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你喜歡現在住的地方嗎？”“還行。”蘭青雪試著從對方的手掌心掙脫，但沒有成功，隻好讓對方就這麽抓握著。“是不喜歡嗎？”路小佳很執著地追問著，仿佛這個答案對他很重要似的，一定要讓蘭青雪說出一個所以然來。“喜歡。”蘭青雪無聲歎了一口氣，隻好給了對方一個答案。陽光很強烈，隻是溫度並不高，再加上有風吹過，甚至可以說還有些冷。路小佳不動聲色地往旁邊側了幾步，站在風口之後又再次垂眸看著蘭青雪：“那我們把它買下來怎麽樣？”被這麽一雙淺灰色的眼眸期待地看著，蘭青雪也不忍心拒絕。“可是，我們並不會一直住在這裏。”想了許久，蘭青雪還是狠下心直接和對方挑開了：“哥哥，我不會一直留在邊城的。”他說這句話的時候仰麵抬眸，水潤的眼眸就這麽直勾勾地看著路小佳，語氣和平時一樣溫柔，仿佛現在說的不是什麽大事，而是在問路小佳中午想吃什麽似的。一把溫柔刀，猛地戳進了路小佳的心裏。“你要去哪裏？”路小佳站在沙丘之上，往遠處望依舊是一望無際的黃沙，看不到其他的顏色，就像是他的心一樣。“我……”蘭青雪張了張嘴，突然不知道該怎麽回答對方了。好像接下來不管他怎麽說，對於路小佳來說都是一種殘忍。他之前一直覺得楚留香是一陣風，是無法抓到的，哪怕有一瞬間的擁有，但很快也會從指縫間溜走。但現在看著路小佳，蘭青雪這個時候還愕然察覺，相比於楚留香，自己才是那一陣無情的風。撩撥草木之後又無情離去。路小佳垂眸看著眼眸之中情緒千變萬化的蘭青雪，對方不知道想到了什麽，眼中的情緒幽深得讓他一時之間看不明白。“哥哥……”蘭青雪移開了視線，看著不遠處一棵幹枯的胡楊樹：“路小佳。”他話才剛說出口，隨即就改變了稱呼。等他再次開口時，所說出的話讓路小佳頓時血液倒流一般。“我很快就會離開的，很抱歉。”“這段時間我很高興，能夠再次和你相遇簡直就是神靈保佑一般。”這些話路小佳都不確定自己究竟有沒有聽進去，反正他腦海裏隻剩下了一個信息：他又要孤身一人了。風起，吹拂著蘭青雪的雪白長發和緋紅衣衫。這兩種顏色是路小佳眼中最鮮明的顏色，給他灰暗的生活中添加了很多的色彩。“還會回來嗎？”路小佳開口時才發現自己的喉嚨發緊，沙啞得都快說不出話來了。淺灰色的眼眸此刻緊緊地盯著眼前的人，仿佛視線移開一瞬對方就會在自己的眼前消失似的。一場盛大的歡喜過後便是寂寥，路小佳甚至感覺自己像是從鑼鼓喧天的熱鬧場景之中剛走出來似的，耳朵裏一直隆隆作響。“我不知道。”蘭青雪誠實地說道：“我不清楚接下來會發生什麽事情，所以給不了任何的保證。”“你……”路小佳嘴角勾起了一抹自嘲的弧度，他張了張嘴，卻是什麽都沒有說出來。“好。”“我希望我們還會再見。”蘭青雪低垂下了眼眸，甚至都不敢去看站在他身後的路小佳了。“抱歉。”他這時仿佛是隻會說這兩個字了，已經不敢抬頭看路小佳了，視線躲躲閃閃，一副心虛的模樣。突然，蘭青雪跌入一個幹燥溫熱的懷抱。路小佳自背後緊緊地抱著他，並且將下巴搭在了自己的肩膀上。也因為這個動作，對方呼吸時的熾熱氣息盡數灑在了他裸露在外的肌膚上。“花生。”“嗯？”“我真的好想把你留下來。”路小佳喟歎一聲，眉眼之間依舊是那麽的冰冷，但他說出的話卻是溫柔繾綣的。蘭青雪在對方抱上來的那一刻本來想要掙脫開，但最終還是放棄了，就這麽任由對方抱著自己。“哥哥，抱歉。”路小佳扯著嘴角笑了笑，滿是嘲諷：“是我該對你說抱歉。”第104章 重逢花生19“什麽？”蘭青雪仿佛沒聽清楚路小佳說的話似的，一臉疑惑地轉過頭看著對方。“你沒有做錯什麽，不需要向我道歉。”路小佳抬眸壓了壓蘭青雪在風中翹起的頭發，耐心地解釋了一番，言語以及表情看上去並沒有什麽不滿的。