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和琴酒之間這種針尖對麥芒的、偶爾還會影響到效率的相處方式,他早就習以為常,比如現在,話是這麽說,但要真等到下次,該怎麽樣還是怎麽樣,一起裝失憶而已,半斤八兩,誰也別笑話誰。堪稱話題終結殺器的音節,卻沒能起到半點讓談話氛圍陷入尷尬的作用,琴酒見鬆田陣平哼了一聲便沒了下文,兀自將話題拉回了正軌:“至於這次任務的真正目的……”鬆田陣平聞言擰起了眉頭,隻聽耳機對麵的人沒有半點遲疑,直白說道:“是試探。”鬆田陣平哈了一聲,對這個完全不在預想中的答案深感不解:“什麽意思?對象是誰?新來的那個萊伊?可他不是負責狙擊嗎?”“在之前你上交的任務報告中,提到了兩個人……”琴酒提示完,若有所指般的問道,“怎麽樣,想起來什麽了沒有?”“哦對,是有這回事,我這個組織臥底的身份被正好認識我這張臉的某兩個人看到了,但一直沒得到什麽回應來著。”鬆田陣平說到這裏有些恍然,同時更加不解,“但如果隻是這種事的話,根本沒有瞞著我的必要吧?”“如果僅僅隻是這樣的話,確實沒有,但……”銀發殺手的語氣裏忽的染上了一抹與往日裏不太一樣的涼意,“除此之外,你真的沒有察覺到任何異常嗎?”“……”鬆田陣平心中一動,他確實沒有如實將自己看到的、關於芬蘭迪亞和卡慕這兩人的異常行為上報,不過壓根不是為了替他們隱瞞什麽,單純隻是不想讓任何人插手早在多年前就隱約窺見了半個結果,卻一直霧裏看花,沒找到什麽機會真正看清背後真相的那個臥底任務本身的特殊心態在作祟。況且那兩個人當時的行為,不管怎麽看,都不像是什麽純黑方人物能幹出來的……不過,琴酒……或者說布置下這個局的人,是怎麽從那隻言片語的白紙黑字間察覺到不對的?鬆田陣平想到這裏嘖了一聲,揉著太陽穴煩躁道:“然後呢?別告訴我隻是因為我沒把和那兩個人之間連疑點都說不上的偶遇上報,你就準備反過來懷疑我,我當時有沒有功夫關注到那麽多亂七八糟的東西先不說,說白了,即便他們兩個真的可疑又怎麽樣,隻要妨礙不到我,那事情最後會發展成什麽樣,又關我什麽事?”“是嘛,我就是因為這樣才看不慣你啊,蒙特內羅。”琴酒聞言連語氣都沒怎麽變,似乎是對答案早有預料,但多少還是夾雜了點咬牙切齒的意味,“跟貝爾摩德那個女人如出一轍的作風,神秘主義者?我看倒更像那群陰溝裏躲躲藏藏的老鼠。”“給你個建議。”鬆田陣平沒有半點生氣,拖腔帶調地嘲諷了回去,“工作期間注意素質,減少不必要的情緒起伏,當心早衰。”“……”詭異的沉默在兩人之間持續了半晌,直到銀發殺手率先開口轉移了話題,隻是那語氣怎麽聽怎麽陰沉。“……對於你之前口中那些‘視線’的來源,有什麽頭緒嗎?”鬆田陣平聞言就知道想要再找機會把話題繞回到類似任務目的的可能性是不大了,撇了撇嘴,回答道:“不確定,這個酒會是以石垣隆明麵上那個公司社長的身份主持的,混進來的難度係數你也知道,隻要有點手段,誰都有可能,不過有本事盯著我這麽久卻一直沒讓我抓住把柄的……至少可以排除他手下那幫蠢貨,至於會不會是日本公安之類的,我就不清楚了。”“嗬,既然老鼠都露出尾巴了,那距離將它整個逮住,也隻不過是時間問題而已。”琴酒陰惻惻道。隔著老遠的距離,鬆田陣平都仿佛看到了他嘴角掛起的那抹興奮的謔笑,他對此習以為常,問道:“在此之前,我該怎麽做?”“隨你好了。”