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師經過這些年的發展,已是相當繁華,李青在酒樓吃了頓飯,然後騎著毛驢在大街上閑逛。


    自宣德七年離開金陵後,他這還是第一次回去過年呢。


    李青給師父、李景隆、朱允炆精心挑選禮物。


    今年是個團圓年,他很重視。


    繁華的大街,商鋪一家挨著一家,昔日破小的北平城,如今已初顯未來第一大都市的跡象。


    這種見證曆史的感覺很有成就感,卻也有種悲涼。


    今日大晴,和煦陽光灑在身上暖暖的,驅散了他的負麵情緒。


    馬上就要回去過年了……李青盡量想些開心的,牽著毛驢活躍各大商鋪,瘋狂買買買。


    ~


    逛了大半天,直到太陽變成橘紅色,李青才牽著毛驢往回走。


    毛驢身上掛滿了東西,李青不忍心再給其添加負擔,一人一驢沐浴著夕陽餘暉,悠閑愜意,畫麵唯美。


    晚上。


    於謙如約而至,自帶酒肉。


    兩人亦師亦友,於謙算是眼下李青在廟堂唯一一個熟人。


    沒有客套,二人吃肉飲酒,好不快哉。


    “先生,按照目前這個發展趨勢,用不幾年大明將恢複宣德時期的巔峰狀態。”於謙滿懷憧憬,興致勃勃的說,“十年之後,大明將超越以往,成為曆史之最。”


    李青笑著放下酒杯,輕歎:“謙受益,滿招損;不要太盲目樂觀。”


    於謙對李青相當有信心,“有先生在,相信未來定然如此那般。”


    “嗬嗬…你太高看我了。”李青搖頭苦笑,“我不是聖人,更不是神仙,泯滅不了人性貪婪的劣根。”


    於謙詫異笑笑,“先生怎麽總是這麽悲觀呢?”


    “因為破壞永遠比建設容易啊!”李青伸手去拿酒壺,於謙一步拿起,給李青倒了一杯,接著,又給自己倒了一杯,


    說道:“話是這麽說,但先生壽元漫長,可以一直看著啊!”


    李青苦笑,笑容疲憊,“王朝興衰是曆史必然,非人力能及,縱觀曆代王朝,其興也勃焉,其亡也忽焉;


    我能做到的,隻能延長它的繁榮,卻無法扭轉乾坤。”


    他抿了口酒,輕歎:“都說皇上萬歲,江山萬年,可這可能嗎?


    太遠的就不說了,自秦皇以後,距今還不過兩千年曆史,但出現了多少朝代?”


    於謙默了一下,希冀道:“先生總有辦法。”


    李青好笑地搖搖頭:“即便我把惡官甚至天下官員全都殺了,又能如何?


    類似的事情,太祖已經做過了,但事實證明,沒多大用。”


    “唉…”於謙歎了口氣,安慰道:“至少現在是好的不是嗎?”


    他又給李青添了杯酒,笑道:“以後的事我是看不到了,不過正如先生所說,可以努力改變現狀,讓大明的繁榮持續更久,至於將來的將來…盡人事,聽天命就是。”


    頓了頓,心疼道:“隻是苦了先生。”


    “嗬嗬…不說這個了。”李青結束這個沉重話題,輕鬆笑道,“你有多少年沒回老家過年了?”


    於謙眉頭一皺,心情沉重起來。


    “自從先帝駕崩後,一次都沒回去過。”於謙苦笑,“每逢過年祭祖,都是讓犬子回去,忠孝難兩全,也隻能盡量兼顧,過幾年等朝局徹底穩定,我再抽空回去看看。”


    見他如此,李青心情莫名好了起來。


    笑眯眯道:“來來來,喝酒。”


    …


    次日。


    李青帶著小六子和司禮監兩個隨堂太監,以及錦衣衛乘船下江南。


    那些個鐵了心和他過不去的人,不由傻眼,但人都走了,皇帝又對彈劾李青的奏疏愛答不理,他們也隻好鳴金收兵。


    除了罵上一句:“懦夫。”發泄心中鬱悶,無可奈何。


    :李青你要是有種,就別回來!


