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教而殺謂之虐,教而不善子之過。唉,我得有多狗血……才能把十二皇子寫成這樣,掩麵……


    一連幾日,他和底下的徒子徒孫都在不動聲色地打探著《歸安圖》的消息。


    沈家自然也知道了《歸安圖》在京兆出現的消息,卻沒有多少在意。論古畫古籍,溪山俞氏多的是,沈家眾人對這些見得多了。俞氏的古字畫,雖然沒有《歸安圖》名貴,那又怎樣呢?


    過眼即錄就可以了,不一定要得到的。因此沈家對《歸安圖》也就沒有什麽渴望的心思。


    《歸安圖》本身或許並沒有這麽受人矚目,但是曆代文人和帝王捧得多了,才有此盛名。關注它來做什麽?還不如盯緊些太子大婚來得實在些。


    沈家不關注《歸安圖》,不代表沒有人關注,事實上,京兆不少人都在關注著它的最新消息,都想知道它究竟是不是真跡。


    這些人之中,就有長泰帝。


    其實長泰帝對古書畫並沒有多少興趣,大永皇室的典藏也能讓他受用無盡了,他之所以關注《歸安圖》,乃是受了早逝的生母安嬪的影響。


    安嬪姓安,據說其先祖乃是大永皇室的後人,在長泰帝對生母寥寥可數的印象中,就聽得她提起過這幅《歸安圖》,所以長泰帝也一直記得《歸安圖》的種種。


    年老之時對過往的追憶,又夾雜著對生母的孺慕,故而長泰帝對《歸安圖》的興趣還是很濃厚的,派了內侍首領張盛去處理此事。


    他也想知道,《歸安圖》上麵,是不是真有太祖的鈐印。


    《歸安圖》被京兆最大的書畫收藏行典瑞齋所得,並經多個書畫大家鑒定為真跡的消息很快就傳開了。伴隨著傳開來的,還有《歸安圖》即將被公開叫賣的消息,也就是京兆書畫愛好人士都可以一觀《歸安圖》。然後當場競價,價高者得。


    張盛知道了這個詳細消息之後。本想直接去典瑞齋去取得《歸安圖》的,卻礙於公開叫賣的消息已經傳遍京兆,又怕會影響皇上的聲譽,落下與民爭利的聲名,反而不美,遂決定參加這場拍賣會。


    他相信,隻要他一現身。京兆稍微有點眼色的人都不會競價了。哪個敢與他競價?這樣就能順利完成皇上給予的任務了。


    太子的心腹內侍夏奇當然也知道了公開競價的消息,自然也出現在這場拍賣會上了。毫無疑問,他也認出了內侍首領張盛。


    張盛為什麽會出現這裏,夏奇自然清楚知道。他就是從紫宸殿調去東宮的。又怎麽會不知道長泰帝對《歸安圖》的情感?張盛出現在這裏,定是為了得到《歸安圖》了。


    夏奇掩在人群裏,見到張盛所到之處,所有官員都恭敬地站了起來,然後帶笑點頭行禮。仿佛。在這些人麵前,張盛才是最尊貴的那個人。


    這一切,令夏奇心裏一緊,覺得極為刺目,原本這一切。是應該屬於他夏奇的!


    夏奇和張盛年紀相仿,當年同為紫宸殿的小內侍,一同服侍長泰帝,而長泰帝對他們兩個,都是信任的。


    後來不知道為什麽,長泰帝對張盛越來越看重,明明兩個人都是做同樣的差事,長泰帝也會讚揚張盛辦得好。有人受寵,自然就會有人覺得受到冷落了,夏奇就有這種被冷落的心思。


    原本他一直奇怪,為什麽張盛會越來越得到皇上的器重。直到有一次,他偷聽到張盛在長泰帝麵前的說話,才覺得自己知道真相了。


    張盛在皇上說“夏奇太過靈活,反而不妙”,不妙就是不能重用之意,夏其才知道張盛一直在皇上麵前詆毀自己,自此就對張盛有了怨恨之心,認為他是奪走了自己的一切,才能做到內侍首領這一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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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幾十年來,夏奇一直屈居在張盛之下,心中的怨恨是越積越烈,卻苦無發泄的機會。直到新太子冊立,夏奇才感到契機終於來了。為此,他還特地請求調到東宮,就是為了服侍將來的皇上,借此壓製住張盛。


    舊主暮年,新主年少,夏奇認為張盛也沒有多少年可以蹦躂了。


    這就是夏奇和張盛的過往。此刻,夏奇見到張盛也在這裏,便有了冤家路窄的感覺。


    張盛會出現在這裏,肯定是為了《歸安圖》,而我也要為太子辦事,舊仇怨新任務交織在一起,夏奇暗想一定不會讓張盛如願。


    夏奇便借著熙攘的人群掩住了身形,不讓張盛認出他。其實他不如此做,張盛也認不出他的,因為這典瑞齋內人太多了!大家都是慕《歸安圖》的名聲而來,密密麻麻的人群,張盛怎麽會看得見他?


