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低垂,萬籟俱靜。


    北冥村一間破舊屋子外,響起高低起伏的蟲鳴聲。


    夜風又起,涼意襲來,一道冰冷的月光從窗戶上照射進屋子裏。


    屋子的正中央放著三個盆火,那燃燒的烈火,將昏暗的屋子照亮,火盆旁圍坐著兩個男子。


    而屋內的一角,還有一個女子被鐵鏈捆住手腳,蜷縮在冷冰冰的地板上,似被人丟棄的小狗可憐兮兮。


    她眉頭緊鎖,慘白的小臉漸無生機,像是長久受到病痛的折磨,才導致麵色蒼白,毫無血色。


    男子甲忽然扭頭看向女子的方向,似想到了什麽,疑惑道:“那女子一直沒有動靜,不會是死了吧”


    時錦自被抓到現在,已經昏迷不醒一天一夜了,似生命垂危。


    男子乙應聲道:“那可不行,她現在是人質,肖先生特意囑托一定要看好她”


    男子乙趕緊上前查看,他探了探時錦的鼻息,察覺到她還有氣,才鬆了一口氣,“她還有氣”


    視線凝在時錦漂亮的臉蛋時,忍不住打量著,女子蒼白的臉上沒有一絲表情,精致漂亮的五官,好似沒有生命的洋娃娃,一碰即碎,讓人忍不住心生憐愛。


    男子乙的眸子裏染上貪婪和渴望。


    男子乙想到時錦的處境,不由得惋惜道:“哎,長的這麽漂亮,可惜了是個紅顏禍水,命不久矣”


    男子甲見男子乙在那裏欣賞時錦的美貌,唉聲歎氣,一副惋惜的樣子,忍不住調侃道:“怎麽,你看上她了?這麽饑不擇食”


    男子甲想到上頭的交代,於是他好心提醒同伴道:“這女子你還是別碰了,等這事完成後,我帶你去醉仙居,保證讓你醉生夢死”


    男子甲畫大餅,但同伴不吃這一套。


    男子乙不滿的瞪了男子甲一眼,不悅道:“我沒打算做什麽,就看一看這你都管!”


    男子甲不想在的搭理他,隨口道:“隨你,愛看多久就看多久”


    二人隻顧著爭論,絲毫沒有留意到時錦已經醒過來。


    男子乙低頭正想伸出罪惡的手,摸時錦的臉蛋時,卻被時錦陰冷的眼神嚇一跳,那如寒潭的眸子裏透著難以掩飾的怒氣和殺意,仿佛他若是敢對她行不軌之事,她就與他同歸於盡。


    他嚇得不敢動,結果下一秒,時錦一口老血猛的吐出來,濺到他的手上。


    男子乙一臉驚愕地往後退,似怕染上什麽不幹淨的東西,他看著沾到自己的黑血,趕緊拿衣袖擦幹淨。


    厭惡地看著時錦,罵道:“真是晦氣”


    時錦是被痛醒的,一醒來人還有些迷糊哦,就聽到他們的對話,氣的一口血吐了出來。


    而今聽到眼前的男子圖謀不軌不成,反倒還嫌棄地罵自己晦氣,她恨不得爬起來,把他的頭蓋骨擰下來。


    奈何她痛到全身發麻,隻能無力的躺在地上動彈不得,隻能憤恨的盯著眼前的男子。


    時錦感覺心口仿佛被利刃插入,然後放在烈火上燃燒一般的痛,心口處泛濫的痛楚已經彌漫到她的四肢,四肢像是被針紮一樣,痛的她額頭上布滿了細密的汗珠,隻能她緊緊地咬住自己的唇角,一滴兩滴淚水接連從她的眼睛滑下來。


    這一刻,她感覺自己馬上就要死了。


    男子甲見到這邊的動靜,趕緊上前查看,看見時錦醒來後,叮囑男子乙道:“你看好她,我去找肖先生來”


