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降穀君,沒有人會願意放棄與自己一路艱難同行的戰友,無論是作為同伴還是作為前輩,我都無法做到拋下他獨自逃離。”上野自由似乎陷入了什麽回憶中,聲音忽遠忽近,喃喃道:“所以我去找他了。”【“你怎麽來了?!”】“他看到我的時候似乎很驚訝,我們是在一條小巷中見到的,來不及多做解釋,我抓住他便要往外走,但是這時巷口突然傳來了交談聲,隱約能聽到在說‘臥底’‘老鼠’之類的詞,我們隻好暫時隱蔽在那個小巷中。 ”【“你……”】【“別出聲!”】“而後我聽到了腳步聲,如果你對一個人足夠熟悉,那完全可以以此判斷出對方的身份,托他的福,我迅速意識到那是不久前剛剛獲得了酒名代號的黑澤陣也就是琴酒。”“黑澤陣是一個很棘手的家夥,即使是二對一、即使其中一人是飛鳥響,我也沒有絕對的自信能夠通過武力製服他,加上當時的處境,任何聲響都有可能引來更多的組織成員的追捕,所以避開黑澤陣才是最好的選擇。”【鈴鈴鈴】“在那道腳步聲越來越小直至即將消失時,他的手機卻突然響了起來。”上野自由的聲音帶著一絲顫抖,不知道是因為對那段往事的恐懼還是憤怒,咬牙道:“他不緊不慢地拿出口袋裏的手機,我匆忙搶了過來掛斷那通電話,慌亂中我看到了上麵顯示的名字是【黑澤陣】,但是已經沒有時間容我多加考慮了,消失的腳步聲再次靠近,拿著手機的黑澤陣很快就出現在了我們麵前。”“那一刻我做出了一個決定。”安室透看到了那雙平靜無波的眸子中隱隱閃爍的堅定。“無論是情感上還是理智上,我知道其實飛鳥響安全離開所帶來的好處和利益是遠勝於我獨自離開的,所以我做出了一個決定由我來牽製住琴酒,為飛鳥響爭取逃離的時間和機會。”【“走!這裏交給我!”】“我的才能的確並不及飛鳥響,但畢竟也是經過層層選拔和各項訓練的臥底搜查官,我或許無法靠純粹的武力戰勝黑澤陣,但是暫且牽製住他的能力還是有的,於是我和黑澤陣纏鬥起來。”【“快走!”】上野自由的喉嚨微微滾動,他的一隻手落在了左肩,手指逐漸收緊,做了個深呼吸。“我餘光中注意到他拿起了一旁的鐵棍,意識到他這是準備加入我和黑澤陣的戰局,便再次催促他抓緊時間離開,但是他就這樣提著鐵棍就緩步走了過來。”“對手是黑澤陣,這注定我無法分出太多的心神在別處,幾番回躲下來,我不得不再次將全部注意力放在黑澤陣身上。”【“走啊!別過來,你!!”】“一根鐵棍突然重重砸在了我的左肩。”上野自由抓著左肩的手死死扣緊,他的瞳孔劇烈地顫動起來:“我踉蹌幾步,還未來得及開口質問,下一棍就已經落在了我的後腦。”【“你……你在做什麽……”】“我倒在地上,意識已經模糊,但還是努力睜開眼睛去看他,他站在我身前,用手中的鐵棍撥開隨著血液而黏在我臉上的頭發。”“我聽到他說:‘何必呢?直接走掉不就好了,不是已經告訴過你快逃了嗎,為什麽不聽我的話?你就這樣跑過來,可是會讓我很難辦的啊。’”【“你…你……竟然、混蛋……”】“隨後我便失去了意識,眼前陷入黑暗的那一刻,我以為我再也沒有機會向所有人揭露他的真實嘴臉。”上野自由的手逐漸滑落下來,因為剛剛不受控製的動作,他的製服上留下了一大片褶皺,那是劇烈的情緒波動曾經來過的證據。“但是我又一次醒了過來。”說這句話時,他的語氣中帶著一種說不清的恍惚,仿佛連他自己都不敢相信這一切:“我竟然醒了過來。”“我不知道他為什麽沒有殺我,我也不知道他是用了什麽理由讓黑澤陣竟然願意留我一命,總之,我在醫院的病房裏醒了過來。後來我得知,是第二天清晨路過巷口的人發現了我,幫我叫了輛救護車,我因此獲救。”上野自由突然站了起來,環視起這間稱不上大的辦公室。出於對前輩的尊重,安室透也一並站了起來。