“可是我……”蘭青雪皺著眉頭看起來想要再說些什麽，但被路小佳給打斷了：“好了，我們該回去了。”他說完這句話之後便伸出了手牽著蘭青雪的手腕往回走，燦爛的陽光照射在他們兩個人的身上時散發出了一種暖色。路小佳的心裏談不上多開心，但也沒有那麽地難過，更多的反而是一種悵然。得到之後的再次失去，估計就是這種感覺吧。他用餘光看了一眼和自己並肩同行的蘭青雪，對方和重逢時見的那一麵幾乎沒有什麽的改變，就好像和自己在一起的這些天裏並沒有什麽值得讓本身改變的。同時，蘭青雪也察覺到了對方的情緒變化，但他卻對此無能為力，隻好眼神帶著愁苦地看著對方。他們回到了之前住的院子，原本路小佳時想要把這裏給買下來的，但自從知道蘭青雪不會繼續留在這裏之後，看這處院子都沒有之前那麽的好看了。“哥哥，你餓不餓？我去給你做些東西吃。”蘭青雪一邊詢問著，一邊挽起袖子往廚房走。看到他這個樣子，路小佳原本是想拒絕的，但不知道想到了什麽，於是便微微頷首同意了。“麻煩你了。”“不麻煩。”蘭青雪站在廚房門口回眸淺笑，“我也挺喜歡做飯的。”“需要幫忙嗎？”蘭青雪張了張嘴，不知道因為什麽，竟然輕微點頭答應了。不算大的廚房裏塞下兩個成年男性之後不免顯得有些擁擠，哪怕是轉個身伸個手都難以避免地肌膚觸碰到。這種程度的觸碰蘭青雪倒是沒有那麽激烈的反應，畢竟是不可避免的，因此也便以平常心來看待了。他這次並沒有做什麽麻煩複雜的菜，一些簡單的家常小菜就足夠他們兩個吃了。甚至在路小佳的眼裏，這些家常小菜都要比那些酒樓裏的山珍海味好吃。“小心燙。”他抬手接過蘭青雪手裏的盤子，說完這句話之後便端著盤子回了房間，沒一會兒就又回來了。看他的樣子好像是準備一直端盤子，一副唯恐蘭青雪被燙到一絲一毫的樣子。“我又不是小孩子了，哪那麽容易被燙到？”他無奈一笑，但也任由路小佳將自己推到了一邊去。看著忙前忙後的路小佳，蘭青雪不禁有些失神。對方現在這個樣子和剛見麵的時候相比變化很大，至少是在他的麵前。從冷漠之中暗藏的壓抑關心到如今的溫和在意，這些變化如同潤物細無聲般地發生。等他察覺到的時候，對方已經習慣以這幅類似於鄰家兄長般的形象來和自己相處了。和剛來到這個院子的那天一樣，他們麵對麵地坐著，手邊除了碗筷還有幾壺剛沽來的酒。這酒的後勁兒並不大，對於蘭青雪來說不過是如飲水一般，但他因為之前路小佳裝醉的事情便一直認為對方的酒量沒有那麽的好。“這酒有些烈，哥哥少喝一些，不然明天起來之後又要頭疼了。”蘭青雪挽起袖子起身給坐在對麵的路小佳斟了一杯酒，以一種關心的口吻說道。“沒事的。”路小佳又不好意思說自己之前那次是裝醉，隻好找了一個理由搪塞了過去：“明天沒有什麽事情做，多喝一點酒也沒關係的。”他都這麽說了，蘭青雪也不好意思再勸阻，隻好落座給自己也斟了一杯酒。接下來的時間裏，蘭青雪沒有繼續提離別，而是假裝什麽事情都沒有發生似的，還是以平常的態度和路小佳相處。或許是喝了幾杯酒，兩個人的話也多了起來，天南地北地聊了很多事情，並沒有什麽固定的話題，一會兒說這個，一會兒聊那個。路小佳真實的酒量並不差，因此在看到蘭青雪微醺時的雙眸時不由得一愣。剛剛斟滿準備抬到唇邊的酒杯停頓在了半空，酒杯中的酒液晃蕩著，泛起了一圈圈的漣漪，仿佛是在映照了路小佳不平靜的內心。怦！怦！怦！他的心裏仿佛有成千上萬隻馬奔騰而過似的，馬蹄用力地踩踏著，哪怕是一顆心變得酸澀了也不肯停下。蘭青雪喝酒上臉，如今隻是微醺，但他白皙的臉頰已經彌漫開來了一層誘人的淺粉色，平時那雙看起來溫溫柔柔的眼眸此刻也多了些許的水光。他單手撐著下巴，白皙修長的手指就那麽下意識地敲擊著嫣紅泛著水光的唇，一舉一動在路小佳的眼中就像是勾.引似的。“醉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