    時錦聽到肖先生後,她麵色一驚,肖鴻不但沒有死,還把她給抓了。


    男子從屋子裏出去了,此時就剩下時錦和男子乙,屋內頓時變得安靜了,男子乙老實地坐回原位。


    片刻鍾過去,時錦感覺到手腳能動彈了,於是她忍著劇痛掙紮的坐起來,目光掃了屋內一圈。


    時錦回憶起那日的情況,自己莫名其妙的就吐血暈倒,她到現在都不明白,自己是怎麽突然變成而今這幅悲慘的模樣。


    她身上的疼痛感,讓她意識到自己是中了劇毒了,但她是何時中的毒?她卻渾然未知。


    看著現在的情況,她猜測給給下毒的應該是那女子,或許是在她們打鬥時,趁她不注意時下毒,也不是沒有可能。


    她忽然下落不明,阿禹他們想必在焦頭爛額的找她。


    身體的疼痛一直在叫囂著,仿佛時刻提醒她,她活不久了。


    此時的她心中除了恐懼還有不舍,她害怕自己就這麽悄無聲息死去了,她還沒來得及和時魏與時晟告別,凡華和她告白,她還沒給他答複。


    想到這裏她的心口處的痛意又加重,她不由得深吸一口氣,盡可能的讓自己平靜下來。


    她收回思緒,輕聲問道:“這裏是哪裏?”


    男子乙瞟了她一眼,隨口道:“北冥村”


    這時,門口走來一個帶帷帽的人,不用想她都知道是誰。


    男子乙見到肖鴻來了,殷勤地把自己的座椅拿過去,讓肖鴻坐下。


    “你是怎麽假死脫罪的?”


    肖鴻見時錦已經知道他的身份,他愣,於是他幹脆把帷帽摘下來。


    “我吃了假死丹,服下假死丹的人和死人一樣,再買通牢頭,給我備帶有毒藥的飯菜,製造殺人滅口的假象,別人自然發現不了”


    解開她的疑惑後,緊接著肖鴻居高臨下地看著她,嘴角揚起一抹嘲諷的笑意,說道:“上次見麵,時錦英姿颯爽,令肖某都佩服,怎麽幾天未見,你就把自己弄成這幅模樣了”


    眼睛裏的笑意太過明顯,恨不得把得意兩字刻在臉上。


    時錦沒有精力和他對抗,隻能惡狠狠的瞪著他。


    她緊緊的握住手心,忍著巨大的痛感,保持著腦子的清醒,緩了一口氣 ,問道:“你給我下的什麽毒?”


    肖鴻見時錦以為是他給自己下的毒,他低沉的笑了起來,仿佛聽到什麽笑話一般。


    時錦聽著十分刺耳,她不解,對他的笑感到莫名其妙。


    片刻,肖鴻收起那肆意的笑容,解答她的疑惑,“這毒不是我給你下的,但這毒卻是研製的叫是噬心毒,趙璿曾向我要一瓶,我估摸著用在你身上了”


    聞言時錦的腦海中忽然響起趙璿說的那句話“我給你留了禮物”


    當時她不解,並未放在心上,而今看來趙璿說的禮物,指的就是這個噬心毒。


    想到這裏她的內心深沉又複雜,無能為力之下,她扯唇,一抹苦澀的笑意自她的唇角蕩開,她輕歎道:“她為了置我於死地,可真是煞費苦心了”


    時錦盯著肖鴻,再次問道:“你抓我來此的目的是什麽,並不單是想告訴我凡華的身份這麽簡單吧”


    她的額頭上已經布滿,聲音虛弱又夾著顫抖,一看就是在極力地承受著病痛的折磨。


    肖鴻見她大概猜到他的用意,不由得向她投來一個欣賞的目光,讚歎道:“時小姐聰慧,我抓你的真正目的是拿你當人質”


    時錦皺眉,他要拿我威脅誰?是爹和大哥?還是阿禹?


    她恨透了當工具人,恨透了別人拿她威脅她在乎的人。


    時錦靜靜地坐著,默不作聲,但藏在袖口下的手心已經被她摳出了血。


    肖鴻看見時錦麵色平靜,他很不悅,他想讓時錦痛苦,讓她痛苦也就等同於讓凡華痛苦。


    於是肖鴻為了刺激她,他又說道:“時小姐還不知道吧,你的夫君他可不是什麽商人,他是江湖上殺人不眨眼,令人聞風喪膽的風雲閣閣主凡華”


    聽到這個晴天霹靂的消息後,時錦的身子忽然僵住,心劇烈地跳動著,露出難以置信的表情。


    阿禹就是風雲閣閣主!那不就是反派麽。


    雖然她之前已有心理準備,但知道真相時還是覺得震驚。


    肖鴻見到時錦震驚的神色,擺出一副憐憫她的神情,但眼底卻始終帶著笑意,說道:“你也是個可憐之人,被他騙的團團轉”


