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喝了口茶,點點頭, “找到了。”


    言慈悠悠歎氣,“那就好,找到就好。”


    屋內炎熱, 她回身開了個小風扇, 然後問道:“欸, 你找的什麽人啊?找了三年,這麽久。”


    “唔……前男友。”


    “……”言慈眉頭一擰,神情複雜地問道:“不是吧?前男友?”


    不懂就問, 前男友這種生物還需要找嗎?


    不都是哪涼快哪待著, 老死不相往來,恨不得他斷子絕孫嗎?


    聞卿瑤抿了抿嘴,平靜地說道:“嗯, 突然有一天,不告而別,怎麽找都找不到他。”


    言慈怔怔頓了一小瞬,然後不由自主地拍了拍桌子,“我去,那剛才罵得太對了!這種人就應該往死裏罵!”


    說完,她又給聞卿瑤倒了一杯茶,見她發著呆,問道:“哎對了,你在哪找到他的?墳頭啊?”


    墳頭?


    可能也差不多了。


    茶杯裏的氤氳霧氣早就浸潤了睫毛,嫋嫋輕霧,連視線都模糊起來。


    聞卿瑤抬眼,指了指腳下,“就在這。”


    周身氣氛倏地就凝結了。


    “……”言慈瞪圓了眼睛,下意識地朝門外眺了一眼,不敢置信地低聲喟道:”誰啊?”


    在謝營長的獨家大喇叭下,她和傅丞硯的這層關係,營區內已經有不少人知道了,她也沒想掩飾。


    聞卿瑤轉了轉手裏的茶杯,看著上麵精致的手繪花卉,深吸了一口氣。


    “罰我們跑圈的那個。”


    “……”言慈一瞬不瞬地愣滯在了那,慢慢地擰緊了眉毛,然後回味了幾秒。


    啊,那還真不愧是前男友。


    -


    晚上巡邏回來,傅丞硯用對講機跟二支隊隊長做了一下交接,這才疲憊地解開作戰背心,卸下95放回武器庫,整個人輕鬆了不少。


    一天下來,風塵仆仆,汗漬涔涔,累得精疲力盡,但一想到還有個更艱巨的任務,簡直都要原地去世了。


    傅丞硯洗過澡,回房稍微休整了一下,這才拿起桌上的一個紙袋子,往聞卿瑤的房間走去。


    房內燈還亮著。


    沒睡。


    傅丞硯在門口佇立了兩分鍾,猶豫不決之下,還是試探性地敲了敲門。


    本以為聞卿瑤不會給他開門,哪成想,剛剛敲了一聲,下一秒,門就被打開了。


    聞卿瑤抱著手臂,隻穿了一件粉紅色的吊帶裙,表情淡然地看著他,沒什麽太大的情緒,眼底也沒有半絲恨意。


    有那麽一刹那,傅丞硯忽然覺得,他可能對“任務艱巨”這四個字有什麽誤解。


    聞卿瑤掀了掀眼皮,“你來幹什麽?”


    他來幹什麽。


    當然是來哄她。


    傅丞硯遲疑了一下,不知道怎麽說出口,再加上他本來就不愛說話,一句話堵在喉嚨口,不上不下。


    醞釀了半天,才說道:“阿瑤,你先讓我進去……”


    說完,他自己都覺得不可思議。


    你來之前就沒百度一下網絡最新土味情話嗎?


    果然,聞卿瑤根本就沒有讓他進去的意思,隻靠在門邊,抬頭凝視他,像是陌路相逢,更像是仇人相見。


    “我為什麽要讓你進來?”


    無處安於一隅,門口僵持也不是辦法,而這時,不遠處的幾間宿舍也有了動靜。


    於是,傅丞硯緊蹙了一下眉頭,一腳抵住了門,右手反握住聞卿瑤的胳膊,輕輕一擰,將她整個人翻轉了過來。


    聞卿瑤還沒來得及驚呼掙紮,就已經被他緊緊箍在了大臂下。


    傅丞硯幾乎是卡著她的下肋,大步邁入,把她給拎了進來,然後“砰”地一聲關上了門。


    “……?”


    聞卿瑤反應了一秒,想用力掙脫開他,卻根本撼動不了他一分一毫。


    得虧這男人斷了條胳膊,要不然都要被他勒死了。


    她抬手抱著男人的手臂,腳尖點地往上仰頭看著他,低聲斥道:“傅丞硯!你發什麽瘋!”


    傅丞硯也沒有立刻放開她,隻是低頭凝視,見她臉憋得通紅,吊帶裙輕飄飄地貼合著身體的曲線,不覺一怔。


    “阿瑤,你這樣很好看。”


    聽到這話,聞卿瑤整個人都凜了一下,她不容置喙地嗤道:“被人吊著提進來的樣子很好看嗎?”


    “……”


    “還是被你罰跑一圈累成狗的樣子很好看?”