    ~


    在李青的要求下,行船速度極快,路過蘇杭隻下了些錦衣衛,和兩個司禮監隨堂太監,然後,片刻不停地趕赴金陵。


    一路緊趕慢趕,總算是在臘月二十八趕到了金陵。


    李青沒閑著,一下船就命人去通知沈鑫,然後趕往織造局。


    沈鑫格外積極,李青前腳到織造局,他後腳就到了。


    這次,他帶上了九夫人。


    對此,李青相當無語。


    雖說在這時代小妾屬於私人財物,可以隨意送人,但他還是接受不了這種風氣。


    “大人勞苦,身邊總得有個伺候著人。”沈鑫極力推銷:“九兒心靈手巧,蕙質蘭心……”


    “打住。”李青抬手製止,“讓她回去,我們談正事。”


    “大人在哪兒住啊?”沈鑫問,他隻當是李青抹不開麵兒,“稍後草民將人給您送去。”


    “可別。”李青滿臉黑線,“沈老板要是來談生意,咱們就繼續往下談,要是來送女人,現在就可以走了。”


    小六子氣哼哼道:“咱家就瞧不起你這樣式的,李大人豈是好色之徒?”


    沈鑫尷尬地摸了摸鼻子,訕訕道,“公公教訓的是。”


    說著,回頭揮了揮手,“回去,別在這礙眼了。”


    “是,老爺。”九夫人大為失望,她還以為幻想著傍上個大人物呢。


    女人走後,李青直入主題。


    “朝廷會在一定程度上支持你。”李青絞盡腦汁地畫大餅,“也就是說,隻要你不觸犯大明律法,任何手段都可以使出來。”


    沈鑫靜靜聽著,見李青久久沒有下文,問道:“還有呢?”


    這著實為難李青了,畢竟朱祁鎮太小氣了,根本不提供實質性的幫助,李青沒辦法圓的餅,讓他咋畫?


    事關帝王威信,李青也不好說大瞎話。


    “咳咳…”李青掩飾尷尬,“那個,你有什麽困難,也可以說啊。”


    “主要是錢。”沈鑫取出袖中清單,“這是草民依照大人的要求,培養全新供貨商,還有商業競爭等等所需的額外花費,大人請過目。”


    這些日子他是一刻也沒閑著,一直在規劃未來。


    李青接過清單,不由眉頭狂跳,罵道:“近千萬兩,你怎麽不去搶?”


    “大人息怒,這是整個過程下來,甚至包括蘇杭大部分的產業,全部算上需要這麽多錢。”沈鑫連忙解釋,“大人放心,這錢草民會如數奉還,並支付一定的利息。”


    頓了頓,“草民有信心,在十年內還清債務,之後三年內,再額外支付朝廷兩百萬的利息,當然,這是不包含賦稅的;


    朝廷規定的賦稅,草民定會如數上繳,一文不欠。”


    他說的真心,他也有信心。


    有朝廷支持,他自信可以辦到,且在十五年內,一躍成為大明最大的富紳。


    真正意義上富可敵國的那種!


    小六子也不知道皇帝的意思,看李青這樣,還道是李青犯了難,當下解圍道,“沈老板,你當朝廷有座銀山不成?”


    “大人、公公,你們誤會了。”沈鑫連忙解釋,“草民也知道朝廷的難處,皇上胸中裝著天下萬民,自然不能為了草民,不顧其他;


    草民的意思是,每年撥款兩百萬,為其五年,


    十餘年後,草民還朝廷一千兩百萬。”


    “這……”小六子覺得這筆生意還挺花算,本能想點頭,但不好喧賓奪主,於是看向李青,“大人,你看……?”


    我看啥呀,小皇帝一文錢都不出……李青撓了撓頭,哈哈笑道:“沈老板莫急,我們慢慢談,公公,去讓人弄壺茶來。”


    他怕一會兒說的嘴幹,提前準備一下。


    人家金陵首富可不是傻子,光畫餅,不給一點實惠,還得讓人心甘情願,死心塌地跟著朝廷幹。


    這難度不是一般的大。


    饒是李青畫餅手藝爐火純青,也不由倍感棘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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