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一直到現在,都沒發生這種事。望月慎眼角眉梢染上醉酒般的紅暈,他被煙嗆得咳嗽兩下,“現在,此時此刻。”他站起身,除去遍布的痕跡看起來讓人難堪,但表情淡漠,好像一切都沒發生過一樣,衣服自動複原在身上後,他盯著對方說:“琴酒,這是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作者有話說:阿慎:這是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反正我我不信……)琴酒:自己吃自己醋的愚蠢大人。第39章 無光之海【二】無數斑斕的氣泡開始破碎, 這個世界仿佛積木玩具,在轉瞬間被淘氣的孩子推翻,掉進漆黑的深海裏,卷起的滔天風浪將氣泡咕嚕咕嚕送出水麵。足以淹沒一切的氣泡, 一戳就破, 清脆悅耳的聲音裏,消失殆盡。天光乍現, 琴酒轉臉去看身旁的望月慎, 對方的身體已經近乎透明, 他伸出已經化作氣泡的手,一把將人推了出去, 隨後風一吹,隻剩下零星的幾串氣泡。出現時消無聲息,結束時無人問津。望月慎收回了所有的力量,要和近乎瘋狂的本能對抗, 他沒太多富裕去維持這個地方了, 隻能讓這個世界睡一覺。醒來的時候,太陽依舊會升起。天空沉澱出藍青混合的顏色, 粘稠又厚重, 加上微微的天光,這是獨屬於日出之前的藍, 隻是微妙地感覺持續太久了。柯南有些艱難地走在這篇已經無法用言語來形容的廢墟中,他身邊的人是赤井秀一, 戴著針織帽, 背著長條形的包裹, 神色凝重, 他們要比安室透更早收到一則消息, 準確來說,是柯南更早收到消息。消息裏說,他們現在正在找的人望月慎就這裏。莫名其妙,沒頭沒尾,哪怕是公安的反向追蹤定位也無法得到準確的結果,安室透作為公安在這一係列事件的指揮官,此刻正是焦頭爛額,但還是非常看不順眼赤井秀一搶先自己一步,甚至有過把工作全部丟給下屬風見,自己一個人孤身前往。但是最終理智戰勝了衝動,他選擇先在後方調查情況。柯南為避免了一場內鬥而歡欣鼓舞,但是在看到眼前這一幕的時候,又的確愣住了。太超出他的理解範圍了。究竟怎麽樣才能把這片山林變成這樣?地震?山洪?海嘯?隕石?導彈犁地?爆炸?又或者是什麽?不能理解,這裏實在是過於陰暗,過於匪夷所思,感覺氣溫都猛地往下降了很多。更重要的是,為什麽還沒有天亮?這個日出之前的時間有這麽久嗎?柯南輕聲說:“這裏很危險,赤井先生,我們必須做好準備才行。”赤井秀一點頭,“柯南,我覺得你還是先離開吧,這不是小孩能參與進來的,等公安的直升飛機到了,你就走。”“不,我不可能離開的。”柯南搖搖頭,神情堅定,因為消息不是發到江戶川柯南的手機上,而是工藤新一的手機上。知道自己其實是工藤新一變小的人不多,但是每一個都沒辦法忽略,他不得不提起十二分精神。更不可能臨陣逃脫,更別提來到這裏後,柯南總是有一種隱約的直覺,他預感自己可能會知道一些事情了,一些自己之前不清不楚的事情。赤井秀一不擅長勸人,他頓了下,“我會保護好你,走吧,這片山林的正中心,濃霧之中應該就有這一切的真相了。”兩個人沒再多說話,隻是捂著口鼻繼續朝著遍布濃霧的山林中心走去。正中心的望月慎全身非人感的特征還沒退去,附肢,觸手,藤蔓,彎彎繞繞地生長在他身上的每一個角落,血肉扭曲地釋放出汙穢的絲線,隱約能看到人類肌膚的顏色,但是也隻是隱約而已。灰白色的長發瘋長,如同根須一般,深深紮進周圍遍地屍骸中。臉上仿佛覆蓋著一層硬質的白色骨骼,黑色的紋路鐫刻其上,露出幾分邪異感。他用一分鍾時間分辨了下這裏的人究竟有沒有參與進這起事件,悉數確定後,發絲化成的根須將所有人吞噬殆盡,沒有絲毫留情,現在最重要的是找到小梓。望月慎沒有忘記自己來這裏的目的,雖說被迫和瘋狂的本能打了一架,但是收回對那個世界的控製權,現在身為人的本心還算正常,不用擔心結束以後真的成為汙染的根源,真正的邪神。在哪裏?他全是灰白的眼瞳掃了一圈,最終定格在不遠處的裂縫上,身處地下的裂縫,那裏是自己出生的地方,被自己背刺一刀,破腹而出的母體存在於其中的封印裏,那是自己,也是生下自己的母體,肮髒的,汙穢的,墮落的存在。……還有琴酒變成的貓也在那裏。他掃了一眼,然後強迫自己從那裏收回心思,反正現在意識的主導體是自己,琴酒也不會受到什麽危險,就那樣吧,等天亮,琴酒也不會再變成貓,一切都會回到正軌,誰都不會被欲望所驅使。足以顛覆理智的歡愉,在望月慎眼裏,那就是個被欲望所操控的錯誤行動。身為邪神的他,雖然力量能達成很多不可能的事,但是操控精通的權柄是欲望,更準確點來說,是和性與生殖有關的欲望。