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覺得太子在生辰時會少些防備,皇帝自己何嚐不是,過於關注行刺這件事,露出破綻的反而卻是皇帝自己。


    齊鈺坐在馬上,隨齊銘跑了幾步路,突然間把馬頭抱住了。


    「哥,我還是想回宮去,萬一太子殿下需要幫忙……」


    齊銘淡淡道:「你能幫他什麽,他已走到如今的地步,誰都幫不了他。」


    「不,也不是不能幫的!」


    齊鈺執拗地附在齊銘耳邊低語,他方才使勁想到了一些他們能幫上忙的地方。


    齊銘抬起雙眼,審視地望向自己的弟弟。


    「大哥,不行就算了,我再找別人……」


    齊鈺有些惴惴,畢竟他打算讓齊銘加入,也相當於把大哥拉下水。齊銘答應不答應都沒關係。反正他不能就這樣走掉。


    齊銘看出他的堅持,思量片刻,揉了揉弟弟的頭道:「你既不怕死,哥哥又怎會怕。哥答應你便是,就當還太子一個人情。」


    齊鈺歡呼一聲,齊銘這便帶著他重新調轉方向,與江禾匯合。


    江禾得知齊鈺的打算,自然千恩萬謝。


    到了宮裏,章嬤嬤處還未來及點火,齊鈺已回到了毓秀宮偏殿。


    他來不及向章嬤嬤解釋,請章嬤嬤設計把嫣然還有張貴人他們全部轉移到別處,自己捋起袖子,點燃了毓秀宮各處的帳幔。


    江禾則趕去另一座無人的宮苑點火。


    太子的計劃中,放火的確是一個好主意,不過他並不為了借大火逃跑,而是為了吸引人注意。


    待火燃了起來,很快便有人奔走救火,宮人內侍亂成一鍋粥,因著火之處離皇帝的幹清宮較遠,一**救火之人不斷地調過來,幹清宮的守衛反而越來越少。


    這對太子來說,無疑是有益的。


    待在幹清宮的皇帝就算大火燒到皇後處都不會管,他隻在意這一次派出去的殺手們。


    終於不負所望,他等到了一個帶著銀麵具的黑衣殺手,拎著一隻染血的包袱,飛身進入幹清宮正殿。


    皇帝身邊包括王德福都已不可靠,幹脆隻留下了幾名會武的心腹,心腹喝住此人,此人取出了一麵飛鷹令牌,確認無誤之後,皇帝才敢讓此人上前。


    皇帝的心撲通撲通直跳,啞著嗓子道:「可是得手了?」


    殺手點了點頭,將包袱用力擲到皇帝腳邊,皇帝聽見重物落地之聲,心中大喜,也不計較這殺手不恭敬的態度。


    他親自將包袱撿起來,迫不及待地打開,一邊道:「你立此大功,想要何賞賜?」


    殺手抬起頭,露在麵具外一雙鳳眸分外明亮,令皇帝覺得有些眼熟,隻是皇帝一時想不起在何處見過了。


    殺手緩緩搖了搖頭,皇帝以為這不過是客套之言,手中包裹已然扯開,見到的卻是內侍總管王德福的項上人頭。


    皇帝驚叫一聲,將包裹甩了出去,在他意識到不妙時,一道銀光從他眼前閃過,麵前的殺手猝不及防,直接給了他當胸一劍!


    左右心腹眼見皇帝遇刺,急忙去攔,殿外有弓箭手接連射出羽箭,兩名心腹躲閃不及,先後被射殺。


    幹清宮的局勢,一瞬間發生了變化!


    皇帝驚恐地道:「你是何人,為何要殺朕?!」


    他胸口挨了一劍,還沒斷氣,死死捂住傷處,沒想到他派人刺殺太子之時,也有人盯住了他,再加上宮中走水,不斷將守衛調走,皇帝一門心思都想著要殺太子,根本沒注意他身邊已沒什麽得用的人守著了。


    皇帝朝外奮力高呼:「有刺客,來人哪,快來人救駕!」


    他呼救的聲音迴蕩在幹清宮正殿,有些恐怖,平時打個噴嚏都有一堆侍衛趕進來,如今卻沒人理他了!


    殺手隨他大叫大嚷,緩步走到他麵前,將銀麵具摘下,皇帝見到了一張他熟悉至極的臉,也看清楚了殺手提的劍上,紅與明黃交.纏的絲絛——


    這一刻恐懼如冰冷的毒蛇,將他緊緊包圍。


    這些年關於這張臉他本已努力淡忘,可是這把替他斬殺了無數仇人的利劍他卻記得!


    「是宋氏?你……你還活著?」


    皇帝還以為自己出現了幻覺。


    殺手冷哼一聲,劍鋒一挑,斷了皇帝的手筋腳筋!


    皇帝疼得滿地打滾,痛呼連連,斷斷續續悽厲的聲音飄出去,也一樣如石沉大海,沒有一絲回音。


    「別叫了,不會有人來救你。」


    殺手漠然開口,卻並非記憶中宋氏的聲音,而是男子。


    不是孝仁皇後?


    皇帝反應過來,這隻是一張長得酷似孝仁皇後的臉,他終於認出了眼前的殺手……這殺手竟是太子假扮,難怪他總是下意識討厭他,忌憚他,可不就是因為這張臉?


    皇帝抖著唇道:「駿兒,是你,你為何??」


    慕容駿朗朗道:「為了給母後討公道,這個理由父皇覺得如何?有人說您又無情又狡猾,所以孤決定,先讓父皇無情狡猾不起來……」


    太子帶著酣暢淋漓的快意娓娓訴說,皇帝手腳已不能用,無法順利逃走,低低斥罵了一聲「孽子」。


    太子挑眉,又是一劍刺出,刺中了皇帝的腹部。


    接下去隻要皇帝敢罵,他便刺,隻是每次皆巧妙地避開要害,皇帝疼得要命,輕易卻死不成,眼看雪白的劍刃已燃成了血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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