    傅丞硯垂眸凝視了一瞬,緩緩鬆開她,喉結上下滾動,“真心話。”


    聞卿瑤安靜了兩秒,揉了一下手臂,倒了杯水,有一口沒一口地喝著。


    挑著眉看過來,視線逐步往下移,極其認真地打量著他。


    “找我有事嗎?那麽著急進屋。”


    屋內光線不亮,聞卿瑤站在桌邊,正好是背光處,傅丞硯闔了闔眼,大步上前,將手中的一個紙袋子放在桌上。


    “來哄你。”


    聞卿瑤斜睨他,有些難以置信地問道:“傅隊長,你還會哄人啊?”


    他確實沒哄過她,至少三年前沒哄過,三年後也是第一次。


    而且,這哄人的架勢,整個一強闖民宅,要不是跟他有過一段,知道他是個什麽人,還真以為他是個變態。


    這種當兵當了十年的男人,一根筋也是沒誰了。


    傅丞硯站在她身邊,沉吟了許久,“阿瑤,軍營有紀律性。我說過,在我這,國旗下,聽我的命令。今天隻是演練,如果真的有實戰,你至少能應付過來。”


    聞卿瑤滯了半晌,輕輕咬了咬下唇,“我知道,我也沒跟你鬧啊。”


    傅丞硯垂眸凝視她,眼神似是要把她深深看進去。


    “我更想你跟我鬧,這樣心安一些。”


    怎麽回事,一晚上騷話沒停了。


    你以為我不知道其實是趙軍醫找到你,讓你逼我跑步的嗎?


    聞卿瑤捋了捋耳邊的碎發,不緊不慢道:“我想鬧,那也是關上門的時候鬧。”


    “?”


    “比如現在。”


    縱使隔了些距離,傅丞硯也能餘光瞥見她吊帶裙領口的春光明媚,而聞卿瑤更是故意地靠近了他,把自己送到了他的眼底。


    “你讓我鬧嗎?”


    光潔的裙子,有兩顆粉潤隨著她的動作若隱若現,看得出來,她裏麵什麽都沒穿。


    傅丞硯收回視線,推了推紙袋子,淡淡道:“給你買的。”


    聞卿瑤放下水杯,疑惑地打開袋子,待看到裏麵東西的時候,忽地愣住了。


    一整袋子的小零食。


    聞卿瑤好久才回過神來,“你從哪弄來的?”


    利布斯坎這種地方,連蔬菜和鮮肉都吃不到,更別說這種小零食了。


    雖然每過一段時間都會有各國運送物資的海運集裝箱,但都是一些罐頭食品和壓縮餅幹,剩下的就是衣服和醫用物資,根本看不到這種零食。


    聞卿瑤緩緩道:“你該不會是用子彈跟走私商換的吧?”


    傅丞硯疲憊地捏了捏眉骨,她這想象力還真不差,拍電影嗎?什麽都敢想。


    他沉聲道:“難民營往東三公裏的那個村莊路口,有個溫州商人,在這很多年了,開了個食品店。”


    聞卿瑤一聽,緊蹙的眉頭放鬆下來。左右一想,也算是進口貨了,這男人肯定是拿美金高價買的。


    一瞬間,她直瞪瞪地看著手中的紙袋,臉上的神情似乎怎麽也抓不住要領,杵在那裏巋然不動。


    許久,她回過身,看著他,“你就用一袋零食哄我?”


    不等傅丞硯說話,聞卿瑤走到他麵前,見他眼神裏帶著疑慮,哂笑道:“你剛在門口說了什麽還記得嗎?”


    她踮腳,沒給他後退半步的機會,嘴唇已經湊到他耳邊。


    “你說,阿瑤,你先讓我進去。”


    這話的意思明明白白,傅丞硯怎麽會聽不出來,隻是剛才情急之下才沒有多加揣測這話的歧義。


    他微怔,沒說話,“……”


    聞卿瑤貼著他,身體柔軟得像一條綢緞,“好啊,我答應你。”


    她抬起兩條白藕一般的胳膊,勾住他的脖子,而左肩的肩帶因為動作浮動滑落下來,卡在了手臂上。


    一瞬間,半畝春色田,璨白得耀眼。


    聞卿瑤揚了揚下巴,慵懶地拋了個眼神,“另一邊,你來。”


    傅丞硯沒動,因為胸膛緊貼著溫熱早已經擾亂了他的思緒,幽暗的屋子裏,除了兩個人的呼吸聲,就隻餘下愈漸強烈的心跳聲。


    聽到那一聲聲鏗鏘有力的“砰砰”心跳,聞卿瑤仰頭,道:“你可別說你一隻手弄不來,你都能單手換彈匣,不能單手脫裙子嗎?撕壞了也沒事,我還帶了兩條,你想脫,隨時。”


    防線早就潰不成軍,這場博弈從一開始就是明局,明明知道這是她的試探,也沒有選擇的餘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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