所以,發生的那一切,隻是頭腦昏脹的欲望驅使,很司空見慣。望月慎在心裏這麽告訴自己。他掃了一圈,終於在這片山林的腹地裏找到了還沒被摧毀的建築,為什麽一開始沒找到,因為那裏豢養著用來隱蔽氣息的怪異,而且用來喂養的飼料姑且可以稱作是自己的血肉。也正是如此,怎麽都沒能發現。現在,他找到了,那裏麵的確有小梓的氣息,望月慎長舒一口氣,還活著,沒有被汙染,這已經是不幸中的萬幸了。天光乍現,深到化不開的青藍色裏終於出現了點金光,琴酒有些艱難從地下洞窟裏攀爬出來,身上的衣服是從地下剛殺的死人身上扒出來的,變成貓以後,他的衣服不會跟著變。他惱火地抓了下頭發,上麵全是塵土,銀白色被染上汙穢,顯得髒亂無比,“嘖,麻煩。”掃過四周,琴酒不免呼吸一滯,雖說知道望月慎不是人,但是這種範圍程度的破壞,已經比單兵火箭筒更加恐怖了吧,完全就是人形殺器。心裏下意識不免有點擔憂。組織是不會錯過這種事情的,之前的種種都可以說是怪異引起來的,普通人無法看到,但是現在……很不好說,這麽一個好用的人形兵器,組織不會心動嗎?boss絕對不會錯過的。而那個家夥……琴酒很難說他能不能在組織好好生活下去,就琴酒對他的理解而言,恐怕不會喜歡那種地方。畢竟是個有著聖母病的人。組織也不會需要這種人,唯一的結果就是被當做消耗武器,用來威脅挑釁某個勢力,然後獲得最為悲慘的結局。琴酒的眼神暗淡下去,要說對望月慎有多少感情,他和望月慎都不信,睡過一次又怎麽樣,一夜情而已,也僅僅是這樣而已。更別說為了他和組織為敵了。組織究竟是個怎麽樣的龐然大物,他比誰都清楚,觸須能蔓延到每一個人的腳下。理智告訴他,現在最好的做法是離開這裏,然後再通過組織情報人員的調查來了解這一切,更重要的是,沒辦法暴露自己和望月慎相互認識,那不管對誰來說,都是沒有好處的。有那麽多,那麽多理由告訴自己應該離開,而唯一讓自己不離開的理由,大概隻有那稀薄到不可能的感情。望月慎是自己什麽人嗎?以前還能用一句命運共同體來掩飾,現在?在該取走都取走的現在,他們之間什麽都算不上。琴酒不耐煩地咂了下舌,然後扭頭就走,但是下一秒,在餘光瞄到某個人影後,瞳孔猛地一顫,殘忍又冷血的笑容出現在臉上,他念著這個記憶深刻的名字:“赤井秀一。”他身邊還有個小孩?好像是望月慎工作的咖啡廳樓上的毛利偵探事務所裏的小孩。叫什麽來著,好像是江戶川柯南。盯著那張臉,他仔細端詳了很久,感覺有點眼熟,或者說未免太奇怪了,赤井秀一會來這裏就很莫名其妙了,難道說美國這種國際警察連這種地方的騷亂都能第一時間登場,連日本本土的警察都沒到的時候?嗬嗬,真是諷刺的笑話。更別提會帶著小孩了,怎麽,那小鬼是他兒子?他冷笑一聲,覺得這是個能覆滅掉赤井秀一的機會,借用望月慎的力量。琴酒隱蔽在陰影之中,他調動著所有感受,眼神是難以掩飾的亢奮和殘忍,絕對沒有比這更適合的機會了,等解決掉赤井秀一,自己久違的宿敵,再順便帶望月慎脫離這裏好了。他心情不錯地這麽想著。煙塵滾滾,濃霧遮蔽了太多東西,也掩蓋了眾人對於周圍環境的關注度,血腥,腐爛,浮塵交織在一起,是最好的偽裝。琴酒和赤井秀一幾乎是同一時間看到了遍地的屍體,赤井秀一倒吸一口涼氣,太令人驚悚了,脊骨被完全拔出來,液體被抽幹,隻剩下一張薄皮,這還能叫做人嗎?赤井秀一開始組裝槍械,他現在覺得這裏不會有活著的人了,哪怕是活著的那個,肯定也不是人。柯南偏開眼,脊背有冷汗直流,這些不會真的是那個望月慎做的吧?那個在咖啡廳會因為潔癖處理汙漬而皺眉不高興的望月慎,那個總是有意無意繞著自己走路然後又會偷偷給自己塞兩塊糖的望月慎??他想象不出來他做出這一切的理由。究竟為什麽會這樣?琴酒臉色也有些難看,因為也許赤井秀一認不出來,但是他認出來了,這裏麵死的人有組織的。為什麽會有自己除外的組織成員在這裏?不太對,這裏很不對。望月慎現在在哪裏?得帶他走,不然絕對會出現大問題。這種陷入非人狀態的望月慎,而且現在還沒清醒,甚至動了殺心,會成為自己之前看到的那個樣子嗎?如果是那樣,琴酒簡直難以想象望月慎究竟遇到了什麽。是誰,會讓他發瘋成這樣?琴酒後知後覺地冒出這種想法。但是下一秒,這個想法就被他自己扯碎,望月慎管自己什麽事,他為誰發瘋又和自己有什麽關係。“很危險,柯南,現在你必須回去。”赤井秀一一把抓住了柯南想去檢查屍體的衣領,非常強硬的態度。因為震撼,他降低了對於周圍的警戒。柯南臉色發白,不是因為害怕,而是無法想象做出這一切的人是望月慎,“不,我必須親自找到他,我不信他會做出這一切,哪怕他真的是組織成員,也不可能殘忍成這種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