“我沒有死,但是我無法解釋為什麽我沒有死,這個問題或許隻有飛鳥響和黑澤陣才能給出答案;無論是飛鳥響還是神津真司,從那以後都銷聲匿跡,我也無法證明從單方麵斷聯到公安在組織裏埋藏的所有暗線自此被迅速斬斷這一係列事情與他有關……但是相對的,我們也無法證明那些事情與他無關,所以才會誕生出你看到的那份模糊的資料。”“我沒有死,但是我無法解釋我為什麽沒死。”上野自由說著說著再次重複了一遍這句話,突然道:“降穀君,你知道臥底搜查官在任務失敗後又活著歸來的結局嗎?”男人離開辦公桌周邊的範圍,手掌落在手邊的資料上輕輕拍了拍,又抬起手,指腹在一旁書櫃上排列整齊的文件一一劃過。“我在很早之前就明白,一旦身上沾染了黑暗,那就永遠無法把自己洗刷幹淨了。我剛剛回來的時候,在把我的親身經曆和分析判斷一一匯報上去後,有人提出對我的質疑,有人持有保留觀點,有人震驚和憤怒於神津真司的叛變,也有人曾在病床前安慰和同情我的遭遇,告訴我好好養病,康複後就可以繼續和大家一起奮鬥,所有人都在期待我的歸來。”上野自由沒有回頭,他的半個身體籠罩在資料櫃投下的陰影中,已經分不清究竟是在自言自語還是訴說過往,低聲道:“……我信了,我那時候是信了的。”安室透的喉嚨微微滾動,但是他最終什麽都沒有說。“真是的,我跟你說這個做什麽,抱歉,請不要放在心上。”上野自由轉過身,摸了摸鼻子,尷尬地笑了笑:“我沒有圖像情報分析室不好的意思,我很喜歡這裏的氛圍,同事們一直以來對我也十分關照。”“降穀君,這段往事已經太久沒有被人提起過了,但是午夜夢回,我有時還是會想起那道刺耳的手機鈴聲、那雙毫無波瀾的眼睛和一根滴著血的鐵棍。”*安室透走在空曠的走廊裏,在午休時間結束的前夕,上野自由最後的那幾道聲音卻仿佛還在耳畔回響。【“我一直懷疑其實神津真司本身就與組織有什麽牽扯,但是因為沒有證據,所以一切都隻能停留在猜測,或許這永遠都會是一個謎。”】【“也正是因為沒有直接證據,所以在那份有關神津真司的資料中,當年的失聯反水事件隻是草草寫出了個最有可能的結論,而不能將具體過程記錄在案,因為那隻是屬於我個人的片麵之詞。”】【“降穀君,我不知道你究竟是為了什麽才開始追查起這件事,但是既然你已經和神津真司產生了接觸,那我還是要以過來人的身份多提醒你一句。”】【“我和神津真司相識的時間比你更長,他遠遠比你想象中還要懂得如何操控人心,隻要他想,通過誘導和扮演達成欺騙對他來說實在是太過輕而易舉了那個人絕對比你想象中還要可怕得多。”】【“所以,降穀君,千萬不要被他騙了。”】隨著上野自由懇切的勸誡聲,幾道若有若無的交談聲和腳步聲逐漸靠近,而後辦公室的門把手被擰動了兩下,敲門聲隨之響起。安室透知道那是圖像情報分析室的其他人回來了,他轉身去打開門鎖,背後原本已經停滯下來的聲音突然再次響起。安室透回過頭,站在他身後不遠處的頭發略長的男人姿態放鬆,語氣中恍惚中帶著釋然,但是他清楚那絕對不是真的有所釋然。上野自由站在由無數紙張、資料、文件堆疊而成的辦公室裏,眼簾微低,劉海的遮擋讓他的神色變得模糊,以至於無法直接窺探他的真實態度。【“這句話我不該說的,但是其實直至今日,我不得不承認,即使立場不同,即使怨恨、憎惡著他的背叛,我還是由衷地欽佩著神津真司,我這輩子從來沒見過比他還耀眼的人。”】思緒由此戛然而止,安室透深呼一口氣,一直握在手中的筆記本上出現了兩道清晰可見的指痕。--------------------作者有話要說:昨天沒更,今天日六補上。其實昨晚是寫完三千了的,但是覺得這個劇情點斷開了就沒有那種感覺了,所以,六千字二合一章請查收~第28章 神津真司再一次前往了研究所,與上次目的相同,他依然是為了見雪莉。不過與上次見麵有所不同的是,這一次的車上多了一個人。神津真司打開車門走下去,捶了捶有些酸痛的肩膀,轉頭看向從另外一邊的車門裏走出的那個人:“忘了問,你今天來這裏是要做什麽?”琴酒隨手關上車門,冷淡道:“例行檢查。”神津真司點點頭,姑且接受了這個說法。上次來時,他隻是為了接雪莉一程,便止步於研究所的門口,這一次倒是終於見到了這棟外表低調的建築內部的模樣,神津真司略帶新奇地看了看四周。