銀發的殺手冷冷回道,“就讓我看看,這出難得一見的戲碼最終究竟會導演向何方,可別讓我失望啊,蒙特內羅。”鬆田陣平翻了個白眼,懶得理會他話語裏的幸災樂禍,一邊往前走一邊陷入沉思。話說,憑芬蘭迪亞那家夥那種十年如一日、糟糕又惡劣的性格,真的有可能會是紅方臥底嗎?……總感覺隻是隨便一想,就有些無法直視正義、紅方之類的詞了啊。而如果把這個最有可能的推測調換一下,卡慕那家夥才是那個真正的紅方……鬆田陣平:“……”不知道具體該怎麽形容,但總覺得有些難以想象,那家夥和貝爾摩德之間的關係實在有些微妙,雖然以貝爾摩德那個女人的性格吧,就算她哪天真的和紅方的人有了什麽牽扯,他也不會覺得有多意外就是了。但這二者尚且不能籠統歸於同一個概念,因為感覺不對,或許是信息不全,或許是有什麽地方被忽視掉了,但直覺確實是在告訴他這一點。……總之,在事情沒有真正結束前,最好還是不要妄下定論吧。作者有話說:各位2023年快樂啊!驚不驚喜意不意外,我超準時~(得意叉腰jpg.)第75章 異常鬆田陣平沒出神多久, 就重新整理思緒,提起了另一個問題:“怎麽樣,那邊有沒有魚‘咬鉤’?”“……你離開對方視線已經快要超過五分鍾了, 既沒有跟上來,也沒有去你停留過的地方進行查看。”琴酒在另一頭眯起了眼, 幽綠的眼眸若有所思, “就跟蹤而言, 這麽長的時間都夠跑到幾公裏以外了, 要麽你不是那個人的主要目標,頂多算是個添頭,要麽就是有某個理由迫使他們不得不比常規情況下更加謹慎, 當然,也不排除從一開始就是你神經過敏搞錯了……”鬆田陣平沒有出聲應答。琴酒也不需要他說話, 很快就做出了決定:“先離開這裏, 釣魚這種事不用急於一時。況且如果真的如你所言在這裏釣到了大魚,那麽, 嗬……”鬆田陣平在耳機上扣了兩下表示收到,就迅速穿過走廊朝著位於深處的電梯走去,然而還沒等他按下“1”這個數字,就突兀聽見一道熟悉的電子音在腦海裏響起。【叮】【支線任務:協助刺殺泥慘會現任頭目[已完成], 可點擊查看任務獎勵。】他有些詫異地眯了眯眼,指尖頓住, 緊接著轉而按下了被石垣隆暫時包下的“16”層按鈕。“琴酒,好像有什麽出乎意料的事情發生了啊,我正好過去看看, 你待會兒記得幫我把這段監控刪除掉, 不然警方找不到犯罪嫌疑人的話, 大概會發瘋。”鬆田陣平說著吐槽了一句,“雖然即便不刪,也照樣蠻可疑的就是了。”“……”對麵人沒搭理他,但還是隨意扣了下耳機,勉為其難給予了一聲敷衍至極的回應。鬆田陣平走出電梯,停在一個通往石垣隆房間必須要經過的、被牆壁阻擋的昏暗拐角。不過十幾秒的時間,一道黑影就順著廊道踉踉蹌蹌地衝了過來,本想靠著視覺盲區避開對方的鬆田陣平不經意間抬眸一掃,緊接著有什麽在腦海裏一閃而過。下一刻,他就已經抬手劈在了即將和他擦身而過的來人的頸側,隨後輕鬆接住瞬間陷入昏迷的對方,抬眸觀察了一下周圍的布局,然後拖著人反身進入了不遠處衛生間最裏麵的隔間。……二十分鍾後,宴會現場。時鍾指向整點,受邀的賓客們也已經悉數到齊。故意踩點到場的鬼童捺房揮退了上前奉承的幾個認識他的人,在大廳眾人挑剔而審視的目光中逮住其中一人隨口問道:“石垣呢?這就是他的待客之道?”那略顯富態的男人上下打量了他片刻,隨即勾起一抹平和而疏離的微笑:“請問,閣下在何處高就啊,恕我眼拙,我們之前似乎沒有見過?”