留在千霜閣充當人質”他的聲音帶著深深的自責和悔恨。


    時錦的眼眶泛紅,“爹,這不是你的錯。”


    時晟忽然想到了什麽,一時間麵色凝重,“凡華若真是聖卿王世子,那妹妹和他之間……”


    時晟想說什麽,已然清楚。


    時魏聞言麵色一沉,眉頭緊鎖,嚴肅道: “錦兒,你與凡華和離吧,如今你們之間隔著兩家人的恩怨,聖卿王斷然不會接納你這個兒媳,即便凡華如今對你尚有情誼,可一旦他知曉了真相,又該如何看你。”


    時錦聽了父親的話,身體微微一震。


    她的嘴唇動了動,緩緩抬起頭,眼中閃爍著堅定的光芒。


    “爹,我與凡華之間早已深愛彼此,這段感情也無法割舍,我們一起經曆了那麽多,我相信他不會因為兩家的恩怨就對我改變心意。而且,當年之事並非我們所能控製,一切皆由秦義賢所為,時家也是受害者,我們兩家就不能化解這其中恩怨嗎?”


    時魏聽了女兒的話,眉頭緊緊蹙起,仿他的眼神中透露出堅決與不容置疑,聲音也變得更加嚴肅而冷峻。


    “錦兒,此事絕非你想得那般簡單。那聖卿王非良善之輩,行事頗有極端,背負著全府上下幾百條人命的血海深仇,若能輕易放下與我時家的恩怨,當年便不會對無辜的你下毒,害你險些喪命,又將你留在千霜閣充當人質,讓你我父女承受分離之苦,他聖卿王能對你下一次毒手,保證不會有第二次。凡華與他是父子,又豈能不受聖卿王的影響。”


    他實在不願重複當年的境況。


    時錦咬著嘴唇,試圖再次說服父親:“爹,聖卿王是聖卿王,凡華他與聖卿王不同,他重情重義,定不會因這些過往之事而舍棄我,我們可以一起去麵對,共同化解兩家的恩怨。”


    時魏不願再聽時錦說什麽,突然爆發出一句驚人的話來:“若不是這件事當年你母親也不會氣血攻心而亡!我不同意你們在一起。”


    時魏的話語如重錘一般,狠狠地砸在時錦的心上。


    時晟頓時瞪大雙睛,當年他隻知母親是病重離世,並不知還與此事有關聯。


    她怔怔地看著父親,疑惑道:“什麽?母親的死和這件事有何關係?”


    時魏想起往事,眼中的痛苦之色愈發濃烈,“當年你母親重病纏身,你幼時被秦義賢挾持之事,我並未與她言說,直到後來你又身中火毒,她無意間聽見我與聖卿王的談話,一時間難以承受,氣血身亡,原本她還有幾年的時間……”


    說到這裏,時魏的聲音哽咽了,淚水在眼裏打轉,他的內心深處充滿了自責和悔恨。


    他深吸一口氣,試圖平複情緒,“錦兒你不必再多言,爹心意已決,明日我們便離開這。”


    時錦靜靜地佇立在原地,眼眸中閃爍著複雜難明的光芒。


    這一刻她想到了阿禹,那個她深愛的人。


    她不知該如何麵對他?


    告訴他這件事的真相,他又會作何反應?


    一時間她陷入迷茫和無助。


    想要說些什麽,卻又不知從何說起,她的內心充滿了矛盾和掙紮。


    一方麵,她的理智無比清晰地告訴她,自己並非原主。從自私的角度來說,這些的恩怨仇恨確實與她沒有絲毫關係,她實在不願因為這些就輕易地放棄凡華。


    那個與她一起經曆了無數風風雨雨的人,早已成為了她生命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他們之間的感情,是那熱烈、深厚而真摯。


    另一方麵,她又不得不正視現實,自己和原主早已不能完全割舍開來,她占據了這副身體,享受著時魏和時晟給予她的無盡疼愛,擁有著將軍府嫡女的尊貴頭銜和身份,不能無視和輕易地拋棄這個身份所帶來的一切,不論是好的,還是壞的,她都不得不去承受。


    對於這件事,時晟和父親是一樣的,經曆這麽多事,他隻想保父親和妹妹平安無事,其餘的他不願多想。


    “爹,離開這裏我們去往何處?”時晟問道。


    “去錦州城,看望你祖母。”


    “錦兒,錦兒”見時錦在發呆,時晟叫了她兩聲。


    時錦緩緩回神,神色複雜:“爹,明天太趕了,請多給我兩天的時間考慮,我會處理好這件事的,我想一個人靜一靜。”時錦說罷,便走出門。


    時魏還想再說什麽,卻被時晟攔了下來,“爹,這件事給她的打擊不小,她需要時間消化,不能把她逼得太緊。”


    時魏歎了一口氣,“罷了,我們晚幾天在離開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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