    夏奇還叫來了典瑞齋的一個小夥計,讓他代替自己競價,發誓一定要為太子拿到《歸安圖》,必不能讓張盛交差。


    且說張盛滿意地看著《歸安圖》上麵那個太祖上官伏的鈐印,傳說果然是真的,太祖真的見過這幅畫作,還留下了鈐印。皇上若是見到了這幅畫作,定會十分開心的。


    於是他笑著說道:“很好,很好,我這個做奴才的對古書畫也很有興趣的,就和諸位一起競價吧。”


    在場所有人一聽,心裏便哀嚎一聲,知道這《歸安圖》定是歸皇室所藏了。您是奴才不假,可是您是皇上眼前最得用的奴才,您是的話語就是皇上的心思,誰還敢和您競價——這是在場所有人的心聲。


    張盛的出現代表著什麽,他們一清二楚,哪裏還敢出價?拍賣現場瞬間就似乎安靜下來了。


    典瑞齋的東家更是想哭的心思都有了。原本是想趁著公開競價這個噱頭,將《歸安圖》的價格推高,現在有了皇家的介入,誰還敢競價啊?為《歸安圖》花去的大把錢財都打了水漂了!


    可是拍賣的結果卻讓沮喪的典瑞齋東家喜出望外,甚至有些不敢相信。竟然還有人敢和內侍首領張盛競價,那人委派了典瑞齋的小夥計來競價,將《歸安圖》的價格一步一步推高。


    那人是不知道張盛是什麽人嗎?還是不怕張盛是什麽人?這樣的想法。不僅是典瑞齋的東家所有,就連其他人也一致想道。


    猛然,那種被皇家介入的鬱悶就沒有了。在場不少人竟然打起了看戲的主意,想看看這個拍賣會怎麽演變下去。和內侍首領爭。這實在是太有看點了!而結果,也實在讓他們張大了嘴巴合不上!


    那個神秘人,委托小夥計出價的神秘人,最後竟然還贏了張盛。當場將十五萬兩銀票交割,從而得到了《歸安圖》。這個價格,已經讓典瑞齋大賺一筆了!


    張盛對這個結果也有些措手不及,怎麽會這樣?竟然會有人和他競價?他對那躲在暗處出價的人更是心生疑竇。究竟是誰在和皇上作對?


    張盛知道,不管是誰買去了《歸安圖》,最後那幅《歸安圖》一定會回到自己手上的。想到這裏,他反而不急了。


    張盛拒絕了那些欲求他個好想出錢競價的商人們。又示意典瑞齋東家讓那人將《歸安圖》競買了去。他倒很想看一看,有膽子和他競價的是何路人物。


    他派出了徒子徒孫尾隨那個小夥計,再仔細打聽一番,便知道那暗中出價的人竟然是太子的心腹內侍夏奇!


    夏奇?太子跟前的內侍夏奇?聽到徒子徒孫的匯報,張盛微微笑了起來。他和夏奇一同服侍了長泰帝幾十年。夏奇是什麽心思,他不會不清楚。


    試圖以新主來壓製自己?他或許是忘記了,這個新主,可還沒有登位!不知道皇上聽了,會有什麽想法?事情真是太有趣了……


    “這下大水衝了龍王廟。奴才不知道那競價的人就是夏奇。雖然典瑞齋的那些人都跟我打了招呼,或許是夏奇並沒有看到奴才吧……不然也不會發生這樣的事了。奴才有負皇上所托……”


    張盛恭敬地跪在紫宸殿內,將此事細微都告訴了長泰帝。這眼藥上得,也頗有水平。典瑞齋內的人都跟他打了招呼,夏奇怎麽會看不到他?當中是不是有什麽意思?


    若論揣測帝心的本事,張盛認為自己超過夏奇九條街。


    果然,聽了夏奇的匯報之後,長泰帝的臉色有些不豫。夏奇這是自作主張還是太子授意?太子這是什麽意思?這還沒登位呢,就敢和朕爭?而且還是這種公開的場合?


    這樣想來想去,長泰帝對太子的所為也有了一絲看法,便召來了沈華善,想問個究竟。太子欲得《歸安圖》的事情,太子詹事府的官員究竟知不知道?


    事情到了這裏,當然瞞不住太子詹事沈華善了。沈華善一聽,氣急得心肺都要生煙了。


    張盛是什麽人?是內侍首領,他代表著皇上!太子內侍竟然敢和內侍首領爭奪,這就表示著太子敢和皇上爭利!這是在當眾打皇上的臉麵!皇上會怎麽想?太子想死,也不要拖著一眾詹事府的官員去死啊!


    他火速前往東宮,找到太子說清楚厲害,讓太子立刻將《歸安圖》送去紫宸殿,還令捆綁了夏奇,一同送去紫宸殿,讓太子向長泰帝請罪,道是這《歸安圖》本來就打算競來送給皇上的,不料大水衝了龍王廟雲雲。


    可是太子嚅嚅地說道:“可是,這《歸安圖》是我打算送給太子妃的聘禮,剛剛已經派人送去少府監備案了。”


    沈華善看著太子無辜又誠懇的雙眼,原本生煙的心肺就像被冰水淋了一番,一下子就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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