常年混跡□□的鬼童捺房立刻就被對方這一套搞得很是不適,他不由抽了抽眼角,心裏把莫名其妙邀請他來這種場合的石垣隆從頭到腳罵了一遍,麵上卻隻得勉力維持著自以為不錯的風度,僵著臉回道:“額……我就是個沒什麽能力的小人物,啊哈哈哈……”那男人聞言又拿那種讓鬼童捺房相當火大的目光打量了他片刻,半晌矜持地點了點頭,隨即一言不發的轉身離開,隱約還能從他離開的方向聽到一聲明顯的嗤笑。鬼童捺房:“……”他忍了忍,暗自在心裏告誡自己小不忍則亂大謀,生生憋下了這口氣。正準備喝杯酒泄泄心頭怒火的他一側身,就看見了一個眼熟的人,對方顯然也看見了他,兩人視線對上的一刹,不約而同地流露出幾分厭惡的表情。鬼童捺房正想轉個方向避免汙了自己的眼睛,就見不遠處那個家夥已經三言兩語告別了跟他聚在一處談論著些什麽的幾個女人,大搖大擺地朝著他走了過來,身後還跟著個特別眼熟的人。“呦,這不是鬼叔麽,是什麽風把您給吹來了?您最近身體還好吧,可別太勞累,要愛惜自己啊!”好好一句話被說的陰陽怪氣,不像是在問候長輩,反倒莫名有幾分遺憾對方怎麽還沒死的意味。“……正人啊,真是好久不見了,我印象裏,你還隻是個不好好念書被班主任臭罵的小鬼呢,時間過得還真快。”鬼童捺房無視被遞到眼前的手,冷笑一聲,掃了眼跟在對方身後的男人,回道,“不過看樣子你其實是越活越回去了,參加個宴會還要讓人看著,別是還沒斷奶吧?”“嗬嗬,您可真是會開玩笑,當初是我不懂事,如今我長大了,您眼看著也老了,就別整天到處亂跑了,要是不小心累著了可怎麽得了?”來人、也就是剛被石垣隆叫去劈頭蓋臉罵了一頓的石垣正人此時心情極度糟糕,眼下看到這個老是蠢蠢欲動想要跟他搶泥慘會未來第一把交椅、時不時就冒出來戳他痛處的老東西,當即狠狠剜了一眼站在他身後的男人,緊接著就直接開口找起了不痛快。“……”聽到平日裏最芥蒂的兩個字被拿來當麵嘲諷自己的鬼童捺房額角青筋跳了跳,陰冷地瞥了他一眼,冷哼一聲,拂袖離去。“嗬,什麽玩意。”石垣正人不屑的翻了個白眼,隨即側頭詢問一直跟在他身後的、他父親派來管束他的部下近藤,“那老鬼怎麽來了,我記得他不是最煩這種地方嗎?”近藤不動聲色地瞥了一眼他的臉色,語氣平靜地道:“不知道,這您得去問鬼童先生。”石垣正人聞言很是不滿,他無聲地罵了一句什麽,隨即想起什麽,表情不耐地問道:“父親怎麽還沒來,這都幾點了?”“這……”近藤為難地皺了皺眉,正要掏出手機,“我找人去催一下吧。”“這時候除了你誰有那閑工夫,你自己去。”石垣正人一臉嫌棄的驅趕道。“我奉命跟隨您,不能擅自離開。”他毫不猶豫地拒絕道。“你煩不煩,幾分鍾而已,我能幹什麽?!”石垣正人壓低聲音暴躁道。近藤看著他,眼裏的意思很明顯:以你現在這個狀態,你說你能幹什麽?石垣正人:“……”他深吸一口氣,正想罵人,餘光忽的瞟到某個有些眼熟的人,他上上下下地打量了對方片刻,在對方察覺到異常看過來的同時,立刻抬步走了過去。近藤立刻亦步亦趨跟上了他,皺眉道:“請您不要輕舉妄動……”話音未落,就見石垣正人已經拽住某個人的手腕,麵無表情地瞪著他道:“這段時間就讓這女人來看著我,你給我快點滾!”近藤對著被他拉住的女性頷了頷首,語氣裏沒什麽恭敬的意思:“池澤女士。”池澤惠美看了他一眼就收回視線,眉頭皺起,手腕使力想要掙脫這突如其來的禁錮:“石垣正人,你突然間幹嘛?”“哈?你還敢連名帶姓地叫我?!”他說到這裏忽的頓住,湊近池澤惠美耳邊小聲威脅道,“賤人,別以為我不知道你的真實底細,如果不想那個秘密曝光導致身敗名裂,就順著我的話說,幫我擺脫掉近藤這個煩人的混蛋,快點!”