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他隻是情緒有些低落罷了,但聽在卵五郎的耳朵裏,那真是嚴肅得不行。隻聽那頗具威嚴的聲音從頭頂傾瀉而下:“你可認識這些嘍?”卵五郎不解:嘍?什麽嘍?等豎直的兔子耳朵在他麵前抖動時,卵五郎驚了,他笑了:“原來是這些嘍。”作為一隻睚眥必報的妖怪,他對這些曾經不聽自己話的,將他一個人拋下的小妖怪很是不滿,眼下他們也到了高長鬆的手中,那最先來的自己不搓磨他們一番,他就不姓卵了。高長鬆原本還想讓卵五郎帶帶他們,可惜此妖小人得誌的氣場太強,高長鬆回想了一下,他好像是嘍中最有反骨的一個。姓卵,那不就是卵二姐的親戚?謔,現在才發現,他還是個關係戶!有了這一重發現,高長鬆自然不能把其他四妖交給卵五郎,他想要一個監工頭,而不是像豬扒皮一樣引起民變的工頭。這還不如讓他們競爭上崗,從內部提拔呢!感謝高中時看過的《子夜》,高長鬆做起黑心資本家得心應手。他不動聲色道:“看來他們都是你的老相識,來說說,這群精怪本與你有何牽連?”說到這個卵五郎可就不困了,他劈裏啪啦說了一大通:“他們都是那豬剛鬣手下的嘍,狐二跟虎三本是跟我混的,咱們以前在卵二姐手下討生活,可那頭豬來了之後不知給他們灌了何等迷魂湯,明明如牛馬班日夜勞作,卻死活不肯逃走,最後就餘我一人出逃……”他還挺幸災樂禍的:“真是聰明反被聰明誤。”高長鬆:嘿!還會用俚語了?他用眼角的餘光瞥老虎與狐狸,完蛋,從他們毛茸茸的臉上還真看不出何心思,但這並不妨礙高長鬆吐槽卵五郎,在他看來,此刻卵五郎的落井下石,是很不講義氣的行為,這倆妖怪原本還願意跟他,也要被他推到敵對陣營去了。高長鬆:哎,果然,卵五郎不足為據,就是隻心胸狹隘的豺狼,還是每天去閹豬吧!這倆精怪原本跟卵五郎好,他噴的時候還注意點,但對跟自己不是一派,且時常讓自己吃癟的黃鼠狼精,他就開始集火了。什麽“此人小人心計,慣會從背後捅人一刀,十二郎千萬小心!”“他就跟那《三國》中的呂什麽一樣,投過好幾家,以前聽說在黃風怪的麾下!”高長鬆想自己真是太小覷卵五郎了,他竟然還能說出“三國”,是不是再修煉修煉連“三姓家奴”這種高級詞匯都能道出了?不過,他還是挺在意卵五郎的話的,原來這黃鼠狼精投過黃風怪,這可要好好盤問盤問。高長鬆點頭道:“我已知曉,你先下去吧。”卵五郎:?他呆呆地看向高長鬆。高長鬆與他對視,發射電波,仿佛在說:你怎麽還沒有走?卵五郎失魂落魄地離開了。至於剩下的四妖精……高長鬆:emmmmmmm要怎麽處置呢?……“阿嚏”料峭的秋風將鍾離的大袖吹得鼓鼓作響,修道之人本應不畏懼嚴寒,他卻驀地打了個噴嚏。他的眼前正是一副“大漠孤煙直,長河落日圓”的景象。唐蕃古道的行程已過半,再過些時日他便能看見烏斯藏的城牆,思及此,他還略有些高興。在古道上行走,他並不是很孤單,與後世不同,此時的唐蕃古道算是絲綢之路的延續,不少走陸路的商賈也會從這條路上行走。比如現在,他就撞見一夥背著行囊的波斯胡。波斯商人在大唐深受歡迎,他們多出售些香料、寶石、藥材之類的奢侈玩意,除了藥材與做吃食用的香料,其餘物件本不應該引起鍾離的注意。可是……此時的鍾離拿起一把被稱為“波斯草”的綠色蔬菜,同操著生疏漢語的波斯人講價。“這賣幾錢?”問得那叫一個慎重。那什麽是波斯菜呢?如果高長鬆在這,他一定會吐槽道:這不是現代常吃的菠菜嗎?!第127章 菠菜並非本土菜蔬,它是兩千年前由波斯人栽培的菜蔬,當時叫波斯草。菠菜這名字,是後來演化而出的。正史上菠菜第一次登場,是在貞觀二十一年,尼泊爾的國王那拉提波將菠菜作為禮物,派使者前往長安,送給李世民。顯然,曆史上波斯的菠菜可能更有名,但尼泊爾也是產菠菜的。《唐會要》曾記載這樣一番話:“尼波羅國獻波棱菜,類紅藍,實如蒺藜。火熟之能益食味。即此也。”由此可見,在當時菠菜還有個別名,叫波棱菜。往返於尼泊爾與大唐或波斯與大唐的商隊,行路上都會帶來自家鄉的美食,別問他們是怎麽保存的,這畢竟是有空間儲物的西遊記世界,為保鮮,香料藥材及菜蔬都存在空間內,就怕沿路顛簸,使其營養流失。被鍾離找上的商隊也挺懵,他們不是沒見過攔路進貨買香料的,可連帶著問他們買菠菜,還真是頭一回。拜托!菠菜的根莖可是紅色的,看這顏色你們敢吃嗎?這年頭人對顏色鮮豔、從未嚐過的果蔬都敬謝不敏,生怕吃了中毒。