    時錦沒有搭理他的話,而是陷入了沉默中。


    時錦和凡華相處的這段時間,她能感受到了他對她的好。


    其實她在乎的不是他的身份,而是他對她的真心。


    如今她已經被噬心毒折磨成這幅狼狽的模樣,能不能活著都成問題,考慮這些問題似乎沒有意義了。


    但是她卻不想讓自己成為威脅他的籌碼。


    沉默良響,時錦忽然笑起來,笑容裏似帶著嘲諷和無望。


    肖鴻見她莫名其妙的笑,他麵色一僵,時錦的反應在他預料之外,他不解。


    “你笑什麽”肖鴻僵著臉問道。


    時錦霎時收起笑聲,冷然地盯著他,道:“我笑你天真,你既然已經知道了他是個什麽樣的人,你還敢拿我當人質來威脅他,你確定他能為了救我入這虎穴?”


    肖鴻臉色變得有些難看,有些激動道:“你是他的妻子他會救你的”


    時錦忽然眉頭緊鎖,隨之難受地咳了兩聲,麵色越發蒼白,緩了一口氣,艱難的擠出一抹冷笑,質疑他道:“你說這句話,你自己能信嗎?”


    肖鴻死死地盯著她,想透過她的神色讀出她內心的想法,見時錦嘲諷他的模樣以及他所說的話,讓他的內心有些動搖,開始懷疑自己的想法是不是錯的人。


    肖鴻臉色驟然變得難看無比,揚聲道:“你到底想說什麽?”聲音染上一絲憂慮。


    “實話告訴你吧,我為了不嫁給絮無塵假意和凡華成親,我和凡華不過是逢場作戲,根本沒有情感可言,你覺得他可能冒著生命危險來救我嗎”時錦說的有些激動,聲音有些喘。


    肖鴻聞言,臉上先是帶著詫色,隨即變得一陣青一陣白,看著有些滲人。


    他騰地一下站起來,似無措般,來回踱步。


    片刻,他似想開了,人忽然變得冷靜了下來。


    他唇角拉開一抹邪笑,望著他說道:“他來不來救你,你說的不算,得看明天的結果,他來了我讓他有去無回”


    這時時錦似承受不住一般,頓時吐了一口血出來,心口處的疼痛一直在拉扯她的神經,讓她的腦子暈乎乎的,她用右手緊緊的攥著胸口。


    肖鴻見時錦一副快要死了的模樣,他忽然蹲下身子,從袖口中拿出一個藥丸,掐住她的下巴,迫使她張嘴,然後快速地把藥丸塞進她嘴巴裏,讓她吞下去。


    時錦被他突如其來,粗魯的動作嗆到了,猛地咳嗽,仿佛要把她的心都吐出來了。


    緩了片刻,她虛弱道:“你給我吃了什麽?”


    “一個能緩解你痛苦的藥,你的命得留到明天”說罷,他便轉身離開,看守的兩個男人也緊跟其後,順帶把門鎖上。


    這時,時錦緊繃的身體陡然鬆下來,她整個人如虛脫一般倒在地上,她的眼裏充滿了淚光,滾燙的淚珠順著她的臉頰無聲滑落。


    時錦已經分不清她是因為痛才流淚,還是因為悲傷而流淚。


    她不知躺了多久,眼淚早已風幹。


    也許是剛才肖鴻的藥有起了效果,時錦覺得身上的疼痛感已經有所緩解,她緩緩的坐了起來,透過破舊的窗戶,望著窗外的月色出神。


    明天他會來救她嗎?


    關於這個問題,她也不清楚。


    但是她的心裏卻有兩種矛盾的想法,一個是希望他能來救她,他若來了說明他的心裏有她。


    一個則是希望他不要來,因為肖鴻會在這裏設下重重埋伏來對付他,這一去有可能有去無回。


    片刻鍾,時錦似忽然想開了,她靠著牆閉目養神。


    將軍府。


    朦朧的夜色下,有一個舞劍的身影。


    凡華無法入睡,便獨自一人在練劍,一招一式中充滿戾氣,劍氣所到之處皆是傷痕累累,堅硬的地麵上出現一條十幾米的裂痕。


    這一夜對於兩個互相牽掛的人來說,既漫長又煎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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