他們在一間充滿金屬材料的冰冷感的實驗室找到了雪莉。少女穿著白大褂,神色專注,手中拿著一支試管,手邊有一個記錄本,一邊觀察著試管內的溶液,一邊時不時地落筆寫著什麽。注意到有人來,雪莉也隻是繼續著手中的實驗,頭也不回道:“有事等我記錄完數據再說。”神津真司側頭看了眼身旁那個有著一頭銀色長發的男人,琴酒並未出聲,算是默認下來了。宮野誌保寫下最後一個字,無聲地鬆了口氣,隨即仿佛想到了什麽,她的神經再次緊繃起來。她將桌麵上的記錄冊合上,轉身道:“你……”她的聲音一頓,目光落在了那個規規正正地坐在實驗室門口的椅子上的男人身上。“雪莉小姐,又見麵了。”神津真司站起身,十分自然地打了聲招呼。宮野誌保又看向站在那人身旁的一襲黑衣的琴酒,見對方沒有任何反應,她才慢半拍地答道:“……你好。”神津真司這次的目標很簡單,他要找雪莉取回約定好的藥物。至於出發前打開車門,看到裏麵坐得穩穩當當的那個熟悉的人時,他也隻是打了聲招呼,不作他想地坐進車裏。宮野誌保知道對方此行的目的,她從恒溫箱中取出一個盒子,拿著它走到那兩人麵前:“你要的東西我已經做好了。”神津真司看出女孩並沒有要把東西直接交給他的意思,也不點明,隻是俯身溫和道:“太感謝了。”“那我要的,也該給我個保證了吧。”宮野誌保的目光有一瞬間落在了琴酒身上,又有些瑟縮地收回,強裝鎮定道:“還有,新年……”神津真司知道雪莉這些話不是在對他說,而是想得到琴酒的保證,他轉頭看向琴酒,挑了挑眉。琴酒瞥了身旁的人一眼,又低頭看向穿著白大褂的女孩,不耐煩道:“你以後每個月可以和宮野明美見一次。”宮野誌保臉上的欣然還未完全表露,又聽對方繼續道:“你近期已經和宮野明美見過一次,多餘的東西就不必再想了。”見麵頻率由三個月一次改為一個月一次已經是很好的局麵了,但是對於即將到來的重要節日卻仍舊無法相見的事實,她還是有些沮喪,宮野誌保的眸子垂落下來,低聲道:“我知道了。”“多見一次也沒什麽關係的吧。”安靜的實驗室內突然響起了另一道不和諧的聲音。“我說,不準。”隨著琴酒的話音落下,氣氛也驟然凝重起來。神津真司笑容未變,目光直直地投向琴酒:“親姐妹想在新年見一麵,這有什麽問題嗎?”“因為她是雪莉。”琴酒毫不退讓,拿過宮野誌保手中的東西,直戳了當道:“廢話就不必多說了,拿上你的東西,走。”神津真司看著遞到自己身前的盒子,並未接過,而是繼續道:“為什麽不可以?”宮野誌保看向那兩個隱隱對峙起來的男人,警惕地退後了兩步,與那兩人拉開距離。她以為這會是暴風雨來臨前的平靜,出乎意料的是,琴酒竟然對那個聽起來像是明知故問一般的問題做出了回答:“雪莉是特殊成員,這件事需要那位先生的同意。”這聽起來似乎已經無解,但是那個名為神津真司的男人卻露出了個和煦的笑容:“答應下來也沒關係的,出問題的話,我會向那位先生做出解釋的。”琴酒並未回答,卻也沒有繼續回絕,把手中還帶著涼意的盒子扔到對方懷裏,便抱肘不再開口。宮野誌保的視線在麵前的兩人身上轉了轉,雖然早就猜到這個名為神津真司的男人和琴酒有著說不清的關係,但是真的見到兩人的相處模式時還是讓她頓感驚奇那可是琴酒。“雪莉小姐,新年就和姐姐一起度過吧。”神津真司的話打斷了她的思緒,宮野誌保再度悄悄看了一眼琴酒,意識到琴酒不再駁回這件事,臉上展開了一個含著驚喜的笑容。這件事也算是就此告一段落,神津真司看了看周圍,好奇道:“這裏是在做什麽實驗?”與這個問題隨之而來的是一道打在身上的熟悉又冰冷的目光,宮野誌保肩膀一顫,謹慎地答道:“一些藥物研究。”“和這種藥差不多嗎?”神津真司揚了揚手中的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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