想想番茄,明代一開始傳入中國時隻作觀賞之用,還是到了快二十世紀才被普遍食用。對當時的百姓來說,鮮豔的菜蔬就像是色彩斑斕的毒蘑菇吧。像李時珍一樣繼承神農嚐百草遺風的人少之又少。可鍾離就不同了,他還是很熱衷於挖掘新菜的,而且就算中毒又怎樣?反正也不是什麽靈蔬,還不是中毒就中毒了?中毒了就逼出來!修士的體質為他提供了得天獨厚的條件。鍾離樸實地詢問波斯人,菠菜怎麽吃?波斯人操著古怪的漢語表示:“加點鹽,煮著吃。”鍾離立刻嚐試了。也不怪他急,唐代蔬菜種類還是挺少的,像葉子菜,最常見的是菘菜,也就是我們今天說的大白菜。但菘菜絕不是唐最時髦的蔬菜,這年頭人都更喜歡吃葵菜,一種滑溜溜黏膩膩的綠葉菜。甚至有不少詩人留下詠秋葵的詩。鍾離這人對吃的都很博愛,可吃多了他也覺得膩味,就想換換口味,像他這樣的老饕,立誌吃遍天下美食。更何況,鍾離也不是很喜歡秋葵的口感,有時他會覺得葵菜黏糊糊的。頭次嚐菠菜,鍾離眼前一亮,或許是沒處理好,菠菜還帶著股土腥味,然瑕不掩瑜,吃碗菠菜後,鍾離充滿了力量!他腦海中劃過菠菜的無數種吃飯。最後,他向波斯商人購得種子,又往烏斯藏去了。……“阿嚏”一陣寒風吹過,高長鬆打了個噴嚏。烏斯藏這晝夜溫差十分之大,剛歡度完豐收的季節,小風就吹起來了。高長鬆外出時見村人換上了冬衣,這年頭可沒什麽羽絨服、棉襖,富裕人家會在布裘裏充絲綿,輕薄又保暖,可這玩意兒哪怕高長鬆都不會穿,一是修道之人不怎麽怕冷,二是這衣服太太太昂貴了。絲綿沾了一個“綿”字,可根咱們常說的“棉花”不是一個棉,這是種用蠶絲製成的棉絮,工藝上比較接近現代的蠶絲被。蠶絲被可不便宜,這還是在生產力發展的現代,放在一千五百年前,非達官貴人是用不起絲綿製衣禦寒的。稍微殷實點的人家首選的禦寒之衣是皮裘,也就是皮草,這也分個三六九等,譬如狐、貂、貉、豹做得皮草稀有,多為貴人所穿,百姓則穿鹿裘、狗裘等。說實在的,都穿上皮草了,這起碼家裏得有勞動力能抓麅子、鹿,才有皮裘穿,再窮一些的人家,就像是古詩中說的,蓋紙被,穿紙衣。不過這裏的紙,並非我們理解的紙,要不然百姓早在嚴寒之中被凍死了。紙衣既然能盛行,就證明它還是有一定抗寒保暖性的。紙衣的原料是楮樹皮紙,此紙十分耐磨,且隔熱性完勝麻布,已經快把麻布紙衣給淘汰了。高長鬆家貧時也穿過紙衣,他感覺:硬是真的硬,保溫,馬馬虎虎吧,隻能說聊勝於無。無錢的村人除紙衣外還會左套一層、右套一層,他們的外套多是麻布所製,夾層裏縫了破布頭、麻繩、廢紙等一切似乎能禦寒的廢品。成品說禦寒是不可能的,擋風還差不多。去年高長鬆自己還在掙紮,自然沒有閑心搞別的,但在第二個寒冬即將來臨的今日,他也琢磨著能不能做出價格在皮裘之下的防寒品了。哎,禦寒衣物,最好的原材料不就是棉花嗎?而且棉花也不是沒有傳進中國,早在未經南北朝時期,就有棉花了,可惜直到現在還隻當觀賞品,要他在全國大力推廣,也得當上朱元璋,在全國強製推行種植才行啊。考慮到下一任皇帝是李世民,他還是無視種田係統的爭霸功能吧……推廣棉花是行不通的,他自己種棉花都欠奉,高長鬆從未在古格鎮周圍看見過!但是,學習一下穿越者前輩們的經驗,搞點毛衣還是有可能的。高長鬆還是看過不少穿越小說的,隻要穿越古代,就必然打鐵製糖織毛衣,可能是這三項賺頭比較大吧,哪怕是當時有技術,這還不是能進行技術革命嗎?毛衣這玩意,看似走進千家萬戶,實際上它進入中國的時間是比較晚的,否則在明清時期就用該有布袍配高領毛衣這種時髦的搭配了。它是在二十世紀才被國人逐漸接受,並且推廣開的。但在西方,毛衣很早就登上了曆史舞台。兩河文明遺址中就出土了上古毛線製品,在唐代時,整個地中海都應遍布毛衣的影子。當然了,高長鬆想著織毛衣,可是有的放矢的,他認為烏斯藏具有搓毛線、織毛衣的先天優勢。其中原因還得細細道來。首先是烏斯藏在曆史中的原型是吐蕃,文成公主進藏的那個吐蕃。在傳統曆史中,吐蕃一直是遊牧民族,文成公主帶來先進的技術與農業知識後,才變成半農耕半遊牧民族的。有農耕做後勤保障,又有遊牧民族一貫的機動性,唐朝中期的吐蕃才空前強大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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