池澤惠美似是被拿捏住了,她沉默片刻,抿唇看向近藤:“如果你有什麽事的話,我可以幫忙看好他。”近藤聞言表情不變,但眼神還是流露出了一瞬間的鬆動,質疑道:“你?”“對,她。”石垣正人見此一把鬆開池澤惠美,滿懷惡意地催促道,“怎麽,不放心?這可是我父親的貼身秘書,還是說你覺得我會對她這種女人做什麽?”“不,沒有的事。”在老板的命令和老板的安危之間衡量片刻,近藤果斷朝池澤惠美點了點頭:“您要想清楚了,如果在此期間正人少爺惹出了任何事……”“那全部都是她的責任行了吧!”石垣正人打斷了他,不耐煩道,“你有完沒完,滾滾滾。”池澤惠美瞥了擅自替她承接了責任的男人一眼,沒說話。近藤見此搖了搖頭,再不遲疑,轉身離開宴會廳,朝著石垣隆的休息室走去。見一直纏著他的瘟神終於走了,石垣正人臉上陰鬱的神色終於鬆動了幾分,他笑嘻嘻地抬手想要拍拍池澤惠美的肩膀,被她警惕地避過之後,嗤笑一聲,一邊嘀咕著髒話,一邊朝之前和他寒暄的那群年輕女士們中間走去。他熟稔地摟住一位女孩的肩膀,笑嘻嘻道:“理子,你們在說什麽呢?”名叫理子的女孩不滿地拍開他的手,鼓起臉道:“石垣君,你這樣很失禮耶!”“啊呀,那還真是抱歉……”他毫無誠意地道著歉,隨即湊到對方耳邊,一臉神秘地和對方說著什麽。池澤惠美收回注視著石垣正人這一係列行為的目光,臉上的表情逐漸轉淡,她順手招來一名路過的侍者,從托盤上端過一杯紅酒把玩,盯著紅色酒液的眼眸卻似是不經意般得轉到了宴會廳另一頭,被一群有著明麵身份的泥慘會眾簇擁在中間的鬼童捺房身上,在對方若有所覺看過來之前,就自然地將視線移向了其他地方,塗著一抹緋色口脂的唇緩緩勾起一絲意味不明的淺笑。另一邊,鬼童捺房收回環顧四周的視線,皺了皺眉,摸出手機退出人群,撥通了一個電話,壓低聲音質問道:“喂,你們在搞什麽?”下一刻,電話裏就傳出了明顯經過特殊處理的機械音:“別著急,好戲才剛剛開始。對了,不管接下來發生什麽,別忘了你事先承諾過的、給我們組織的報酬……”“不然,下一個去地獄觀光的名額就該輪到你了。”說完,這通電話就被對麵的人不由分說地掛斷了,發出一陣“嘟嘟”的雜音。鬼童捺房半晌才被這聲音喚回神來,剛才冰冷無機質的聲音反複在耳畔回響,讓他忍不住硬生生在這人來人往的大廳裏打了個冷顫。第76章 對稱“蘇格蘭。”耳麥裏傳出琴酒聲音的時候, 諸伏景光正笑容得體地應付完一個朝他搭訕的女人,他一邊目送著對方遺憾離去的背影,一邊平靜應聲道, “什麽事?”“真是看不出來,你這家夥還有這種潛質。”琴酒先是隨口嘲諷了一句, 隨即道, “計劃有變, 石垣那家夥已經死了。”諸伏景光聞言眼眸閃了閃, 出口的聲線依舊帶著股漫不經心的溫和:“哦,所以呢,需要我過去再給他補上一刀嗎?”“嗬, ”琴酒對他這個一看就腦子不太正常的提議報以冷笑,“這個會場現在已經被暗中封鎖了, 條子最多還有五分鍾就能趕過來, 石垣身邊那個叫近藤的男人不簡單,他那上司剛以石垣集團社長的身份被殺, 他轉頭就報了警,還順手招來了媒體,不知道在籌謀些什麽東西,直接榨幹了對方的最後一點價值……這場大戲還真是越來越有意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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